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薇醒来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房间里只有窗帘缝里漏进来的一线灰白。她脑子沉得像灌了铅，喉咙干得冒火，浑身软得连翻身都费劲。身后贴着一具温热的身体，柳如意从后面搂着她，手臂环在腰上，掌心贴着她的腹肌，指尖轻轻摩挲，一下一下，带着一种让人不安的亲昵。

她先是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声音哑得不像自己。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比赛结束，王龙请客，她只喝了两杯啤酒，后来柳如意扶她上车，说送她回家……再往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明明没喝多少，怎么会晕成这样？头痛得像被锤子砸过，四肢软得像不是自己的，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她试着动了动，柳如意的手臂立刻收紧，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声音贴在她耳后，又轻又软：“醒了？”

林白薇心里咯噔一下，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压得很低：“如意，这是你家？我昨晚怎么……”她顿了顿，脑子慢慢转起来，“我没喝多少，怎么就晕了？”

柳如意没直接答，只把脸埋进她颈窝，轻轻蹭了蹭，呼吸喷在她耳后，烫得她一颤：“你太累了，睡得可沉了，一直抱着我不放。”

林白薇愣住。抱着不放？她什么时候抱着柳如意睡过？她想推开，却发现柳如意的手掌贴在她腹肌上，指尖一下一下描着那八块轮廓，动作亲昵得过头。她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更重了，声音发紧：“如意，你先放开，我起来。”

柳如意没放，反而抱得更紧，声音低得像叹息：“威哥，我喜欢你。”

林白薇脑子轰地一声，像被什么砸中。她第一反应是没听懂，干笑两声：“什么喜欢？你别开玩笑，你这丫头，昨晚是不是又看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了？”

柳如意没笑，她抬头，眼睛亮得吓人，脸离她只有几厘米，呼吸喷在她唇上：“不是开玩笑。我从小就喜欢你，喜欢到每天晚上都想抱着你睡，喜欢到……想让你一辈子都属于我。”

林白薇彻底懵了。她盯着柳如意，脑子像卡壳的机器，转了半天都没转过来。女的喜欢女的？这是什么意思？她从小到大，打球、训练、带队，身边全是姐妹、队友、闺蜜，可从来没人跟她说过这种话。她以为“喜欢”就只有一种，男人对女人，女人对男人，哪有女的会……会这样？

她呼吸乱了，胸口起伏得厉害，声音发干：“你……你说什么胡话？女的怎么能……能那样？”她想推开柳如意，可手臂软得抬不起来，只能并着腿往后缩，缩到床头，退无可退。“如意，你别吓我……你是不是喝多了？还是有人跟你开这种玩笑？”

柳如意没退，她额头轻轻抵着林白薇的额头，声音低得像耳语：“没人开玩笑。我就是喜欢你，威哥。从你把我从湖里捞起来的那天起，我就只想跟你在一起。”

林白薇心跳得像要炸，耳根红得透明，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终于意识到，这不是玩笑。柳如意看她的眼神，呼吸的温度，手掌贴在她腹肌上的力道，全都不对劲。全都是那种……她从没想过的不对劲。

她慌了。真的慌了。从小到大，她打过架，输过球，省队名额没了，评选被踩，她都没慌过。可现在，她慌得手脚都凉了，脑子一片空白，只能任由那股热浪烧得她喘不过气。

林白薇猛地推开柳如意，翻身坐起，卫衣卷到胸口，汗湿的布料紧贴着皮肤，勾勒出八块腹肌清晰而滚烫的轮廓，汗珠顺着人鱼线滑进肚脐，再沿着大腿内侧缓缓淌下，留下一道灼热的痕迹。她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粗重的热气，乳尖在布料下硬得发疼，声音发颤却仍强撑：“你别闹了，咱俩是姐妹，你这样我……我接受不了。”她试图用“姐妹”把局面圆过去，嗓音压得极低，像在给自己找台阶，可尾音已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

