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什麼？這次是豐臣軍嗎？他們該不會是來找我們閒聊吧？」

深棕色頭髮的青年交疊著雙臂，面對即將攻到的大軍，他依然神色自若，彷彿對手都是自來犬一樣的態度。他轉過身，僅露出一邊眸子的目光，還是騙不了一直在他身旁的男人。

「終於也來到這裡了……政宗大人。」臉上爬著一道長刀疤的男子，外貌看起來比眼帶男成熟，認真的表情底下盡是無從掩飾的凝重。

「小十郎，我能感受到來自那隻大猿的氣勢……就在空氣中。雖然肉眼看不見，但你也應該感覺到吧？」政宗以下巴指指遠方那片藍天，在如臨大敵的情況下，大概沒人會有心情去欣賞這極好的天色。

「筆頭……」梳著誇張髮型的男子額角流出了一滴汗。

「LET’S PARTY！」政宗突然大喊，劃破了午後的沈寂：「要是他們有本事殺到這裡…那就不顧一切，盡情打吧！小十郎！」

「只要政宗大人有這意思……我絕對奉陪到底。」

「嘿……」站在整列的士兵前方的軍師突然發出輕笑起來。

「怎麼了，半兵衛？」

半兵衛右手拿著劍狀的關節劍，規律緩慢地輕拍著左手掌心。士兵們偷偷瞧向軍師，那半垂的紫眸正暗泛著異樣的光芒，但沒有人能看穿他的內心。

「沒什麼，只是感風中飄來了很快樂的戰意……」

「伊達軍那班小鬼嗎？那個獨眼龍還是很有精神啊。」

「雖然有點太有個性，但都是絕好的軍隊呢…秀吉，很想要吧？」略欠血色的雙唇彎成美好的弧度。又來了……面具下的雙眼又散發出妖媚的冰冷，這是不惜一切都要讓秀吉變強的眼神。

「要是無法成為手中的力量，就只能是一根錐心的刺了。」

「納為己用也好，徹底拔除也罷，這次由我一個人來就可以了。」

咻──　

一陣銳利的風迅速掀過，鞭狀的劍已順應主人的意思回到劍柄下，翠綠的樹葉都被捲上半空，再華麗地如雨散落：「現在還不需要驚動到秀吉喔！」

「是嗎？那隨你喜歡吧。」秀吉的嘴角帶過一絲笑意，交疊起手退後。

他在期待著，半兵衛總是以這種方式帶給他驚喜。

「政宗大人！豐臣軍的軍師──竹中半兵衛率領的兵馬已突破第一道防線！！」

「哦…？那隻大腥腥又在哪兒呢？」

伊達政宗揚起眉，他那帶著邪氣的笑容與通報者的緊張表情完全是強烈的對比。

「豐臣秀吉並不在戰陣之中！」

「WHAT？這樣我可不滿意啊……」政宗戴上那個鑲著巨大彎月的頭盔。

站起來才走了幾步，馬上就小十郎一手攔住：「等一下，我先出去看看。」

「怎麼了？我也想會一會那個囂張的軍師啊。」成熟的小十郎看出了政宗眼裡的不甘，他只是輕皺著眉頭，按著他肩膀讓他坐下：「既然對方只派出軍師，這邊也還不需要政宗大人出場。」

「YA！小十郎……」明白到小十郎的用意，政宗也乖乖交疊雙臂安坐著。

被鞭子連成一線的刀片纏著兵士的頸項，然後半兵衛用力一拉，對方被扯到面前。

那張俊美的臉就近在咫尺，但兵士只看到自己的血正沿著鞭子，如被吸血一般直流。他漸漸放大的瞳孔中，只有從黑暗邊緣迅速擴散的恐懼，唯有僅剩的意志殘留在靈魂中，並嘶啞的吼出反抗的聲音。

「我們…才不會…投身於…惡魔的手下……」

「這份忠誠值得嘉許，但你亦會因此被葬送。」就在鮮血流到劍柄，快要沾上指尖時，他的手柔軟地一揮，就把對手拋上半空。而伸張了的關節劍就像擁有生命一般，把四周湧上的敵軍都牢困在血花飛濺的紫色地獄之中。騰空的白色身影在藍衣的屍體堆中輕盈的著地，他跨過了那些沒有生命的軀體慢慢前行：「惡魔…嗎？某程度上我也理解這種想法，無法和主君站在同一陣線的人，都是必須摌除的惡魔。」

「既然如此……你應該能明白我阻止你前進的理由吧？」

就在防衛點的關卡，那個噴著烈火的裝置後傳來了一把雄厚的男聲。在火焰開始變得微弱時，半兵衛才看清那名男子的臉，那緊盯著自己的目光看來既忠實又穩重。

「你就是獨眼龍的右眼？久仰……」

「竹中半兵衛，不管你們是何許人物，我都會代替政宗大人的右眼緊盯著你們。」男子胸前的甲斐映上了火焰的色彩，而他那雙毫不迷惘的雙眼亦然：「如你們要以鮮血污染此地，我小十郎也會代替政宗大人……請你們滾回去！」

「我也希望那些鮮血可以不用流下……」半兵衛瞄一瞄身後的屍體，對著小十郎露出了一臉無害的微笑：「只要你們歸順豐臣軍，一切就好辦了。」

「那很遺憾，伊達軍……永遠都只會是伊達軍！」

拔刀的聲音，在宣示伊達軍上下的決意。

半兵衛翻身一躍，跳過噴出的雄雄烈火，在半空中放出他的關節劍。被翻起的泥土沾在小十郎的腳邊，他以刀鋒擋住那道正要割上脖子的紫光，而鞭劍亦因而纏住小十郎的劍。

「哼…！」半兵衛的身形遠比小十郎纖細，無法把對方抽起來的他，被用力一扯就猛然撞到地上。在背部著地時半兵衛再次揮鞭，這次是纏住小十郎的左手，他利用那壯碩的身體作重心把自己扯到對方身前，再施以高速的近距劍撃。

「唔！」小十郎以極速的刀法一一擋下來。

在狂閃的火花之中，半兵衛輕輕揚起嘴角：「很不錯的眼神嘛，可以成為秀吉的好手下……」

「我只會為政宗大人效力，他就是我這輩子唯一主君！」

小十郎開始認真發力，強大的劍氣即使被擋格著，那陣迫力還是令胸前感到陣陣痛楚。半兵衛整個人被衝力彈飛，但最後仍以蹲著的姿勢安全著地。

「原來如此，你很寶貝政宗君嘛！」

「不准你直呼政宗大人的名字！」男子的反應比想像中更大，馬上就爆發著強大殺氣，朝軍師砍出重重的一刀。半兵衛閃過正面的攻擊，但背部還是被強烈的氣流轟中。

「嗚！真可惜……看來我得把你鏟除掉。」

半兵衛留意到小十郎在剛才的強力攻擊後，顯然還未來得及切換回防守狀態。他先揮出一記重鞭，令他撞在木門上。然後馬上衝前，不留下半秒的空隙，立即就拖以連撃……

在猛烈的攻勢下，那扇防衛的重門亦被攻破了……

「嘖！」及時的擋格令小十郎所受的傷大大減輕，但作為代價，重要的一條防線都被攻破了……為了大局，他決定暫時退下，回防並強化最後的戰線。

「逃了嗎？」半兵衛按著發痛的右肩，皺著眉頭同時卻依然自信的笑著：「沒差，畢竟政宗君都還沒有露面。我現在就來正式的拜會吧……奧州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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