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穿在里面的长袖棉质内衣，因为身体曲线变化而紧绷着，但随后材质似乎也发生了改变，变得更为贴身、柔软，微微宽松了一点，却依旧清晰地勾勒出胸部的轮廓和纤细的腰肢。内衣的颜色，变成了他最潜意识里抗拒的、认为“幼稚”的淡粉色，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胸口正中央的位置，竟然凭空多出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带着精致蝴蝶结的卡通骷髅头图案！这图案仿佛在嘲讽他过往的一切努力和坚持。

下半身的校裤也未能幸免。裤子的材质在扭曲中变成了与外套同色系的牛仔布，但剪裁变得更为合身，紧紧包裹着他新生的大腿和臀部。裤腿同样在缩短，从脚踝以上一路退到小腿肚的位置，变成了一条紧身的七分牛仔裤。更让他绝望的是，裤腿上还自动“撕裂”出了几个大小不一的、边缘带着毛絮的破洞，露出了里面变得白皙细腻的肌肤——这是他最痛恨的、被他归类为“不学好”标志的破洞裤风格！

他脚上那双普通的白色运动鞋，也在发生着变化。鞋型变得更加秀气，贴合着他同样变得纤细的脚掌，鞋带的系法甚至都自动变成了更为可爱的蝴蝶结样式。鞋子的颜色也从纯白，微微泛起了淡淡的粉色光泽。

与此同时，他头上那头因为学业繁忙而疏于打理、微微遮住耳朵的短发，传来了密集的麻痒感。发根仿佛在疯狂呼吸，黑色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滋长、变长，如同被加速播放的生长录像，迅速垂过肩膀，一直长到了腰际才停止。发质变得异常柔顺、丝滑，仿佛最上等的丝绸。发色也在生长过程中悄然改变，从根部开始，逐渐褪去黑色，染上了柔和的粉棕色，在酒吧诡谲的灯光下闪烁着梦幻而不真实的光泽。

他的脸部轮廓也在同步变得柔和，线条更加流畅，原本略显干瘦的脸颊鼓起了可爱的、带着自然红晕的婴儿肥。他的眼睛仿佛被放大，变得更大、更圆，眼瞳的颜色似乎也清透了一些，水汪汪的，仿佛随时会沁出泪水，眼角被自然晕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眼影。鼻梁变得小巧秀气，鼻头微微泛红。嘴唇变得小而饱满，如同樱桃般红润诱人，唇上被涂上了一层亮晶晶的淡粉色唇彩。他全身的皮肤，都变得像刚剥壳的鸡蛋一样白嫩、细腻，找不到一丝瑕疵，甚至连手肘、膝盖这些容易粗糙的部位，也变得光滑无比。

薇拉的手，终于从他的肩膀上移开了。

能动了！

林毅——或者说，正在诞生的“小月”——的第一反应，就是如同被惊扰的兔子，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开那无形的束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向近在咫尺的出口旁边那面用于装饰的、边框镶嵌着廉价金属的镜子。

他看到了——

镜子里的那个“人”，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侥幸。

那是一个身高约一米六、身材纤细娇小的少女。一头柔顺的粉棕色长发如同瀑布般垂至腰际，发梢微微卷曲。脸上带着未脱的稚气和可爱的婴儿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同受惊的小鹿，眼角泛着淡淡的粉色，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因为惊恐而产生的泪珠。小巧的鼻子，樱桃般红润的小嘴微微张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身上穿着极其违和的淡粉色可爱骷髅头内衣，外套是一件超短的牛仔外套，下身是紧身的破洞七分牛仔裤，脚上一双带着粉色元素的运动鞋。

这分明是一个打扮带着点叛逆期少女的小个性，但整体气质却异常软糯、娇怯的……女孩子！一个他绝对陌生，却又在细节处诡异的与自己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相似的……“小月”！

“不……这不是我……这不是……”他想呐喊，但发出的声音却细弱、软糯，带着浓浓的哭腔和颤抖，完全是他记忆中那些娇气女同学才会有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股比他之前感受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尖锐的剧痛，如同高压电流般猛地击中了他的大脑深处！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他的太阳穴，疯狂搅动着他的记忆和认知！

