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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美的协奏曲番外篇一:非负的判别式

小说:不完美的协奏曲 2025-12-23 11:12 5hhhhh 3820 ℃

二次函数的图像是一条抛物线,至于图像长什么样仅由三个项的系数决定。

要判断二次函数的图像和x轴有没有交点,只需要看它的判别式和0的大小关系即可。

如果说现实生活是一条坐标轴,那我肯定是一条判别式为负的抛物线吧。

天气有些好的过了头,一点云都见不着,阳光开始变得有些刺眼了。我闪过身子,躲进窗帘在我的桌子上投下的覆盖半张桌面的缝隙。

第一节是数学课,沢山老师拿着昨天的小测卷子,走上了讲台。这次的考试也拿到了全班第一,但好像是哪里写错了一个数字,没有拿到满分。有点可惜,下次再注意吧。

同学们也已经失去了开学的时候那种对我的兴趣,只是窃窃私语讨论着这次考试有多难。

哈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日子。

长出一口气,翻出笔记本,开始在活页纸上登记那几道我觉得出的不错的题目。

倒也挺好。

“松下,松下同学!”

接近于发呆的记笔记状态被沢山老师微微提高的声音打断。

“啊…老师,我在。”

“你下课之后来一下办公室,还有西木野同学也是。”

“…是。”

大概是要被说什么上课不认真?或者是低级错误的事?大概是吧。

虽然我也没法反驳就是。

沢山老师是个好像已经五十多岁了但还总之精神的高大男人,虽然为人挺和善的但总是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场,加上数学这个学科对大家天生的威慑力,挺多同学都很怕他。

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人挺好的,我也经常跟他讲我做题的时候产出的一些思路,可能一个初二的孩子跟前数学竞赛教练谈这些是有些班门弄斧吧,但他是挺鼓励的,我也就一直这么做着。

说起来还有个家伙要被训了来着。

抱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心理,我扭头看向了西木野…音…音菜还是音什么的…

回想了一下我以前听到同学喊她的时候,说的好像是音菜来着。

嗯,应该没错。

棕色的头发和眼睛,发尾带着一点点卷,是个小个子。她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转过头来笑嘻嘻地跟我招手,嘴角还咧了颗虎牙出来。

我的大脑立刻弹出两个字。

笨蛋。

你等会要被批了呀…

算了,先继续做题吧。

甩甩脑袋,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练习册上。终究还是向前自学的这点东西让人更畅快些。

下课铃很快如约而至,我起身跟着沢山老师去了他办公室,西木野也一蹦一跳地跟在后面。

喂我说笨蛋你马上要挨批了哦?

沢山老师拉来两张椅子示意我们坐下,还好心地倒了两杯水。

“谢谢老师。”我轻轻点头,声音很轻。

“谢谢啦沢山老师——”边上的声音倒是很响亮。

沢山老师点点头,目光先转向我:“松下,这次考试表现也很不错,继续保持。”

“嗯,谢谢老师。”我出了口气,看来不是因为考试。别的什么事情应该都好说。

“然后是音羽,你的小测已经好几次不及格了,虽然你的文科很好,但数学也不能落下啊。”他转向我身边的女孩。

“诶嘿嘿…因为…就是学不明白嘛…”她傻笑着回了这么一句。

我给她的评价加上了几个字。现在是完完全全的笨蛋。

沢山老师叹了口气。

“所以,松下,能拜托你抽空帮她补习一下吗…你现在的水平辅导初中生完全是足够的了…”

“…哈?额,老师…”

我转过头去,老师正带着一种我不知道该说是坚毅还是信任的眼神看着我。

“诶——真的可以嘛——”

一回头,那边的西木野已经凑到了我边上,脑袋甚至已经到了我肩头。

喂太近了笨蛋…!

我下意识向后靠了一点点,她却得寸进尺地强行凑到了我的面前和我对视。

所以都说了不要用那种被遗弃的小动物的眼神看我啊…!

