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披着狼皮的恶魔

黑夜又来临了，你害怕吗？

不，我一点都不怕。为什么？因为我——就是黑夜。曾经有那么多人惧怕过我，因为我伤害了他们，我是人们心中未知的恐惧。

那我呢，我是谁？

你是里斯，是第八使徒的产物，是第八使徒最后的寄托，而我，是第八使徒最不想要见到的那一面。

你——

里斯从睡梦中猛然惊醒，身体依旧酸痛无比，那是魔力爆发后给他带来的副作用，虽然不知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使用了破坏力那么大的魔法，或者说，这就是他魔法原本的面貌？即使睁开双眼，周围依然一片黑暗，里斯揉了揉眼睛，用双手支撑着柔软的床垫勉强坐了起来，他怎么会睡在这里？他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以及确认这里是哪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门的合页发出的摩擦声，有人进到房间里了。

“里斯，你醒了吗？”

刺眼的灯光照进了里斯的瞳孔，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挡住眼睛，然后在手的缝隙中，他并没有看到他希望看到的，那熟悉的身影。开灯的人是棕红色的犬兽人，不用问也知道是尘学长，也就是说，他现在正躺在寝室里吗？

“你昏过去好久，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就这样睡到明早上呢。”尘给里斯倒了一杯温水，好像一副照顾病人的样子。

熟悉的床铺，却没有熟悉的人躺在自己的身边，如果是黑羽的话，一定还在他身边打着呼噜吧。

“尘学长，我，因为冲动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对吗？我在校园里和猎人...”里斯低着头，没有接过尘递过的温水。

“没有关系的，我们还有机会，只不过是在白灵的管辖范围动了手而已，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比起这个....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希望？”

“我好像明白了，你为什么被白灵如此重视的原因，你的魔法真的很强大，再加上我以前调查过的事情....”

里斯突然瞪了尘一眼，尽管尘的眼镜已经被白灵捏碎，现在正静静地躺在他的上衣口袋里，他也能看清里斯的眼睛里透露出了和平常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他在其他猎人的眼睛里见到过的东西，纯粹的杀意。

“你调查过我的什么...?”

尘突然间意识到，里斯或许不是一个很好的帮手，因为里斯对于他来说，十分不可控。可是他想要摆脱白灵，他既想要在这个体制社会下生存，依赖白灵的庇护，又不想让托尔被白灵拿去当枪使。他又能怎么办？

“我调查了一些...白灵的事情，可能对你来说还是很残酷吧，毕竟莫名其妙就被卷入了这样的事情中。”尘的视线飘忽不定，他在撒谎时下意识的举动被里斯看在眼里。

“我明白，你想要利用里斯。毕竟白灵确实很难对付呢。”里斯突然冷冷地说出这样一句话，让尘有些摸不到头脑。

“里斯？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要利用你...”

“小孩子的想法，要是我就会换种方式，你好歹也算个巫人吧，弄脏自己的手达成自己的目的啊。”里斯的说话方式与表情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尘下意识地把手收了回去，刚刚为里斯倒的一杯温水连同玻璃杯容器就这样跌落在地，随着清脆的碎裂声，他察觉到了，眼前的这个人，不是里斯。他有着里斯的外表，可是魔力却寒冷而又邪恶，就像是今天下午见到的那样。

然而就在尘要发动魔法的时候，里斯的眼神又空洞起来，仿佛玻璃杯就像是某种暗示一般，他如梦初醒般地看着尘，然后又看了看地上的玻璃碎片。

“我刚刚在发呆吗，抱歉...”里斯想要拾起玻璃碎片，手却被一块比较大的锋利破片刮伤了手指。

“没事，不是你的错，我来收拾吧。”尘眯着眼仔细观察着里斯的手，只是一瞬间，血就已经止住了，那绝对不是一般巫人的复原力，尽管巫人们的身体较普通人要强上许多，但是依然没有脱离非人的范畴，可是里斯....

“累了的话，今天就回家吧。今天可以自由活动的...你还有弟弟不是吗。”尘想了几个借口想让里斯自己回去好好冷静一下，或者说，尘想要快点从里斯身边逃开。“今天优和雨狼可能在这里住，你也累了，回去吧。”

“抱歉，尘学长..我又给你添麻烦了。”里斯从床上走下去，离开了宿舍。如果今天出去不用回来的话，也是一种解脱呢。这样想着的里斯，一边看着被自己弄得一片狼藉的宿舍楼，一边失魂落魄地走向校门口。

刚刚里斯的那个状态，是他本人的意识，还是那个神秘的第八使徒在操控里斯的身体？总之，尘现在感到有些迷茫了，他现在到底是要做什么，他自己也快不清楚了。而且怎么他的身边净是一些不正常的人...

