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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扳開的匕首削開了空氣，官兵衛亮出的刀鋒亦將月光的慘藍映到蒼白的臉上。他將半兵衛壓在牆上，縱使隔著衣服,手心仍感覺到那身軀的冰冷……冷徹的紫眸彷彿也看出官兵衛心裡的執著，低垂的眼簾像在說著……他無法接受，也沒法回報。

「對小生而言……半兵衛和豐臣公兩者都能犧牲。」

「無聊的感情。」被官兵衛壓制著的半兵衛只能狠狠的搧他一個耳光。

「這並不是感情用事，既然想扶助豐臣公取得天下，那就應該再堅持下去！」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半兵衛使力握住接在肩上的那隻粗壯的手，這不是特別強的力度卻帶來強烈的壓迫感：「只是，你也應該想清楚……把我一個人救回來又有何意義。」

「難道你要豐臣公眼睜睜的看著你走向死路？」

「官兵衛……現在如此天真的你，真的是我當初寄予厚望的人嗎？」半兵衛揚起眉，即使有多虛弱，毫無溫度的目光還是極具殺傷力。

官兵衛也知道自己不該如此天真……

「帶我到秀吉那裡，在迷惘中讓他清醒過來是我們的責任。」

半兵衛的眼裡充滿著活生生的堅強，絕不是將死之人的那種頹廢，然而…也不是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的那種熾熱。圍繞在他身上只有一陣莫名的孤獨，將自己與其他人隔絕的孤獨……

奉獻出僅有的一切，卻不接受被施予的感情與救助。

「半兵衛，你這樣做…不也是直接往松永的陷阱裡衝嗎？」

「我早就說過我活不長了吧…但至少這一刻我還活著，在秀吉背後活著。」因為剛才過於焦急了，開始感到疲倦的半兵衛稍稍閉合起眼：「秀吉的存在就是我活著的證明。」

「……」這一刻，在官兵衛眼前，月影下的半兵衛彷如透明一般。

「就算我死了秀吉仍可以堅強的活著，現在的他已強大到就算沒有我…力量都依然是壓倒性的強大。」半兵衛留意到官兵衛流露在臉上的感情，就算有多悲傷也好…他能做的只有裝作什麼也看不見：「相反，如果秀吉死了的話，也就代表…我也『死』了。」

「半兵衛……」

「所以只有秀吉活著，我才活著。」

正因為秀吉感覺到自己命運所牽扯的並不只是自己一人，所以他每一刻都想盡辦法令自己變得更強大。強得將所以珍視之人的生命都能完全背負起來……不用再將破壞深愛的一切才得以前進，他希望擁有這種「力量」。

「卿之赤手絕不遜於刀槍，殺戮之事……還是親手感受才得以領略箇中快感。」

松永看著二人靈活的閃避開連發的火焰彈，仍然從容不迫地雙手放在背後。

「我並非為了殺戮而殺戮。」秀吉揮下的空拳轟開了灰白的石蹲，爆破的衝力一直從地上往松永的方向襲去：「別自以為是地將一切歸為同類！」

「在亂世中所有人皆為同類。」松永翻身躍起，一刀劈在秀吉腕前的護甲上：「縱有遠大的理想使命，縱有美麗的粉飾理由……殺戮，就是殺戮。」

「你沒有正氣廪然的資格，再說下去也只會玷污那些無辜送命的人！！」

慶次跳進來，以長槍一把扳開了松永，中止了二人的角力。

看著和秀吉站在同一陣線的慶次，松永露出了輕蔑的笑容……

「年輕而天真的眼神，每次看見都讓心裡湧起想將它徹底扭曲的衝動。」

砰──火焰同時往秀吉和慶次噴去，秀吉閃開同時也拉遠了和慶次之間的距離。當火焰從視線中掠過後，慶次驚覺到松永已貼近了身前，手臂冷不勝防的捱了一刀。

「在卿而言，昔日友情是否比天下消逝的生命更重要呢？」

「唔！你……」慶次被一語道破心中的矛盾，明顯動搖了。

「用不著心虛，自私乃人之本性。捨棄了大義，自然能心安理得！」

一直和松永的刀角力，一面被低沈的耳語迷惑著，現在可解救他的就只有秀吉……

「你還是閉嘴比較好，對笨蛋說這種深奧話是根本毫無意思！」

巨大的拳頭從旁邊一下將松永毆飛，撞到柱子上的他二指「啪」的一聲擦動，周圍即冒起一陣紫色的煙霧：「生於亂世，除了比智謀……最重要是要比誰活得最長久……」

「這些煙是……？」

「多媚人的紫…與卿心愛之軍師極為合襯。」

松永不懷好意的笑容令慶次感到一陣嘔心：「你這變態真是多廢話！」

「慶次！後面！」

「嗄？」在聽見秀吉的呼喊同時，慶次亦本能的跳開…不到半秒，他原來所站的位置就爆出一個大火球。慶次被那陣衝力轟在地上……察看著慶次的秀吉也被松永一刀刺穿肩膀。

「心繫他人就只會為自己招來厄災，只要沒有這個年輕人，軍師亦就專屬於卿一人。」

「！」聽見松永一言，伏在地上的慶次驚訝的抬起頭。

「唔…！」小型的爆炸轟開了秀吉肩上的肌肉，極力撐住的他往松永的臉重重的揮下一拳：「松永久秀，你就只會說此等下流說話，使這種卑鄙的手段嗎？」

「卑鄙與謀略，也不過一線之差。」松永揚起了滲著血的嘴角。

本應是足以打碎頭骨的力度，卻只造成這程度的傷害…大概是這些紫色煙作怪吧？慶次從後砍上了一刀，同樣沒法還松永動搖一步。他還從容地轉過身，向著慶次露出讚賞的笑容：「卿已學會了『卑鄙』的基本戰術，不過……對於不死之人毫本沒有作用。」

「我會一手粉碎你這所謂卑鄙的戰術！」

面對憤怒的秀吉，松永一副奸計得逞的滿足貌：「卿帶來之精兵何故仍未趕上？」

「……！」

此時，秀吉的紅瞳猛然的睜大，沒錯…他還沒有留意到……

後方的敵兵不是應該已被輕易的殺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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