柳如意没急，只轻轻扣住她发抖的手腕，拇指压在那条狂跳的脉搏上，慢慢摩挲。指尖的温度像一团火，烫得林白薇皮肤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柳如意声音软得像刚化开的糖，却贴在她耳廓里炸开：“姐妹会让你心跳这么快吗？”她呼出的气息带着柠檬香，喷在林白薇耳后最敏感的那块皮肤上，烫得她耳根“唰”地烧到脖子，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林白薇猛地想抽手，却被扣得更紧，脉搏在对方指尖下跳得像要炸开。她脸红得几乎滴血，咬牙把“姐妹”二字咽回去，换成最凶的腔调：“你他妈再这样，明天老娘跟你翻脸！不认你这个妹妹了！”声音又哑又狠，像要把刚才的慌乱全部掩盖，可说话时滚烫的鼻息喷在柳如意脸上，自己都听得见那股压不住的颤。

柳如意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却一步步逼近，把她逼到床头，退无可退。她抬手，指尖从手腕滑到胸口，隔着卫衣按在那颗几乎要炸开的心脏上，掌心温度透过布料烙进皮肤，像一团火直接贴在心口：“翻脸？”她声音低得像情人呢喃，带着一点哑，“那今晚呢？”

林白薇被噎得哑口无言，胸口起伏得厉害，乳尖在卫衣下硬得发疼，耳根红得透明，汗珠顺着锁骨滚进领口，凉得她一颤，却烫得她浑身发软。那点假小子的凶狠，在这一句句带着温度的刀子里，碎得干干净净，只剩急促而滚烫的呼吸，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林白薇深吸三口气，把乱成一团的呼吸硬生生压平。她抬手，掌心全是汗，却装得镇定，轻轻拍了拍柳如意的背，像以前在球场安抚哭鼻子的小队员：“行，如意，你别激动。我不走，咱俩好好说，先把这事说清楚，好不好？”声音低哑，却带着她惯有的那股压场子的沉稳。她一边说，一边慢慢把人往怀里带，让柳如意把脸埋进自己肩窝，掌心顺着她后背轻轻顺毛，动作熟稔得像哄过无数次队友。

柳如意果然顺势放松了力道，把整张脸埋进去，呼吸喷在她颈侧，烫得她耳根又是一红，却笑得又乖又软：“真的不走？”

“嗯，不走。”林白薇声音更低，手掌顺着柳如意的背往下，像在安抚，又像在试探对方的松紧。柳如意闭着眼，嘴角弯着，像只终于吃到鱼的猫，浑身都软下来。

就是现在。林白薇眼底闪过一丝光，趁柳如意闭眼那两秒，猛地抽出手，翻身下床，赤脚冲向门口，动作快得像抢断快攻。门把手冰凉，她一拧，没开，反锁了。她心沉到底，刚要拍门，身后一股熟悉的温度贴上来。

柳如意从后面抱住她，手臂环得死紧，下巴搁在她肩上，声音贴着耳廓，又轻又坏：“威哥，你手心都湿了，还说不跑？”

林白薇僵在原地，后背贴着柳如意的胸口，滚烫，前面是冰冷的门板，退无可退。她喘得胸口剧烈起伏，卫衣被汗浸得贴在身上，腹肌绷得八块分明，可再凶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只能哑着嗓子，声音发颤：“你……你放开……”

柳如意没放，只把脸埋进她颈窝，轻轻蹭了蹭，声音低得像叹息：“威哥，你跑不掉的。”

林白薇猛地挣开柳如意的怀抱，肾上腺素冲得她恢复了几分力气。她咬牙翻身，178的个子带着狠劲，直接把人推倒在地，两人滚作一团，卫衣卷到胸口，冷白的皮肤被汗浸得发亮，八块腹肌绷得像刀刻出来，乳尖在布料下硬得发疼，每一次呼吸都让它们更明显地颤抖。她想翻身压回去，腰猛地一挺，腹肌鼓得青筋暴起，大腿发力。

可柳如意练过柔术，动作快得像蛇，一个扫腿借力，直接反骑到她腰上。168的小个子死死卡住178的大个子，膝盖压在她腰窝两侧，大腿内侧滚烫的肌肉紧贴她腹肌两侧，湿热得像火。每一次挣扎，那两块嫩肉就更用力地蹭上去，蹭得她浑身发麻，腿根抖得像筛子。