“啊啊啊！”他抱住头，发出了痛苦而娇弱的哀鸣。

“林毅”这个名字，连同它所代表的十六年人生——每一次挑灯夜读的辛苦，每一次获得高分时隐秘的喜悦，对父母老师的敬畏，对陈浩李哲这类“坏学生”既怕又隐隐羡慕的矛盾，对未来的憧憬和压力……所有这些构成“他”存在的记忆和情感，如同被投入狂暴漩涡的照片，开始疯狂地旋转、破碎、剥离、褪色。

一种全新的、截然不同的情绪和认知，如同汹涌的潮水，蛮横地涌入、占据他思维的每一寸空间。原本就根植于性格深处的“胆小”和“顺从”，被无限放大，并且被赋予了明确的指向性。一种强烈的、想要依赖身边人、渴望被更强大的存在保护、害怕被抛弃的感情，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他的心脏。同时，一种对“优等生”身份的莫名排斥，对“规矩”和“枯燥学习”的厌倦感，也悄然滋生。他感觉自己变得脆弱、敏感，眼泪似乎很容易就会涌上来。

“林毅”这个名字，在这股精神风暴中，如同沙滩上的字迹，被海浪迅速冲刷、抹平，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彻底消散。取而代G之的，是刚才薇拉（陈浩）用那冰冷而不耐烦的语气喊出的那个名字——小月（Xiaoyue）。这个名字带着一种奇异的归属感，仿佛生来就是属于他的，烙印在了他灵魂的最深处。

“啊……”脑海中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一种空荡荡的、却又被全新情绪填满的奇异感觉。林毅……不，是小月。小月怯生生地、带着满眼的迷茫和未干的泪痕，抬起头来。她先是下意识地、害怕地看了一眼旁边那个气场强大、眼神冰冷的“薇拉姐姐”，对方那身叛逆的打扮和冷漠的表情让她本能地感到畏惧。随即，她像是找到了避风港，小手怯怯地、紧紧地抓住了身旁那个看起来“面善”一点、身材火辣、脸上带着娇媚笑容的“莉莉安姐姐”的手臂，用一种软糯、委屈的、带着明显哭腔的声音告状，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

“莉莉安姐姐……薇拉姐姐她……她刚才好凶，她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我好怕……”

莉莉安（李哲）立刻进入了“姐姐”的角色，她被小月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激起了强烈的保护欲（或者说，是全新人格中的某种表现欲）。她用非常娇媚、刻意放柔的动作，宠溺地摸了摸小月那头柔顺的粉棕色长发，感受着发丝滑过指尖的触感，柔声安慰道，声音甜得发腻：“哎呀，好啦好啦，乖，不哭了哦。我们的小月妹妹最乖最可爱了，不怕不怕。薇拉姐姐就是那个臭脾气，说话冲，其实她最疼你了，别怕她啊。”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薇拉别吓到这个小可怜。

被小月紧紧挽住手臂，莉莉安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和责任感，她挺了挺那对傲人的胸部，用一种决定的口吻说道：“好啦，我们也玩得差不多了，该……该回去啦。明天……明天还要上课呢！” 说到“上课”两个字时，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属于学生本能的不情愿和模糊。

“上课？”旁边的薇拉（陈浩）闻言，用她那特有的、不耐烦的、带着冰冷质感的叛逆声音重重地“切”了一声，双手环抱在胸前，将那对巨乳挤得更加突出，马丁靴的鞋跟不耐烦地点着地，“上什么课？我们不是……不是马上要中考了吗？” 她皱起画着紫黑色眼影的眉头，试图抓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关于“中考”这个重要节点的模糊记忆，但那记忆如同烟雾般难以把握。

