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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江市怪谈魔卡,第1小节

小说:东江市怪谈 2025-12-23 11:15 5hhhhh 8030 ℃

夜色如同浓稠得化不开的墨汁,带着初冬的湿冷寒气,将整个东江市缓缓浸透、包裹。街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投下一个个昏黄而模糊的光晕,仿佛一颗颗在厚重云层后挣扎、即将熄灭的黯淡星辰。刚过晚上九点,对于这座早已习惯了光怪陆离事件、在霓虹与阴影交织中呼吸的城市而言,夜晚的诡谲与不安才刚刚开始酝酿、升腾;但对于一个小学六年级的学生来说,这个时间点已经足够他揣着一天微不足道的战利品与难以言说的失落,匆匆赶回那个唯一能隔绝外界所有异常的、名为“家”的庇护所。

林凡,一个名字普通、样貌在人群中亦谈不上多么出众的男孩,正深深地低着头,仿佛要将整个脑袋都缩进并不厚实的衣领里,快步行走在回家必经的那条僻静小路上。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叠今天刚从学校附近那家光线昏暗、总弥漫着油炸食品和塑料气味的小卖部里买来的崭新卡片,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甚至能感受到卡片边缘坚硬的棱角硌在掌心的嫩肉上。这套卡片印制着时下最火爆的奇幻冒险动漫《勇者宁小毅异界纵横》的角色,华丽的技能特效和鲜明的人物形象几乎抓住了每个像他这么大的孩子的心,校园里也因此掀起了一股疯狂的收集热潮,林凡自然也不例外地被卷入了这股洪流。然而,与其说他是这部动漫剧情或角色的忠实拥趸,不如说他只是被这股席卷校园、无人能免俗的潮流所裹挟,更确切地说,是享受着“拥有”和“收集”本身带来的短暂快感与满足,以及偶尔运气爆棚抽到稀有卡时,在同学围拢过来那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所能获得的那么一丝微不足道、却足以让他心跳加速的炫耀资本。今天,他几乎是咬紧牙关,掏空了自己偷偷攒了几天、原本打算用来购买心仪零食和冰镇饮料的午饭钱,才最终换来了手中这叠沉甸甸、承载着全部希望的卡片。此刻,他的心情复杂地混杂着即将拆封时肾上腺素飙升的期待,和内心深处隐隐预感可能再次落空的忐忑,那颗年轻而敏感的心脏,在薄薄的校服衬衫下咚咚地、毫无规律地狂跳着,像是在敲打着一面不安的小鼓。

他有些粗暴地用肩膀顶开略显沉重的家门,客厅里父母正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在播报着某个邻近街区再次出现的、已被归类为“怪谈现象”的离奇事件,但他此刻根本无心细听,只是含糊不清地朝着客厅方向嘟囔了一句“我回来了”,便像一只滑溜的、急于躲藏起来的泥鳅般,侧着身子,“嗖”地一下钻进了属于自己的那间小小的卧室。房门在身后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有效地将外界电视的嘈杂声和父母的交谈声隔绝开来,仿佛将两个世界彻底分开。卧室不大,布置也简单,墙上贴着几张早已过气、边角有些卷翘的旧版动漫海报,木质书桌上散乱地堆放着课本和摊开的作业本,床脚则随意地堆着一些褪色了的旧玩具和几本被翻得几乎散架、封面破损的漫画书。林凡甚至来不及放下书包,就迫不及待地一屁股坐到床边,将那一叠用零花钱换来的宝贝卡片小心翼翼地摊开在并拢的腿上,就着床头柜上那盏散发着温暖橘黄色光线的老旧台灯,深吸一口气,开始一张一张、如同进行某种神圣仪式般仔细地翻看。他的动作起初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每拿起一张硬质的卡片,都会先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抹平可能存在的、哪怕最细微的卷边或折痕,然后才屏住呼吸,将全部的注意力聚焦在卡面那精美的图案和决定命运的品质标识上。

