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好臭……这里是哪？

　　那一股直冲天灵盖的腥臭味扑鼻而来，刺激着采梦的神经，迫使她缓缓睁开眼。

　　采梦这才发现，自己正待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内，对面还坐着几个来自不同宗门的正道修士。

　　理解现状的采梦瞬间想要起身大喊并逃跑，没过一秒，对方其中一位修士冲过来将她按倒在地，一剑插入少女右肩。

　　剑锋穿透皮肉，将她死死钉在地上。

　　“老实点！”没等少女为疼痛哭喊，那修士便提前冷喝，堵住她的嘴，“我们只想问几个关于你母亲的问题，等会你只需点头说是便好，事后我们自然会放了你。”

　　接着，一旁坐着的修士启动留影灯——一个可以记录画面的法器，对倒在地上的少女问道：“你母亲最近可有在暗处修炼邪功？”

　　被按在地上的采梦艰难抬起头，当众人以为她会乖乖配合时，一口唾沫从少女嘴中啐出，飞溅到对方的鞋上。

　　几人见状勃然大怒，纷纷拿出剑，靠向采梦，准备让她张张教训。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

　　按住采梦的修士突然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另外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位外貌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少年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什么人？”领头的修士喝道。

　　少年没回答。他动作极快，一拳击中最近修士的腹部。那修士闷哼一声，瘫软在地。

　　剩下两人同时挥剑。少年侧身躲过第一剑，抬手扣住对方手腕，一拧。骨头断裂声响起，剑已落入少年手中。

　　第二剑刺来，少年用夺来的剑格挡。火星四溅中，他顺势一脚踢中对方膝盖。那修士惨叫跪地。

　　领头的修士见状，咬牙扑来。少年不退反进，手中长剑划出寒光。只听“嗤”的一声，领头修士动作顿住，胸口渗出鲜血，缓缓倒下。

　　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五名修士全都倒地不起。

　　少年丢掉剑，走到少女身边。他蹲下身，检查她的伤口。

　　“我是主上派来的……能走吗？”他问，声音平静。

　　主上，也就是少女的母亲。

　　少女怔怔点头，看着眼前这个外貌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发呆之际，却发现少年已然夺门而去。

　　“那个……等一下！”少女忍着肩膀上的剧痛，几个跨步踉跄赶上前去，“请您收我为徒吧。”

　　接着，采梦的头重重磕下，泥地被砸出一个小坑。

　　……

　　少女不想成为母亲的后腿。她想要修炼，可无论她怎样哀求，母亲都不允。组织内上上下下无论是谁，都不敢教她任何关于修仙的东西。平日里的夫子，也只是在琴棋书画上对她有所指导，对于其他方面更是只字不提。

　　因此，当对方答应自己时，心情别提有多开心了。

　　少年和自己约法三章，首先不许告诉其他人自己修炼一事，再者，就是无论发生什么，请相信他这个师父。

　　自己连连点头答应，于此，她开始了偷摸修炼的日子。

　　她每天找机会溜到师父偏僻的小院。对方教的功法，闻所未闻，进境极快，远超自己所知的正统路子。自己问过师父功法来历，师父只是摇头，说他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自然而然就在他脑子里。

　　两人大部分时间在修炼，偶尔也会偷溜出戒备森严的组织。

　　少年带她见识了许多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东西。他们在闹市人堆里看杂耍，师父顺手捏住了第三个伸向自己钱袋的贼手，那贼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他们蹲在街边小摊，分食一碗滚烫的馄饨，自己被烫得直吐舌头，少年依旧没什么表情，却默默用灵力将碗里的馄饨给吹凉；他们还遇到过泼皮拦路，少年没动用灵力，只用几记阴狠的撩阴脚和肘击就让那群人躺了一地，拉着自己跑进小巷，身后是阵阵哀嚎。

