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游戏里三皇子好像远不止乐小姐一个红颜知己吧？他用逸尘子名号行走江湖，也不知道招惹了多少莺莺燕燕……我光是做侠义榜任务回绝爱慕逸尘子的女侠就刷得要吐，居然还是个日常！”乐无异此时正穿着夏夷则命人拿来的旧日皇子服饰，一头及腰的长发扎了起来，盘着腿坐在窗边和夏夷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下棋。宫中没有其他娱乐活动，宫门又不能随意出入，更不可能有电脑手机等物，为了避免人前必须女装的麻烦，乐无异干脆称病缩在寝宫里窝着。

一个人喋喋不休了半晌也不见夏夷则回句话，乐无异拈着棋子抬起头，却正撞上夏夷则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目光，黑沉沉的又带着仿佛的柔和光泽，蓦地想起几天前早上自己醒来的情形，顿时整张脸红到了耳朵根，想也不想把手里的棋子按在棋盘上。“无异你输了。”夏夷则勾了勾嘴角，指着棋盘上连成一线的五个白子：“下个五子棋也不专心，想什么呢？”

“什、什么想什么呀……我饿了，我去弄点吃的。”看着乐无异步履紊乱的背影，夏夷则垂下眼帘，抿着唇，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自己以前总是隐藏得很好，哪怕有时候人前对乐无异过度的关心和护短，也只会获得他欢喜的一个熊抱甚至听到那句“夷则你要是女孩子我就娶你回家啦”，并不会让他察觉出什么。也不知是否自己表现的太过坦然，同宿舍的人打趣每天给自己开小灶的乐无异是自己的媳妇的时候，乐无异总是愤愤地：“明明夷则是我媳妇才对！”就算是被女孩子们起哄，无异也丝毫不羞赧地当着大家的面搂过来：“好基友又怎么了？我跟夷则就是睡一个被窝的，这是事实呀！”

夏夷则体质畏寒，更不喜燥热，冬天的时候总是手脚冰冷又不肯睡电热毯，乐无异明明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走读，却每天晚上灌好热水袋，抱着跑到夏夷则的宿舍，跟他钻一个被窝里，暖烘烘的体温和那张红扑扑的脸实在让人无法拒绝。寄宿那么多年，夏夷则再没有像小时候那样被冻得感冒过。

多年来一直这样保持着不是情侣、胜似情侣的基友关系，夏夷则和乐无异的亲密却没有再更进一步，也不知道是乐无异神经太粗感觉不到夏夷则若有似无的视线跟随，还是夏夷则太过专注没有发现乐无异更加频繁地卖萌犯蠢，两个人谁也没有主动上前一步，谁也没有弄破中间那层薄薄的隔膜，谁也没有说过那句“喜欢”，本来以为这种关系会持续到有个人能先开口，直到那个让两人意料不到的早晨……

乐无异把厨房里的人都打发出去，自己一个人蹲在灶边淘米洗菜、生火和面，手上有条不紊地做着，心口却还是砰砰跳得厉害，手按上去都被震得直颤，两腿有点软得站不稳，手心里渗出了汗。就像刚从迪斯尼乐园的过山车上下来、拉着夏夷则的手仍没有松开时的情形，那时的心跳也是这样快速而剧烈，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却还能傻笑着接过夏夷则买给自己的雪糕。可是刚刚根本没有坐过山车那样刺激的活动，只不过是坐着下个棋，只不过是……被夏夷则看了一眼，怎么会心跳成这样呢……

沾着面粉的手背碰了会儿微微发烫的额头，乐无异的眼睛黯淡了下来，努力地做了几个深呼吸，说服自己一定是天太热。既然天这么热，那就不做羊肉汤面，改弄凉拌面皮，或者拌个削面，做个凉菜……乐无异口中念念有词，揉好了面，又把黄瓜和萝卜洗净切了丝，汤锅坐到了火上咕嘟咕嘟地翻滚起来。啊对了，不知道让厨娘去找的胡椒拿回来没有，没有辣椒真是个麻烦的问题……

夏夷则无声无息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乐无异一会儿发呆、一会儿摇头、一会儿面红耳赤地跑到池子边洗脸，紧绷的嘴角又悄悄地勾了起来，他抬脚进去，静静地走到乐无异身后。“汤勺……汤……啊！”乐无异转过身，猝不及防地撞进夏夷则怀里，阳光斜斜地透过窗户照进来，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出夏夷则脸上淡淡的笑，乐无异的脸慢慢地烧了起来，眼睛里也泛起了水光。

“无异……”剩下来的话全都融化在了两人微微触碰随即交缠的唇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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