10

“在湖边聚餐？明天晚上？”

“就是大家在一起吃顿饭，聊聊天。我和瓦尔塔准备了很多美食，那家伙还特意从异族那里抢来了好酒。”

“我似乎听说过那种东西。”浮在湖岸不远处的凌呢喃道， “似乎是一种……饮品。不过我从未接触过。”

“到时候你可以品尝一下。”横卧岸边的阿德莱克轻声道，“我是说，如果你愿意参加的话。”

凌眯起眼睛，摆动尾巴，纤细的海蓝身体在水中悠闲地游弋着。他不是那种喜欢热闹的龙，比起一群龙边聊边吃，他更乐意自己在湖中静享游鱼。不过……如果都是熟识的龙，倒也可以接受。他和瓦尔塔的关系比较糟糕，可正因如此，才更有必要见一面。他觉得自己应该和那头龙达成和解。整理着这些闲散的思绪，凌把头伸出水面。“我想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很高兴你能接受。”阿德莱克回应道。他仍是平常那副模样，脸上挂着温顺的笑。可在凌看来，这头龙似乎有些紧张。他在水中翻了个身，思索着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话。“我听尼诺说，”犹豫一番后凌还是开口了，“他和他的伴侣后天就要离开了？说是去找新家。”

绿龙点了点头。

“那样的话……我也准备回海边了。”

“呃？”阿德莱克楞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凌会突然提起这个。“这么突然？再住一阵子不好吗？”

“这个问题咱俩讨论过了。”

“可是……再考虑一下吧？不是没有急事吗？”

“已经考虑过了。”

蓝龙的语调平静无波。只有他自己知道为这个问题他纠结了多久。在森林中的生活中还算惬意，关键是，有龙相伴，一旦回到海边，又要面临孤身一龙的境况。然而正是因为有龙相伴，这段时间凌一直心神不宁。他发现自己很困惑，不知道到底该怎样面对这头绿龙。某些瞬间他甚至可以肯定对方喜欢自己，然而……他喜欢对方吗？

很有好感，不过……仅此而已。

他希望继续发展这份感情吗？

阿德莱克是头好龙，但是和他心目中的伴侣不相符——阿德莱克实在是温顺过头了。

可是温顺有什么不好？难道他喜欢的不是对方那副百依百顺的模样？

该死，在感情一事上，他总是摸不透自己。

为了搞清这个问题，凌知道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只有广袤无边的大海能让他真正冷静下来。

凌怔怔地望着湖面，手爪在水下一张一合。不用看他也知道，岸边的绿龙此时一定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再说些什么来挽留，却又担心招致厌烦。蓝龙忽然有些好奇，如果对方强硬地要求他留下来——而不是商量或恳求——他会作何反应。但阿德莱克永远只会顺着他的意思来。想到这儿，蓝龙轻轻摇了摇头。“既然马上就要分别了，一起聚一聚也好。”他望向岸边一脸纠结的阿德莱克。

“的确，不过……呃……我还是希望你能留——”

“明天见吧，阿德莱克，明天见。”

11

“我还是认为不能这样做。”

“有什么不能？拜托，只是在酒里加点料而已，又不是要毒害那条蓝龙。”瓦尔塔皱着眉，瞪着这头不开窍的绿龙。“你不要临阵退缩啊，马上就要去湖边了。”

阿德莱克咬着牙，一脸纠结，在草地上的酒桶旁焦躁地来回踱步。“对喜欢的龙用春情药这种事，我可接受不了。”

“没那么夸张，只是极其微小的剂量，每一桶里滴上一丁点腾焰果的汁水，没什么效果，也没有龙会觉察。只是用来助兴，你明白的。目的是让你俩坦诚相待，给你壮壮胆，也让那家伙少一些克制。”

“有酒还不够吗？”绿龙咕哝道。

“加点料儿更保险啊。”红龙耸了耸肩。“你又不知道那条蓝龙会喝多少，万一到最后他还是很清醒，你的机会就很渺茫了。”

“其实……也不一定要和他交欢。”

“你还想到其他更能跨越朋友关系的方式了？你还想‘慢慢相处’？没时间了！他明天就要走了！你再不采取行动挽留一下的话……”瓦尔塔愤愤地从地上扣下一块草皮。“真受不了你，明明无比渴望，却又畏缩不前，一点雄龙的气魄都没有。”

阿德莱克抿着嘴，不敢直视瓦尔塔。

“当年你就是这个德行，我本来以为经过泽尔尼塔的事后你能勇敢一些，主动一些。”瓦尔塔摇着头叹了口气，“现在看来，我估计当初那场闹剧又要重演了。”

阿德莱克把头埋的更低了。

“算了，我也不掺和你的私事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尼诺到湖边已经有一会儿了，咱们赶紧把酒运过去吧。” 说着瓦尔塔转过身，两臂搂住几个酒桶。而当他展开翅膀时，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等一下。”

“又怎么啦？”红龙头也不回地问。

“你……还有腾焰果？”

瓦尔塔愣了一下，随即扬起了嘴角。“当然没有，春天腾焰树又不结果。”他咕哝道，声音中带着笑意。“不过我知道你有，你的地窖里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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