第一张,卡面上是反派阵营里一个面目狰狞、獠牙外露的兽人士兵,品质是随处可见、最基础的C级,背景花纹简单粗糙。林凡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一下。第二张,是主角团里那个总是负责插科打诨、制造笑料的矮人工匠,品质是稍好一点、但依旧普通的B级。他的眉头开始微微蹙起。第三张、第四张……随着翻看的卡片数量越来越多,映入眼帘的角色无一不是动漫中戏份少得可怜、甚至连名字都难以让人记住的配角或者纯粹是背景板的路人甲,卡片的品质也大多毫无惊喜地徘徊在B级和C级之间,连一张较为稀有的A级卡片都像是故意躲着他一样,迟迟不肯现身。林凡的眉头越皱越紧,几乎要拧成一个疙瘩,薄薄的嘴唇也抿成了一条向下弯曲的、透露着失望与不悦的弧线,胸腔里那股因为期待而熊熊燃烧的小火苗,正被一盆盆名为“残酷现实”的冷水毫不留情地逐渐浇灭,只剩下滋滋作响的青烟和冰冷的灰烬。他花了整整一天、牺牲了所有口腹之欲才换来的钱,难道换来的就是这些在同学们眼中几乎等同于“垃圾”的普通货色吗?一种混合着被欺骗、被命运愚弄的愤怒感,开始在他的胃里不受控制地翻腾、搅动,混合着饥饿带来的轻微眩晕与虚弱,让他感觉无比的烦躁与憋闷。

他翻动卡片的速度不自觉地变得越来越快,手指甚至因为焦躁和失望而显得有些粗暴,原本轻柔的动作变得带着泄愤般的力道,硬质卡片的边缘在他稚嫩的指腹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泛着白色的压痕。终于,当整叠厚厚的卡片只剩下最后薄薄几张,希望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时,他的目光骤然凝固了,呼吸也为之一窒。卡面上,那个他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勾勒出来的身影,带着主角特有的光环,猛地跃入了他的眼帘——正是《勇者宁小毅异界纵横》的绝对主角,故事的灵魂,宁小毅本人!卡片上的宁小毅,正如动漫中那般,身披造型古朴而华丽、线条流畅的银白色勇者盔甲,手持那柄传说中散发着凛然微光、象征着正义与力量的长剑“破晓”,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中透露出坚定而充满朝气的光芒,仿佛随时会从静止的卡片平面中跃然而出,挥剑斩破世间一切邪恶与黑暗。

然而,林凡胸腔中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狂喜,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如同昙花一现般短暂。他的视线便如同被磁石吸引般,迅速下移,精准地落在了卡片左下角那个用来标示品质、决定其价值的字母上——一个刺眼的、毫无特殊光泽或炫彩背景衬托的、最普通不过的“A”。不是万中无一、足以引起轰动的S级,不是更加稀有、价值连城的SR级,甚至不是还算不错、能稍微挽回点面子的S级,仅仅是最普通、最基础、几乎每个购买者都能轻易开出的A级主角卡!这意味着,这张印着主角宁小毅的卡片,在校园地下交易市场里的实际价值,甚至可能还比不上某些稀有配角所拥有的SR卡!巨大的失望,如同寒冬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他最后一点可怜的侥幸心理,将他那颗因为期待而高高悬起的心脏,狠狠地摔回了冰冷的谷底。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被运气无情玩弄和嘲弄了的傻瓜,所有的投入和期待都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一股压抑了许久的无名火,“噌”地一下窜上了头顶,烧掉了他所剩无几的、属于孩童的最后一丝理智。林凡几乎是想也没想,如同过去无数次对待那些抽到后让他感到不满意、或者在与同学交换中被视为“无用”的卡片一样,双手分别捏住这张A级宁小毅卡片的两端,手腕猛地发力,带着一种决绝的、破坏性的姿态——

“刺啦——!”

