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坦诚

“你！”

张清麓呆滞了片刻，反手一掌将程钧狠狠推了出去，还觉得不解气，正要站起来再揍他一顿，不想一手还被程钧扣着，一个不稳又跌坐了下去。一时间气得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对着程钧怒目而视，满是恨意。

他出身高贵，自幼成长环境优越，少说也是真人神君的围绕着。养成的性格，为人处世的方式，也都是一板一眼正经得很，无一不是用稳妥大度来要求自己的。就算这番和程钧闹起来也一直保持着平静的心态，在他看来这也就是个合作破裂的事情，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人轻薄了去，更想不到这个人会是程钧。

“怎么又生气了。”

张清麓那身手能有多少分量，程钧清楚得很。只要不是斗法，这点功夫还奈何不了他。轻易的拦下张清麓几记拳脚，一直扣着没放的手一用力，又把人拽到自己身前了。

“程掌门所为到底何意？看我出丑就这般有趣么！”

张清麓缓了一会儿多少明白过来一些。他虽然从小修道，对凡人之间的爱恨情欲毫无了解，但修士之间也有双修之说，程钧对他那动作意味何事，他还是知道的。

“还想说好不容易想通了，该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程钧看着张清麓这般动作毫无扭捏作态的意思，这才确定他是真的不曾意识到自己先前那些话里透露出来的暗地里的含义。这让程钧的劲头一下冷静了不少。他自己是明白得透彻了，从听到张清麓的话心中的那股无名火就消下去的时候，程钧就知道自己一直在意的，赶着自己来追人的根源是什么了。他本来以为张清麓说出这般话来也是有了那厢心思，现在看来大概自己有些过于乐观了。只不过，正如他自己说得，既然自己已经有了这一念头，张清麓有没有意识到，就不是问题了。

只不过，还是要赌一赌。

“既然你还觉得不明白，那就我来说吧。”

程钧也不放开他，只是放缓了表情，摆出一派诚恳温顺的神态来，盯着张清麓眼睛，柔声说道：“我并非是取笑你或轻贱于你。只是你方才那些话，让我想透彻了一件事。”

程钧这般说辞听起来尤为恳切，倒让张清麓一时发不了脾气。程钧见他没有反抗的动作，稍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我这一路追着你过来，只想着说还好提前出关发现的早，若是你走得远了或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却直到现在才发现我为何如此焦急。”

程钧这话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本是指望张清麓能回应一下问一声为何，等了片刻毫无动静，只好撑着一张老脸继续说下去：“我放不得你走。”

程钧也是个极好面子的，话说到这个程度已经是他最大的剖白了。这话里头意思有些复杂，张清麓一时片刻不知道程钧到底想要表达个什么意思，但那语气里头的占有欲他倒是听明白了，回想一下刚才程钧突然亲他的动作，脸上的神色就有些不自在起来。

“我都说这样了你也不给个准。”程钧瞧他这般神态，知道自己赌对了。张清麓成长于上清宫，之后便在紫霄宫内供职。虽然贵为宫主，但这人间情爱，必然是不懂得。程钧的话多少有些诱导的意思，为的就是让张清麓的想法顺着一个方向发展。

“怎么还这般别扭。”

程钧用那平时调侃闲聊的口气故作亲昵地说着，“我知你面子挂不住，罢了还是我来说。想来还是我的不是，这般心思也不知道是何时而起，与你纠纠缠缠了这么久，都不曾明白过。明明对你有了意图，有了心思，自己却不察觉这般变化，倒是让你为此动摇了心神，乱了方寸。”

是了，程钧虽然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感情也不是一蹴而就，日常点滴，行为举止之间早就有了不同。张清麓与他一样心思玲珑，何等聪慧，必是有所察觉又得不到肯定。情绪暧昧之间又听到老魔与云渊那般对话，心意不明之下怕自己是一厢情愿为人所利用，索性一走了之。

“……什么心思意图的……我等修士哪里来这般感情……”

张清麓被他突来的坦诚惊着了，一时片刻不知道如何应对，心下慌乱便有些藏不住，那话就说得颇为凌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是凡人是修士又有何区别？”

程钧见他脸上藏不住的浅浅红晕，心情又轻松起来，说话口气便有些如往常那般亲近起来。

“你我都是修士，又都是男子，”张清麓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神色又有些困扰，“你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什么？”