……中考？

莉莉安和小月也愣住了。这个词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们混乱的记忆湖面，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她们努力地回想，但脑海中关于“中考”的具体细节——复习的紧张、考试的压力、对未来的焦虑——一片模糊，只剩下一种淡淡的、属于“学生”身份的认知，以及一种莫名的、觉得“薇拉说得好像有点道理”的认同感。新的情绪和人格完全占据了主导，对于“曾经”的记忆已经被覆盖、扭曲，变得无关紧要。

最后，三人决定不再思考这些让人头疼的“麻烦”东西。薇拉不耐烦地一甩那头黑白挑染的长直发，发丝扫过空气，带起一阵冷香：“走了！回家！烦死了！这地方吵得我头疼！” 她率先转身，踩着那双厚重的马丁靴，迈着大步，毫不留恋地朝着酒吧出口走去，靴跟敲击地面发出沉重而清晰的“哒、哒”声。

莉莉安见状，赶紧扭动着被皮革短裙紧紧包裹的翘臀，亲昵地拉着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小月跟了上去。小月则像只受惊的小动物，紧紧挽着莉莉安的手臂，几乎将半个身子都靠在莉莉安身上，怯生生地迈着步子，那双带着粉色元素的运动鞋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污渍，跟在薇拉身后，仿佛生怕被丢下。

然而，就在她们三人相伴走出那扇沉重的、隔绝了内部喧嚣与外部寂静的酒吧大门，踏入那片被霓虹灯余光染上诡异色彩、依旧黑暗而潮湿的小巷的瞬间，一股带着凉意的、混杂着垃圾酸臭味的夜风迎面吹来，拂过她们三人发热的脸颊和身体。

这股冷风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穿透了她们被酒精和诡异变化影响的意识，触动了某个更深层的开关。

三人的脑海中，几乎在同一时刻，不受控制地闪过了一个清晰的、不容置疑的念头，伴随着一些栩栩如生的画面——

“啊，对哦。明天确实要上课。”

“我们是东江市第一女子高中的高二学生啊。”

“小月是我们班唯一的优等生，就是性格太胆小了，总是被欺负，薇拉姐真是的，明明很关心她，却老是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吓唬她。”

“薇拉姐就是这样啦，典型的叛逆朋克风，嘴硬心软，其实最在乎我们这两个姐妹了，不然才不会每次都陪我们来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见世面’，说是要锻炼我们的胆子。”

“莉莉安才是最浪的那个啦！每次都嚷嚷着要来这种酒吧勾引男人喝酒，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真是的，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这些念头和“记忆”如同早已准备好的程序，瞬间覆盖了她们走出酒吧前那短暂的空窗和迷茫。她们相视一笑，薇拉依旧是那副不耐烦的酷样，但眼神里对小月的嫌弃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莉莉安则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她的棕色波浪卷发，对着小巷口路过的一个模糊身影抛了个媚眼；小月则怯怯地拉了拉莉莉安的手，小声说：“莉莉安姐姐，我们快回家吧，这里好黑，我害怕……”

刚才在酒吧内部经历的一切混乱、恐惧、身体的剧变和精神的挣扎，仿佛只是一场短暂而离奇的集体幻觉，被这阵冷风吹得烟消云散，没有在她们崭新的人格和记忆中留下任何深刻的痕迹。

她们自然而然地挽着手臂，薇拉在中间，莉莉安和小月一左一右靠着她。三个穿着风格各异、但同样引人注目的“高二”女生，带着属于她们这个新身份的、鲜活而真实的情绪和记忆，踏着或沉重、或妖娆、或怯生生的步伐，消失在了东江市那片迷幻的、霓虹闪烁的商业区远方。她们的交谈声、莉莉安的娇笑声、小月细弱的抱怨声、薇拉不耐烦的呵斥声，渐渐融入了城市的夜风之中。

只留下那间没有招牌的“黑酒吧”，依旧静静地矗立在小巷的深处，门缝里透出的沉闷低音和诡异光芒，如同潜伏的野兽的呼吸与眼眸，在黑暗中无声地闪烁着，耐心而贪婪地等待着下一批在迷茫、好奇或冲动驱使下，“误入”此地的客人。

小说相关章节：东江市怪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