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还是黑云压城大雨倾盆，雷声大雨点也大，吵得江撼城睡不着觉。

他本就浅眠，被折腾得狠了反而睡不着。榻上空无一人，他睡觉一向喜欢抱着热乎的东西，从前是女人，反正就算什么都不做，那些女人出去都会吹嘘江撼城如何神勇温柔，又让她们如何欢愉。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久而久之，天策府江撼城风流之名便如同春风野草，传得神乎其神。

而今是唐无厌。

但唐无厌是个疯子，雨大得能掀了屋顶，便是浩气盟要攻谷都不会选这天，唐无厌却是不知所踪。榻上一冷，江撼城更睡不着。

好容易捂得有了点热气，梦的迷迷糊糊，仿佛回到少年时代的天策府校场上，长烟落日举目苍茫。他骑射总不在靶心，师父罚他不许吃晚饭，射中为止。他手都酸了，见师姐给他偷偷带食物来，香味惹得肚子咕咕直叫，一抬手，箭全撒了，吓得浑身一激灵，醒了过来，依旧一室香味。

唐无厌冷冷道，“差点让你打落了，睡觉都不老实。”

江撼城瞪着他，也不说话，唐无厌终是忍不住，端来一碗汤，往他面前一送，道，“自己吃。”

说罢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那汤熬得不错，江撼城喝得舔嘴，抬头一看发现唐无厌直勾勾盯着自己，心下不悦，将碗一摔，又翻身睡去。好在唐无厌被他摔习惯了，换的都是密银碗，捡起来发现被子被他踢开个角，刚替他盖上，江撼城一回头，看着他捏湿了半个被角的手印子。

原是唐无厌全身湿透，衣服还没换下来，头发贴在脸上，还在往下滴水。一张脸虽是白皙俊美，眼睛却黑黝黝的，压了半张面具，像个刚从井里爬出的水鬼。也不知怎么弄的，浑身湿透那碗汤还好好的。

唐无厌被他看了一眼，也没心情收碗了，自顾自换衣服去。回来发现江撼城还睁着眼睛，道，“你还怀着我儿子，莫要再想着跑了。”

江撼城道，“你脑子有病，男人如何能怀孩子。”

唐无厌道，“此时不能，终有一日能。”

江撼城被他逼得发毛，怒道，“那个万花怕你宰了他才胡诌的，你也信？！”

唐无厌用干生那只手摸了摸他的脸，道，“那你怕不怕我宰了你？”

江撼城不语，唐无厌又将手顺着他喉咙摸到肚子，他肚子微鼓，有些怪异，唐无厌按了一下，听他一声闷哼，舒心道，“你自然怕，会爬我床，当然是不想死。”

那日疼得全身湿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要说江撼城什么疼没受过，当初一人力战恶人谷三大高手，肚子被戳破，肠子都流出来了，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那日疼得厉害，一把刀扎的是他毕生之耻，还是他主动送上去的，拉锯一般要将他魂磨掉，饶是如此，连晕过去的机会都没有。

唐无厌摸了摸他的眼角，道，“有这么疼？”

江撼城气若游丝，连回嘴的力气都没了，瞥他一眼，似嗔似恨，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分明是他自己爬上来的。

唐无厌抱住他的腰，揉了两下，道，“你且忍忍。”

江撼城若说不怕他，是假的。

他身体残疾，雌穴又窄又短，竟被唐无厌生生捅破开来，鲜血淋漓，疼得恨不能咬舌自尽。此后被唐无厌亦不知用了多少龌龊手段，折腾得死去活来。

“分明是你自己勾引我的，倒像是我欺负了你？”

唐无厌将他抱在怀里，有几分好笑，他未曾见过所谓浩气盟战神会哭成那样，几天前他还横枪立马，要将自己踩在马蹄子下面。

其实江撼城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疼急了，一口咬在他肩上，咬得满口鲜血，如同吃了人一般。后来那个万花问他有多疼，江撼城说忘了，反正他疼得连武功被废都不知道，应当是痛比诛心。

唐无厌撕下一角衣料替他擦去身下血，一言不发把他抱出了恶人谷死牢。他要杀的跑不了，他要护的，旁人亦动不得。江撼城杀过恶人无数，在恶人谷内如同羊入虎口，只有唐无厌肯护他。

但唐无厌是个疯子。

阳春三月，恶人谷中来了个青岩公子，修得离经易道，起死回生白骨生肌皆不在话下。江撼城有一日想逃出去，被他抓回来打断了两根肋骨，请那万花医治。

万花知道江撼城身份特殊，看他身上伤痕却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未曾多问，治好便要离开。唐无厌却道，“男人可否怀孕生子？”

那万花讶然道，“自古是阴阳谐和，便是龙阳……男人岂可怀孕？”

