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话

“你是笨蛋吗。”经历了一场漫长而幼稚的拉锯战，被黑色针织衫的衣袖遮盖了手背的有栖川有栖终于把穿着衣服躺在床上的怠工中副教授扯起来，赶进了浴室。

　　既然不喜欢正装，领带从来打得松松垮垮，对服装的搭配品味也很奇怪，到底为什么要穿西装。有栖川在心里一如既往地默默腹诽，将从对方身上剥下来的压出辙痕的白西装套到衣架上。

　　何况就那么任性地一整个人压到床上，想也不会睡着，有栖川钻进冰冷的被子里的时候对着空气释放了一个怨恨的眼神。

　　“啊，被窝已经暖和了吗？”火村擦着头发走进来的时候，依旧是那样困顿的语气，声音大约因为放松后而更加慵懒低沉，有栖川想起来初芝对火村的声音曾给与过的性感男中音的高度评价。

　　也难怪经常会有学生注视着他。

　　尽管在有栖川听来这个时常吐露出刻薄话语的声音，分明更多只是欠揍而已。

　　“是是，把冰冷的一半留给你了。”

　　因为床太小，而火村这的沙发显然更小到无法容纳下一个人，有栖川虽然这么说着，人却又往边上挤了挤。

　　“没关系，那我会抱住你的。”

　　“你是笨蛋吗？！”他忍无可忍地，再次质问起来。

　　“我会的哦。”

　　火村英生关了灯。

　　

　　被子被掀起来，身边的空间有了被占据的实感。头发乱糟糟的男人说到做到得，从背后抱住了有栖川。由于身体的温度被水蒸汽带走而显得有些凉的四肢缠绕上来，光裸的脚踝突然接触到的温差让有栖川抽了口气。

　　“喂，不要在这种事上那么果断啊。”

　　“我在什么事上都很果断。”

　　距离更近地贴过来，蓬乱的发丝和呼吸一同搔着后颈。总有种嘴唇也摩擦着后颈的错觉。

　　火村的手，沿着他的手臂找到手掌，停驻在手背上。

　　有栖川没有再说话了，他无声地给予了回应，交握住了那修长的手指。

　　

　　然而并没有沉默多久。

　　“你能放开了吗？”有栖川觉得自己被对方的腿压着的，僵硬的膝关节发出了。“树懒先生？”

　　“我想抱你了。”火村副教授语出惊人，变本加厉地搂着他。

　　“你在开什么玩笑？！”有栖川有栖，今天也在被自己的搭档，老友——男朋友，惊吓着。带着关西口音的责问，再次，习惯性地脱口而出。

　　“我没有在开玩笑。”火村英生的手抽出来，去触碰衣摆下的，腰侧的皮肤。

　　“不要。”他按住那不安分的手背，转过身来瞪着火村，“十分钟前还满脸都是困啊困的人是谁啊？！”

　　“现在不是十分钟前。”火村英生冷静地回答了他。“看着你的脸，感觉更想做了。”

　　他微微侧过头，亲吻了对方柔软的嘴唇，去叩开尖利的牙齿。

　　感觉好无力啊，有栖。伸出了舌头，手也不由自主地攀到了熟悉的肩胛骨上的有栖川有栖，对自己发出了叹息。

　　“你不要蒙我。”有栖川还是有些局促而抗拒，冰冷的手指触碰着胸前让他生理性地战栗，虽然火村的手被人夸过好看，但到底也是算不上多细腻的大男人的手，在碰到敏感的地方的时候就更觉得粗糙。

　　他的手有些无所适从地贴在火村身上。

　　“明明你之前没有产生欲望吧。”有栖川简直后悔自己转过来了，“说是那么说，但你贴我那么近。”

　　你贴我那么近，我也不会不知道啊，他在开始紊乱的呼吸之外想。

　　“那种东西，对着你就有了吧。”

　　实在是不要脸啊，火村先生。他不敢去看火村，又想要看到对方的表情，有栖川偷偷朝上挑了眼，在对上那沉静却满含了热度的目光后又羞耻地落下来。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他絮絮叨叨地说。

　　好像撒娇一样的奇特的声线，像是嗓中挤压出来的，细细的，却不觉得尖利。明明已过而立的年纪了，却还是会露出，好像少年一般的表情。

　　“嗯。”火村在有栖川耳边发出轻笑，用刻意压低的声音拂过对方的耳垂，“有你在就行。”

　　然后他像是对应一样地，调整了姿势，隔着衣服，将被冷落的另一边胸口上的东西纳入了口中。

　　还沉浸在所谓性感男中音中的推理写手猝不及防地迎来了另一种刺激，不由得喘息出声。

　　被衣料阻隔的，仿佛模拟着吮吸一样的动作，也能感受到牙齿轻轻磕上去的阻力，充血的乳头被粗糙的布料摩擦着，产生细小的疼痛与快感，而另一边被手指直接的按压着揉搓。

　　光是想象就让人无地自容。不，谁会愿意去想象这种事啊……尤其是对象还是自己的时候。

　　不要玩啦，有栖川咬着舌尖，无声地着，推着对方的肩膀。

　　“就是这样的表情。”有栖川的眼前出现了放大的火村的脸。

　　“什么表情啊。”他脸颊烫得连自己都能感受到对外散发出的热力，逞能似的说。

　　“渴求又抗拒的表情。”他们鼻尖对着鼻尖，“对着这样表情的你，我的欲望，无法克制啊。”