“就这样放走他好吗？”小哈在校长室看着那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影子，无聊地在沙发上打着哈欠。

“没什么不好的，我能预见到他回去之后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他或许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魔核会经常支配自己的意识吧。我可不管，那是第八使徒自己的事。”白灵坐在办公椅上一边饮茶，一边填写着财务报表，不管怎么说，宿舍楼的修复预算还是比起巫人们更让人胃疼。

“当初不让所有巫人随便外出的可是你啊。”

“没关系，不会有猎人去打他的主意吧。”白灵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人在悲伤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想着更糟糕的事，于是悲伤呼唤着悲伤。当负面情绪到达了一定程度，便会一股脑地表现出来。

走在路上的里斯，迎着寒冷的风，脑袋却过热的想着事情。

“说到底，我也没有没有拯救别人的义务。黑羽愿意跑就跑，喜欢撒谎就随他去，纯粹只是想逞强罢了吧？还有那个尘，总装着老好人的样子来骗我，还握着我的把柄...”

不，这不是我，我不是这样想的！

“白灵那个老油条说着要给人安全的环境，只是利用自己罢了，猎人们也是，所有的人都该死...”

这不是我....

里斯在内心反复与自己驳论，可是事实上，他的理智已经输给了脑海里的声音。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额头青筋暴起，双拳握得紧紧的，一股淡淡的蓝光从身上不停绽放着，就像是之前使用过的那股力量。周围的行人全都避而远之，他们还没有仔细观察里斯身上的蓝光到底是从哪里照射的，就被这空气中的无形压力吓得都绕了一条路。

对，就是这样，离我远点，不然就都得死！

不，这不是我，求求你，我不要....

一开始沉重的步伐逐渐快了起来，不一会儿，里斯就来到了这熟悉又陌生的门前。砰！砰！砰！里斯一下一下地砸着门。

“来了来了。”门内传来弟弟的声音，利斯刚打开门，就看见了一脸怒气的哥哥。“哥哥，你，回来了？”

“那个女人呢？！”里斯没好气地问着。

“妈妈出去了。”利斯有些害怕这样的哥哥。每次每次，当哥哥遇到一些刺激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特别是有关父亲还有他的魔法。

“啧。”里斯像一头饿久了的野狼，横冲直撞地在屋里寻找着什么，连鞋都没有脱。

利斯知道他在找什么，却没法阻拦他，只有默默祈祷:变回原来温柔的哥哥吧...这样的人，我不认识...

里斯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那是一根细长的鞭子，特别有韧性，轻轻一抽，便会让人留下一道红色的鞭痕。

“利斯你过来。”里斯向他可怜的弟弟召手。“哥哥问你，那天晚上的事情还记得吗？”

“哪天晚上？我不记得了。”利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可是却演技不足。他额头上的汗珠和他惊恐的表情出卖了他。

啪！一声鞭响。利斯的手臂上便出现了一道血痕，白色的皮毛上染上了鲜艳的红色。“利斯，我告诉你多少次，如果你一直想记得哥哥的丑事，我会像对待他们一样对待你的。”

哥哥，你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可是，如果我一定会做你的出气筒的，只要你回来，这些痛苦算得了什么呢。

十几鞭下去，利斯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流淌，好像雪地上开满了大片大片的红色花朵，凄惨却带着一丝美感。

明明很痛，却不能哭，也不能叫出来。利斯伸出他的小手，轻轻地摸着哥哥的脸颊，淡蓝色的光芒从他的指尖绽放着。“回来吧...”

里斯如同被雷劈中了一样。表情突然间呆滞了。好一会儿，整个人才回过神来，双眼的瞳孔凝视着利斯，流下泪来。

“我都做了些什么...”里斯看着满身是血的弟弟，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鞭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哥哥，又不记得了呢...”看见哥哥似乎正常了，利斯的泪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滴下。“上次你洗衣服的时候，还告诉我不要随便告诉别人呢...所以你今天回来了作为我听话的奖励对吗？”

“天啊...我...”