唐无厌道，“若是阴阳双生呢？”

江撼城吓得一挣，已被他牢牢按在床上。万花目不斜视，道，“我只听说过此种身体，还道是传说。即便真有，男子阴户窄小，只怕亦是不可。”

唐无厌冷笑道，“若是办不到……”

万花终于看了一眼江撼城，似是疑惑，江撼城双眼一闭，也不再看他。唐无厌一脸不悦，道，“如何？”

万花叹道，“将精水储在……其中，或可一试。”

此言本是胡说，唐无厌却真信了，日日弄在他雌穴中，又用玉势堵住，不准流出半点。如此不出几日，江撼城被他灌了一肚子，排不出，肚子真如育儿一般鼓了起来，江撼城看得越发毛骨悚然，恍惚还以为自己当真身怀六甲。

只是男人如何能怀孕，江撼城被他作弄几个月，也明白这是个戏言。但看唐无厌那副认真模样，倒觉有几分古怪，哪里古怪却也说不出，渐渐计上心头。

如斯残躯能成为战神，自然能从这里逃出去。

唐无厌死的时候仍是一脸让他捉摸不透的表情，江撼城忍着剧痛爬起来，却被他的身子绊了一下。这一踢从死人的怀里踢出一块黑蓝色的缎子，江撼城一愣，捡起一看，正是两年前死牢里唐无厌身上撕下的那块。

那日正是浩气盟攻谷，小苍林外，站着一个白衣少年，见他出来，惊诧道，“你可是江撼城？”

江撼城看他衣着，嘴边含了一抹笑，喃喃道，“竟还有人认得我。”

那少年见他站不稳，赶紧过来将他扶住，道，“我如何能忘了你……”说至一半又突然噤声，仿佛说了什么禁语一般，偷眼一看江撼城，已然晕倒过去。

他将江撼城扶上马背，带回浩气大营，一路躲着人，幸而今日攻谷，浩气大营中人并不多，行至帅帐，方着亲信请大夫来看过。

大夫还未来，他已解开江撼城衣衫，触目所及皆是些咬痕抓痕，气得叶无欢浑身发抖，再往下看，却是骇得差点叫出声来，他男根之下，竟如女子阴户一般有道浅浅的裂口，内里却是红红白白血肉模糊做一团，惨不忍睹。

正骇然间，大夫已至，见此畸形惨状，也不禁吓得发抖。叶无欢皱眉道，“这是何物，怎会……”

“回、回少爷，这是雌雄……同体之症……”

叶无欢道，“此症雌穴竟是如此……？”

大夫爬上前查看片刻，摇头道，“非也，是不知何故，被锐器所伤……”

叶无欢怔怔道，“他一生骄傲，竟是不堪至此……只怕是不肯受辱，才遭人……”

大夫被他模样吓住，道，“我看这伤，只怕是他自己刺的……”

正说着，榻上人一颤，叶无欢上前道，“你、你……”他心绪翻腾，竟是说不出话。

江撼城未曾看他，只瞥了那大夫一眼，又闭起眼睛。

叶无欢心中痛恨交加，竟拔剑将那大夫刺死了去，看江撼城仍皱着眉，小声道，“你放心，我将知道此事的人都杀了。”

江撼城睁开眼睛，漠然道，“我残躯虽未死，也已至此地步，无法再为盟内效力。”

叶无欢急道，“谁要你为盟内效力，此后有我，你……”

他说得急切，江撼城冷哼一声，叶无欢一时只觉自己如同那些不要脸纠缠情郎的女人一般，满心羞愤难当，却听江撼城点头道，“好。”

叶无欢一愣，道，“你……愿意跟我？”

也不等他回答，自己已快步走出去吩咐拔营，满心欢喜犹觉不真。

抬头一看昆仑漫天星光照得四面冰原白夜灼灼，仿佛回到三年前那个夜晚，他在昆仑险被一个唐门所杀，江撼城如同天神一般降临，面上却是不屑道，“小子既是武功差，就莫来送死。”

那唐门面具挡了半边脸，脚下躲避不停，口中道，“你做好人也做得这般自负，怕是早晚遭人嫌。”

江撼城勾了勾嘴角，道，“少废话，你我再打过便是。”

从头到尾竟未看他一眼，叶无欢从小在藏剑山庄便是骄纵受宠，后来入了浩气盟亦是被百般重视，此番竟败在一个唐门手下，还被江撼城出言嘲讽，心中愤恨，不禁咬牙骂道，“只愿你有一日从马上跌下来，折牙断爪，尝尝这受辱的滋味儿。”

那唐门与江撼城早缠斗得不见踪影，他这番话被夜风吹散了去，再没人听见。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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