林白薇气喘吁吁，手撑地面想坐起来，可柳如意双手扣住她手腕，猛地往上一举，按在头顶，让她胸口被迫挺起，乳尖在卫衣下硬得发疼，每一次呼吸都蹭过对方的膝盖，蹭得她浑身发软。汗珠顺着锁骨滚到乳尖，再滑到腹肌沟壑，亮得像涂了蜜。她还不死心，腰又一挺，腹肌骤然收紧，想把人甩下去，可药效的虚弱仍在，每一次发力都像在棉花里打拳，越挣扎越软，大腿内侧的肌肉抖得越来越厉害，湿意顺着股沟往下淌，滴在地板上，“嗒”地一声，羞耻得她头皮发麻。

柳如意俯身，嘴唇贴着她汗湿的耳廓，声音低得像叹息：“威哥，你再动，我就亲到你不动为止。”

林白薇猛地一颤，最后一点力气也泄了，只能躺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耳根红得几乎滴血，声音哑得发颤，却带着慌张的安抚：“如意……别、别闹了……我不跑了……你先下来，好不好……”

林白薇刚把半句安抚挤出口，“如意，你先别——”，声音便卡在喉咙里。柳如意抬眼，那双总是弯弯的眼睛突然烧得吓人，亮得像两团压不住的火，把她钉死在原地。她心脏猛地一沉，本能地想往后缩，却已经来不及。

柳如意俯身，手指先落在她喉结上，极轻地一滑，五指收拢，力道不大，却刚好卡住她每一次呼吸的节奏。喉结在对方指尖下被迫滚动，呼吸瞬间乱得支离破碎。

林白薇眼睛睁得滚圆，脑子里轰地炸开：这还是那个跟在她后面喊“威哥”的乖丫头吗？

没等她反应，柳如意直接吻下来。没有试探，没有温柔，是带着占有欲的深吻，嘴唇覆上来的一刻就撬开她牙关，舌尖强势地卷进去，吻得又深又狠，带着一点血腥味，像要把这些年所有的暗恋、嫉妒、克制一次性灌进她嘴里。

林白薇浑身一僵，胸口剧烈起伏，乳尖在卫衣下硬得发疼，耳根红得几乎滴血，想推，却连抬手的力气都被抽走，只能被压在床上，被吻得喘不过气，脑子一片空白。

柳如意吻完，退开两厘米，嘴唇还沾着亮晶晶的水光，指尖却没松，依旧卡在她喉结上，声音低哑，带着一点沙：“威哥，今晚你别想再说别的。”林白薇呼吸乱得像要死过去，眼睛睁得滚圆，震惊、慌乱、羞耻全写在那张通红的脸上，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林白薇被拖回床上的瞬间，卫衣已经卷到胸口以下，汗透的布料紧贴着皮肤，乳尖硬得把布料顶出两粒明显的凸起。她咬牙，喉咙里挤出低哑的怒吼，腹肌绷得像八块烧红的铁，青筋在冷白的皮肤下暴起，大腿肌肉绷得发亮，汗珠顺着股沟滚到床单，洇出一片深色。

柳如意骑在她腰上，膝盖死死卡住她腰窝，手指掐住脖颈，力道精准得可怕，只卡住气管，却不伤喉结。林白薇的呼吸被瞬间掐断，胸口剧烈起伏，乳尖在卫衣下抖得更厉害，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让它们更硬、更疼。她拼命挣扎，腰猛地弓起，想把人掀翻，可柳如意却顺着她的力道往下压，胯骨贴胯骨，滚烫的温度隔着薄薄的布料直接烙上去，烫得林白薇腿根猛地一颤，湿意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柳如意俯身，眼神像烧到极致的火，指尖掐着她脖颈，声音低得发颤：“威哥，你再动，我就真忍不住了。”她另一只手抽出那张浸了药的湿巾，冰凉的布料带着刺鼻的甜味，猛地捂在林白薇口鼻上。

林白薇瞳孔骤缩，肺里的空气瞬间耗尽，她被迫吸第一口，药味像火一样灌进鼻腔，头晕得天旋地转。她死死屏息，脸涨得通红，脖颈在柳如意指尖下滚动，胸口起伏得像要炸开，乳尖硬得几乎要撕破卫衣。

