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後第421天，十二月。

東京的初雪比預報早了一天。

早上，真晝起床時就覺得胃裡翻江倒海。

她衝進浴室乾嘔了好幾次，什麼都沒吐出來，只覺得天旋地轉。

蓮一秒驚醒，連外套都沒穿就衝進來，從後面抱住她，掌心貼在她肚子上，聲音啞得發慌：

「怎麼了？叫醫生？去醫院？」

真晝搖頭，臉色蒼白，卻突然笑了。

她拉住他的手，貼在自己還平坦的小腹上，聲音細得像雪花：

「老公……我好像……有了。」

蓮整個人僵住。

三秒後，他直接把她打橫抱起，動作輕得像在抱一團雲。

「真的？」

聲音啞得不像話，眼眶瞬間紅了。

真晝點頭，眼淚也跟著掉：

「昨天驗的……兩條線……我本來想晚上告訴你……」

蓮把臉埋進她頸窩，肩膀抖得厲害，卻捨不得抱太緊。

過了很久，他才抬頭，聲音啞得一塌糊塗：

「老婆……謝謝你。」

那天上午，他們去了最頂級的私立婦產醫院。

B超室裡，醫生把探頭放在真晝肚子上。

螢幕上出現一個極小的、像豆芽一樣的影子，

心跳快得像小鼓，咚咚咚，咚咚咚。

蓮盯著螢幕，眼淚直接砸下來，砸在真晝的手背上。

他握著她的手，指節泛白，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醫生笑著說：

「六週半，很健康。預產期是明年八月十五日。」

回家的路上，蓮一路把真晝抱在懷裡，連安全帶都捨不得讓她自己繫。

車子開得很慢，慢得像在飄。

到家後，他直接把她抱上床，跪在床邊，耳朵貼著她肚子。

真晝笑他：

「還太小了，聽不到的。」

蓮卻固執地不挪開，聲音悶悶的：

「我聽得到。」

「他在跟我說爸爸好。」

真晝眼眶瞬間又紅了，伸手揉亂他的頭髮：

「傻老公。」

那天晚上，蓮做了滿桌清淡的菜，全部按照孕婦食譜。

他餵她一口一口吃，自己卻一口沒動。

真晝問他為什麼不吃，他說：

「看著你就飽了。」

吃完飯，他把她抱到沙發上，拿來孕婦枕墊好，然後單膝跪在地上，

頭輕輕貼在她肚子上，小聲說：

「小雪。」

「我是爸爸。」

「你長大之前，爸爸會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你和媽媽。」

真晝低頭看他，眼淚又掉下來，卻是笑著的。

夜裡，蓮從後面抱著她，手掌一直貼著她小腹，一動不動。

真晝迷迷糊糊快睡著時，聽見他啞聲說：

「老婆。」

「這輩子最感謝的事，就是你願意把孩子生下來。」

「給我，給我們。」

真晝回過身，吻他含淚的眼睛：

「我也最感謝，孩子有你這樣的爸爸。」

窗外，雪越下越大。

屋內，床上的三個人，

不，準確來說是三顆心，

緊緊靠在一起。

新的旅程，

才剛剛開始。

懷孕第8週

真晝開始嚴重孕吐。

早上只要聞到油煙味就會衝進浴室。

蓮直接把廚房封了，外賣只點最清淡的醫院餐，連蒜味都不准有。

晚上她睡不著，他就抱著她坐在陽台，一邊揉她腰，一邊陪她數星星。

數到兩百多顆，她終於困得靠在他胸口睡著。

懷孕第12週

第一次產檢確定是雙胞胎。

B超裡兩個小豆芽擠在一起，心跳快得像在打架。

蓮當場傻在檢查床上，眼淚砸了醫生一手套。

回家的路上，他把真晝抱在副駕駛座，一路說：

「老婆你太強了，一次給我兩個。」

真晝笑到肚子疼，結果真的疼了，他嚇得車速瞬間降到40。

懷孕第16週

開始顯懷。

真晝穿蓮的襯衫也能看到小小的弧度。

蓮每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掀開她的睡衣親肚子，

左邊親一下說「早安老大」，右邊親一下說「早安老二」。

真晝被他鬧得臉紅，踢他：「會教壞小孩！」

他笑得像個偷到糖的大男孩：「那就教壞，反正像我。」

懷孕第20週

胎動開始。

那天真晝在沙發上看書，突然「咦」了一聲。

蓮整個人撲過來，耳朵貼上去。

兩秒後，肚子裡有個小鼓點輕輕頂了一下。

他愣住，然後直接紅了眼眶。

那天晚上他把真晝抱在腿上，雙手一直貼著肚子，

兩個小傢伙輪流踢他手心，像在跟他擊掌。

他笑得像個傻子，一邊哭一邊說：「老婆，他們在跟我打招呼……」

懷孕第25週

肚子已經很明顯。

蓮給她買了十幾件孕婦裝，她嫌醜一件都不穿。

結果每天還是穿他的白襯衫＋他的毛衣，寬寬大大，袖子捲到手肘。

蓮每次看見她這樣就控制不住，會把她壓在沙發上親到喘不過氣，

