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想必是哪个路过的顽童做的恶作剧。此地不宜久留，马车不过几丈远，我们走回去便是。”他神色自若，仿佛赤身裸体不过是家常便饭，不甚在意。

　　但李允知却面露苦色。走回去？那岂不是要他一丝不挂地走在林子里，想到这他的脸颊就烧得滚烫，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的胸膛，想要遮挡住关键的部位。

　　“这……这怎么行！”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赤身裸体的，成何体统！”

　　铁牛咧嘴一笑，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那有啥，老爷，咱都是大老爷们，谁身上没长两斤肉。再说了，这林子里又没外人，怕个啥！”他说着，便大摇大摆地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古铜色的屁股在阳光下晃来晃去，没有半点羞耻之意。

　　老何也只是淡淡的瞥了李允知一眼，那眼神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没有多言，迈开步子跟在了铁牛身后，只剩下李允知一人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跟在了二人的身后。赤脚踩在松软的泥土和枯叶上的感觉非常陌生，凉风拂过他湿漉漉的身体，带起一阵细密的鸡皮疙瘩。他弯着身子，双手死死地护在自己的身前，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总觉得林子深处的阴影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让他如芒在背。

　　树影斑驳，光线透过枝叶的缝隙投射下来，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晃动的光斑。这光亮非但没有给他带来安全感，反而让他感觉自己被暴露得更加彻底。

　　胯下那沉重的金锁随着他的走动而不断轻晃，金属与皮肤磨擦，带来一种诡异的羞耻感。然而就在这极度的紧张喝羞耻之中，李允知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起了反应。那被金锁禁锢的阳根不受控制地抬起头，将那狰狞的狗头锁顶得高高翘起。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李允知的大脑一片空白，羞耻感将他淹没。他尽力想让它软下去，可越是这样想，那玩意儿就越是硬得发烫，几乎要将金锁撑得变形。他慌忙用手掌死死压住，试图掩盖这可耻的证据，可这动作反而让他的姿态显得更加狼狈，脚步自然也乱了。

　　走在前面的老何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李允知的身上。从他通红的脸颊，到他死死护住下身的手，最后落在了那无法掩饰的顶起来的金锁上。

　　“老爷，您这……可是有了反应？”老河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听不出半点嘲讽，却让李允知羞得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没有……我……”李允知语无伦次，越是慌乱反而越说明了真相。老何缓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轻轻地拨开李允知护在身前的手掌，让那羞耻的硬物彻底暴露在自己眼前。

　　“老爷，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何语气平淡，像是在述说一件普通的事，“有些人天生便喜欢这般——将自己暴露于人前的感觉，越是害怕便越是紧张，这身子便越是兴奋。俗称暴露癖，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爱好。”

　　暴露癖？李允知茫然地抬起头，这个陌生的伺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老何看着他那副既迷茫的表情，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乎难以觉察的笑意。

　　“老爷，您不必为此感到困扰。”他俯下身，凑到李允知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您这副害羞又偏偏藏不住的模样，倒是……可爱的紧……”

第十一章

　　 老何那句带着温度的“可爱得紧”，让李允知面色更红了几分。那份被窥破秘密的羞耻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他只得低着头，不敢去看老何的目光，盯着自己裸露的脚趾，看着他们在松软的落叶上无措地蜷缩着，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起来。

　　就在这尴尬的时候，周围静谧的树林里，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一阵粗野的呼喝与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话音未落，七八个手持大刀，面目凶悍的汉子便从密林深处窜了出来，呈一个圆形将三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个独眼龙，脸上从额头到下巴斜贯着一道狰狞的刀疤，让他仅剩的那只眼睛显得格外凶狠。他上身赤膊，露出满是黑毛的胸膛和一身横肉。这群山贼显然是这附近的地头蛇，一个个歪嘴斜眼，流里流气，目光在三人的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荡着。

　　当他们地视线落在赤身裸体的铁牛和老何的身上时，只是发出了几声嗤笑，毕竟他们便是这场恶作剧的罪魁祸首。然而，当独眼龙的目光落在李允知身上，他那只独眼猛地一亮，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弟兄们，快来看呐！这儿有个细皮嫩肉的老白猪！”他这一嗓子立刻引得所有山贼都将省的聚集在了李允知身上。李允知本身就因先前的羞耻而浑身燥热，此刻被这群陌生人赤裸裸的目光如刀子般凌迟，那份羞耻感更是放大了数百倍。

