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两个亚人类在仓库里搜寻食物，而舰娘们则在一楼中厅里休息。经过了一天多的连续作战，她们终于有机会睡一会儿了。

看着她们四个宁静无邪的睡颜出了小一会儿神，也平复了刚才的闹剧带来的情绪的波折，他起身，与前辈会合。

“我的后辈啊，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北上手中的有点锈迹的铁皮酒瓶快被笑到颤抖的手晃散架了，“也难怪她们会这么看你。在这个时候，你拿着那堆东西，分明是要顺理成章地继续下去的，而且还是这么狂放的操作……”他侧过头去，露出不解的神情。北上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拆开封着罐头的板条箱，说：“不要在这时候假装。古来今往这种生死边缘的时候，干这种事的人多着呢，这也是最极致的欢愉和悲伤了。她们肯定懂这种感觉，虽然不知道怎么具体操作。”

“她们不应该知道的……”

“我是建构她们的人之一，你猜我知道不知道？我连足柄和小田切做了几回都一清二楚。”北上打断了他，显得兴致勃勃，因为知道一些轶事而沾沾自喜。

“但你也没有……”他不假思索予以最有效的反击。

“闭嘴，木讷老好人蠢处男。”

两人大眼瞪小眼，过了没几秒就都感受到了像是在高中里那般默契的“不成熟”，或是临死前的洒脱不羁，会心一笑，又散开搜索去了。

“谈点正事吧……我这边找到了些罐头，能管一周。”

说罢，她听见马口铁隔着蛇皮袋子敲击在地上的声音。

“看到了，算上咱这里的，我估计我们能撑二十天。不战斗，就不需要补给油弹钢铝，倒是好事。还有，刚才那档子事难道就不算正事么？不要回避这种话题嘛。”

女式军靴摩擦着地面，踢到油桶的响声。音色正好，说明油并不是很多。

他皱着眉头，看向貌似认真的前辈，转移话题：“那种事之后再说。引诱那家伙的工作得交给你，我不知道如何联络到他，也不是很会劝诱他人。”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你不用操心这个，好好和爱你的孩子们度过这难得的时刻吧。我会把他引到这里来的，毕竟最重要的东西在我们手上。当然，他也很可能为了自己而来。就我还没有被踢出舰娘网络的时候的情况，他派的追兵，就包含舰娘的部队而言，好像故意无视了这个区域。”

“想要就地完成他的伟业么……”他扛起袋子，弯着身子，往中央区域走去。

“对了，你觉得他会跟我们这两个遗志继承者说些什么吗？”

“什么都不会。这不是达成目的的必要步骤，他会无视的。他比我这台机器还冷酷。”

“那，他为什么还要为老师亲自抬棺呢？”

她沉默了。

“……最后的人性吧。现在我们三个都是失去了人性的人。”

“我不是很同意前辈的观点。”他像是过去那样反驳。

末了，她补上一句：“真是复杂。我们人啊，比起简单的深海怪物们难懂多了。”

“好了，别吵醒她们。”

他的声音温柔，而绝非无力。

>>6

“出来了吗？”“还没有。”

病床上的姑娘们看向房间的门。房间里总共十六张病床，还有两张是空的，在这里接受进一步治疗的M岛守备队舰娘一共十五人。她们被主治医生要求静养，不得走动。

其他的人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在床上或卧或坐，看着门口，等着一辆承载着希望或是绝望的担架车。虽然外伤已经治好了，但是内部的伤并不能用高速修复材料完全修复，这也是为什么她们现在还会在这里的原因。

少顷，车轮的平缓的声音流入病房。所有人都看着那被隐藏在白布下的双臂。两个医生——老的和年轻的——将沉睡着的秋云抱上病床。原先令人憎恶并恐惧的双手已经被崭新的洁白的双手取而代之，看不出一丝缝隙或是连接的痕迹。

“医生！秋云姐的双手能正常使用吗？”朝气蓬勃的声音这样问。

年轻的医生用他那疲倦的充满血丝的眼眸看向病房里的诸位，点了点头，他累得没什么力气说话了。

“要一个月左右的适应期。期间她最好别离开这里。”老医生依旧显得游刃有余，将被子整的宽松一点。小年轻则先行去休息了。

“太好了！”“万岁！”“谢谢——！”没有人在乎这里是应该宁静的病房，只是庆祝着手术的成功。在那么一个奇妙的瞬间，所有人又都一齐地沉寂了下来，仿佛意识到了要为秋云创造最好的环境似的。

“乖孩子。”老医生回头看了一眼她们，正欲起身离开，在门口看到了身着黑制服的军官，这就是那帮宪兵吧。

“有何贵干？”“请出来借一步说话。”

他们走到离病房有些方向的走道里。宪兵出示自己的证件，说：“该病房内的所有舰娘都是目前军内最大逃犯浅井晃的部下。逃犯A.A的罪名涉及泄露军中机密，密谋暗杀元帅，与深海教有密切关联，蓄意攻击友军等，必须活捉。我们需要她们作为诱饵引诱浅井晃从藏身处出现，不然她们会被处决。请配合我们的行动，把她们交出来。”

“拒绝。她们是病人，遭受了巨大的心理打击，现在身体里也有内伤，需要进一步治疗。她们不适宜参加任何军事活动。”老医生从来就不喜欢宪兵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这是元帅直接下达的命令，你最好配合。”宪兵的口气没有改变，“抗命会使你也被划入叛徒的行列里。”

“作为一名医生……我不在乎那些虚的东西。我凭我的良心和尊严从事医业；病人的健康为我的首要的顾念。”

“她们连人都不是。老顽固，背什么他妈的日内瓦宣言，交出那些机器。”

宪兵把他摁在墙上，一拳打在他的腹腔上。他失去了力气，只能看着他们走进病房，命令穿着病号服的她们从床上下来。毫不自知的秋云则被满脸愤怒的朝霜和无奈的清霜抬着。

“……你们这群没有人性的家伙！”

“对待叛徒和叛徒的手下要什么人性？啊？”声音渐渐远了，“敖德萨的帕夫柳琴科又怎么样？为了国家所有人都是道具。”

“你可以去问问看她们，她们绝对是无辜的！”老医生基于自己的直觉说出这样的话，他其实只想留下自己的患者。

宪兵懒得辩解，用匆忙的脚步声和不甘的呜咽在走廊里回答。没有人在乎她们犯下了罪行与否，她们在他们眼里只是道具。对她们而言，连欢愉的瞬间都是如此宝贵而短暂。

“我们能做什么？” 初月小声地问道。但在一声刻薄的“闭嘴”后，再没有了说话的声音，但答案在她们的心里呐喊着——

“忍耐。忍耐着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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