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刚睁开眼睛魏怡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周围的景象楞了楞，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之后脱了宽松的衣服，由小蝶帮她在胸口缠上一层层布带。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棂，在房间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魏怡（她开始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称呼和身份）在侍女轻柔的呼唤中醒来，迎接她的，是一套远比想象中更为繁复的“世子”晨起流程。

首先便是着装。小蝶和小舞手脚麻利，却步骤清晰，不容错乱。先是为她穿上柔软贴身的白色亵衣，然后是稍厚实些的中衣，每一根系带都要系得恰到好处。最后是那件用料讲究的锦缎外袍。层层叠叠的衣物裹上身，魏怡只觉得行动都受到了束缚，远不如现代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来得自在。

这还没完。接下来她被小舞按在铜镜前，小舞灵巧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挽、绕、盘、插，动作如行云流水。不一会儿，一个颇为精巧的男子发髻便成型了，最后用一根玉簪固定。魏怡只觉得头皮被扯得微微发紧，脑袋上也仿佛多了点不属于自己的重量。

“世子，好了。”小舞退后一步，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作品。

在小蝶的引领下，魏怡有些僵硬地走出房间，去给“母亲”请安。穿过曲折的回廊，看着沿途恭敬行礼的仆役，她的心里有些虚，生怕哪里露了馅。好在“母亲”见她气色好转，只是慈爱地拉着她的手说了会儿话，并未过多察觉她的异样。

请安过后，小蝶带着她走向府中一处僻静的院落，还未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之乎者也，拗口得很。

魏怡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脚步也变得迟疑。读书？难道还要啃这些故纸堆？她对古文实在提不起半点兴趣。

她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小声嘟囔道：“我……我能不能不去？”

小蝶似乎早有所料，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规劝又带着几分提醒道：“世子，若不去学堂，按王妃的意思，您便该去后宅跟嬷嬷们学习女红，那绣花针可比笔杆子磨人得多……”

女红？！绣花？！

魏怡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自己捏着细小的绣花针，对着绸缎戳戳点点的画面，顿时一个激灵。

“呃……还是去学堂吧。”她几乎是立刻做出了选择，带着一脸“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壮烈表情，迈步踏进了那间飘着墨香和书卷气的学堂。

学堂内，光线透过精致的窗棂，洒下柔和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墨香和书卷特有的气味，伴随着少年们稚嫩的诵读声。魏怡带着几分不情愿踏入这里，目光有些漫无目的地扫过室内。

就在这时，仿佛有一束无形的光，聚焦在了靠窗的一个位置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比她小上一两岁的女孩。可就在看清那女孩侧脸的瞬间，魏怡感觉自己的呼吸微微一滞。怎么会有这么精致的人儿——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一双眸子清澈明亮，小巧的鼻梁下，是两片不点而朱的唇瓣，正微微抿着，带着一丝专注的神情。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从画里走出来。

魏怡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她走去，女孩也恰在此时转过头来。四目相对的刹那，女孩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带着一丝亲近她笑着对魏怡喊道:“表哥！你来啦！”

表……哥？

魏怡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愣在原地，有些木然地“嗯”了一声，随后她在女孩旁边的空位坐下，鼻尖隐约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一缕淡淡的清香。

“我是赵媛，”女孩侧过身，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表哥前几日摔着，都不记事了吧？没关系，以后我帮你！”

就这样，在这个压抑的学堂里，魏怡阴差阳错地拥有了第一个朋友——她的表妹赵媛。

有赵媛坐在身旁，时不时趁夫子不注意，偷偷递过来一个写着注释的纸条，或者在她走神时用胳膊肘轻轻碰她一下，原本枯燥艰涩的古文课，似乎不再那么难以忍受。耳边是赵媛轻柔的呼吸声和偶尔的窃窃私语，魏怡偶尔会看着表妹完美的侧颜发呆，心里那种奇异的感觉再次浮现——这突如其来的“变身”固然让人崩溃，但能遇见这样一个小仙女，好像……也不算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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