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题

——133.鏡/镜子

[上天台 程张]

“显！”

法决落下，满是裂痕的镜面上，模模糊糊显示出一副海阔天空的光景来。程钧手指在镜面上一点，那画面抖动了许久，渐渐得清晰起来，北七南六十三个岛屿错落有致的排布在海面上，如珍珠般闪烁着灵光，看得出是蓬莱十三岛。

“有点意思。”

程钧微微推动了一下镜子背面的阵法，那镜中画面就随着他的心思转动起来，从左至右将那蓬莱十三景的风貌呈现眼前。破碎的镜面和绝佳的景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如同梦境般不可长久。

程钧不自觉地蹙起眉来，指尖阵上法力流转，传送阵的空间之力和聚灵阵的灵力，构成平衡的阵力漩涡。程钧将镜子抛出，稳稳的落在上头，那镜面中的画面也似受到影响一般，又开始波动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清晰。只是这一次却又有些不同，镜面上碎裂的纹理被灵力填充，淡白色的灵光流淌在镜面上，形成了一个稳定的结构，让镜中的画面更生动起来。

程钧心头一动，那镜面就推动着画卷般的蓬莱十三景落在南六岛的第一岛上，长条形的岛屿如同赤链蛇一般横卧在水面上，一条地脉贯穿全岛，灵气最浓郁的地方便是赤练岛上山门所在。

程钧意动，那镜中景色便随他心意变幻，毫无困难的便突破了岛上阵法和禁制所限，展示出洞府内的场景。

早就看惯了的格局和摆设，如今换了个视角看起来也颇有几分新鲜感，程钧在洞府外层的大殿打探了一会儿，便又调转了目光，继续往洞府的内层行去。

后殿里外三层，最内一层是隔绝外侧窥探最为隐秘的打坐用的内室，外头倒是张清麓日常起居的房间。正如程钧所料，他正坐在后殿的外间厅堂之内，倒也不曾修炼，只是捧着一卷书看得入神。

程钧也是莫名迷了心窍似得，那画面就停留在张清麓身上。看着他看书、品茶、展示阵法，时不时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还有弟子前来询问一些日常的问题，那行云流水般的做派，虽说也是熟知的却从未曾以这般旁观的角度来瞧个分明。

程钧自忖若是身处这个位置，倒也未必能做的比他更好。最初想要把张清麓笼络到自己这边也是存了这份心思，着实有些爱惜他的才干。只不过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万全的把握能拉拢了张清麓，所以他的计划以及这个总管位置的人选开始并未考虑过那人。他也不过想要用救他一命的方式来抵过自己利用他进入道宫体系的手段。

只是阴差阳错又机缘巧合，终究叫程钧得到了最正确的人，单从这点来说，天道确实厚待他许多。

程钧曾好奇过张清麓如何在修为和俗务之间维持平衡，只是看他当初后悔莫及的模样，想来也是被权势拖累了进益。但他把蓬莱丢给张清麓的时候可没考虑对方是不是能掌控平衡，到最后却也是两不耽误。如今看过去张清麓也确实尤有余力。

“有意思。”

程钧暗道一声，却冷不丁听到耳边一声冷哼：“有意思个屁！你让老子来就是看你发个花痴不成？”

“你来了。”

程钧毫不意外，只是一挥手，那阵法和镜子已经收起。一回头，果然是老魔，便道：“怎么这时候才来？”

“真当老子没事干随便吆喝就来的啊？”老魔一屁股坐在程钧一旁的玉榻之上，矮小的身形一盘腿就显得更瘦弱了。程钧打量了他一眼，道了声恭喜：“没想到才短短几天你的境界又上去了。”

“没上去才奇怪啊，打了一场又看了好几场，定定心自然修为就上去了，你自己不也是，气息比回来的时候稳定多了。”