　　采梦突然觉得自己那平淡的生活竟变得如此有趣。每一次和师父一起出行，师父总是能轻易摆平那些麻烦而有意思的事，引得自己哈哈大笑。相比起整日关在房间里听夫子念书，不知有趣了多少倍。

　　还有一次，采梦记得很深，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忘掉。

　　城里最大的商会悬赏一枚筑基丹作为灯谜魁首的彩头，引得无数人眼红。师父没去猜那些文绉绉的谜题，他带着自己绕到后台，看准了存放丹药的盒子。

　　“看好了，这叫‘声东击西’。”他对一脸懵逼的自己说道。

　　他弹出一粒石子，打碎了远处高挂的琉璃灯。人群瞬间骚动，守卫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趁乱，他如鬼魅般闪入，取了丹药盒子就走。

　　事情很快败露，商会护卫和大批想捡便宜的修士蜂拥追来。师父拉着自己在屋檐巷道间狂奔，身后呼喝声、法术破空声不绝。

　　前方已是宽阔的湖面，无路可逃。

　　“相信我。”

　　“嗯！”

　　少年抱住自己，纵身跃入冰冷的湖水中。他带着自己潜到一处桥墩阴影下，微微冒头。

　　追兵在岸上喧闹搜寻，道道神识扫过湖面。

　　水下，自己紧紧抓着师父的衣襟。

　　四周是朦胧的湖水，岸上的灯火在水面荡漾成一片片破碎的光晕，映得少年的脸庞明灭不定。

　　少年的手臂稳固地环着自己，隔绝了外界的冰冷和危险。自己能听到那如擂鼓的心跳，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此刻两人之间近乎为零的距离。自己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对方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周围是摇曳的灯火倒影，安静得只剩下水流和心跳声。随着灯花会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绚烂的火光将水面照成了七彩的颜色。

　　少女的心跳骤然失控，她感到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连冰冷的湖水也无法降温。采梦慌忙垂下眼，却感觉自己抱住少年的手臂紧了紧。这一刻，她清晰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滚烫的情愫在心底猛地炸开，比右肩的旧伤更让她战栗。

　　事后，少年便将筑基丹作为她十六岁寿礼送给了采梦。成功筑基的采梦高兴得不得了，便开始了更加卖命的修炼。

　　有一次累了，她拿着少年给自己烤的番薯，问：“师父，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少年沉默了很久，久到采梦以为他不会回答。他才开口，声音有些飘忽：“不记得了。”

　　他告诉自己，从他有记忆起，就待在一个冰冷的铁罐子里。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只知道冥冥中有事要去做，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比如战斗，比如生存。但更多的，比如名字，比如过去，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采梦咬了一口香甜软糯的番薯，心里一酸，随即扯住他的袖子，笑着说：“那叫你番仁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你总给我烤番薯吃啊，而且，你对我很好，是个仁慈的师父。”采梦明明很有兴致，却羞耻地低下头，“额……我不太会取名，还是算了吧，师父估计觉得这个名字很难听……”

　　“好。”

　　少女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亮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真的？”

　　“嗯。”少年平静地点头，“挺好。”

　　采梦心里像炸开了一小朵烟花，甜滋滋的。她正想再说点什么，却听见对方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你觉得，什么是死？”

　　采梦被这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怔。她想了想，不太确定地回答：“就是……心跳停了，呼吸没了，身体冷掉了……躺在地上，再也不会动，不会说话了吧？”

　　少年摇了摇头。他的目光似乎透过她，看向某个遥远的地方。

　　“不对。”他说，“当一个人的灵魂彻底消散，这世间再找不到半点痕迹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死。”

　　少年接着说道：“人与人，只要相识，便结了缘。这缘，就是灵魂之间的链接。相爱是链接，相仇也是链接。只要这链接不断，还有人记得他，念着他，恨着他，那他的灵魂，就未真正消散，算不得死透。”

　　采梦听得似懂非懂，下意识追问：“那要是……所有人都忘了呢？”