可脖颈被卡着，每一次挣扎都逼她再吸一口，药味顺着气管一路烧进血液，烧得她浑身发软，大腿内侧的肌肉抖得像要散架，湿意顺着股沟往下淌，滴在床单上，“嗒嗒”作响。柳如意贴着她耳廓，声音又软又狠：“别忍了，吸吧，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林白薇最后一点力气在颤抖中泄尽，眼皮沉重地合上，身体软成一滩水，胸口只剩微弱起伏，乳尖依旧硬得发疼，腿根的湿意却再也藏不住。柳如意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头，指尖顺着仍在轻颤的腹肌往下，声音低哑又满足：“睡吧，威哥。今晚你就只属于我了。”

晨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灰白一片。林白薇醒来的第一秒就意识到不对：她赤裸地躺在柳如意床上，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的药味和汗味。她面无表情地坐起来，连看都没看身边的柳如意一眼，直接弯腰捡散落在地的卫衣、长裤、袜子，动作快得像在逃命。

柳如意坐在床边，双腿晃啊晃，笑得又乖又甜：“威哥，早啊～”

林白薇没应声，背对着她把卫衣往身上套，扣子抖得系了三次才对准，耳根却一点点烧成通红，连后颈都染了色。

柳如意歪头，声音软得像糖：“威哥，你脸好红。”

林白薇手猛地一顿，扣子“啪”地崩飞一颗。她声音冷得像冰：“闭嘴。”

柳如意没闭嘴，轻声补刀：“昨晚我的嘴可没闭过喔。”

一句话像火星落进油锅。

林白薇猛地转身，眼睛红得吓人，声音发抖却带着压了整整一夜的怒火：“柳如意，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她一步步逼近，178的个子像座山压下来，赤裸的上半身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腹肌绷得八块分明，汗珠顺着人鱼线滚到裤腰，气势像要把人撕碎。

柳如意却只是坐在床边，仰头看她，眼睛弯弯，一点不怕：“威哥，你生气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林白薇被噎得哑口无言，怒火在胸口炸开，却无处发泄，只能喘着粗气，耳根红得几乎滴血，拳头攥得指节发白，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她转身，继续捡衣服，动作又快又狠，像要把昨晚的所有记忆一起摔碎。可每穿一件衣服，那股羞耻和怒火就烧得更旺，烧得她连呼吸都带着火。

林白薇把最后一只袜子胡乱套上，鞋带根本没系，鞋跟踩得歪到一边。她猛地站起立，卫衣领口被扯得歪斜，锁骨与脖颈上那圈浅红的掐痕暴露在冷空气里，又疼又烫。她没再看柳如意一眼，冲向房门，一把拉开，门板“砰”地撞墙，整层楼道都震了一下。

柳如意坐在床边，双腿晃啊晃，声音软得像糖：“威哥，慢点跑，别摔了。”

林白薇没回头，鞋跟踩着鞋底“啪嗒啪嗒”冲进楼道，门在她身后“砰”地甩上，声音像一记耳光。

楼道冷得像冰窖，晨风从窗缝灌进来，吹得卫衣下摆掀起，露出腰窝和腹肌上几道新鲜的指痕，红得刺眼。她低头想系鞋带，才发现大腿内侧全是掐痕和吻痕，红肿得像被烙过，汗珠混着昨夜残留的湿意，顺着股沟往下淌，在冷风里凉得她腿根一颤。

她耳根瞬间烧得滴血，呼吸乱得像要断气，胸口剧烈起伏，乳尖在卫衣下硬得发疼，每走一步都蹭得她浑身发麻。她咬牙想跑快点，可鞋带散着，每一步都踩得鞋跟“啪嗒”作响，像在提醒所有人：她现在这副样子，谁看了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羞耻像火一样烧得她头皮发麻，烧得她连跑下楼的力气都发软，只能扶着墙，一步一步，喘着粗气，逃出这栋楼。

周六上午十点多，罗森窝在客厅写作业，门外忽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门开了，林白薇站在门口，还是昨天那身打扮：灰色连帽卫衣、黑色运动长裤、白回力。卫衣帽子压得低低的，领口拉到最顶，像要把整张脸藏进去。头发有点乱，发尾带着水汽，显然在路上随便冲了把脸。

她进门的第一秒，眼神飘忽地扫了一圈客厅，声音低哑，带着一点不自然的急促：“你爸……在家吗？”

