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米多宽的土路，下雨的话肯定泥泞不堪，很多处都紧临悬崖，怪不得蓝奶奶让他们趁亮走。在王沙涟看来，在这种路上骑车已经是技术活，更别说还带个人，乔医生好像很无所谓，哼着歌，时不时和他说两句话，根本不像是个头发花白的有年纪的人。

　　骑了一个多小时，自行车一拐，拐上一条平坦而有路灯的沥青路。路上偶尔有汽车驶过，前面不远一片灯火通明的地方想必就是城镇了。王沙涟就好像瞬间回到了文明社会一样，不安感也油然而生。说实话他还没想好下一步的打算，不可能作为黑户长期生活在附近的城镇里，但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回美国去，毕竟他杀过人。

　　“前面就是紫菜镇，我也只能把你送到这儿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派出所在镇中心，你要是想坐火车的话还要到县里去，公共汽车每天上午10点和下午4点有。我身上钱不多，这五块就当借你，有机会再还我吧……”

　　王沙涟以为乔医生会直接把他送到“派出所”去，但是并没有。在进入小镇之前，他被放了下来。一张五块钱纸币递到他手里。老头推车就走，把他扔在路边。

　　王沙涟跟在后面，乔医生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我……不知道该去哪……”

　　“我不可能把你带到家里，不知道去哪就去找警察！”

　　“我还想回村里住……”

　　“不可能！就算我带你回去，他们也不可能再接纳你了！”

　　“为什么不能！难道他们隐藏着什么秘密！？”

　　乔医生的自行车停滞了半秒，他一定知道什么事情！

　　他说：“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海藻村的人不愿意被外界打扰。”

　　王沙涟拽着他的后车架：“我看见了奇怪的东西，他们好像在商量什么事情，阿萝和阿强也去了，还有人哭了，这背后一定有隐情！”

　　老头愤怒地吼道：“我不知道！你也别管闲事了！互相保守秘密，我也不会把你交给警察，就这样，我们互不相识！”

　　王沙涟最烦这种不明不白的话，他也大声追问：

　　“什么意思？什么互相保守秘密！？我有什么事需要您保密的！？”

　　他这两年确实做了相当多的违法生意，但他确信这个乡村医生不可能知道，更别说给他保什么密了。乔医生不说话地往前走，王沙涟知道自己问不出所以然，于是换了一种交流方式：

　　“我和您做一笔交易，情报交易，您看怎么样？您把村子里的事告诉我，同时您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我决不说谎！”

　　人的好奇心总是很强烈的，王沙涟知道这个老头在犹豫，他急忙又说：“您可以先问我，如果认为我说谎了，依旧可以不告诉我村子的事。”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进入这个“紫菜镇”。镇里也是以破旧的平房为主，不过至少步入了电气时代，窗户里映出的也都是白炽灯光，不像海藻村还过着火焰照明的原始生活。乔医生似乎有点害怕王沙涟，走到镇上的主路，走到一家亮着灯的小卖铺门口，才停下步伐。

　　“好吧，我问你一个问题，也不指望你如实回答。我也把我知道的东西告诉你一些。但是无论如何，之后你就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不想和你扯上关系。”

　　“好！您问！”

　　王沙涟以为他会问“你是谁”或者“你从哪来”又或者“你以前做过什么”之类的问题，谁知这个老头却压低声音说：

　　“你的毒品是不是还藏在海藻村？”

　　“啊！？我的……啥子东西？”

　　王沙涟吓了一跳，从村口傻姑嘴里学的方言都蹦出来了。

　　“你想回去是不是就是为了取毒品？”

　　“等等等等，我的……毒品？您到底说什么呢！”

　　“我就知道你会装傻，也不指望你诚实，就这样吧，别再缠着我了。”

　　王沙涟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给我说清楚！你到底误会了什么事！我没有什么毒品，你污蔑了我！”

　　乔医生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扯出自己的领子。

　　“好，那我问你，你是不是从越南入境的毒贩子？本地报纸都说了，一个月前有个毒贩带着一斤海洛因逃到紫菜镇，就此销声匿迹，警察也找不着，猜测很有可能跑到了海藻村。虽然没有清晰照片，但是报纸说这人身高一米五出头，极有可能是未成年人，除了你之外难道还有别人吗！？”

　　王沙涟哈哈一乐：“这不是我，误会太大了，您还有什么其他证据证明我是毒贩子？”

　　“你看了药的说明书，而且盯着背面看了很久，中文说明都在正面，背面只有英语和分子式，而你居然看得懂！如果你是普通小孩，怎么可能看懂这些东西？”

　　老头的怀疑很有道理，他观察到了细节，但王沙涟没什么可隐瞒的：

　　“我确实不是普通小孩，但也不是毒贩子，更不来自越南。告诉您真相，我在美国上过大学，是一名解剖学家。”

　　乔医生没有立刻说话，似乎还在判断这句话的真伪，王沙涟继续说：

　　“您也一定想问我是怎么来这儿的，很简单，一个月前我在海上度假，我乘坐的邮轮本应从岘港开往海南，但是中途发生了事故，我甚至可以告诉您邮轮的名字，是……”

　　“邮轮！？嗯……我好像知道！新闻确实说过，好像是船舱起火？”

　　“没错，我在海上漂了整整三天！我不是什么毒贩子，更不可能带着什么海洛因！话说回来，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哪，我在中国的哪个省？海南吗？”

　　“不是，这是广西。”

　　乔医生相信了这些话，当然也确实是真的，只是王沙涟没告诉他起火原因以及自己头上伤的来历。乔医生说：

　　“既然这样，我骑车把你带到公安局去，他们知道怎么能把你送回国。”

　　“等等，我们的交易还没结束。您还没告诉我关于村子的事。”

　　乔医生一拍额头：“哦哦！差点忘了！我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只有他们村民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可以说，但是希望你当故事听，听完就忘，更不要打扰他们，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习俗，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改变的。”

　　“好！好！！”

　　王沙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真相了。乔医生又走了走，远离主路和灯光，然后压低声音说：

　　“你听说过活人祭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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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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