然後又怕壓到孩子，親完立刻道歉，再親一下補償。

懷孕第28週

水腫開始。

真晝半夜腿抽筋，疼醒了不敢叫。

蓮自己醒了，直接下床跪在地上給她按腿，按到天亮。

早上起來眼睛全是紅血絲，還笑著問她：「還疼不疼？」

真晝心疼得哭，抱著他脖子不肯鬆手。

那天之後，他每天睡前都要給她按摩腳和小腿，

按到她睡著才敢自己睡。

懷孕第32週

蓮把主臥改成「孕婦專屬房」。

床墊換成最貴的孕婦專用，牆上貼滿隔音棉，空氣清淨機24小時開，

床頭放了胎教音樂盒，每天定時放海浪聲。

真晝半夜想吃草莓，他穿大衣衝出去，十分鐘後抱回兩大盒空運來的白草莓。

她吃到嘴角都是紅，笑著問他：「老公你是不是把我當國寶？」

他舔掉她嘴角的草莓汁，啞聲說：「比國寶珍貴。」

懷孕第35週

肚子大到走路要側身。

蓮上班都不去了，直接在家辦公。

視訊會議時，真晝突然從後面抱住他，肚子頂著他後背。

螢幕對面的合作方全愣住。

蓮面不改色地把鏡頭轉過去，讓所有人看見他老婆的肚子，

然後淡定說：「我太太，雙胞胎，35週，會議先結束。」

直接關麥，把她抱到腿上親了十分鐘。

懷孕第37週

醫生說隨時可能生。

蓮把住院包放玄關，車子24小時停在一樓，油箱永遠是滿的。

晚上睡覺他都不敢抱太緊，手掌一直貼著她肚子上，感覺胎動。

真晝半夜醒來看見他睫毛上都是淚，輕輕問他怎麼了。

他聲音啞得不行：

「我怕我夢到你痛。」

真晝吻他眼睛，小聲說：

「有你在，我不怕。」

窗外又下雪了。

屋內，床上的三個人，

不，是四顆心，

緊緊依偎在一起。

距離見面，

已經進入倒數了。

懷孕第38週＋4天，八月十四日，凌晨三點十七分。

真晝在睡夢中感覺一陣溫熱的液體流出來。

她迷迷糊糊推蓮：

「老公……我好像……破水了……」

蓮一秒清醒，連燈都沒開，直接把她抱起來衝出門。

走廊感應燈一盞盞亮起，像在為他們開路。

車子一路闖了七個紅燈，

到醫院時，真晝的宮縮已經五分鐘一次。

蓮抱著她衝進產科大樓，聲音啞得嚇人：

「我老婆要生了！雙胞胎！」

產房裡。

真晝疼得滿頭大汗，手死死攥著蓮的手指。

他跪在床邊，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一遍一遍說：

「老婆我愛你，吸氣、吐氣，跟我一起……」

每一次宮縮，他都跟著她一起用力，像要把她的痛吸走。

老大先出來，男孩，6.2斤，哭聲洪亮。

老二晚了十二分鐘，女孩，5.8斤，哭聲細細軟軟。

醫生把兩個孩子擦乾淨，裹好，放到真晝胸口。

那一刻，真晝哭得幾乎昏過去，卻笑得比任何時候都亮。

蓮看著她，看著兩個小小的、皺巴巴卻又軟乎乎的團子，

眼淚直接砸在真晝的手背上。

他俯身吻她的額頭，聲音啞得不成樣：

「老婆，你太厲害了……謝謝你給我一對寶貝……」

住院三天。

蓮一天沒合眼，抱孩子、換尿布、哄奶，樣樣親力親為。

護士想幫忙都被他擋回去：

「我老婆生的，我自己來。」

出院那天，八月十八日，東京難得的大晴天。

蓮把車停在醫院門口，後座兩個嬰兒安全座椅一左一右。

他小心翼翼把真晝抱上副駕，又親手把兩個孩子固定好，才上車。

一路開得很慢，慢到後面的車都在按喇叭，他也完全不在乎。

回到六本木的家。

玄關掛著一條橫幅，是蓮連夜親手寫的：

【歡迎哥哥和妹妹回家】

客廳鋪滿了氣球和鮮花，

婴儿房裡兩個搖籃並排，上面繡著名字：

左邊「藤宮雪」，右邊「藤宮星」。

真晝一下車就哭了。

不是因為感動，是因為終於回到家了。

蓮把她抱進屋，讓她躺在沙發上，又把兩個孩子一人一個放到她懷裡。

一家四口，第一次完整地躺在同一個沙發上。

哥哥藤宮雪睡得香甜，小拳頭塞在嘴邊。

妹妹藤宮星睜著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盯著爸爸看。

蓮跪在地上，額頭輕輕抵著真晝的額頭，聲音低得只有他們能聽見：

「老婆，辛苦了。」

「從今天起，我們四個人，再也不分開。」

真晝笑，眼淚掉在孩子臉上。

她伸手抱住蓮的脖子，輕聲說：

「老公，歡迎當爸爸。」

蓮吻掉她的眼淚，笑得像個剛剛偷到全世界的孩子。

窗外，陽光正好。

屋內，兩個小奶團子發出細細的哼哼聲。

新的人生，

正式開始。

而他們的故事，

才剛剛進入最甜的章節。

小说相关章节：椎名真晝與隔壁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