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山林，晚秋的風捎來微微涼意。玖辛奈抱著襁褓中的鳴人，悄無聲息地沿著小徑前行，樹影在她身旁晃動。她的心跳穩定，但警戒絲毫不減——每一片落葉、每一道光影都可能隱藏危險。

小屋出現在她眼前，低矮的屋頂與木石混合的外牆幾乎與周圍山林融為一體。門緊閉，沒有燈光透出。玖辛奈蹲下身子，屏息觀察。她用多年忍者訓練養成的敏銳感官，檢測結界與查克拉痕跡。沒有查克拉波動，也沒有異常氣息。

輕微的桌上碰撞聲透過門縫傳來——有人在屋內整理東西。玖辛奈鎮定心神，判斷聲音沒有威脅。她慢慢站直，輕輕敲了敲門，聲音不大，但清晰而禮貌。

門緩緩打開，一名高大青年出現在門口。他眉眼平和，眼神略帶警覺，卻不過度緊張。火爐的昏黃光映照在他側臉上，手上似乎剛整理過小型工具。

「……你是？」男主語氣平穩，聲音中透出警覺，但不帶敵意。

「抱歉……打擾了，我……需要幫助。」玖辛奈的語氣中帶著母性的緊張與小心翼翼。她抱緊鳴人，眼睛掃過屋內昏暗的輪廓：桌子、木板床、角落的石頭浴缸，以及浴缸旁的小桶。雖然只能看見有限的範圍，但足以讓她判斷這裡似乎無即時危險。

男主點了點頭，微微側身，示意她們進來。門在她們身後悄悄關上，屋內的光與狹小空間將三人的身影緊緊包圍。

門在身後關上，發出極輕的「咔噠」一聲。

玖辛奈沒有立刻回頭，也沒有鬆手，她先把鳴人往左臂移了半寸，讓孩子的重量完全壓在自己身上，右手則垂在身側，指尖離腰後的苦無不到兩厘米。

她先看逃跑路線。

從進門位置開始：

正門在她正後方，木閂已落，但閂扣是老式木栓，只要往上一抬就能開。

左側窗戶離她一步半，窗框是活的，外頭有簡單鐵鉤，裡面沒鎖，一掌就能撞開。

窗外是斜坡，落葉厚，坡度約四十度，落地後往右三步就能竄進樹林。

屋頂太低，不考慮。

地板是實心木板，沒暗格，也沒通道。

確認完，她才慢慢轉身，背靠著門板，把鳴人抱得更高，讓孩子的頭完全埋進自己懷裡，同時用眼角掃視屋內。

單間，沒有隔斷。

木板大床在左牆，離她三米。

石頭浴缸在床尾右側，旁邊放著一只木桶。

矮桌在正中間，火爐在桌旁，火很小。

儲物箱壓在床右下角，箱蓋半開，能看見裡面疊著兩件換洗衣物。

整個屋子沒有藏人的地方。

沒有查克拉殘留，也沒有血腥味。

暫時安全。

她這才把視線落在男主身上。

男主站在矮桌旁，雙手空空，沒有拿武器，也沒有結印。

他比她高一個頭，身形偏瘦，但肩膀很寬，站姿鬆弛，卻讓人感覺隨時能動。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

緊張。

不是那種殺氣騰騰的緊張，而是普通人突然面對陌生母子的緊張。

眉頭微皺，嘴角繃得有點直，手指在身側微微蜷了一下，又鬆開。

玖辛奈盯了他三秒。

沒有殺意，沒有探究，沒有那種「看穿她忍者身份」的銳利。

只是單純的、普通人的緊張與不知所措。

她心裡那根繃到極致的弦，鬆了半分。

還是要警惕，但可以再待十分鐘。

「……請問……有吃的東西嗎？」

她低著頭，聲音壓得很輕，帶著一點沙啞，像真的餓了好幾天。

男主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立刻點頭，動作比剛才急促了許多。

「有、有，我馬上拿。」

他轉身去儲物箱，手伸進去時肩膀略微聳起，像在刻意擋住她的視線。

玖辛奈的瞳孔瞬間收縮，但下一秒就看見他拿出來的只是一塊用布包著的硬麵餅和半塊醃肉，沒有瓶瓶罐罐，也沒有可疑粉末。

他把食物放在矮桌上，往旁邊退了兩步，雙手垂在身側，掌心朝外。

這是「我沒有惡意」的姿勢。

普通人會做的姿勢。

玖辛奈走過去，步子很慢，每一步都踩在能立刻發力的位置。

她先用左手拿麵餅，右手始終護著鳴人。

掰下一小角，先放到自己嘴裡嚼，嚥下，數了十秒，沒有異樣。

接著又掰了一小塊醃肉，同樣試過。

確認沒問題後，她才把剩下的慢慢吃掉，動作很小，幾乎沒有聲音。

吃完，她把空布包疊好放回桌上，輕聲說了句「謝謝」。

然後抱著鳴人坐到床沿，背靠牆，腳尖點地，準備隨時起身。

火爐裡的柴火已經很弱了。

她剛想閉眼假寐，鳴人突然在懷裡扭動，發出一聲細細的哭聲。

不是大哭，就是那種餓醒了、找奶吃的哼哼唧唧。

玖辛奈立刻把孩子往懷裡又摟緊，低頭輕聲哄，同時抬眼看男主。

男主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地看著她，喉結動了動，聲音比剛才更低：

「請問……孩子怎麼了？需要幫忙嗎？」

火爐裡只剩一點暗紅的炭光，屋子裡的光線昏得幾乎看不清臉。

玖辛奈低頭把鳴人的哭聲壓在懷裡，用極輕的聲音哄了兩句，孩子仍扭著身子，哼哼得更急。

她抬眼，看了男主一眼，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他餓了。」

男主愣了一下，眼神在母子倆身上來回掃了一圈，然後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手足無措：