一声清脆而利落、在寂静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和突兀的撕裂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卧室里原本的宁静。印有宁小毅英勇挺拔形象的硬质卡片,从正中间被一股蛮力整齐地、毫无留恋地一分为二,撕裂的边缘参差不齐,仿佛是他此刻破碎心情的真实写照。他甚至连多看那两半残骸一眼都觉得多余,随手像是丢弃一件真正的、惹人厌烦的垃圾般,将撕成两半的卡片随意扔在了脚下冰凉的地板上,甚至还不解气地抬起脚,用拖鞋的鞋尖厌恶地踢了一下,让那两半印着主角笑容的纸片旋转着滑入了床底更深沉的阴影之中,与灰尘和蛛网为伍。做完这一切粗暴的举动,他仿佛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仪式般,长长地、带着颤音地舒出了一口胸中的浊气,似乎心中那团无处发泄的郁闷和怒火,也随着这极具象征意义的破坏性举动,找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宣泄出口。在他的认知里,卡片不过是印着彩色图案的纸片而已,是廉价的、可以随意获取和丢弃的玩物,不能带来即刻的炫耀资本,不能换取实际的好处或同学的羡慕,那就等同于毫无价值,撕了也就撕了,他甚至不会为此感到一丝一毫的心疼或惋惜。

然而,就在他准备站起身,活动一下有些发麻的双腿,将今晚这桩令人极度不愉快的购物经历连同那堆“垃圾”卡片一起彻底抛诸脑后,去卫生间洗漱然后钻进被窝寻求睡眠的慰藉时,一个清晰而无比陌生的声音,毫无任何征兆地,直接在他耳边,或者说,是在他脑海深处响了起来。那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如同经过精密金属乐器摩擦后产生的质感,却又诡异地混合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与朝气,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得令人心悸:“朋友,你就这么轻易地,要废弃你所购买的这些……身为‘卡片伙伴’的存在吗?”

这声音来得太过突然,太过清晰,仿佛不是通过空气振动传播,而是直接在他颅腔内生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实感。林凡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因为极度气愤和饥饿导致血糖过低,从而产生了荒谬的幻听,或者是从窗外缝隙飘来的、邻居家电视正在播放的《勇者宁小毅》动画片的声音片段。他正处于情绪剧烈起伏后的精神放空状态,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想也没想,便带着浓浓的不耐烦和尚未消散的怨气,随口对着空气嘟囔着回答,仿佛在反驳一个看不见的争论对象:“当然只是卡片而已啊!坏了、旧了、不喜欢了,或者像这种没用的A级卡,撕掉扔掉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留着又占地方又没用!”话一出口,如同泼出去的水,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声。但紧接着,他猛地愣住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倒流,一股寒意无法抑制地从尾椎骨顺着脊柱“嗖”地一下窜上了头顶,让他头皮阵阵发麻,浑身的汗毛都根根倒竖了起来。等等!这个声音……这个独特的、带着金属质感却又清亮的语调……这不是……这不是动漫里主角宁小毅的声优配音吗?!他绝对不会听错!他看过无数遍《勇者宁小毅异界纵横》的动画,对主角宁小毅那极具辨识度的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甚至能模仿出几句经典的台词!

一股混合着荒诞与极致恐惧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林凡像是被弹簧弹射起来一样,猛地从床边跳了起来,由于动作过猛,甚至差点被自己的拖鞋绊倒。他像一只被突然闯入的猎人惊扰的兔子,惊慌失措地、近乎疯狂地环顾四周,目光急切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厚重的窗帘纹丝不动;房门依旧紧闭,门缝下没有任何光影变化;除了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在胸腔里“咚咚”擂鼓般的狂跳声,房间里再没有任何其他可疑的声响。刚才那个声音,仿佛真的只是他极度失望和疲惫后产生的、逼真到可怕的错觉。“谁?!谁在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在哪儿?!给我出来!”他大声地、用尽全身力气喊叫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微微颤抖、变调,在寂静狭小的房间里激起空洞而令人不安的回音,反而更添了几分诡异。