罗森摇头：“爸爸去公司了，说要去城南，下午才回。”

她喉结轻轻滚动，像悄悄松了很大一口气，肩膀肉眼可见地松垮下来。

“嗯……那你回去写作业。”

她声音比平时低，尾音发虚，说完就踢掉鞋，鞋跟踩得歪歪扭扭，鞋带还是散的，仿佛根本没心思去管。

罗森盯着她背影，看见卫衣领口边缘露出一截脖子，隐约有一圈淡红的勒痕，像被什么东西勒过，还没完全褪去。

她走进浴室，“咔哒”一声反锁。

紧接着，水声哗啦啦地响，开到最大，像要把什么声音一起冲刷干净。

罗森坐在客厅，手里的笔转了一下又一下，终究没写下去。

浴室里的水声响了整整四十分钟，才停。

浴室门开了，林白薇走出来，湿发贴在肩背，水珠顺着锁骨滚进旧T恤领口，把布料浸出深色痕迹。她只穿了一件宽大的旧T恤和运动短裤，T恤下摆刚好盖到大腿根，两条长腿并得死紧，肌肉线条绷得清晰，却带着不自然的僵硬。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一屁股砸进沙发，反而端端正正坐在餐桌前的木椅上，背挺得笔直，肩膀微微内扣，像在刻意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指节，抠得指节泛白，指甲缝里全是红痕。双脚并拢，脚尖并排点地，小腿肌肉因紧张而鼓起，脚踝却轻轻发抖，像随时会站不稳。

她低着头，湿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露出的那半张脸毫无血色，嘴唇抿得发白，喉结偶尔滚动，每一次吞咽都像在咽下一口滚烫的沙子，呼吸又急又短，带着一点压不住的颤。

罗森从后面走过去，轻轻把手搭在她肩膀上。

林白薇整个人像被高压电击中，肩膀猛地一抖，椅子“吱啦”一声往后蹭了半米。她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双手死死抓住桌沿，指节瞬间青白，胸口剧烈起伏，T恤领口被拉得变形，露出锁骨下方一圈淡红的勒痕，连呼吸都带着短促的颤音。她转头，眼睛睁得极大，瞳孔里全是惊慌，连睫毛都在抖。

罗森也被吓了一跳，手僵在半空：“妈？”

林白薇这才认出是他，眼神慌乱地闪了两下，喉结又滚了滚，声音哑得不像她：“……没事。”她抬手想揉罗森的头，可手在半空停了两秒，指尖抖得厉害，才落下去，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她重新坐下，背还是挺得笔直，可手指在膝盖上抠得更狠，抠得指节几乎要渗血。屋子里安静得只剩她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又急又乱，像随时会断掉。

林白薇把毛巾往椅背一搭，抬手揉了揉罗森的头发，声音硬挤出轻松：“没事，小崽子，妈昨晚加班累着了。去，把作业写完，中午给你做红烧肉。”罗森还想追问，被她眼神一扫，只好抱着书包回房。

她站在原地，指尖发抖，拿起座机，却在拨号键上停了整整十秒，才拨出去。

“喂，老罗。”声音比平时低半度，带着一点藏不住的急。

电话那头罗林德笑着：“哟，今天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想我了？”

林白薇喉结滚了滚，咬牙想回一句“少贫”，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句干巴巴的：“你……今天几点回来？”

罗林德愣了半秒：“晚上吧，还有个会……怎么了？”

她沉默两秒，声音突然哑了，尾音发颤，像压了一夜的火终于炸了个口子：“非……非得晚上啊？”

罗林德那边瞬间安静，紧接着声音软下来，带着哄：“怎么了小豹子？声音不对劲。”

林白薇被“小豹子”三个字烫得一抖，火一下又熄了，声音却软得不像她：“……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几点回来吃饭。”

罗林德立刻改口：“行行行，我中午回去，现在就走，糖醋排骨、红烧肉，你想吃什么都行。”

林白薇咬着唇，耳根烧得通红，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你快点。”

说完“啪”地把电话挂了，像怕他再多问一句，自己就彻底崩。

她靠在墙上，胸口起伏得厉害，手指死死攥着座机线，攥得指节发白。

她只是想听他的声音，想让他立刻回来，把家里重新填满熟悉的气息。

可她又怕他现在回来，

怕他看见她脖子上那圈还没褪干净的痕迹，

怕他问一句“昨晚去哪儿了”，

她就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中午十二点不到，门锁“咔哒”一声，像一记闷雷砸进客厅。