“拜托了,松下同学。而且你自己住,这样也方便得多…”

“松下同学——”

“…我知道了。”

好吧对不起我确实不会拒绝别人。

一种被麻烦缠上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爬上脊椎。我甚至能想象出未来无数个午后,要被这个笨蛋占据我宝贵的与公式和定理独处的时光。

“好耶!”西木野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上绽放出过于灿烂的笑容,那颗小虎牙在办公室的灯光下晃得我眼花。她非常自然地伸出手,似乎想拍我的肩膀,被我下意识地后仰躲开了。

沢山老师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的欣慰表情。“那就太好了。西木野,要好好跟松下同学学习,知道吗?”

“知道啦!保证完成任务!”她像模像样地敬了个礼,动作浮夸得让其他几位老师侧目。

“好了,你们先回教室吧。”

我几乎是立刻起身,只想尽快逃离。西木野音羽则像只欢快的小狗,跟在我身后半步的位置,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走廊里比教室更空旷,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灰尘在其中无所遁形地舞动。我下意识地加快脚步,试图缩短暴露在这份过于明媚的光线下的时间。

自然,潜意识里希望能甩掉身后那个散发着过剩活力的生物。

然而她轻而易举地就跟了上来,与我并肩而行,棕色的小卷发随着她的步伐一跳一跳。

“呐呐,松下同学,以后就请多指教啦!”她侧过头,笑容毫无阴霾。

“嗯。”我目不斜视,希望用冷淡终结对话。

“松下好厉害啊,每次数学都考那么好!是怎么学的呀?”

“做题。”

“诶——说得轻松!那,有没有什么诀窍嘛?比如怎么记住那些公式?”

“理解,不要背书。”

“哦,听起来就好难…”

她完全不介意我的惜字如金,自顾自地说着,问题一个接一个,像永不停歇的弹幕。我感觉我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理性的大脑正在被这种无意义的声波攻击持续消耗电量。

就在我思考着要不要干脆跑起来的时候,她突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猛地凑近我的脸颊,棕色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我的侧脸。

“!太近了…”我猛地拉开距离,后背差点撞到走廊的墙壁。

“嘿嘿,抱歉抱歉~”她毫无诚意地道着歉,手指却点着自己的下巴,眼睛亮晶晶的。“以后我就叫你鸟儿好啦!”

“…哈?”我愣了一会儿。

“对啊对啊!”她用力点头,开始围着我转圈,像在观察什么稀有物种,“总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动作轻轻的,反应也慢慢的…”

她猛地停下,双手合十,发出清脆的拍击声,脸上绽放出“我真是个天才”的表情。

“像小鸟!特别是那种…嗯…在窗台上发呆的,毛茸茸的小鸟!”

我感觉我的面部肌肉僵硬了。“…请不要给我起奇怪的外号。我叫松下琴梨。”

“琴梨…琴梨…”她咀嚼着我的名字,然后摇了摇头,“不行,不够可爱!还是鸟儿更适合你!决定了,以后就叫你鸟儿了!”

“我拒绝。”我冷着脸,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这叫什么事?不仅被强行塞了个补习对象,还被强行安上了一个愚蠢的绰号。

“为什么嘛!多可爱啊!鸟儿,鸟儿~”她开始在我身边蹦蹦跳跳地喊着这个新名字,声音清脆得像铃铛。

“首先,我不是鸟。其次,请不要用这种称呼。”我推了推眼镜,用我认为最严肃的语气说道。

“唔…鸟儿好冷淡。”她扁了扁嘴,但那双棕色的眼睛里依然闪烁着兴奋光,显然根本没把我的抗议当回事。

就这样,在我单方面的无效抗议和她的单方面宣布胜利中,我们回到了教室。整个下午,我都能感受到那边时不时投来的视线,以及她仿佛永不枯竭的精力。我非常努力地无视了她。

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我几乎是第一时间开始收拾书包,打算以最快速度撤离现场。

“鸟儿!等等我!”

…阴魂不散。

我假装没听见,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最后一本参考书塞进书包,拉上拉链,起身就走。

“喂——鸟儿!别跑那么快嘛!”她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很快她就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我的书包带。

我无奈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西木野同学,放学了。我得回家…”

“嗯…没关系!反正顺路…吧?”