　　那是喉咙里滚出来的醇厚嗓音，有栖川觉得自己后背僵硬，无法动弹。他闭上了眼睛，衔住了恋人苍白的下唇。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啊。”他含着对方的嘴唇，又一次地，呢呢喃喃地说。

　　他把自己送得更近了一点，细长的手指去碰那在这一连串的贴近与摩擦之后，相贴的，被催生起的情欲。

　　

　　火村的手抚摸着有栖川后背僵硬的肌肉，沿着脊椎下行到裤腰以下的臀部，像是要让他放松似的轻轻拍打着。

　　是傻瓜吗，这样更紧张了。有栖腹诽着，泄愤又逞强地扯下对方的内裤，把跳出来的勃起拢在手里。

　　这种事说不擅长有点可笑，毕竟他们两个在外人看来大约还是两个30多岁的单身大叔。

　　有栖川的指腹抚弄着顶端，用摩擦的力度滑动着。

　　但大约说起来，确实是不算擅长的，倒是没有自我怀疑是性冷淡，不过也谈不上热衷，姑且算是草草了事的纾解。虽然已经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时候滚上床的——开玩笑，怎么可能不记得。会那样告白的笨蛋这个世界上恐怕不会有第二个吧？何况那到底算不算告白也不好说。

　　但确实是不怎么做的，单身的时候也是，从普通的交往关系转化成更加深入的交往关系后也是。

　　如果火村英生会热衷这种事，那才叫可怕。

　　然而那时候他眼中的热度，却让人向往又害怕。

　　“真是服了你了。”有栖川稍微低了头，含糊又短促地问，“所以到底为什么啊。”

　　火村没有回话，像是被安抚到满足了，流连地蹭着发红的脸颊。

　　黏糊糊的润滑剂在后头被捂热化开，令人有种失禁感，被修长的手指恶意地顶开，搅动出水声辗转压着像是攻城略地那样。

　　然后被毫不留情地攻击最糟糕的地方。

　　不叫出来好像不行了。

　　感觉好像压抑不住呻吟了啊。

　　有栖川发出细碎的喘息，抱住了火村。

　　真是一个绵长的亲吻啊，他脑中缺氧，迟钝地思考着。火村的舌头反反复复地舔着有栖川的虎牙，这种像是野兽撕裂猎物的牙齿，让人觉得，倘若被他拆吃入腹，也未必不是好归宿。

　　“你待会不要叫得太大声哦。”火村摸着有栖川的嘴唇，听上去心情愉悦，“我们这边的格局你知道的。”

　　“……啊。”他全身发软，被身后的手指逼出了一句呻吟，“怪谁啊。”

　　

　　火村笑起来，被过长的而此时又汗湿黏住了的刘海遮掩了视线的有栖川看不清火村的表情，他抬手把头发拨到了一边。

　　衣服已经被撩得很高，内裤早就只挂在一边脚踝上了。火村抬高了他的腿，架在宽阔的肩膀上，被他爱抚过的此时已经十分坚硬的性器蹭着他视线不及的幽暗入口。

　　

　　他抓着火村的手臂，还是喊出了声。

　　这么甜美的叫声，怎么舍得不让他喊出来。

　　想要更多啊，怎么也不够的，想要更多。

　　断断续续的呻吟，被顶撞得连接不上的喘息，越来越用力地抓着的手所留下的印痕。

　　

　　像被劈开一样的疼痛裹挟着快感从尾椎撞上来，排斥着，离开的时候却又觉得空虚。

　　是想要喊慢一点的，到嘴边了却什么也喊不出来。

　　也是想要多叫几句他的名字的，最后却尽是些浪荡的喘息呻吟和没有意义的句子。

　　羞耻心与渴求的欲望交织起来，逼迫得直叫人想掉眼泪。

　　明明是漫长又温柔的前戏，到后来却激烈地仿佛是太过害怕失去而导致伤害那样。

　　

　　等筋疲力尽地结束，让人觉得嗓子都干得发哑了。

　　

　　“火村先生，结束了吗。”每次这种事情做完之后，有栖川就觉得自己又扔掉了几年份的脸皮，他躺在床上，以上目线望着火村。

　　“啊，有栖。”火村起身倒了杯水，喝了一半后塞给有栖，“这种时候不要露出这么天真的样子。”

　　他停顿了一下，“我会想要。”

　　“……多谢夸奖！”有栖川结结实实地翻了个白眼，“也麻烦你不要装出那种充满情欲的眼光看着我。”

　　他也停顿了一下，“我会很困扰。”

　　

　　“这个也留到下次。”火村的手按着有栖川的头发上，用力地揉了揉。

　　

　　再度洗完澡，一天的劳累奔波再加上这么一番突如其来的性事，这是真正的筋疲力竭。在搭着对方的手背入眠之前，有栖川暗暗祈祷他们没有打扰到在这里的，另外的住户。

　　大约可以算是好事的是，起码今晚，他们应该都不会再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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