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比賽結束後，黃瀨就被送進醫院做了核磁共振檢查。

　　原來預定的時尚雜誌採訪被迫取消，一批又一批的記者湧入醫院，全都想要獲得模特兒球員黃瀨涼太受傷的第一手消息。

　　報告出來後，黃瀨的腳踝韌帶撕裂惡化，但是，最怵目驚心的是，他的阿基里斯腱嚴重撕裂了，用直白一些的講法來說，就是斷了。

　　「……斷了……？」

　　病床上了黃瀨因為過度的震驚，表情反而呆滯不已，可是那止也止不住的淚水卻讓所有東海的人員都跟著心痛不已，對他們來說，輸掉比賽沒有關係，最不能接受的是如此想讓球隊獲勝的王牌球員，現在極有可能賠上運動生涯。

　　教練沒有回覆黃瀨的疑問，只是別過頭強忍著聲線的顫動，說：「我們已經幫你安排了手術，等等就要進行……不馬上進行治療很危險。」

　　黃瀨看向了自己的腳，覺得全身一陣發軟，「……對不起……」他只說得出這麼一句話，莫名其妙地就只說得出這麼一句話，球員們湊到他身邊試著安撫他，可是他就不斷地道歉再道歉，最後，孩子似地放聲大哭。

　　阿基里斯腱斷裂傷對球員來說可以算是致命傷害，不少球員都因此而漸漸淡出球壇，而說到球員因阿基里斯腱受傷而退場的案例，至今最有名的或許就是NBA傳奇人物Kobe Bryant了，在一場比賽中由於阿基里斯腱撕裂導致整個球季報銷，球隊的成績也十分不佳。

　　當時很多人估計，已經三十幾歲的Bryant休養期至少要六到九個月，也有人認為他甚至可以退休了，不過好勝的他快速地復健，三個多月就開始又慢跑起來，八個月後他就重返球場，只是卻讓很多人覺得，他已經失去了該有的衝刺速度，不到半個月後，Bryant因為膝傷再次進入傷兵名單。

　　黃瀨雖然才二十歲，但是球團是絕對不會允許他用如此快速的方式回到場上──就是因為他還年輕，所以更應該要把傷慢慢地、好好地照料到痊癒。

　　黃瀨的手術結束後，時間已經有些晚了，不過奇蹟世代──包括已經沒有再打籃球的赤司征十郎，卻仍是全部集合到了病房中，記者們想拍下這樣子難得的畫面，好在秋山和黃瀨的家人們去擋了下來，病房中才終於剩下黃瀨和這群舊隊友們。

　　大家都明白此刻說些安慰的話沒有用，可是看著黃瀨哭腫的雙眼和逞強的笑容，又覺得不得不說點什麼，最後依舊是那些有著各自性格特色的話語，赤司一句冷冷的「絕對要好好復健」還嚇得他差點又要哭了出來。

　　這群人為他建構了籃球的舞台，讓他迷戀上了籃球，走過歡喜走過痛苦，走過分離也走過重聚，都是滿滿的回憶──可是只有那個，他開始打籃球的原因，那個青峰，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赤司也是注意到了青峰和黃瀨間那不對勁的氣氛，明白了方才那場比賽後兩人一定有話想說，於是退了一步便道：

　　「那麼，我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要先走了。」

　　「欸──赤仔要走了嗎──」紫原看向了赤司，問道。

　　「嗯。」赤司簡短地應聲，並望向了黑子，「哲也，順路送你吧。」

　　黑子機伶地明白了赤司為何要先走，點了頭便向赤司道謝，其他人也大概明白了狀況，向黃瀨說了再見後就陸續離開，當最後離開的綠間帶上房門時，黃瀨心裡的那份緊張也在寂靜的病房裡渲染了。

　　青峰沉默著在黃瀨的床沿坐了下來，臉色有些凝重。黃瀨看著青峰那樣的側顏，感到有些退卻，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撫上了青峰的臂，一張口要說話就紅了眼眶，「……小青峰……你生氣了嗎……」

　　黃瀨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問，青峰不是他的誰，生不生氣都沒有差別，他不該用著這種將青峰當作自己情人一般地問法去問這樣的問題，然而看到青峰那樣的神情，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樣才能不去多想。

　　倒地的那一瞬間，青峰那一聲驚愕的叫喚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當時的青峰為什麼會那麼驚訝？為什麼聲音中會滿是恐懼？而現在又為什麼這樣子留下來？──真想好好對青峰說一次喜歡啊。

　　好好地說一次喜歡，就好像是自焚，若不能被青峰相救，那就燒個徹底──反正他從來就是這麼喜歡青峰。

　　青峰並沒有回答他剛剛的問題，不耐地撥開了他的手，轉過身就吻上了黃瀨，唇舌猛烈地交纏，奪走了黃瀨呼吸的空間，黃瀨因為這樣頭暈目眩，無力地就靠上了青峰，與此同時淚水又再度滑落──青峰斂了吻，唇瓣轉移到黃瀨的臉頰，溫柔地吻去了那些淚水，黃瀨再也無法遏制心中的那股衝動，額頭靠向了青峰的肩後，他環上了青峰的腰。

　　「對不起啊小青峰……對不起……我就是這種程度地喜歡著你啊……」

　　哭泣的時候，黃瀨覺得自己好吵，可是在這樣的噪音中，他卻能聽見青峰微弱不已的嘆息。青峰結實的雙臂反擁了痛哭的黃瀨，愛憐地將他緊緊又緊緊地抱著，手指撫著那頭柔軟的金髮，青峰難受地深鎖眉頭──

　　「這種早就知道的事情，就不用一直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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