“吧个什么啊…自己都不确定的事就不要说了吧…”

我终究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但她似乎根本没听,拉着我就跑了起来,就这样身不由己地被她拉着融入了放学的人流。周围的同学三三两两,嬉笑打闹,衬得我们这边——或者说,衬得我这边——气氛格外诡异。她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着班上的趣事,哪个老师今天衣服穿反了,谁和谁好像吵架了…这些于我而言如同背景噪音的信息,她却说得津津有味。

日光不再像正午那般灼人,夕阳把世界晕成温暖的橙色,将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我习惯性地走在建筑的阴影里,而她则毫不在意地踩在光晕中,棕色的发丝随着步子飘起来,染上了几分红。

走到通往车站的岔路口,我习惯性地要转向我常走的那条小路。

“诶?鸟儿,你去那边干嘛?”西木野音羽疑惑地叫住我。

“去车站。”我言简意赅。

“这边更近啊!”她指着另一条更宽敞,人也更多的商业街方向。

“我习惯走这边。”

“可是那边绕远了啊!从这边直走,过一个路口就到南车站口了,比你去北边近多了!”她坚持道,脸上写满了“相信我没错的”。

我愣了一下。我去的一直是北口…因为我家在那个方向。难道…

一个概率极低的可能在我脑中浮现。

“你…在哪个站下车?”我迟疑地问道。

“我在xx站啊!”她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下一站。”

空气安静了一瞬。

“你看吧!我就说顺路!”她立刻又得意起来,仿佛验证了什么了不起的真理,“我家就在出站口旁边!鸟儿你呢?”

“我…”我顿了顿,“在下一站出站口旁边。”

“诶——!!”她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充满惊喜的感叹,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就差一站?!那不是超级近嘛!电车就几分钟!哇!我们居然住得这么近!太好了!”

她兴奋地手舞足蹈,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而我则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困惑。这么小概率的事情…居然发生了?虽然只隔一站,但属于不同的街区,环境和氛围也截然不同。我家附近更安静,也更…冷清一些。

“所以说嘛!走这边!”她再次抓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向了商业街的方向。这一次,我反抗的力道减弱了一些。或许是因为那个巧合,也或许只是懒得再争辩。

商业街熙熙攘攘,下班放学的行人络绎不绝,各种食物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她像个好奇宝宝,对路边的一切都充满兴趣,时不时就要停下来看看橱窗里的新品,或者评论一下哪家店的招牌更好看。我被迫跟在她身边,感受着与平日独行时截然不同的,过于旺盛的生活气息。

“鸟儿你看!那家的鲷鱼烧看起来好好吃!”

“鸟儿快看!那只猫好肥!”

“鸟儿…”

我感觉自己像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音响内部,吵吵嚷嚷的环境让我的眼神逐渐失去焦点。

当二次函数的系数发生改变,它的图像和判别式都会随之受到影响而改变。

  

我的父母常年忙于工作,在外地奔波。他们一直都在努力着为我提供最好的环境,所以一直在努力赚钱。若要维持我最高水平的教育,我们就都要付出全力。没那么优渥的出身,注定了这一点。我非常清楚。

于是我的生活变得异常简单。

学习,活着,为了满足体育考试的要求而去练跑步,为了满足简历而参加各种比赛,为了自理能力而接受自己的独居。

我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对称轴,找到了自己开口的弧度。

至于那个顶点,则是数学。那是唯一让我能够安心下来的东西,因为数学很纯粹。

只是,那个顶点和我的生活一样,处于坐标轴的下方。

我们很快走到了樱台站的南口。

“好啦!我到家啦!”西木野音羽在检票口前停下脚步,笑嘻嘻地对我挥挥手,“谢谢你送我回来,鸟儿!”

“…明明是你拉着我过来的。”我无奈地纠正。

“都一样啦!”她毫不在意,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对了!鸟儿,反正你都到这里了,而且时间还早!要不要来我家玩?”

这个提议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去你家?”

“对啊!”她用力点头,脸上是毫无保留的热情,“我跟你讲,我妈妈做的点心可好吃了!而且我家有很多有趣的书哦!虽然可能没有你的那些数学书难啦…来吧来吧!反正你回家也是一个人看书吧?”