　　“链接断绝，痕迹全无，那便是真正的消亡了。”少年看着她，“所以，活着的人，承载着无数亡者的生命，比如说……。”

　　这话对采梦来说有些深奥，她用力摆摆头，将脑中那些复杂的想法给甩出去，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道：“那我一定会一直记得师父！这样师父就永远不会死了！”

　　少年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移开视线，没再说话。

　　……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不知是何时，采梦的母亲发现了她偷偷修炼的事。

　　母亲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可不知为何，那天她发了很大的火。她和母亲呆在一个小房间内，面对母亲的质问和怒火，采梦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躲在下面瑟瑟发抖。

　　等到母亲发泄完，却又轻柔地抱住自己，默默地哭了起来。

　　……

　　“你为何要教她修炼？”

　　大厅之内，那略带嗔怒的声音回荡在二人周围。

　　少年面对白莲教之首的质问，丝毫没有怯场，回道：“我只是希望，您已经走了这条路，便不要留有退路。”

　　“你在用她威胁我？”

　　少年既没有否决也没有承认，只是淡淡回道：“您不要妄想在失败后，他们最后会放过从这里出去的任何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凡人还是修士。”

　　“为什么？”

　　“因为，换做是我，我一定会赶尽杀绝的，”少年面无表情，“所以，还请拼尽全力。”

　　“不用你说，‘外来者’！”

　　……

　　采梦忐忑不安地守在大殿外，见少年毫发无损地走出，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鸟般迎了上去，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师父！您没事吧？母亲她……没有为难您？”她急切地打量着少年。

　　少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采梦仍带着些许苍白的脸上，沉默片刻，忽然问道：“采梦，如果有一天，我要害你，你会如何？”

　　采梦闻言一愣，随即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眼神凶狠又坚定：“那我一定会找出那个逼师父做坏事的人，把他碎尸万段！”

　　少年看着她那副护犊子般的模样，罕见地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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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之后，江湖上突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白莲教之女修炼邪功，还虐杀凡人少女！”

　　这样的流言如同瘟疫般迅速传播开来，描绘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还有留影灯记录的具体画面，其导火索径直指向采梦。

　　消息传到采梦耳中时，她小脸瞬间煞白。番仁找到她时，她正蜷缩在角落，眼神慌乱。

　　“外面传的事，你知道多少？”番仁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采梦被他看得无处可逃，支支吾吾，最终还是带着哭腔说出了实情。

　　那日，她来找师父，远远看见一个白发小姑娘躲在院子外，一脸花痴地偷偷窥视少年练功。采梦心中顿时醋意翻涌，那股莫名的独占欲让她冲了上去，与其争执起来。推搡间，她气急之下用力一推，对方惊呼一声，竟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等采梦慌慌张张找到山下时，那少女已经没了气息。

　　原由就是这样，只不过采梦在解释时，说辞换成了自己怕对方打扰了师父的清修，驱赶时失手将对方推了下去。

　　“师父……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杀她！”采梦声音颤抖，充满了恐惧和悔恨。

　　番仁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道：“带我去看看。”

　　在采梦的指引下，番仁找到了对方的尸体。他只粗略检查了几眼，心中便已明了。

　　死去少女的致命伤在颈后，是一道极细极深的锐器切口，手法专业而狠辣，绝非采梦那含怒一推能造成的。山坡的滚落痕迹也有问题，更像是死后被抛尸于此，伪装成意外。

　　那段诬陷采梦的留影灯记录画面，番仁也看过，是好几段不同角度的画面拼接在一起的。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番仁微微叹了口气，可几秒后，眼神又变得如往常那般严肃。

　　尽管发现了凶手并非采梦所为又能如何呢，他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真相”。要想解决问题，必须从根源上断除。

　　番仁抱起少女的尸体，转头对采梦说道：“相信我。”

　　“嗯！”采梦如同平常那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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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梦躲在门口朝里面看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师父将少女的尸体平放在石床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活人。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少女苍白的肌肤上，竟显出几分诡异的柔美。