　　他下意识地遮掩自己的下体，可越是遮掩越是明显，那群山贼就笑得越大声，笑声中充满了下流。

　　“哟，还知道害臊呢？瞧这脸皮薄的，跟个大姑娘似的！”一个尖嘴猴腮的山贼怪笑道。独眼龙的目光则更加恶毒，他注意到了李允知胯下那不合时宜的金锁，眼里迸发出淫邪的光茫。

　　“嘿，这老东西有古怪！”他用大刀的刀背指着李允知那硬挺的下身，对身边的弟兄们嚷道：“你们瞧瞧，光着屁股蛋子，被咱们这么多人围着看，他那活儿居然还硬了。这他娘的是个什么货色？怕不是个贱骨头吧！”

　　“哈哈哈哈！还真是个老骚货，怕不是从哪个相公馆里跑出来的？”

　　“瞧他那白嫩的样子，屁股蛋子也肯定滑溜得很，干起来指定爽！”

　　“大哥，咱们把他抓回寨子里，让兄弟们都开开荤！”

　　污言秽语不断向李允知袭来，他想破口大骂，斥责这些无耻之徒，可喉咙像是被扼住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更让他绝望的是，他这具早已被调教得不知廉耻的身体，竟然在这铺天盖的羞辱和猥亵的目光中，起了更为强烈的反应。那金锁下的阳根，顶端甚至因为过度兴奋而溢出更多的淫水，顺着锁孔缓缓滴落，在泥土上留下了一小片湿痕。

　　这副下贱至极的丑态，无疑是坐实了山贼们的嘲笑，让他百口莫辩，将他仅存的尊严打得粉碎。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杀气忽然在他的身边爆发开来。他下意识地转过头，正对上老何的侧脸，那一瞬间李允知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先前那个温和，甚至在他面前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老管家消失不见了。

　　老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厚笑意的嘴唇，此刻紧紧地抿成一条刚硬的直线。那双总是充满慈爱与担忧的眼眸此刻变得漆黑如墨，深不见底，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冰冷——那是一种看待死物的眼神。

　　“铁牛。”老何开了口，声音不大，那股气势却让人无法忽视。

　　“看好老爷，别让老爷受到伤害，不然唯你是问。”

　　“是，爷！”铁牛那憨厚的脸上也收起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他庞大的身躯立刻移动到李允知面前，像一堵墙挡在了他前面，将那些猥琐的视线都给隔绝。

　　老何这才缓缓地转过身，面向那群还在嬉笑的山贼。他赤裸的上身肌肉并不夸张，匀称而充满力量，每一步都走得沉稳。独眼龙被老何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但仗着人多势众，依旧色厉内荏地吼道：

　　“看什么看？一个老东西，也敢在爷爷面前摆谱？识相的就把那老骚货给留下，爷爷高兴了说不定还能饶你俩一条狗命！”老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已经宣判了死刑的囚犯。

　　他缓慢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和脖颈，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咔咔”声，在这林间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瘆人。

　　“不知死活。”

　　下一秒，老何的身影咻得动了。以极快的速度闪现到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山贼面前。那山贼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便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力便撞在了他的下颚上。

　　“咔擦！”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那山贼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仰去，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便像一滩烂泥般晕倒在地，口鼻中涌出大量的鲜血。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独眼龙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愣在了原地。

　　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挥舞着大刀率先冲了上去。“杀……杀了他！给我上，砍死这个老东西！”

　　其余的山贼也如梦初醒，怪叫着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一拥而上。然而，这几个半路起家的山贼，怎能比过训练有素的老何。只见老何的身影在七八个山贼的围攻中穿梭，动作没有一丝的多余，每一次出手都极其简洁，却也足够到位，不出几个回合之间，一个个山贼便在一声声嚎叫中倒地。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独眼龙的右手被老何死死架住，他已是场上最后一个还醒着的山贼。老何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他扣住独眼龙手腕的手猛地一拉、一拧，便直接让其脱臼。

　　“啊——！”独眼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剧痛让他眼前一黑，手中的大刀再也握不住，掉落在地。老何松开手，看也不看惨叫的独眼龙，一记干脆利落的侧踢正中他的膝盖，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独眼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自己脱臼的手臂和断裂的腿，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整个过程不过是短短半炷香的时间，当尘埃落地，林间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那七八个山贼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再无一人能站立。老何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央，赤裸的身上沾染了几点血迹，胸膛微微起伏，但气息依旧平稳。他那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每一个哀嚎的山贼，确认再无威胁之后，才缓缓地转过身。

　　他走到一旁从一个被打晕的山贼身上拎起一个灰扑扑的布袋，随手一抖，三人的衣物便散落了出来。他捡起自己的粗布长衫和李允知的长袍，慢条斯理地走了回来，仿佛刚才那一场血腥的杀戮不过是拍死几只烦人的苍蝇般平常。

