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

他的肋骨斷了。大概有三根吧。他斷掉的肋骨大概已經刺穿了他的肺，腹部肝、脾、胰等器官破裂了，過不久這些器官會形成血腫、膿腫引發休克。總而言之，就是個傷重而亡的下場吧。

若沒有人來救援，他就會死在這座異界森林中了。

也好，可以得到安寧了。古魯瓦爾多躺在溼冷腐敗的落葉上想道。

力戰而死，這是他很久以前就定下的目標與結局。

遠處傳來悉窣聲，有人往這邊走？

「古魯瓦爾多！」啊，是布列依斯。

布列依斯的狀態看起來只受了皮肉傷。布列依斯蹲下來看著他：「你還好嗎？」

「不怎麼好，我肋骨斷了，腹部有內臟破裂。」他答。

布列依斯點點頭：「只要能等到救援就沒問題了。」

「我記得附近有狼人與食屍鬼。」他還在奇怪他躺在這那麼久了狼人還不過來，食屍鬼還不來挖出他的心臟吃。

「我剛才把附近的一個狼人村落給砍了。」布列依斯笑了笑：「然後食屍鬼應該會飽餐一頓。」

布列依斯起身，「你現在的狀態不宜移動吧？我先去把血的味道給洗掉。你一個人先躺在這邊。」

「我躺很久了。」

聽著布列依斯的腳步聲遠去，古魯瓦爾多偏過頭。搞不太清楚自已高不高興會被救援。

沒想到，他會被布列依斯找到。

若情況不危急的話，布列依斯與其他人應該也會把他的屍體帶回，解剖用。

常年出入「渦」中作戰的連隊戰士們，漸漸都有異於常人的特殊能力，他們自已本身發覺了，工程師們也發覺了。

待在連隊愈久，他們出入的「渦」也愈來愈危險。他們被下了回收戰友屍體的命令，把戰友們的屍體帶回，供工程師們研究。

想到屍體，就想起以前他對布列依斯說過的話。

若布列依斯真的戰死的話，他該怎麼樣送他的屍體回去？怎麼躲過工程師與隊友的耳目？還有現場要緊急防腐處理。這樣布列依斯的屍體就不至於腐爛，還能維持跟活著一樣的彈性。

「古魯瓦爾多？你還醒著嗎？」布列依斯回來了。

「嗯。」為了不讓自己失去意識，他正在擬定如何躲過工程師與隊友的耳目，對布列依斯的屍體做防腐處理的計畫。

布列依斯拿出打溼的布條：「你身上的血味也該去除乾淨，我幫你脫衣服。」

「嗯。」

布列依斯開始動作，與其說布列依斯在脫他的衣服還不如說布列依斯在割開他的衣服。因為他不能被移動，更別說坐起來脫衣或翻身了。

布列依斯用溼布條將他擦過一遍，把他身上的擦傷與挫傷做了處置。起身去把布條丟了。

「好了。我有在附近留下信號。我們待在這邊六小時，若沒人找到我們的話，再移動吧。」布列依斯回來說。

「布列依斯，你先休息。」他說：「你休息一下回復體力。我聽到什麼會叫你。」

「也好。」布列依斯靠著樹幹，閉上眼晴假寐。

「布列依斯。」

「什麼事？」

「你可以過來靠著我睡。」他想了想，補了一句：「我有體溫，你的外套我們可以一塊蓋。這樣你更能休息吧。」

布列依斯愣了一下，「也好。」布列依斯走過來，靠著他躺下，把原本蓋著他的外套挪開一點。

「……好久沒靠著你睡了。」布列依斯吐氣吐在他耳殼上，有點癢。

「嗯，因為你的精神已經適應了連隊的生活。工程師這樣說的。」

「呵，是啊，我們都是連隊中的老隊員了。」

轉頭看著布列依斯閉上眼睛的睡臉，古魯瓦爾多想到布列依斯對他有了特別不同意義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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