也许，里斯已经认清了现实吧。每次弟弟的伤都会一次比一次严重，可是自己却不记得什么，弟弟也闭口不言。但是今天，凶器就在手里，无法抵赖，也无处去忏悔。

“从以前你骗我的自己弄伤开始，到现在这些，全是我做的对吗？”里斯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不，肯定是爸爸做的。”

“他死了，他死了。我，我想起来了，一切都....是我，...我亲手杀的。”

里斯痛苦地抱着头蹲在地上，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一直拒绝接受这个现实。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幻想中的杀父仇人。就在刚刚，他都想起来了，为什么养母疯掉了，是因为自己在她的面前杀掉了养父。

“是这样啊，原来我一直....我一直都是个杀人犯，怪不得要被人抓走。我仗着自己想不起来，就这样无辜地活着...我...”

“哥哥...”利斯看着悲伤流泪的哥哥，便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看着他。不自觉地将脸凑了上去，温热的气息在兄弟的脸颊之间回荡，将弟弟的脸烤的有些红。他将唇轻轻地贴在了哥哥的唇上，希望能安慰他的哥哥。

里斯睁开有些红肿的眼睛，诧异地看着他的弟弟。

“利斯，你什么都知道吗...你这样忍受着我已经有多久了？”

“有多久了...吗，这些都不重要。”利斯抚摸着哥哥，就像安慰哭泣孩童的父母般。“但是我相信哥哥一直是个好人，尽管你会被另一个哥哥的情绪左右，我依然相信现在的哥哥才是真正的哥哥。”利斯微笑着，房间昏暗的灯光下，兄弟二人沉默地相视了许久。世界如同黑白电视上的默片，拙劣的玩笑，里斯看着弟弟的眼睛，那是他世界中唯一的色彩。

尽管心中知道应该拒绝这样的行为，可还是伸出了他的舌头，舔舐着弟弟的唇瓣。似乎品尝到了甘甜的味道，想尝试着索取更多，便将舌头伸进了弟弟的嘴巴里。

“哥哥可以一直这样依靠着我，我们兄弟哪也不去，这里是最安全的。”利斯回应着哥哥，把头靠在里斯的胸前。“忘了兽人学院吧，忘了父母，只有我和你，我们才是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在一起的。”

里斯手上发着淡淡的蓝光，慢慢地抚摸着弟弟的每一处伤口。如同最初一样，被里斯所抚过的地方，伤口的消失不见了，他现在明白了，这个魔法有着更糟糕的用途，他宁愿还是几周之前如同失忆的新生巫人一样，只记得自己会疗伤。他把过去的时光反复咀嚼着，对于他来说，父亲和母亲也不过是加害者。这个鞭子就是他们发现自己是巫人后施加的严厉的爱，但是肯定还有比这更早的事，他想不起来了。接受自己是残忍无情的杀人凶手的事实，似乎比想象中要快一些，他抱着弟弟，一言不发地和他坐在地上。

“我们从什么时候一直在一起的？为什么我还是想不起来，我的记忆一定出现了问题。”里斯希望弟弟能给他答案。

“我们从小到大一直都在一起啊，我们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在孤儿院长大，然后来到了这个家，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你的弟弟，利斯。”利斯的声音细如蚊呐，如同在为里斯唱安眠曲一般。“你还想要知道什么？”

“黑羽....我们一直都认识黑羽，对不对？”

利斯的眉头一蹙，他似乎对里斯现在提起这个名字有些不悦。

“是啦，你就知道想着他，明明是你非常不高兴地跑回来，还要提他的名字。”

“抱歉抱歉，那我不说他了。”里斯轻轻地摸着弟弟的头。但是他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从回来到现在，还未曾提及过自己为什么会失控地跑回来，可是利斯就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一样，作为唯一的亲人在里斯身边安慰着他。

有些略微沉重的气氛让里斯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他想了想，最后只憋出一句：“利斯，我发誓，哥哥这是最后一次在你受伤后用魔法治疗你。”

利斯听了有点好笑。“那要是以后我不小心摔在地上怎么办？”

“傻弟弟。”里斯抱紧他，把头倚靠在利斯不太结实的肩膀上。“以后我不要再让你受伤了。”

里斯嗅着弟弟的味道，有些淡淡的花香。说起来他是光着身子的，一定是刚洗过澡吧？这么一想，里斯自己似乎好久没有洗澡了，在宿舍里洗澡还是不太方便的。——特别是黑羽不在的情况下。