最后一句话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我一下。她怎么会知道…啊,是了,下午在办公室,沢山老师提到补习的时候,好像随口说了一句“松下一个人住,时间上应该比较方便”…

我沉默着。理性在拒绝:不要去陌生人的家,不要打乱自己的计划,不要卷入麻烦的人际关系…

但…

我的眼前闪过那空荡荡的公寓。

就在我纠结之际,她已经自作主张地抓住了我的手臂,脸上是那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混合着期待和一点点撒娇的表情。

“走嘛走嘛!就一会儿!我保证吃完点心就放你回去!而且…”她狡黠地眨了眨眼,“你可以提前考察一下你未来学生的家庭环境,方便因材施教嘛!”

这都是什么歪理…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写满“快答应我”的脸庞,那双棕色的眼睛里映着车站明亮的灯光,也映着有些动摇的,我的倒影。

拒绝的话在喉咙里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或许是因为那份过于炽热的邀请,或许是因为对“家”这个词汇背后所代表的,我所缺失的日常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好奇,也或许…只是单纯地,累了,不想再挣扎了。

我点了点头。

“好耶!”她欢呼一声,脸上瞬间绽开比夕阳还要绚烂的笑容,那颗小虎牙也仿佛更加耀眼了。她紧紧抓着我的手臂,怕我反悔跑掉一样,兴高采烈地拉着我,转身离开了车站入口,走向车站旁那片安静的住宅区。

西木野家是一栋带着小庭院的二层住宅,典型的和式风格,看起来温馨而整洁。还没按门铃,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一位系着围裙、笑容温婉的女士出现在门口,眉眼间和音羽有些相似。

“妈妈!我回来啦!还带了朋友哦!”音羽的声音雀跃地宣布。

“阿姨好。”我微微躬身,礼节性地问候,声音依旧很轻。

“哎呀,欢迎欢迎!是音羽的同学吗?快请进!”西木野阿姨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热情的笑容,侧身让我们进去。那笑容和音羽的一样,带着一种毫无保留的温暖,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她叫松下琴梨!是我们班数学最——厉害的人!老师让她给我补习数学!”音羽抢着介绍,语气里满是“我捡到宝了”的得意。

“是吗?那真是太感谢你了,琴梨同学。”西木野阿姨看向我的眼神更加柔和,“音羽这孩子,数学方面真是让人头疼…以后可能要麻烦你了。”

“没…没什么,您言重了。”我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避开那过于真诚的视线。这种扑面而来的善意让我难以招架。

玄关处摆放着新鲜的百合花,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室内收拾得一尘不染,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榻榻米上,暖洋洋的。空气中飘荡着刚烤好的点心的甜香,还有一种…我无法准确描述,但让我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弛下来的气息。

“别站在门口了,快进来坐。刚好我烤了曲奇,还热着呢。”西木野阿姨招呼着,转身走向厨房。

音羽利落地换上拖鞋,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双崭新的、印着小兔子图案的客用拖鞋放在我面前。“给,鸟儿!穿这个!”

“…谢谢。”我看着那过分可爱的兔子,沉默了一秒,还是换了上去。既来之,则安之吧。

我被音羽拉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柔软的坐垫让我有些不习惯。我的公寓里只有坚硬的木质椅子。她则像只忙碌的小蜜蜂,一会儿跑去厨房端来刚出炉的、边缘还带着焦糖色的黄油曲奇和两杯温热的牛奶,一会儿又抱来一堆相册和漫画书堆在茶几上。

“先吃点心!我妈妈烤的曲奇是世界第一好吃的!”她拿起一块冒着热气的饼干,不由分说地塞到我手里。

指尖传来温热酥脆的触感,浓郁的奶香和黄油香气钻进鼻腔。我小口地咬了一下。确实…很好吃。甜度恰到好处,口感酥松,是我很少会主动去购买,但偶尔吃到会觉得不错的味道。

“怎么样怎么样?”音羽凑得很近,眼睛亮晶晶地等待评价。

“嗯…很好吃。”我如实回答。

“对吧!”她心满意足地也拿起一块,塞得腮帮子鼓鼓囊囊。

西木野阿姨端着自己的茶也坐了过来,加入了我们——或者说,加入了音羽单方面主导的谈话。她耐心地听着音羽叽叽喳喳地讲述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包括老师如何拜托我辅导她,以及我们“惊人”的发现——家住得如此之近。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很有缘分呢。”阿姨微笑着看我,眼神温和,“琴梨同学是一个人住吗?真是了不起。”