罗林德拎着超市袋进门，额头全是汗，衬衫领口敞到第三颗扣子，胸口起伏得厉害。

林白薇正在厨房切菜，刀声骤停，她背对着门，手指死死攥住刀柄，指节泛白，肩膀僵得像被冻住。她下意识抬手按住脖子，那里缠着一条浅灰色丝巾，围得又高又紧，丝巾边缘被汗浸出深色，像一道仓促画上的封印线。

罗林德把袋子往桌上一放，“哐”一声巨响，目光看在丝巾上，声音疑惑：“热不热，就戴丝巾？”

林白薇没回头，肩膀抖了一下，声音硬挤出轻松：“有点感冒，怕着凉。”

空气像被拉紧的弦，一秒、两秒。

罗林德没再问，只走到她身后，伸手，指尖勾住丝巾边缘，轻轻一扯。

林白薇猛地转身，双手死死按住丝巾，指尖发白，声音发颤却带着最后一点倔：“别……”

罗林德没松手，眼神从疑惑沉成冰，再烧成两团压不住的火。

烟雾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炸开，压得人喘不过气。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厨房里只有刀声、锅铲声和油爆声，却一句对话都没有。

饭菜很快上桌，糖醋排骨、红烧肉、清炒油麦菜，香味弥漫，却没人动筷。

罗林德坐在主位，烟没点，只把筷子在桌上敲得“嗒嗒”响，眼神冷得吓人。

林白薇坐在他对面，背挺得笔直，头却低着，丝巾还围着，手指在膝盖上抠得发白，

筷子伸出去又缩回来，一口没吃。

罗森坐在一旁，

第一次觉得家里吃饭这么安静，

安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父亲的强势像一堵墙，

母亲却缩在墙角，

连往常那股“老娘最大”的气势都不见了，

只剩一点怯弱的影子。

罗森吃完饭，被罗林德一句“回房间写作业”打发走，门“咔哒”关上，客厅瞬间安静得只剩心跳声。

罗林德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烟雾在两人之间慢慢散开，像一道看不见的墙。

他没吼，只是伸手，这次没问，直接扯下丝巾。

丝巾落地，像一声闷响。

林白薇脖子上那圈红痕暴露无遗，指痕、吻痕、勒痕交错，红得刺眼，像烙上去的耻辱。

罗林德烟夹在指间，指节发白，烟灰“啪嗒”掉在地上，声音低得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跟我出去。”

林白薇第一次没了往日的脾气，她咬着唇，眼神慌得像被抓包的孩子，喉结滚动，却一个字都没反驳，只是低头，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走出了家门。

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上，像是巨石滚落，压住了什么。

那天中午父母出去后，罗森一直没写作业，只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着。

楼道里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过了很久，门再次开了，他们回来了。

罗森从猫眼里往外看：父亲走在前面，背影绷得像铁板，母亲跟在后面半步，头低着，肩膀缩着，一步一步，像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

他们没回客厅，也没去卧室，直接进了浴室。

门“咔哒”一声反锁，却迟迟没有水声不响。

罗森屏住呼吸，贴在自己房门上听。

先是死一般的安静，接着父亲低沉却压得极低的声音传出来，像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罗森从未听过的怒意。

母亲的声音很小，断断续续，带着明显的哭腔，尾音一直在抖，像被逼到墙角的小动物。

浴室的隔音材料很好，可父亲的声音还是穿透出来，一句一句，像锤子砸在墙上，砸得罗森心脏一跳一跳。

过了好久得吓人的沉默，才终于传来水声，“哗啦啦”地开到最大，像要把刚才所有的声音一起冲掉。

晚饭时，桌上摆了四菜一汤，全是母亲爱吃的。

父亲坐在主位，神色已经恢复平静，给母亲夹菜，声音低而缓：“多吃点，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母亲低着头，背挺得笔直，可肩膀却缩着，筷子拿得极轻，夹菜的动作小得几乎看不见，像怕惊动什么。