　　只见对方挽起袖子，用毛巾浸湿后仔细擦拭着少女的脸庞。水珠顺着少女苍白的脸颊滑落，洗净了尘土与血迹。

　　“师父为什么要这样照顾一具尸体……”采梦心里嘀咕着，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

　　随着污迹被渐渐拭去，少女清秀的容貌完全显露出来。她身形娇小，白发如雪散开，衬得脸蛋愈发苍白。秀气的五官，睫毛长而密，鼻梁挺翘，嘴唇薄嫩。胸前弧线饱满，腰肢纤细，双腿雪白而修长。

　　少年继续向下擦拭，毛巾掠过纤细的脖颈，来到微微起伏的胸脯。虽然已经死去多时，但少女的身体依旧保持着柔软。

　　采梦瞪大了眼睛，看着师父的手隔着毛巾抚过那双已经失去生机的乳房。她的心跳突然加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口蔓延。

　　对方轻轻分开少女的双腿，用湿毛巾细致地清洁着大腿内侧。他的指尖偶尔会触碰到那片隐秘的区域，动作依然从容不迫。

　　清洗完毕后，番仁放下毛巾，站在床前静静注视着少女的遗体。片刻后，他开始解开自己的衣带。

　　采梦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她看着师父脱下外袍，露出结实的上身，然后是裤腰带……

　　当番仁完全裸露的下身映入眼帘时，采梦差点惊呼出声。她从未见过男性的身体，更没见过如此……勃起的肉棒。那根粗大的性器直挺挺地立着，尺寸大得惊人。

　　番仁解开少女的衣带，露出青白色的乳房。那对乳头已经呈现紫黑色，在月光下像两颗熟透的葡萄。

　　他的手掌覆上少女的胸部，缓慢揉捏。死去的肉体依然柔软，只是不再有温度。手指夹住乳头轻轻拉扯，然后俯身用舌尖舔舐。

　　采梦的呼吸变得急促，双腿不自觉地夹紧。

　　“为什么……要对尸体……”少女的疑问被接下来的景象打断。番仁挺住腰肢，那根粗大的肉棒早已勃起，龟头泛着湿润的光泽。他用手指撑开少女紧闭的阴唇，露出粉色的阴道内壁。

　　番仁俯身靠近少女的尸体，双手轻轻托起她的臀部。他的肉棒对准了少女双腿间那个紧闭的洞口，缓缓向前推进。

　　采梦死死捂住嘴巴，看着师父的肉棒一点点没入死去的少女体内。

　　那个本该冰冷的阴道竟然开始渗出些许液体，在肉棒的抽送中发出细微的水声。尸体僵硬的肌肉组织反而带来异常的紧致感，令少年发出微叹。

　　采梦看着师父专注的侧脸，突然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躺在那里的不是那个少女，而是自己……师父会不会也这样温柔地对待她？

　　这个想法让她感到一阵羞耻，却又忍不住继续想象。她的手不自觉地滑向自己的双腿之间，隔着布料轻轻按压那个从未被触碰过的地方。

　　她竟开始嫉妒起那具尸体，恨对方抢走了师父对自己的怜爱。

　　门内的少年开始加快节奏。尸体的阴道因为摩擦产生温度，发出黏腻的水声。他抓住少女的腰肢，像抓着一只不会反抗的布娃娃，每一次插入都让尸体轻微晃动，苍白的乳房随之摆动。

　　采梦的手指开始笨拙地在自己的阴部摸索。她学着师父的动作节奏，轻轻揉搓着那个敏感的部位。一种陌生的快感逐渐升起，让她忍不住微微颤抖。

　　“师父……师父……”她在心中无声地呼唤着，想象着此刻被进入的人是自己。她的手指尝试着探入自己的阴道，却被处女膜的阻力挡住。

　　采梦用另一只掐着自己的脖子，缺氧带来的眩晕感让快感更加强烈。师父会不会也这样对我？如果我死了，他会不会也这样温柔地对待我的尸体？采梦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一股难以忍受的快感，快要喷薄而出。