“嗯…”我点点头,不太想深入这个话题。了不起吗?我只是在做必须做的事情而已。

“那以后常来玩啊!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

自己家…这个词让我握着曲奇的手指微微收紧。我垂下眼眸,盯着杯中晃动的液体,没有应声。这种过于轻易的邀请,让我不知该如何回应。

“对了对了!鸟儿你看,这是我小时候!”音羽显然没在意我的沉默,兴奋地翻开一本相册,指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她大概只有三四岁,顶着同样的棕色卷发,缺了颗门牙,笑得见牙不见眼,正在沙坑里堆城堡。

她又翻了几页,几乎每一张照片里的她,都在笑着,奔跑着,或者做着各种搞怪的表情。阳光,草地,游乐园,生日派对…她的童年像一本色彩饱和度过高的画册,充满了喧嚣和活力。与我那本大部分页面都是空白,或者只有书本和奖状影子的童年记录,形成了过于鲜明的对比。

我安静地看着,听着她解说每张照片背后的故事,偶尔应一声“嗯”或“哦”。

或许,她的童年,才是那个坐标系中,最合适的x平方。

一声雷响将我的思绪惊醒。

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堆积起了乌云,天色迅速暗沉下来。

“啊啦,好像要下雨了呢。”西木野阿姨看向窗外。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很快连成一片雨幕,模糊了外面的世界。雨声喧嚣,瞬间吞噬了室内的其他声音。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向墙上的时钟。这个雨势…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停。

“哇!下大雨了!”音羽跑到窗边,脸几乎贴在玻璃上。

我的表情有些僵硬,下雨天回家会很麻烦。

“这样鸟儿就可以多待一会儿了啊!”她回过头,笑容灿烂得仿佛外面的暴雨是某种庆典的前奏。

“……” 我哽住,果然不能以常理来推断这家伙的思维。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只有路灯在雨幕中晕开一团团模糊的光。我开始考虑冒雨跑去车站的可能性——虽然只有几分钟路程,但以这个雨势,绝对会湿透。

“琴梨同学,雨这么大,一时半会儿恐怕停不了。”西木野阿姨也看出了我的顾虑,温和地开口,“要不…今天就留下来住一晚吧?反正明天是周末。”

留…宿?

这个提议比刚才的点心邀请更让我震惊。我几乎是立刻就想拒绝:“不,不用麻烦了阿姨,我…”

“不麻烦不麻烦!”音羽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胳膊,眼睛里的光芒比窗外的闪电还亮,“留下来嘛鸟儿!我们可以一起睡!我的床很大的!我还有好多好多好玩的东西可以给你看!”

“音羽,别这样缠着琴梨同学。”阿姨轻声制止了她过于激动的行为,但眼神里依旧是包容的笑意,“不过,琴梨同学,真的不用客气。你看这雨,现在出去确实不方便。而且你带着书包,作业什么的也没问题吧?”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随身背着的、几乎从不离身的书包。里面确实有我今天打算做的习题和参考书。但是…

在我犹豫的间隙,音羽已经开始了她的“撒娇大法”,摇晃着我的手臂,用那种被遗弃小狗般的眼神看着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求求你啦”“就一晚上嘛”“我保证不吵你学习”…

我看着窗外丝毫没有停歇意思的暴雨,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固执而温暖的拉扯,再对上西木野阿姨那双温和而真诚的眼睛…

拒绝的话,倒也太不会读空气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做一个极其重大的决定。

“…好。”

“好耶——!”音羽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她立刻松开我,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上楼去,“我去铺床!还有拿睡衣!鸟儿你等着!”