「我這兒……沒這麼小孩子能吃的東西，只有硬麵餅和醃肉，他吃不了。」

玖辛奈垂下眼，耳根在暗光裡微微泛紅，像是鼓足了勇氣才開口：

「那……可以請你轉過去一下嗎？」

男主立刻「啊」了一聲，連忙點頭，轉身面向牆壁，背對著她，兩手僵硬地垂在身側，連肩膀都繃得筆直，像是怕自己多看一眼都不合適。

玖辛奈確認他真的沒有回頭，也沒有用餘光偷瞄，才把鳴人稍稍往懷裡調整了姿勢。

她左手托著孩子的頭，右手悄悄拉開衣襟最上方的一角，只露出一點雪白的肌膚與因脹乳而發硬的乳頭。

動作極快，也極小，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響。

鳴人立刻含住，小口小口地吸吮，發出細微的吞嚥聲。

玖辛奈的呼吸很輕，目光卻始終落在男主的背影上，只要那道背影有一丁點異常動作，她會立刻收好衣服、抱起孩子撞窗。

男主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背對著她的手甚至尷尬地攥了一下衣角，又鬆開，顯然不知道該把手指往哪兒放。

屋內只有火爐偶爾的輕響，和孩子細細的吸吮聲。

過了約莫兩三分鐘，鳴人的吸吮聲漸漸弱了下來，變成滿足的小哼哼。

玖辛奈這才輕輕把衣服拉好，把鳴人重新裹緊在懷裡，低聲說了一句：

「……好了，謝謝。」

男主這才慢慢轉過身，臉上還殘留著一點不自然的紅暈，連忙擺手：

「沒、沒事……你們先休息吧。」

說完就尷尬地坐回矮凳，低頭撥弄火爐，假裝專心添柴，卻把炭撥得亂七八糟。

火爐的火已經徹底熄了，只剩一縷細煙在屋裡飄。

窗縫裡透進來的風帶著深秋山裡的冷意，一下子把屋內溫度拉低。

男主蹲在火爐邊，用火鉗把最後一點炭灰撥平，然後站起身，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聲音比白天更低：

「那個……我這兒就一張床，木板的，不過挺大的……兩個大人帶個孩子，擠一擠夠睡。」

他停了一下，像怕嚇到她，又補充：

「現在是深秋，山上夜裡冷，溫度掉得快。棉被也只有一條，但夠大……一起蓋的話，能暖和點。」

說完這句，他連耳朵都紅了，連忙轉身去收拾矮桌上的東西，背對著她，手忙腳亂地把木盒、工具一股腦塞進抽屜，發出細碎的碰撞聲。

玖辛奈抱著已經睡熟的鳴人，坐在床沿沒動。

她當然警惕。

對方是男人，自己是帶著孩子的女人，深夜共處一室，還要共用一張床跟一條被子，這種事換在任何時候都足以讓她立刻撞窗跑路。

但她現在是「普通人」。

一個剛被土匪毀了家、逃到山裡的普通女人。

真正的普通女人，在這種情況下大概率會猶豫、害怕，但最終會因為冷、因為累、因為孩子，而選擇「先活過今晚」。

她不能表現得太乾脆，也不能表現得太抗拒。

太乾脆會露餡，太抗拒會讓對方起疑。

於是她低著頭，聲音帶著剛好合適的遲疑與羞怯：

「……那、那就麻煩你了。我會抱著孩子睡在最裡面，不會碰到你的。」

男主立刻擺手，聲音急促：

「沒事沒事，你們睡裡面，我睡最外面就行。」

他把棉被抖開，鋪得平平整整，然後側身躺到最靠近門的那一側，把大半個身子都讓出來，只留給母子倆足夠的位置。

躺下後，他把背對著她，肩膀僵硬得像塊木板。

玖辛奈等了整整十秒，確認他沒有任何異常動作，才慢慢把鳴人輕輕放到最裡側（靠牆的位置）。

她自己睡在中間，側身面對孩子，背對男主，右手藏在身下，兩根手指始終扣著苦無柄。

棉被很大，厚實的棉花散發著淡淡的陽光與柴火味。

她只把被子拉到腰際，鳴人蓋到肩膀，自己上半身幾乎沒蓋——這樣能隨時彈起來。

男主縮在最外側，離她至少三十公分，連呼吸都放得極輕，像是怕佔到她一點空間。

屋裡徹底安靜下來。

窗外風聲呼嘯，吹得木窗輕顫。

溫度迅速下降，深秋的山裡，半夜能到接近零度。

玖辛奈感覺到冷意從地板往上爬，但她沒動。

她整個人繃得像一根拉滿的弓，耳朵捕捉屋內每一絲聲音：男主均勻卻刻意放輕的呼吸、鳴人細微的鼻息、窗外偶爾的樹枝刮擦聲……

她沒有闔眼。

一整夜都沒有。

而最外側的男主，同樣沒睡。

他背對著她，眼睛睜著，透過黑暗盯著門板。

心網無聲鋪開，監視著方圓數公里的每一絲風吹草動。

兩人，一條棉被，三十公分的距離。

誰也沒越過那條線。

誰也沒真正睡著。

深秋的寒夜，漫長得像永遠不會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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