她没像以前那样盘腿上椅，也没跟父亲抬杠，只是安安静静地吃，吃得极慢，眼神始终落在碗里，连睫毛都不敢抬一下。

偶尔筷子碰到碗沿，发出极轻的“叮”一声，她就立刻僵住，像做错事一样，悄悄把筷子放回碗边。

罗森看着她，第一次觉得母亲变得好小。

往日那个叉腰站在球场中央、谁都不服、在家永远是老大的假小子，

此刻坐在灯光下，没了半点恣意，只剩一副被抽掉骨头的柔弱。

父亲给她夹的菜越堆越高，她也只是低声说“谢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饭桌上安静得可怕，只有筷子偶尔碰碗的细小声响。

罗森吃完先回房，关门前最后看了一眼：

母亲的背还是挺得笔直，可整个人像被无形的绳子捆着，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那以后的一段日子，罗森再没见过柳如意。

她再也没来家里串门，也没在体育中心门口晃悠，连手机号码都换了。

仿佛一夜之间，那个曾经像小尾巴一样跟在母亲身后的影子，被硬生生从生活里拔了出去。

后来罗森才从父亲偶尔漏出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真相：

父母把一条学校体育器材的大渠道，直接转给了柳如意。

合同签了三年，量大、利润厚，足够她在拘龙市单干。

名义上是“支持小姑娘创业”，实际上却是把她远远打发出去，

用一条金光闪闪的锁链，把这条突然露出獠牙的母狼，拴到了另一个笼子里。

父亲没说狠话，母亲一个字都没提。

可罗森知道，那条渠道原本是尚德公司明年最重要的一块业务，

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割让，代价大得吓人。

从那以后，母亲再也没主动说过“如意”两个字。

别人偶尔提起，她也只是“嗯”一声，便低头继续干活。

背影依旧挺得笔直，却少了不少从前那种横着走的张扬。

罗森偶尔在体育中心的器材仓库，看到新的送货单上印着“如意公司”四个字，

抬头是母亲的字迹，笔锋冷硬，像一刀刀刻在纸上。

他忽然明白，父母用的是最狠也最温柔的办法：

不吵不闹，不撕不打，只把人推得远远远远，

再用钱和生意，把那点可能死灰复燃的火苗，彻底浇灭在距离里。

柳如意没了再靠近的机会，

母亲也再不用面对那张笑得又甜又冷的脸。

一切好像都恢复了平静。

几个月后，罗森就看明白了：父亲对这件事，真的没再多想。

那条渠道割让出去以后，父亲连一句抱怨都没说过。

晚上回家，他照旧先把母亲的外套接过来挂好，再去厨房把排骨炖上，再把母亲的运动鞋摆在鞋柜最顺手的位置，动作自然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母亲起初还有些不自然，吃饭时筷子拿得太紧，偶尔抬头看父亲一眼，眼神带着点试探，像在等一场迟到的风暴。

可风暴始终没来。

父亲只是多夹几筷子菜到她碗里，声音低低的：“多吃点，最近瘦了。”

说完还抬手揉揉她后颈，像以前一样，带着一点宠溺的力道。

母亲愣了两秒，耳根慢慢红了，低头扒饭的动作也松下来。

罗森坐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父亲对柳如意和母亲的事，表现出比母亲本人还要多的宽容和不介怀。

他后来才懂，男人对待女人的逻辑，和对待男人永远不一样。

在父亲眼里，柳如意再怎么折腾，终究只是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一时失控，不足以动摇他和母亲二十年的根基；

可如果换成一个男人，父亲那天在浴室里点的就不会是烟，而是拳头。

所以他选择用最省力的方式解决：把人推远，把生意给足，把母亲留在身边，然后继续爱她，像爱一个偶尔犯错、但永远是他的人。

母亲起初不明白，后来明白了，就更黏父亲了。

晚上罗森路过卧室，常能听见母亲带着点鼻音的笑，和父亲低低的哄声，像两只终于确认彼此还在的兽，把伤口舔干净后，又重新窝进同一个巢。

罗森站在门外，忽然就懂了：父亲的宽容，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在乎到懒得跟一个外人计较，只想把母亲重新攥紧在掌心。

而母亲，也在这种无声的纵容里，一点点把那道裂痕，又重新长回了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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