西木野阿姨也笑着站起身:“那我去准备晚饭和洗漱用品。琴梨同学,就把这里当自己家,随意些。”

我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耳边还回响着音羽雀跃的脚步声和阿姨在厨房里忙碌的动静,窗外是哗啦啦的雨声。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与我平日寂静公寓截然不同的,充满生活噪音的图景。

我…真的要在这里过夜了?

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笼罩了我。我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试图在柔软的沙发里找到一个更熟悉的、更具安全感的姿势。目光落在茶几上那本摊开的相册上,照片里的小音羽正没心没肺地大笑着。

二次函数的图像,因为系数的改变,其开口方向、大小、顶点位置都会发生变化。经过平移和翻转,可以获得其所原本不具有的性质。

晚餐非常丰盛,是标准的和食。烤鱼、味增汤、炖煮蔬菜、玉子烧…每一样都精致可口,远不是我平时为了效率而随便应付的晚餐可比。西木野先生也回来了,是一位看起来爽朗健谈的中年男人,知道我会帮音羽辅导后,更是连连道谢。

餐桌上气氛活跃,主要是音羽在叽叽喳喳地说,她的父母笑着应和,偶尔也会温和地问我一些问题。我大多只是简短地回答,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

我没有继续想下去。

晚饭后,雨依旧在下。我拿出习题册,在音羽房间的书桌上开始我每日的自学。音羽则趴在她铺着柔软地毯的地板上,皱着眉头对付她的数

“鸟儿,这道题怎么做啊?”

“鸟儿,这个公式是什么意思?”

“鸟儿…”

我尽量用最简洁易懂的方式给她讲解。她听得很认真,那双棕色的眼睛在理解时会骤然亮起,然后她会用力点头:“哦!我懂了!鸟儿你好厉害!”

这种直白的、毫不掩饰的崇拜,让我感觉有些…奇怪。并不讨厌,只是不习惯。

当她终于磕磕绊绊地完成作业后,立刻恢复了活力,开始向我展示她的“宝藏”——一堆漫画书、游戏卡带、各种可爱的小饰品、她收集的奇怪石头…她像一只急于分享自己巢穴里所有亮闪闪东西的小雀,热情洋溢。

我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看着,听着,只在她拿起一个星空投影灯,将整个房间变成银河时,眼底会掠过一丝细微的惊叹。

洗漱过后,我们并排躺在音羽那张确实不算小的床上。灯已经关了,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身边人清浅的呼吸声。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铺,身边还躺着一个人…这一切都让我身体僵硬,毫无睡意。

“鸟儿,你睡了吗?”黑暗中,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睡意朦胧的黏糊。

“…没。”

“今天谢谢你哦。”

“…谢什么?”

“谢谢你愿意来我家,还愿意教我做题,还愿意留下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鸟儿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温柔?我?这个评价从未出现在我的自我认知里。我只是…不擅长拒绝而已。

我没有回答。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雨声依旧。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我却依然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清醒矛盾地交织着。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带着试探般的小心翼翼,轻轻地从旁边伸过来,握住了我放在身侧、有些冰凉的手指。

我的身体瞬间绷紧,像被电流穿过。

“手,好凉…”她含糊地嘟囔了一句,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些。那掌心滚烫的温度,几乎有些灼人。

我想抽回来,身体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那温度顺着指尖,沿着手臂,一路蔓延,似乎要驱散我体内惯有的凉意。

“晚安,鸟儿。”

她说完这句,呼吸很快就变得均匀绵长,像是真的睡着了。但她握着我的手,却没有松开。

黑暗中,我感受着掌心那份紧密的、不容忽视的温热触感,听着窗外仿佛永不停歇的雨声,和身边人安稳的呼吸声。

心脏在胸腔里,以一种失序的陌生节奏跳动着。

在这个雨夜,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着,我第一次,对那个笃定的答案,产生了一丝细微的,连自己都无法置信的动摇。

也许…只是也许…

二次函数的图像是一条抛物线,至于图像的模样,仅由三个项的系数决定。

要判断二次函数的图像和x轴有没有交点,要看它的判别式和0的大小关系。

如果我的人生轨迹是一条抛物线的话,也许有什么东西把我的顶点向上拖拽了一下。

也许,那个判别式,不再是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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