　　番仁的抽插越来越猛烈。尸体的腹部开始出现轻微凹陷，那是子宫被撞击的痕迹。他俯身咬住少女的乳头，同时用手指揉搓少女的臀部。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抓起尸体的双腿架在肩上，这个姿势让阴茎能插到更深的地方。采梦看到师父的腹肌绷紧，感受到对方和自己一样，快要到达忍受的极限。

　　采梦的手指也跟着加快了动作。她模仿着少年的性交节奏，不断刺激着自己的阴蒂。突然，一股强烈的快感席卷而来，她的下体开始不自觉的收缩，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大量的淫水从她的穴口涌出。

　　“师父……师父……”采梦白眼快要翻到天灵盖，吐着小舌头，低落着长长一条晶莹。采梦用余光瞥向少年，浓稠的精液从交合处溢出，顺着少女的大腿流到石床上。

　　自己居然和师父一起出来了……

　　师父是自己的……

　　番仁拔出依然半硬的肉棒，用手指将溢出的精液抹在少女的乳头上。

　　就在这时，番仁缓缓抬起头，目光似乎无意间扫过门缝。采梦吓得立刻缩回手，心跳如擂鼓。但他很快又低下头，开始为少女整理遗体。

　　“我到底在做什么……”采梦红着脸逃离了门口，内心充满了混乱与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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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之后，当采梦再次见到师父时，竟发现他和那个死去的白发少女走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

　　这都不是重点……她居然活了？

　　采梦看到那白发少女活生生站在番仁身边，还对他笑，脑子嗡的一声。

　　她第一反应是庆幸，紧接着便是惊骇。

　　但这些感情很快被一股酸溜溜的嫉妒冲垮。师父居然跟她走那么近？还对她笑？

　　“师父！”采梦冲过去，眼睛死死盯着那白发少女，“她……她怎么……”

　　番仁语气平淡：“我救的。”

　　“可我当时明明……”

　　“你看错了。”番仁打断她，目光沉静，“她只是摔晕了，现在没事了。那天的事，她也记不清了。”

　　采梦回想着昨日种种，疑虑、嫉妒、歉意充斥着内心。但师父那句“相信我”在耳边回响，她只能把这些一起咽回肚子。

　　在番仁的要求下，采梦不情不愿地向少女道了歉，说自己不该推她。

　　少女一脸茫然，反而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小姐不必道歉，我都不记得了。肯定是我当时打扰到你们了。”

　　见少女态度友好，而且真的忘了那天的事，采梦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少女出面澄清，流言很快平息。毕竟苦主都出来说自己没事了，那些嚷嚷“虐杀”的人自然没了市场。那几个制造舆论的家伙也很快被番仁揪出来，偷偷给处理掉了。

　　之后，少女常常来找采梦。采梦一开始还绷着，但少女性格活泼，心地善良，又没什么心机，还经常带些新奇的小玩意儿给她。

　　采梦也渐渐接纳了这个少女……暂时的……

　　如果她要是敢抢自己的师父，自己肯定会要让她好看！

　　“大小姐，你在想什么呢？”少女抱着一只受伤的兔子，轻柔地给它处理伤口，“你看这只小兔子，还挺可爱的吧？”

　　“刚才在想事情。”采梦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哦，对了，我全名月凝雪，大小姐称呼我凝雪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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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梦将奇怪的事抛在脑后，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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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何时，不知是何日，不知因何起。

　　大火烧起来了，映红了半边天。

　　喊杀声、爆炸声、临死的惨叫声混成一片。采梦熟悉的那个家，转眼成了修罗场。

　　她眼睁睁看着教她琴棋书画的夫子，被一道剑光劈成两段。平日里照顾她起居的侍女，在逃跑中被火球吞没。几个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结阵想挡一下，瞬间就被更多飞剑和法宝淹没，死无全尸。

