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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个！石垣桑。”

“嗯？”

刚刚练习完毕，石垣跑去阳台休息，顺便抽支烟。

“我知道再过一周就是选拔赛了，这种时候还要……”

“御堂筋的新曲演奏？”

“嗯……啊！石垣桑怎么……”

他故作不怀好意地笑笑，倒八眉都皱得玩过来，水田愣了一下，预备再看看清楚，却被石垣伸来的手臂挡住了视线，以为要挨敲了，下意识紧张地闭牢眼睛。

结果石垣居然只是拍拍自己的头。

“像你天天在周围嚷嚷，谁都知道了。”

“啊？什么，你如果在说水田崇拜的那位钢琴家，我可是姓甚名谁都不了解~”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的，待宫刚好开门走进来，听见了那两句对话，又忍不住喜欢嘴贱几句，来拆石垣的台。

“那是因为你平时都不在意这种事吧。”

“不要说荣吉了，其实我也一点都不记得信行说的那些东西。”

“连你也？”

安和待宫两个人，各占了石垣一侧肩膀，颇有些要审问的架势。水田尚在不明就里的状态，但也思考起来是不是应该暂时离开这个状况。

“说真的光太郎，荣吉和我提起你最近不太对劲的时候我还不在意。”安拔下石垣嘴里的烟卷，等他一口烟吐出来后，才凑近了眯眼，“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刚才的笑脸，只在你从伦敦回来那天，冲印出桥的照片那次出现过。我还特意问你有没有艳遇，记得吗？”

“嗯……可是没有嘛！”石垣耸开两人的手臂，转身站到水田旁边，“这次也没有什么啦！”

“啊！石垣桑上回找我的时候……”水田提起那件事，还有些后怕，“那个……可能是那次……看了CD？然后就记住了……名字。”

“啧啧啧。”

待宫摇了摇手指。

“你看看他那张脸，哪是想起那件事还会生气的样子啊。再说了，”待宫捏捏手掌，一副对着水田说教的态度，“记住名字都算了，谁会知道什么新曲发表的日期啊？”

“诶？啊！哦……”

水田似乎总算反应过来，转头看向石垣。

石垣朝后退了两步。

“哎……我就是，咳……”

“老实交代吧石垣光太郎！你和那个谁什么关系？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就是，认识、认识。”

石垣二十岁以来，虽说几乎没有撒过什么严重的谎，小掩护小借口还是信手拈来的。只不过提及和御堂筋的关系时，他一边说着其实或许是事实的答案，一边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做过的事，御堂筋的反应让他对这段关系持着保留态度，但过去的时日尚短，要想起来，还是心跳雀跃。

“你这个表情，是想骗谁呢？”

“不……真的、虽然……那个……但，我们……还、没有……”

“呼——！”

待宫和安撞了个拳。

“我就说给你介绍妹子不要，说介绍汉子你又打我，果然就是有问题。”

“光太郎你这样保密，对其他人也就算了，我你也太见外了吧。”

“真……真的吗石垣桑？你和御堂筋君……什、什么时候……”

石垣觉得现在头很大，尤其是手机似乎震了起来。

他的交际圈算广，但说真的现在小年轻很多都会用聊天软件，说要打电话的，除非是什么急事，或是不爱用软件的人，大概只有教授，还有某个不擅长操作智能机的人。

“喂？哦！御……”

石垣条件反射地要把名字说出来，突然想到后面还有个八卦小分队关心着自己的人生大事，一边挥手阻挡想要偷听的两个人，一边往更角落的地方走。

“伞，你上次又忘了拿走。”

“啊？啊！那个无所谓啦，当我送你的就好啦。”

“不要，恶心。”

“唔你要扔掉也可以。”

“那不就还是欠着你的吗！恶心呀！”

“哦……哦，那就下次上课的时候……啊？我……那个，有点……额，嗯……好，去……的吧。好。”

石垣还没黑屏手机，已经感受到了身后充满深意的目光。

“嘛，之前碰巧遇到，下雨就借了伞。”

他知道反正怎么解释都他们都不会改变看法的，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要逃离现场。

说来挺奇怪的，他们的相遇和相交，起初仅仅限于御堂筋的演奏会，石垣一共就去了两回，再加上画廊的初遇和学校的交集，正经就交流过四次。还有一次他自己都不太确定的偶撞，没有说过话也没有打过面并不算数，竟然已经去过彼此的家这种程度，回想起来十分不可置信，但又找不到哪个节点不自然，都发生得行云流水般。

十分十分流畅。

“哈？你想说什么……”

御堂筋只是想如果石垣来自己的演奏会，就顺便把伞还给他，这样一来，两个人就彻底清了。结果石垣过来没提伞的事情，表情又一本正经的，上来就说起御堂筋的曲子。

“我说我听你的歌……”

“马上要开场了，”御堂筋从里侧袋子掏出票，“结束的时候再说。”

人就是这样，当你太过执着于一件事，又或者想着觉得这件事一点都无所谓的时候，往往最扰人心弦。

整场演奏会下来，石垣一直听着御堂筋的曲子，从那跳动的指尖跃出的音色，他想起它冻得冰凉到会颤抖，又想起它在桌上敲来敲去，还有在自己的胳膊上留下不痛不痒的痕迹。

回忆起来又禁不住露出尴尬的表情，幸而没人看得见。

他捂着脸，又注目向舞台中央。

原本这是场普通的演奏会，御堂筋也并无发表新曲的计划，只不过那天在练习房里即兴奏了一段，被经纪人听到后强烈要求谱出完整版来。他在练习室里练习，又在自己家里思考，黑笔在五线谱上画下一个又一个符号，他拉长了半音的尾巴，拖曳到纸张之外的地方。

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鳗鱼汁的味道。

他写完了乐章，天都已经亮了，阳光从百叶窗里折射过来，又是恰好的练习平台。

对石垣的一切都避之不及，那把黑伞，他下意识地不愿去碰，但因占的面积过大，有意无意，也会吸引到视角。

还有墙上的那幅画。

过于鲜艳的色彩，似乎随时都能透出光和热，曾经有忍不住把手伸过去的情况，只摸到冷冰冰的画布和颜料。

他想起石垣所说的原型，灰到没有亮度的格调。

他的手指在琴键上不停地动作，带着手套只觉闷热。

虽然不会去看，只是一旦知道他在场，就等同于知道他在看。

注视的目光，御堂筋只会盯着窗户，或者钢琴。

都是黑色的能反出脸的背景，他看到石垣沉默着离开，松了口气，却好像又有什么被扎紧，一曲到高潮，连姿态也不及照顾，统统发泄到音乐当中。

“我喜欢，你……”

石垣的告白突如其来，御堂筋还没反应，他又接了下去。

“的音乐。”

“啊？这就是你要说的？开场前的时候？”

“嗯，很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真恶心。”

御堂筋递出原本抓在身侧再后方的伞。

“还你。”

“因为很喜欢，所以觉得好像离不开了。”

石垣伸手接过伞，握住伞柄时偷偷空出两根手指，穿入御堂筋的指缝，不施力地夹在两边，趁机拉近一步。

“呐，御堂筋。”

周围悉嗦私语嘈杂，石垣面对面说话。

“有机会的话，你也教教我吧，弹琴。”

御堂筋低着头，掌心离不开伞柄。

“真恶心，别来我的练习房。”

“那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在哪啊？”

“在……”

话落出口，又藏回去。

“想学的话，自己买一架新的。”临了再补充一句，“要我指定的型号，量产机不行。”

“好”

伞被另一只手接住，他终于完全地扣住对方五指，再进一步，撞到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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