虽然老魔现在看不透程钧的修为到底到了何等高度，但他毕竟是帝君，程钧身上气息内敛，感觉如海一般深不可测，比之先前自然是更高了一筹，他自然感觉得出来。

“说罢，到底什么事情？”

老魔的意思显然有一些若是无聊的事情看我不收拾的你的感觉，但程钧将手中的镜子递过去之后，他便变了颜色。

“灵宝？”

法宝易得灵宝难寻，更何况是祭炼过的灵宝。他神念在其中一探，又叹了口气道：“可惜灵性全无了，加上这些破损，就算恢复过来也只不过是个法宝了。”

“能修复到几成？”

“我看也别修复了，倒是这材料不错，重新熔炼一下也能做个顶级的法宝。”

程钧摇了摇头，伸手取回那镜子，在镜面上微微一点，画面又重新展开，张清麓的身影一闪而过，随即便是蓬莱上各处景色错落有致的展现在镜面的每个碎片里。

“哦，损毁到这个程度居然还能有这用处，不愧是灵宝级别的。”老魔感慨了一句，又从程钧那边拿了回来，问道：“哪里偷来的？”

程钧也不理会他话里带刺，回道：“是隐老的本命法宝，你说它是灵宝也没错，毕竟隐老的神念在其中的话，那级别确实和灵宝差不多了。”

他这话一出，老魔差点一哆嗦把手中的镜子都丢出去，回过神来才嘀咕道：“你小子贼狠啊，什么时候出手顺的我们都没瞅见啊。”

“他落在我天雷地火之中的时候，被我顺手用灯收了。”

程钧说的平静，听得老魔倒吸一口气：“你还真是雁过拔毛呢，什么都不落下。”

程钧笑了笑，又道：“左右是他防身的东西，先前用来窥探我们这头的法宝想来也是这个，我收了便是想探探根底，没想到损毁得过于严重，如今查探周围方圆千里的动静之外，也调动不出其他用途，便想……”

“便想让我来给你修好了好让你继续偷窥是不？”

老魔随口就打断了程钧的话，顺便又嘲讽了他一句，“你还真就用来偷看了啊？别说，有看到什么秘密不？”

“哪来这么多废话的，”程钧没说完就被哽了一下，如今顺过来了，自然没好气：“能不能修？”

“自然能！”老魔不甘示弱的先肯定了，随后就有些后悔了，这陆地神仙的东西哪能说修就修呢，还不如重新做一个呢，“不如我用个材料专门给你做一个用来看的？”

老魔挤眉弄眼比划了一下，又道：“隔多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那种？”

程钧回了他一个白眼，正要说什么，就听到背后一个声音响起：“什么隔多远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一转身，张清麓正从正厅里走了进来，看到他们两人，笑着对老魔点了点头：“猫前辈。”

“我先回去研究一下。”老魔对着张清麓点了个头算是回了招呼，顺手扯上兜帽遮着已经忍不住快要笑出声的脸，匆匆就往外走了。

张清麓还有些奇怪，疑惑得看向程钧：“可是我得罪了猫前辈？”

“不用理他，他是得了宝物正高兴呢。”程钧将人扯到一旁坐下，问道：“有事？”

“莫非无事不可登三宝殿？”张清麓翘起腿，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才道：“心血来潮便过来了，什么好东西还要瞒得这么严实？”

他本来倒也不是这般好奇心重的，只是程钧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加之老魔的态度有些奇妙，便多问了一句。

“一面镜子，”程钧斟酌了一下还是说道：“原本是隐老的本命法宝，在天雷地火中损毁的严重了些，想问问老魔是不是有办法修复了。”

“你倒是会抄底的，”张清麓先是愣了一下，待得回过神来也忍不住调侃了他一句，“若是真的复原了，倒是要恭喜程兄得到个堪比灵宝之物。”

程钧摇摇头，笑道：“你若喜欢送你又如何。”

“无功受禄，何以克当？”

张清麓笑笑算是婉拒了。却不想程钧是另有念头打算，但那又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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