　　血溅得到处都是，空气里全是焦糊味和血腥味。

　　采梦脑子一片空白，浑身发冷。她想喊，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慢慢朝自己走来的元婴修士。

　　几个侍卫冲过来挡在采梦身前，但不出几秒，就纷纷化成血人白骨，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采梦颤颤巍巍转过头，恐惧、哀痛压过了反抗的勇气。

　　她此刻想到能解决此事态的人，只有母亲和师父。

　　对，找师父和母亲！他们一定有办法！

　　她转过身，开始拼命奔跑。

　　一个清冷的女修士见状，正欲抬手处决，却被人拦下来：“纤竹，够了。”

　　纤竹看到来者，抱拳拱手，恭敬回话道：“杨师叔！”

　　“那些从未作恶的、或是没灵力的人，就没必要杀了吧……”杨去龙黯然神伤，道。

　　“杨师叔，你错了……”纤竹提起剑，一瞬间就砍飞了躲在暗处想要上前偷袭之人的头颅，鲜血喷洒在她清美的脸蛋上，显得十分反差，“这些邪修，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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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火吞没了采梦熟悉的家园，喊杀声与惨叫声不绝于耳。她眼睁睁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倒下，血与火染红了视线。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母亲和师父！

　　她拼命奔向总坛大殿。

　　殿内，气氛凝重。白莲教之主，采梦的母亲，嘴角溢血，拄着剑勉强站立。她周围，是几位正道宗门的掌门，气势汹汹。

　　“妖女，伏诛吧！”一位掌门厉喝道。

　　几人联手攻来，她本就独木难支，此刻更是险象环生，不出几个回合便被一道掌风击中，踉跄倒地。

　　她的生命宛如风中残烛，似乎被人一碰，便会逝去。

　　“娘！”采梦刚好冲到殿门口，看到这一幕，心胆俱裂。

　　就在一位掌门准备上前补上最后一击时，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大殿中央。

　　是番仁。

　　他只有元婴期修为，气息与几位掌门相比犹如萤火之于皓月。

　　“呵，区区元婴，也敢来送死？”一位掌门嗤笑。

　　番仁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到奄奄一息的白莲教之主身边，蹲下身。

　　“你输了。”他声音平静。

　　女人艰难抬眼：“呵呵，这便是命……”

　　“你太仁慈。”番仁淡淡道，“有教无类，却良莠不分。有能力、但心性狠辣之辈，你因其‘恶’而拒之门外；树敌众多、走投无路之徒，你因其‘惨’而收留。看似慈悲，实则自缚手脚，还引入了不安定的因素。”

　　白莲教之主咳着血：“若……连善恶都不分……我与他们……有何区别？”

　　番仁闭眼摇了摇头。

　　“善恶？那是站在高处的人定的规矩。有人生来锦衣玉食，自然可以高谈阔论，秉持正义。有人生在泥沼，为了活命，就得和野狗抢食。对他们而言，活下去才是最大的‘善’。你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所有人，和台上这几位，”他指了指那几位掌门，“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几位掌门闻言大怒，刚要发作，却被仙盟盟主，一位气质高雅的女修抬手拦住。她看着番仁，眼神复杂。

　　白莲教之主苦笑一下，像是终于认命：“你答应过我……保采梦周全……还作数吗？”

　　“不用你说，”番仁站起身，“她是我徒弟。”

　　话音落下，白莲教之主欣慰一笑，眼神溃散，犹如解脱般闭上了眼睛。

　　“娘——！”采梦疯了一样冲进来，扑到母亲身上，哭声凄厉。

　　这时，那位仙盟盟主缓缓走上前，目光落在番仁身上，语气带着某种熟稔的叹息：“这一世，你还是败了。”

　　她随即看向悲痛欲绝的采梦，对身后下令：“此女，亦不可留，杀。”