第十二章

　　 李允知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半会愣住了神，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以及地上那些山贼那些断断续续的呻吟。他看着老何，那个熟悉了几十年，却又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陌生的老管家，心中翻涌着无数疑问。

　　老何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眼中的寒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温厚。他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将手中的长袍展开，动作轻柔地披在了他的肩上。

　　温暖的布料接触到冰凉的皮肤，让李允知猛地回过神来。他低头看着那熟悉的长袍，又抬头看了看老何，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这是一种无言的默契，老何不说，他自是不会多问。

　　老何的动作娴熟，就象过去二十多年里的每一天一样。但当老何拿起那条米黄色的亵裤，准备为李允知穿上时，他的动作却忽然顿住了。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李允知，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茫。

　　“老爷。”他压低声音，用着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调说着，“既然，您喜欢这种暴露的感觉……”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李允知被金锁锁住的部分，“那这亵裤，干脆就不穿了吧？”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李允知的脑海中轰然炸响。他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那血色从脸颊瞬间蔓延到了耳根。

　　“老何，你……你胡说什么？！”他下意识想后退一步。不穿亵裤？就这么让中衣外袍直接罩在光裸的下身上？那……那单薄的布料，不是随时可能摩擦到大腿内侧的嫩肉上？行走之间，那活儿岂不是会在空荡的袍摆下肆意晃动，毫无遮拦？光是想象到那个画面，就让他一阵羞耻。

　　“老奴可没有胡说。”老何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提着那条亵裤在指间轻轻晃了晃，“方才，老爷不是被那些山贼看着，便兴奋得流水不止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想必老爷的身体，是极爱这种随时可能被人窥见的刺激。老奴这不过是顺应老爷的本心，为您提供些许小小的建议罢了。老爷您试想一下，要是您在路上走着，长袍的侧面不小心走光，露出内里的光景被他人无意中瞧见，那画面难道不刺激吗？”

　　老何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李允知笼罩在其中。他没有强迫，也没有威胁，只是将那条亵裤轻轻地递到了李允知的面前。

　　“当然，穿与不穿，全凭老爷自己定夺。”

　　“只不过……老爷可要想清楚了。这林间小路，说不定还藏别的眼睛呢？就这么光着，万一再遇上什么人，岂不是更有趣？”

　　这番话简直就是魔鬼的低语！李允知幻想着老何口中的画面，金锁中的阳根又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内心陷入了天人交战的场面。理智告诉他这过于荒唐，过于有辱斯文。可身体上的反应又不会骗人，那种渴望行走在暴露边缘的欲望刺激着他。

　　 他看着老何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羞耻感让他几乎想要立刻夺过亵裤穿上。可一想到空荡荡的袍摆下，只有冰冷的金锁，随着步伐同肌肤相互磨擦，又不断犹豫。

　　最终，在这场激烈的内心博弈中，欲望再一次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李允知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他没有去接那条亵裤，而是颤抖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个字。

　　“好……”这个字出口的瞬间，他感觉自己身上某种名为“廉耻”的东西，正在离他越来越远。

　　老何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微笑。他随手将那条亵裤扔在一旁的草丛里，然后直接帮李允知将中衣穿上，将系带系好，然后披上长袍。他俯下身亲手为李允知整理好长袍的下摆，确保那宽大的袍子能将他光裸的下身暂时遮掩住。

　　“老爷英明。”他直起身，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恭敬，仿佛提出刚刚那个羞耻的提议的人不是他一般。

　　李允知缓缓张开眼，他不敢去看老何，也不敢去看一旁早已穿戴整齐，正好奇地张望着他们的铁牛。他只是僵硬地站着，感受着那空荡荡的下身。

　　凉风吹过，宽大的袍摆被微微掀起，那股凉意袭来，让他猛地打了个哆嗦。没了亵裤的固定，胯下那沉重的金锁也随着长袍的晃动而轻晃，撞击着他大腿内侧的嫩肉。

　　他下意识地并紧双腿走起路来，试图减少那金锁的晃动。铁牛跟在后面，看着他这别扭的走路姿态，憨直地问道：

　　“爷，李老爷这是怎么了？腿脚受伤了吗？”老何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跟上就是了。”三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这种悬于头顶的暴露风险一直挑逗着李允知紧绷的神经，他又在这紧张之中品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他算是明白了，老何说的“乐趣”到底是什么。