可是,那个属于宁小毅的、清晰无比的声线,并没有回答他任何充满恐惧的疑问,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问话,仅仅只是开启某个未知而恐怖程序的、冰冷的启动指令。短暂的、令人窒息的、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的沉默之后,那个声音再次毫无预兆地响起,语调依旧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仿佛来自更高维度的决断力量:“既然在你的认知里,‘废弃’是如此的轻易和理所当然……那么,就来亲身经历一场较量吧。让我看看,渺小如你,究竟有没有资格……做出那个所谓的‘废弃’决定。”

较量?什么较量?和谁较量?林凡的大脑被这突如其来的、匪夷所思的对话搅得一片混乱,如同塞满了一团乱麻。他几乎是本能地、顺着声音最后一次传来那冥冥中的方向感,猛地将惊惧交加的目光投向了床下——那个刚刚被他亲手撕成两半、又被他厌恶地踢进黑暗中的、宁小毅卡片残骸所在的位置。就在他的目光聚焦于那片床底阴影的刹那,异变陡生!那两半静静地、如同被遗弃的尸骸般躺在灰尘中的卡片碎片,骤然毫无征兆地迸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如同在地底压抑了千百年终于爆发的火山熔岩般、耀眼夺目到极致的纯白色光芒!那光芒是如此强烈,如此纯粹,瞬间就如同贪婪的巨兽般,吞噬了整个房间里的一切景物——书桌、海报、台灯温暖的光晕、甚至是他自己的身体轮廓,也吞噬了他全部的意识与感知。林凡只感觉双眼一阵难以忍受的、如同被针扎般的剧烈刺痛,下意识地紧闭双眼,随即眼前被无边无际的纯白和嗡鸣声填满,所有的思维、感觉都在这一刻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强行切断、剥离,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软软地、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所有知觉,陷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

不知在虚无和黑暗中漂浮、沉沦了多久,也许只是短暂得如同心跳间隙的一瞬,也许是漫长到足以让一个文明兴衰的一个世纪,林凡那如同沉入万米深海的溺水者般微弱散乱的意识,才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挣扎着,重新浮出了冰冷的水面,开始尝试重新拼凑。他首先感受到的,并非视觉或听觉,而是一种无比清晰、无比真实的触感——从身下传来的一种坚硬到硌人、冰冷到刺骨的奇异触感,正透过他裸露的皮肤,源源不断地向他的大脑传递着危险的信号。他迷迷糊糊地、极其费力地抬起仿佛灌了铅般沉重的手臂,揉了揉依旧如同被重物击打后般发胀、抽痛的太阳穴,然后才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般,费力地、缓缓地睁开了如同被胶水黏住般的眼皮。视野初时还是一片模糊,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晃动的水幕,但很快便如同相机镜头般,艰难地对准了焦距,逐渐清晰起来。然而,映入他眼帘的、逐渐变得分明的景象,却让他瞬间如同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所有的睡意、迷茫和不适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深入骨髓的惊骇与恐惧!

这里……这里绝对、绝对不是他那间虽然狭小杂乱、但却熟悉而安全的卧室!

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无比空旷、巨大到仿佛没有边界、令人产生巨物恐惧症的黑暗空间之中。脚下,是某种光滑得不可思议、黝黑得仿佛能吸收吞噬一切光线、如同最纯净黑曜石般铺就的广阔地面,一直向着视线的尽头延伸,最终没入无边无际、浓得化不开的纯粹黑暗里,根本看不到任何墙壁或者支撑结构的痕迹。头顶上方,同样是一片纯粹的、死寂的、没有任何星辰、光源或者哪怕一丝云彩的漆黑穹顶,低低地压迫下来,仿佛一个巨大的、沉重的盖子,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产生一种即将被活埋的窒息感。整个空间唯一的光源,似乎来自于他身下这诡异地面本身散发出的、一种极其微弱、近乎于无的、如同鬼火般摇曳不定的惨淡荧光,这光芒勉强勾勒出他身体周围一小片区域的模糊轮廓,仿佛舞台中央唯一被点亮的孤岛,而更远的地方,则被浓稠得如同实质般的黑暗彻底吞噬,那黑暗深处,仿佛隐藏着无数窥视的、不怀好意的眼睛。这里安静得可怕,是一种绝对的、连空气流动都似乎停止了的死寂,除了他自己那逐渐变得粗重、清晰、如同破风箱般刺耳的呼吸声,以及那颗在胸腔里因为恐惧而越来越响、几乎要挣脱束缚跳出来的心跳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响,连回声都被这诡异的黑暗吸收了。这里像是一个被神祇和世界共同遗忘的、冰冷无情的角落,一个专门为了某种未知而残酷的目的构建的、毫无生气的角斗场。