　　几位掌门早就按捺不住，闻言立刻出手，数道凌厉无匹的法术光芒射向采梦。

　　番仁身形一动，瞬间挡在采梦身前。

　　轰！

　　所有攻击尽数落在他身上。光芒散去，番仁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痕，像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

　　“番仁！师父！”采梦哭喊着，想去碰他却又不敢。

　　仙盟盟主微微蹙眉：“番仁？这是你这一世的名字？”

　　番仁没有回答她，他转向泪眼模糊的采梦，声音依旧平稳：“采梦，还记得我说过吗？只要灵魂的链接不断，有人记得，就不算真正的死亡。”

　　采梦用力点头，眼泪飞溅。

　　“反过来说，”番仁的身体裂纹越来越多，光从裂缝中透出，“只要链接断绝，所有人……都会遗忘。”

　　“相信我！”

　　话音未落，番仁的双手猛地按向自己的眉心！

　　一股无法形容的、涉及灵魂本源的恐怖波动骤然荡开！

　　“呃啊——！”

　　周围几位掌门同时抱住头颅，发出痛苦的闷哼，他们感觉脑海中某些重要的记忆正在被强行剥离、扭曲、重构，关于眼前这个少年存在的一切痕迹，正在飞速消失！几人承受不住灵魂断裂之痛，纷纷倒地昏迷。

　　只有采梦还能看清眼前的一切，但她惊恐地发现，脑中那些关于师父的记忆正在飞速流逝——他教她功法、带她逛集市、为她夺丹、水下护着她、还有那烤红薯的香气……以及那份朦胧初开的情愫，都在变得模糊、透明。

　　“不！不要！师父！我不要忘记！”她拼命摇头，想要抓住那些溜走的记忆，却徒劳无功。

　　番仁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透明，他最后伸出手，摸了摸采梦的头。

　　“好好活下去。”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随即，身影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存在。

　　大殿内，只剩下崩溃哭泣的采梦，她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她不知为何会有这么多具尸体，也不知道这些尸体是谁。但她记得自己的母亲，还有地上一个看似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的少年。

　　一股剧烈的疼痛感回荡在采梦脑中，想要促使她晕过去。可少女不甘，她忍着比火烧刀刺还要强一千倍的剧痛，死死盯住眼前的少年，像是要想起些什么。可一切无果。

　　采梦跪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地流，心里空了一大块。她好像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丢了什么。只有一种巨大的、无法言说的悲伤，将她彻底淹没。

　　“小姐，我们快走吧。”这时，一个人从暗处走出，将采梦、主上还有躺在地上的那个少年纷纷抬走。

　　这便是母亲留给采梦最后的后手，一个从未见过番仁的死士，墨倩，拥有可以让人修为都清空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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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盟盟主是最先醒过来的。

　　她摸了摸头，用灵力在神识里探查着。很快，她便意识到什么。

　　“呵呵，又一个两百年吗？”接着她有些癫狂笑着，像个疯子说道，“没关系，即使你改名换姓，即使你我忘了所有，即使一切重来，我也会再一次找到你……”

　　“然后，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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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去了多久，采梦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着每一天。

　　祈水县的县令冯启灵自称是采梦的父亲，且收留了采梦和莫倩二人。

　　采梦每天都垂着头，回想着以前的事情，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里的人都称呼她为怪人，每日既不读书，也不做事，只是默默锁在房间内发呆。

　　有一次，她想要外出去寻找，可连自己也不知道要找些什么。

　　莫倩无奈叹气，递给她一瓶蚀心散防身用，说遇上坏人只需要轻轻一撒，便可以让对方气脉倒流、溺逼晕倒。

　　她来到一个旅站，一个疯子莫名其妙地上前与她搭起话来，且给了她一本十分熟悉的书，上面写着《驭尸术》。

　　还没等采梦问些什么，那个疯子却一眨眼不见了。

　　采梦拿着那本《驭尸术》回到住处，心乱如麻。书里的内容给她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仿佛她早就该懂这些。她隐约觉得，那个疯子和她丢失的记忆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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