“利斯，想不想再和哥哥洗个澡？”里斯突如其来的邀请让利斯一惊，然后利斯高兴地点头答应了。

哗哗的水声响起，浴室瞬间被水蒸气包围，变得看不清周围。

“唉。”黑羽叹了口气。

这边，黑羽也恰好走进了浴室。温热的水顺着他鼓涨的肌肉留下，划过一条完美的曲线。他蹲坐在浴室的小板凳上，让水流淌在他背肌与坚硬的尾巴上。龙的鳞片应该算是一种特别的东西吧，它们紧密地排列在龙的肌肉上，像一层盔甲，也像一层皮肤。

他将鳞片舒张开，让它们变得不再那么坚硬，也许现在里斯要是来摸他一定会爱不释手的。

滑滑的鳞片，顺着摸起来就好像抚摸猫的皮毛一样。可是自己已经逃走了，明明好好说清楚就可以了，可是一想到要让里斯也卷进来，心里就不舒服，忍不住就想撒谎。但谎言明明也是那么拙劣呢。希望他不要生气就好了...

经过了简单的冲洗后黑羽就开始用浴液往身体上涂抹了，这种感觉还是很舒服的，滑滑的还带着一阵芳香。其实是里斯很喜欢闻这个味道，所以他也习惯用这个浴液了。

对于黑龙来说，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何必要追求那么多呢。

黑色的短发上，水顺着流下来，流经后背两块凸起的位置时，他便不自然地低下头，好让水向前流。那两块凸起的位置本来应该是龙的双翼。龙作为这个世界上最独特的种族，有着许多上天给予的礼物。

他们都很壮实，力气也不是一般的大。他们有着其他兽人没有的翅膀，这是在长期的进化中也没有退化的翅膀。他们的皮肤是由鳞片覆盖的，表面上就像一层皮肤，然而其实坚硬无比，一般的利器无法伤到他们。还有着与生俱来的魔法天赋，真是攻守兼备。

多么强大的种族，多少兽人想和龙人繁衍后代，可是龙的一生却只会有一个配偶，黑羽作为稀少的龙族来到龙谷外面的社会本该是一件好事，能脱离龙谷的传统观念的束缚。然而他却是一只黑龙，是龙族的败类，他是被从龙谷中赶出去的被厌弃者。每每想到这里，他都会觉得后背的旧伤在隐隐作痛。

擦干净身体穿好浴袍的黑羽，从浴室走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儿子你用完浴室了吗？用完了我去洗了哦？”那边妈妈的声音传来。

“去吧，用完了。”

黑羽坐在房间的椅子上，怅然若失地看着窗外。这世界上除了里斯以外，所有的东西都像虚假的。那么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是戴着什么样的面具，来看待周围戴着面具的人呢。

将视线转移到床上，那里，昨晚还和里斯一起躺过，可能还会有里斯的味道吧...

这么想着的黑羽，侧身躺在了里斯睡过的那个位置。拼命的嗅着里斯的味道，身体便逐渐有了反应。不一会儿，在他幻想的刺激下，浴袍的下面便搭起了一顶小帐篷。欲望被束缚的感觉还是很不好受的，他动手脱下了浴袍，一副完美的结实的身体就展现出来了，但这些对他都不重要。

想象着是里斯的手，那犬类兽人特有的肉球，温暖的包裹住他的肉棒，上下撸动着。里斯还会用一只手打着圈摩擦着他的龟头，会让他兴奋的不得了。渐渐地，黑羽的肉棒前段流出了许多透明的液体。

疯狂地嗅着枕头上残余下来的里斯的味道，手上的动作也在不断地加快着。幻想着里斯正在自己的臂弯里替自己缓解欲望，现实中的他也不禁伸出左臂，下面在浴袍上不断地摩擦着，似乎就像停留在里斯的穴口一样。

虽然做过唯一的一次

，是有些半强迫的，可是还是很舒服。深入进去的感觉，那份不一样的温暖，紧紧地吸住他的下面，让他欲罢不能。里斯白色的身体透出的粉红，在高潮下喘息的模样，还有被自己抓住的，那一摇一摇的白色的柔软的狼尾巴...

里斯，我想要更多！

伴随着重重的喘息，黑羽射出了一道白浊的精液，然后便是第二股，第三股...

下面的舒爽让黑羽下意识地将臂弯向回收，想将怀里的人狠狠亲吻一番。可是，怀中空空如也，幻想结束之后，空虚与寂寞一同向他袭来。

“呜呜呜...”黑羽的泪水不止，嘴里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重要的人，重要的声音，重要的味道，现在全都不见了。

他哪也不能去，也不能从白灵的手中逃出去，脱离了白灵，那就是继续被龙谷的人追杀的命运，但是不脱离白灵，又只能去按照他的意愿做事。

我真是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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