林凡挣扎着,用手肘支撑着冰冷的地面,想要从这硌人的“床”上坐起来。然而,就在他手臂的皮肤与那光滑得过分、冰冷刺骨的地面直接接触、摩擦的瞬间,一种更加惊悚的、让他魂飞魄散的触感,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他身上,此刻竟然是一丝不挂的!睡前穿在身上的那套印着可爱卡通恐龙图案的、柔软舒适的纯棉睡衣,包裹着身体带来安全感与温暖的内裤,甚至脚上的袜子……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就这样赤身裸体地、毫无遮掩地躺在这片诡异而冰冷的、未知的黑暗空间之中,全身每一寸皮肤都直接暴露在微寒的、仿佛停滞了的空气里,瞬间激起了一层细密的、如同小米粒般的鸡皮疙瘩,寒冷和恐惧让他不由自主地牙齿打颤。他慌忙、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那属于小学六年级男生特有的、尚未开始发育、显得单薄而纤细的胸膛,平坦得没有一丝肌肉线条的小腹,以及双腿之间那原本应该安静蛰伏着、此刻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惊惧和无处不在的寒冷而微微收缩、显得更加渺小脆弱的男性象征——那根尚未发育成熟、色泽粉嫩、如同初生幼鸟般毫无防备的细小肉根,正毫无遮掩地、可怜兮兮地垂挂在他双腿之间那片稀疏的绒毛中,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而无力地、叮叮当当地轻轻晃动着,展现出一种极其无助和脆弱的姿态。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到极点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羞耻感,如同毁灭性的海啸般席卷了他尚显稚嫩的神经,让他瞬间面红耳赤,血液疯狂上涌,耳朵里嗡嗡作响,恨不得立刻在这冰冷的地面上找到一条裂缝,不顾一切地钻进去,永远躲藏起来。他下意识地、用尽全力蜷缩起身体,像一只受惊的穿山甲,用双臂紧紧抱住并拢的膝盖,试图最大限度地遮掩住这突如其来的、令人难堪到极点的暴露,同时惊恐万分地、如同受惊的小鹿般再次快速环顾四周,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收缩,试图弄清楚这匪夷所思的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一场噩梦,还是……可怕的现实?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而规律的、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脚步声,突兀地从前方不远处的、那片浓稠的黑暗之中传来,清晰地、不紧不慢地,一步步敲打在死寂的空间里,也如同重锤般敲打在他紧绷的心弦上,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绝对宁静。林凡的心脏猛地收缩,随即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束缚。他紧张地、几乎屏住了呼吸,死死地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仿佛要将那片黑暗看穿。一个模糊的身影轮廓,逐渐从黑暗的帷幕后清晰地显现出来,踏入了那片由地面散发出的、微弱而惨淡的光晕范围之内,如同舞台上的主角终于登场。当林凡借着那微弱的光芒,终于看清来人的具体样貌时,他不由自主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如同被扼住脖颈般的倒吸冷气的声音,眼睛因为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瞪得滚圆,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嘴巴也不受控制地张大成了一个“O”型,却像是失声了一般,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只剩下嗬嗬的气流声。