第十三章

　　 马车在官道上不疾不徐地行进着，车轮碾过干燥的黄土，仰起一阵细腻的尘埃。李允知端坐在车厢一角，双目微闭，看似在养神，实则心乱如麻。自那日在湖边之后，他便再未穿上亵裤，仅有一件中衣和外袍松松垮垮地罩在他身上。

　　这空荡荡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那羞耻的处境。车身的每一次颠簸，都让袍摆下的金锁随之晃动，冰冷的金属外壳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他的大腿。他花了好长时间才适应这种羞耻的感觉，压抑住那份不断上涌的欲望。

　　老何斜倚在对面的软垫上，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李允知紧绷的身体和他那微红的耳根，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没有戳破李允知的窘迫，只是享受着这种逗弄自家老爷的乐趣。一旁的铁牛则早已酣睡，游离于二人暧昧的氛围之外。

　　就在这时，一声剧烈的撞击声猛然响起，马车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骤然停下。惯性让李允知险些撞上车壁，幸得被老何一把抓住手臂，才勉强稳住身形。

　　“怎么回事？”铁牛被这动静惊醒，撩开车帘向外望去，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只见马车前的车夫早已不知所踪，拉车的骏马也倒在血泊之中。马车的前方，七八个黑衣人手持长刀，将前路堵得严严实实。他们眼神阴冷，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同之前遇到的山贼截然不同，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与此同时，车厢侧方传来了破风的声音，数支淬着绿芒的毒箭破窗而入，直奔老何的要害。老何眼神一凛，迅速做出反应，将铁牛和李允知的身子往下一按。毒箭尽数钉在了车壁上，箭头发出的腥臭味在车厢内弥漫开来。

　　“铁牛，护好老爷，不准出车厢半步！”老何身形一晃，喘息的功夫间已经窜出车厢。外面的刺客显然没料到他的反应如此之快，只是一愣神的功夫，老何已经杀入了人群。

　　他手无寸铁，一双肉掌却比任何利器都更致命。他避开锋利的刀刃，身形在刀光剑影间游走，每一次出手都直击要害，动作干净利落。

　　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在空中飞溅，光是一个照面便有三名刺客口吐鲜血。李允知被铁牛护在身后，透过车窗的缝隙看着外面血腥的厮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尽管老何武功高强，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且皆不畏死，一个个当送死来战，老何也占不了什么上风，几个回合下来，身上也难免负伤。

　　但这么耗下去也不个事儿。为首的头目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从中猛地一拉，一张掺着金属丝线的黑色大网从天而降，朝着老何当头罩下。老何察觉到危险，脚下一点试图后撤，但几名刺客却在同一时间扑了上来，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抱住他的双腿，为大网的落下争取了时间。

　　老何眉头一皱，硬生生用内力震碎了那几个刺客的骨头，但身形也因此慢了半分，被那张大网罩了个正着。

　　“动手！”头目厉声喝道。数把长刀同时从四面八方刺向被困在网中的老何。老何冷哼一声，双臂肌肉贲张，竟是要凭蛮力将这金属网挣破。可就在这时，一名倒地的刺客阴险地从背后掷出一把淬毒的匕首，那匕首穿过网络，在老何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浅浅的血口。

　　老何闷哼一声，手臂上的力道顿时一滞。毒素发作得极快，一股麻痹感顺着伤口迅速蔓延。

　　“爷！”车厢内的铁牛见状无比焦急，他顾不上老何的命令，赤手空拳地冲了出去。他不懂什么招式，只凭着一身蛮力冲破了刺客们的阵仗。

　　然而他的出现，也让车厢内的李允知被彻底暴露了出来。头目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舍弃了被困的老何，身形一转，直奔马车而来。他的目的很明确——擒贼先擒王。只要抓住李允知，不怕那个老家伙不束手就擒。

　　李允知眼睁睁地看着那头目离自己越来越近，对方脸上那残忍的笑容在他眼中不断放大。他被吓得浑身发软，连呼救都忘了，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头目即将到达马车时，异变陡生！ 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从远处的林间传来，数十支箭矢倾泻而下，精准地朝着刺客们袭去。那些正在围攻老何和铁牛的刺客猝不及防，纷纷中箭倒地，发出一片惨叫。

　　冲向李允知的头目也被一支利箭贯穿了后心，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前冒出的血色箭头，脸上还保持着狞笑，身体却无力地向前倒下，重重地摔在了马车前。

