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眠的起點

　　在尋找赤葉與秋伶的路途，知奉把看見的記憶說給一市聽。現在，他們沒有照著原定計畫前往暮羽神社，而是走入皆神村的街道。

　　皆神村始終寂靜。無論過了多久，天色始終是黑的。

　　將記憶中的訊息串聯，逢坂亞子找不到赤葉與秋伶，最終發現女兒被帶去執行紅贄祭。赤葉與秋伶也提起只要完成儀式，村長叔叔就會讓他們回家。或許這兩件事可以畫上「逢坂亞子找不到赤葉與秋伶，是他們被村長帶走」的等號。

　　儘管不知道執行紅贄祭的地點，與村長是誰。依照地圖所示，這個村中有座最大的屋邸──黑澤邸。在恐懼災厄與作法老式的村莊，如果那不是村長的住所，也與紅贄祭極有關聯。

　　走過桐生─立花通路，知奉與一市停在大邸前。

　　「鈴原，開鎖。」

　　「之前妳還說這是『歪道』，我看妳現在用得很愉快⋯⋯知道嗎？有這種技術的人大多會圖個什麼。」

　　「你想圖什麼？」知奉仰頭打量大門。

　　「我是說我覺得在吃虧！我幫妳開鎖，妳也別把我當僕役使喚。源，開鎖！源，掃地！源，馬上從我眼前消失！這樣會讓人心甘情願嗎！」

　　「鈴原，請開鎖。」

　　「不是叫妳加敬語啦，算了⋯⋯」

　　一市無奈地走到門前，照著他在逢坂邸的那一套讓大門發出開鎖聲。

　　門框裱著湖泊與橋樑，沉悶的氣氛卻不會讓人想把眼前的畫面帶回家。

　　通過囁橋，兩人停在黑澤邸門前。知奉與一市都沒有動作。

　　「走過去，確認門有沒有鎖，很困難嗎？」

　　「既然如此，一開始由你去開不就好了？」

　　「我不稀罕妳那一、兩句謝謝，至少要做些實質上的感謝。妳不覺得受惠於人，多少要在形式上表現嗎？一定是巫女當久了，覺得世界真和平──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你只是想為難我。」

　　「所以──走過去，確認門有沒有鎖，很困難嗎──」

　　說不過一市，知奉向前轉動門把。門沒鎖。

　　「看吧！要是我去開門就被妳當僕役了！」

　　一市抱怨著走來，知奉關上門反鎖。

　　「源！開門！」

　　一市拉著門「鏗啷鏗啷」響。

　　知奉進入大邸，打量了邸內一會兒沒聽見開鎖聲，她打開門。

　　一市早已回到橋的一端，背對她朝黑澤邸外前進。

　　「鈴原？等等！」

　　知奉上了囁橋，追趕一市。

　　嘶──

　　身邊出現靈壓，水死女從橋欄輕緩地落入水中。

　　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足以對付水死女，御神水還在一市身上，知奉拉起衣襬跑向黑澤邸大門。靈壓在身後出現，自知逃不了的知奉急忙轉身，從扶欄空隙伸出的手卻抓住腳踝一拉──知奉用力跌在橋上，身體被拖著往外滑。

　　嘩！

　　「源！妳到底在做什麼啊！」

　　橋上響起一市的聲音。

　　知奉從湖泊探出頭，不斷咳嗽：

　　「水死、咳咳咳、水死女⋯⋯」

　　水底出現一抹黑影，伴隨水波搖晃讓那張逐漸清晰的臉孔模模糊糊。水死女張開大口，就像要吞噬知奉。

　　「呀啊啊啊啊啊──！」

　　「源！」

　　一市急忙灑下御神水。

　　「呵⋯⋯咳、咳咳⋯⋯咳咳咳⋯⋯」

　　當知奉朝岸邊游來，一市拉起知奉。

　　靈壓又上升了，湖泊伸出一隻慘白的手打在岸上，漂浮在水面的髮絲被一顆泡得稀爛的頭顱緩緩牽起，萎縮的身影慢慢靠近他們。

　　「咳、一市、御神水⋯⋯」

　　「已經沒了！」

　　「沒了？咳⋯⋯」

　　「剛才是最後一瓶！現在怎麼辦？逃跑？」

　　「沒有⋯⋯力氣⋯⋯」

　　「笨蛋！妳想死嗎！」

　　一市大聲責罵。但知奉撐起身體，將頭湊到他耳邊。

　　「鈴原，踹它下水⋯⋯」

　　正當一市發愣，爬上岸的怨靈抬起萎縮的身體跑向兩人。

　　知奉抬起手臂碰觸怨靈，雙方產生連結──緊接著，怨靈撞上知奉讓她往後方重重摔去。「嘩」聲響起了，還有一市大喊：「源！沒事吧！醒醒！」

　　少年的聲音總是那麼聒噪又停不下來。

　　意識模糊的知奉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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