那确实是宁小毅,或者说,是拥有着宁小毅那独一无二的、混合着坚毅与不羁的独特气质和眼神的存在。但是,他的形象,却与动漫中那个总是身披闪耀银甲、手持光芒长剑、英姿勃发、正气凛然的勇者形象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颠覆性的!此刻,站在他面前仅仅几步之遥的这个“宁小毅”,和他自己现在的状态一模一样,竟然也是一丝不挂,全身赤裸!更让林凡感到毛骨悚然、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是,这个裸体的宁小毅,其身体样貌、五官轮廓、身材比例,甚至包括那头黑色短发的细微弧度、身体的骨架大小、皮肤的色泽……都和他自己——林凡,长得一模一样!就好像是在照一面无比清晰、无比真实的镜子一般,找不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差别!唯一的区别,可能只在于那双眼睛——那个“宁小毅”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沉稳如山岳,带着一种仿佛洞悉世间一切秘密、看透人心所有脆弱的冷漠,和一丝若有若无、却如同针尖般刺人的淡淡嘲讽,与他此刻充满了惊慌失措、茫然无助、如同迷途羔羊般的眼神,形成了无比鲜明、近乎残酷的对比。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为什么……为什么你长得跟我……跟我一模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凡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困惑而变得尖利刺耳,甚至带上了哭腔,他伸出一根颤抖得如同风中秋叶般的手指,指向对方,指尖因为用力而毫无血色。

那个与他外貌一模一样的“宁小毅”闻言,只是嘴角微微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算不上是笑容、更像是肌肉牵动的、冰冷的表情,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核心问题。他仿佛对林凡此刻的震惊、恐惧和语无伦次的质问早已司空见惯,甚至感到有些无聊,只是用那种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语调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好啦好啦,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现在讨论毫无意义。重要的是,我们现在需要……来较量一番。”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林凡因为蜷缩而更显瘦弱、微微颤抖的身体,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肤,看到内部脆弱的骨骼和跳动的心脏,继续说道,“规则很简单,就像你刚才听到的那样。纯粹而直接。如果你赢了呢,”他故意拉长了语调,观察着林凡的反应,“就让你离开这个无聊的地方,回到你那个熟悉又无趣的‘家’。但是,如果你输了嘛……”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充满了无尽威胁和未知恐怖的停顿,那未尽之语中蕴含的冰冷意味,让林凡不寒而栗,如同瞬间坠入了冰窟之中。

话音刚落,不等林凡从这恐怖的话语中回过神来,“宁小毅”便随手,像是丢弃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般,向林凡的方向抛过来一件东西。那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闪烁着寒光的弧线,带着金属破风的细微呼啸声,“哐当”一声,沉重地落在了林凡脚边不远处那光滑的黑曜石地面上,发出了一声清脆而响亮的金属撞击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回荡,格外刺耳。林凡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定睛一看,心脏再次沉了下去——那是一把造型古朴、闪烁着凛冽寒光的长剑,剑身笔直,刃口看起来异常锋利,剑柄上缠绕着防滑的皮革,正是动漫中宁小毅的佩剑“破晓”的样式!与此同时,“宁小毅”自己也像是变戏法一般,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把与地上那把一模一样、如同镜像般的长剑,他随意地、轻松地挽了个凌厉而流畅的剑花,动作娴熟自然,带着一种与他此刻稚嫩外貌完全不符的、千锤百炼般的战斗技巧和从容,剑锋划破空气,发出“嗡”的一声轻吟。

林凡的目光呆滞地在脚边那柄看起来沉重而危险的长剑,和对面的那个手持利剑、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眼神却冰冷如霜的“宁小毅”之间来回移动,大脑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混乱与空白。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羞耻,如同燃烧的火焰,灼烧着他每一寸裸露的皮肤;疑惑,如同浓雾,遮蔽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还有一丝被逼入绝境、退无可退后本能涌起的、属于小男孩的不服输的愤怒,种种极端情绪如同狂暴的旋涡,几乎要将他尚且稚嫩的心灵彻底吞噬。他知道,此时再问什么“为什么”、“你是谁”都是徒劳的,对方那冷漠的眼神和姿态明确地表示,他不打算给予任何解释或怜悯。看着对方那和自己一般无二、同样显得单薄幼小的身材和年龄,林凡心里那股属于男孩子、不愿轻易认输的倔强劲头,竟然在这种诡异而恐怖的境地下,被微妙地、不合时宜地激发了出来。他用力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心想:看这样子,都是一个年龄段的身体,谁又真的怕过谁呢?打架而已,他在学校里也不是没跟抢他卡片的同学打过架!虽然现在赤身裸体,毫无遮掩,还拿着一把看起来能轻易砍断骨头的真剑感觉怪极了,但事到如今,除了接受这荒谬的“较量”,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而稀薄的空气,努力压下心中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恐惧和几乎让他晕厥的羞耻感,伸出微微颤抖、指节发白的手,握住了那把冰冷沉重的剑柄。就在指尖接触到金属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他的手臂迅速蔓延开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剑的重量远超他的想象,他必须用上双手,才能勉强将其从冰冷的地面上提起,剑尖不受控制地、沉重地晃动着,最终无力地指向下方那光滑如镜、映照出他狼狈倒影的黑曜石地面。他摆出的姿势笨拙而吃力,毫无任何章法可言,更像是一个孩子在模仿电视里的英雄,而非一个准备战斗的战士。

