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is a ri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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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垣桑——”

“怎么了？又要翘班了吗？”

食指往下甩，烟灰弹上报纸堆，再放到嘴边深吸一口，滤嘴沾染了黑色唇膏。

“呜啊！”水田抱起脑袋，石垣那一锤，着实用力，何况还拿了鼓棒，“真的是很要紧的事情！肯定……肯定下次会提前说的！”

“啧。”

石垣拿着鼓棒在手指尖转圈，动得快就像烟圈的轮廓。

“偏偏我也不会键盘啊……”

废墟式的地下空间，幽暗的环境，舞台星星点点的光。

星星跟着节奏四处跳跃，再变成流星砸下来，锤出地面坑坑洼洼。

台下观众喊着安可，石垣只捏着话筒觉得尴尬。

结果居然是让原本该是主唱的人去打键盘，自己来当主唱，乐队还少个鼓手，简直不伦不类，幸好反响不算糟糕，即便如此，下次练习绝对要给水田的练习量加倍。

他试着拨弄一下吉他弦，在嘈杂中并不明显，却被前排注意到了动作，以为真的要再来一首，于是呼喊声更猛烈了。

“呼……”

脖子倒弯陷在沙发靠垫上，从背后伸出袅袅烟雾。

“你就是因为一直抽烟，才会唱两句就喉咙痛。”

安伸手去拿石垣嘴里香烟，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打鼓又不用嗓子。”

“即便如此，也对身体不好。”

牙齿用力咬下去，烟草似乎从后部冒出一两根，口腔的苦涩味更重，吐出一口气，烟喷到上方，模糊了安的脸。石垣松了手，把香烟拿下来，直接烟头挤在腿上掐灭了，再呼出最后一阵烟，顺带扬起嘴角。

“信行那家伙，咳、一定不轻放过他。”

话是这么说，有人有事请假，再突兀的事情，石垣总还是能放则放的，而成员也并不会滥用石垣的温柔，除非要紧关头，也从来没有随便翘掉练习或演出的情况。

玻璃杯里澄黄液体灌入喉咙，算是清过嗓子，石垣两手一插裤袋，就别了两根鼓棒在身后腰带上。

大街上空旷，只有风的呼啸，除非路过几栋楼宇，会飘出轻微的背景乐。

石垣跟着节奏踏步，脚尖在地面跳来跳去，时前时后，或者转个圈调过方向。

他看这条路上没什么行人，就跳得肆意起来，动作幅度变大，都开始背朝着前面走起来。

“哇！”

脚跟着地好像有踩到东西的感觉，吓得石垣连往前冲了好几步，跌跌撞撞，腰憋足了劲，才成功直仰起来。

撞到的人就笔笔地站在原地，异于常人的身高，黑色大衣长得都遮住脚踝，还带着顶八九十年代的土气帽子，灯光本就昏暗，帽子的阴影遮去了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

“不好意思……”

太过诡异的扮相，石垣愣了会再想起来道歉。

口罩下的脸似乎蠕动了一下，径直从石垣身侧越过，空留他继续回头愣望。

刚刚，他是说了恶心吗？

石垣抬头看，面前是一栋中世纪欧洲风格的建筑。

这条路本来就是以风格迥异的混杂为特色，往前走两步还能看到模仿恐怖电影装饰出来的医院、用木制材料搭出来的楼宇、拿青苔绘制图案的石墙、金碧辉煌的迷你宫殿……立着一幢放大版的尖塔，也不算特别突兀。

于是石垣不过看了一眼塔顶，就转身走了。

塔的尖端高，好像没入黑夜里的云层，隐了小半。

平时不演出的时候，石垣并不会用这副打扮，装卸去就真的是一副清秀青年模样，眼线似乎都把眼睛画得细长起来，不过发型倒是习惯了梳到脑后，穿着白衬衣牛仔裤，也看不出丝毫不良的风格。

他今天是去一个画展。

虽说乐队是重金属摇滚，石垣也因此被吐槽喜好和老年人一样。不过这是每个人私生活的自由，就好像石垣不会去指责待宫明明有女朋友还老和女粉丝调情，或者揭穿安总拿排练当借口拒绝难得国际赛归来男朋友的约会，以及水田总捧着几张古典钢琴CD当宝贝，自然，练习的时候弹错音要骂。

“这幅画是按照你拍的照片为参考的。”

石垣去年去过一次伦敦， 难得心情很好，虽是一如既往宿醉的早晨，头倒没平时那样疼痛。走在莱茵河畔，突然发觉找到个绝佳的取景点，就拍到张十分对称的伦敦大桥相片。

不过其实他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感觉如此高兴，独独看着照片，觉得心灵平静下来。

“是吗？难怪感觉非常熟悉。”

“你平时也总盯着那副照片啊……”辻努努嘴，“难得有人和你品味一样。”

“品味一样的人不是你吗？都画出来了。”

“我是突然有了灵感而已，不过想和你一样把它挂在大厅位置的，那边有一个。”

听辻的意思，应该是他的画找到了买主，这实在是一件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画展才开始第一天，石垣来得也算早了，要多么一见钟情，才会拍板决定将他买下来啊。

石垣这么想着，回忆起刚才辻努嘴的位置，看了过去。

那个人穿的也是白衬衣，配了黑色的西装裤和尖头皮鞋，比自己要高，却莫名觉得单薄许多，连五官似乎都是薄的如张白纸，看得到的部分都是骨节分明的消瘦感。

似乎是感受到这边的视线，他回过头瞪了一会，眼睛没有眨，面部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你好。”面对这种对象，石垣或许本该识趣地装作若无其事把视线挪开，“听说你买下了那副画？”

他刚才一直站在那个位置，无需太明确的指向，也清楚所说的对象是什么。

“怎么…你也要？”

他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好像买下这幅画本就是件无所谓的事，就算石垣如今要，也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但事实是石垣并不需要它，毕竟原形就在身边，然对方这么一问，他倒想不起来原本和他搭上话之后，还准备说什么。他一思考，看起来有些像犹豫，对方看到，眨了眨眼睛。

“恶心。”

“……啊？”

才反应过来说的自己，但依旧没明白。

“如果想要就直接说吧！这样歪歪扭扭的，是不好意思吗？真做作……”他弯了腰才不至于居高临下看石垣，“不过就算你说出来也不给你，想要的东西，喜欢的东西，都是先来后到的，嘻。”

原来以为对方总有种空寂冰冷的感觉，现在却意外得显出孩子气，令石垣觉得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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