程钧毕竟在凡人间待过，又曾经好歹是个角儿，这种事情看得多去了，哪里会在意。只不过这过往的事情，他还是不想跟张清麓说得太清楚，倒不是欺瞒成性，而是既往种种连带杀人放火的糟糕事太多，说了觉得丢脸。

“情之所致，真心所向，是凡人还是修士，又有何妨？”

他与张清麓靠得近，这时又伸出手去，抚上对方的脸颊。张清麓身子略一僵，到底没有把他拍开。

“清麓可会觉得这样讨厌？”

见张清麓没有反应，程钧又贴上去，轻啄了一下张清麓的唇，稍稍拉开点距离问道：“这样，你可会觉得恶心？”

张清麓哪里还说得出是喜欢或讨厌的，这一番表白对他而言过于冲击了，整个脑内还能思考的只有一个结论：原来是这样。

程钧的话多少有些故意诱导，张清麓本就对他毫无恶感，相识至今，无论是谁在用谁，都是合作愉快默契十足的发展。莫说讨厌不可能，若是没有好感，也是无法继续这么久的。现下被程钧这么一拐带，思绪全无第二考虑。

见张清麓迟迟不搭腔，程钧故意催他：“清麓到底是何心意？若是真心讨厌我，那就当我一厢情愿，断然不再勉强。”

嘴上说着不由衷的话，程钧却没有放开他，只是稍稍拉开距离，一手攀着张清麓的脸颊，等他回应。

张清麓自然是不讨厌他的，否则也不会由着程钧亲了自己两次还不翻脸，但若说这是喜欢，似乎又有哪里不对。这犹豫不定间，程钧手上传来的温度到底是让他先前那种彷徨迷茫的心情安定下来了，这脸上的表情便软化了不少，这些许变化都落在了程钧眼里。

“若是不说，我便当你默许了。”

程钧是多么老脸老皮的人了，哪里会错过这种机会。眼看着张清麓落到自己的想法里了，心头一喜，动作就不客气起来。那边手还没放开，这头脑袋又凑了过去。接着之前的动作，轻啄厮磨得把个张清麓吻到满脸通红。

张清麓虽然是知道这方面的意思，但他活了百余年感情上毕竟是一片空白，哪里经得住程钧的手段。想要推开人揍他一顿，又想到程钧刚才问得，心里两头摇摆了一下，到底还是好感占了上风，最终也就是僵硬了一会儿，由得他去了。

他这里少了抗拒，程钧那边就多了点期待，动作也就不再收敛。一直抓着的手顺势一带把人搂进怀里，另一手则从张清麓侧脸挪到耳后，微微按着他脑袋，吻得用力起来。他们修士本就不像凡人那般需要呼吸，这边张清麓被吻得稍微气息凝滞，身体已经自动自发的调整为内息，没了这小小的异感，他倒也没想到要把程钧再推开。说到底，这种感情，他有些好奇还多少带着点欢喜。

程钧那动作久了，便觉得张清麓那边有些顺从的意味，行动上就少了拘谨。略略放开，舌头在张清麓唇边舔了一会儿，稍稍用力便挑开他闭着的嘴，往口里面探去。张清麓被他吓了跳，反射性要推开，脑袋偏偏被程钧扣着。反应过来要闭嘴，却又被那舌头搅着怕咬到。两厢一犹豫，主动权就落在了程钧那头。

程钧二世为人，其实感情世界也很单薄。上辈子欠了子若一辈子，这辈子突然有了一个可以和自己并肩而立，长久相守的人，心里的感情一时间有些泛滥，动作上就收不住了。

见张清麓没了抗拒的意思，那亲吻的程度就变得更加大胆起来。舌头在对方口里上上下下舔舐了一遍，最后勾着张清麓的在那里撩拨。虽然程钧算不上好老师，但他有足够耐心，张清麓又是个聪明至极的学生。被程钧这般舔来咬去得，几番下来也体会到了些许意趣，便自发回应了。程钧被他的反应鼓舞，动作上便更加深入，花样也多少都用了出来。张清麓到底是白纸一张，反馈了一会儿又被吻得有些头脑发昏，本来还想着要克制些程钧的行径，没多会儿就放弃了，顺着程钧的动作，全心身沉入这从未体验过的感官刺激里去了。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