看到林凡终于拿起了剑,虽然动作笨拙得如同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但好歹摆出了迎战的姿态,“宁小毅”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如同猫儿在玩弄爪下猎物般的戏谑光芒。他并没有立刻摆出什么高深莫测的起手式,只是随意地将手中的剑尖斜指地面,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极为放松、甚至有些懒散的状态,仿佛即将开始的不是一场决定命运的较量,而是一场可以随意拿捏、轻松取胜的游戏。他微微扬了扬下巴,对着林凡,用一种清晰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如同机械合成般的声音平静地宣布:“那么,开始吧。”

几乎是在“吧”字落音的瞬间,早已被恐惧、羞耻和一股无处发泄的无名火憋得快要爆炸的林凡,如同被用力踩了尾巴的野猫一样,猛地爆发了出来。他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纯粹是为了驱散内心恐惧、给自己壮胆的、嘶哑的嘶吼,双手死死攥住那对他而言过于沉重、几乎要脱手而出的剑柄,也顾不上什么章法技巧,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最简单、最直接的念头——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砍中对方!结束这场噩梦!他猛地迈开双腿,赤脚踩在冰冷光滑得几乎站不稳的地面上,因为用力过猛,脚底板与地面摩擦发出“啪嗒啪嗒”的、略显粘稠的声响,向着好整以暇的“宁小毅”发起了全力的、一往无前的冲锋。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尤其是大腿和臀部的肌肉,因为骤然发力而清晰地贲起,勾勒出稚嫩的线条。那根垂在双腿之间、粉嫩而脆弱的肉根,也随着他奔跑时身体的剧烈起伏和震动,而不受控制地、可怜地前后晃荡着,画出一道道充满了屈辱和脆弱意味的弧线,顶端那小巧的铃口,甚至因为身体的紧张而微微收缩。

然而,面对林凡这看似气势汹汹、仿佛要同归于尽,实则破绽百出、毫无技巧可言的盲目冲锋,“宁小毅”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移动一下。他只是凭借着细微到极致的身形变化——微微侧身、恰到好处地后仰、或者仅仅是轻巧地转动一下脚踝,就以毫厘之差,一次次轻松地、优雅地避开了林凡那毫无准头可言、纯粹依靠蛮力挥舞过来的沉重剑锋。冰冷的剑刃一次次地擦着他裸露的、与林凡同样稚嫩的皮肤掠过,带起的微弱、冰冷的气流吹拂着他身体的细微汗毛,却连一丝油皮都没有被划破,仿佛所有的攻击都在他精确的计算之中。在闪避的同时,“宁小毅”那带着明显嘲讽意味、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话语,开始如同冰冷的针,一根根精准地刺入林凡早已不堪重负的耳中,钻入他的脑海:“就这样子?软弱无力,毫无章法。就凭这样粗鲁而愚蠢的攻击,也敢大言不惭地说要‘废弃’我们吗?你甚至连那些被你视为‘普通’、印在卡片上的配角都不如呢,他们至少还懂得最基本的战斗姿势和呼吸节奏。你啊,简直比废物还要废物……连挥剑都像是在挥舞一根烧火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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