　　一阵整齐而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队从林中冲出，为首一人身披银亮铠甲，座下一匹白色骏马，威风凛凛，宛若天神下凡。那将军二话不说，一马当先杀入残存的刺客群中。手中的长枪舞得如同出海的蛟龙，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剩下的刺客便被屠戮殆尽。整个战场上只剩下那支骑兵队静静地伫立着，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为首的将军翻身下马，迈着沉稳的步伐，越过遍地的尸体径直朝老何走来。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身上散发出的煞气让李允知感到一阵心悸。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李允知的眼睛瞬间瞪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这位气势如虹的将军，在走到老何面前时忽然停住，收敛了全身的煞气，单膝跪地，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爷，卫章来迟，让爷受惊了，请爷恕罪！”他的声音洪亮沉稳，却充满了绝对的恭敬。听到他对老何的称呼，李允知的大脑嗡嗡作响。他看着眼前这位威武不凡的将军，再看看一旁撕开身上的渔网，面色平淡的老何，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席卷了他的全身。

　　老何看了一眼手臂上已经发黑的伤口，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此事等会再议。”他快步走到李允知身边，确认他没有受伤过后，才转向那位将军，为李允知介绍道：

　　“老爷，这位是卫章，大梁的镇北将军。卫章，这是李老爷，日后见了李老爷，便如同见我。”

　　“卫章见过李老爷。”卫将军站起身，对着李允知微微抱拳，态度恭敬，但他看向李允知的眼神却带着一丝审视。

　　李允知有些手足无措，连忙回礼。卫将军的名号他自是多有耳闻，此人在战场上骁勇无畏，声名远扬。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朝廷的镇北大将军，竟然是老何的……下属？老何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他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自己尚未知晓。

　　就在李允知胡思乱想之际，老何又抛出了一个更让他震惊的消息。他瞥了一眼卫章，用稀疏平常的语气对李允知说道：“说起来，卫章早些年也是我脚底下的一个贱奴，如今吗也算是出息了，被我赏赐给了十二，现在是十二的奴隶。”

　　十二？他记得没错的话，他府上的护卫队便是以数字代号相称，没想到竟然都是老何过去的人？他呆呆地看着卫章，只见这位大将军听到老何如此直白地揭开他的身份，脸上没有丝毫的恼怒或尴尬，反而挺直了胸膛，眼中透出一股骄傲。

　　难不成，做老何的奴，还是一种荣耀吗？

　　李允知一时半会有点迷茫。卫章的目光落在了老何手臂的伤口上，脸色一沉：“爷，您中了毒，需赶快处理，请抓紧上车，让卫章为您清毒。”老河点了点头，在卫章的搀扶下回到了车厢。李允知和铁牛也跟着上去，卫章的亲兵则开始迅速地清理战场，处理地上的尸体。

　　车厢内，卫章让李允知和铁牛坐到一旁，自己则再次跪在了老何的面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牛皮小宝，里面整齐地摆放着金疮药、匕首和干净的布条。

　　他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割开老何伤口周围的皮肉，黑色的毒血立刻涌了出来。卫章没有丝毫犹豫，俯下头，直接用嘴将那毒血一口一口地吸出，再吐到一旁的痰盂里。李允知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生怕卫将军一不小心便将毒血吸入肚中。

　　老何因为中毒，脸色有些苍白，心情也显得有些烦躁。他看着跪在脚下的卫章，冷不丁地开口道：“你这狗东西，几年不见，伺候人的本事倒是没落下。”

　　卫章吸出最后一口毒血，用清水漱口，才沉声回答：“爷的调教卫章没齿难忘。卫章这条命，这身皮肉无不是拜爷所赐，无论身在何为，皆是爷脚下的一条贱狗。”他说得如此自然，如此理所应当，倒显得李允知不够坦荡。

　　“哦？是吗？”老何得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抬起脚，那只沾染了尘土和血迹的千层底布鞋，就这么直接踩在了卫章那身银亮的铠甲上，在他的胸前留下了一个清晰的鞋印。

　　“那你这条贱狗今日护驾来迟，该当何罪？”卫章的身体纹丝不动，任由那只布鞋踩在自己的身上，声音依旧沉稳：“但凭爷发落。便是要了卫章的命，卫章也绝无怨言。”

　　老何轻笑一声，脚尖顺着胸甲一路下滑，最后停在了他坚实的腹部，隔着铠甲轻轻碾了碾。

　　“要你的命有何用？你如今同十七办事，也算是在为爷分忧。罢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老何收回脚，指了指自己脚下的羊毛地毯，“这地毯脏了，把你那身碍事的铁皮脱了，趴下给爷当脚垫。”

　　“是，爷！”卫章没有半分迟疑，立刻开始解自己身上的铠甲。那身象征着荣耀和地位的银甲，被他一片片卸下，露出了里面黑色的劲装。他将铠甲整齐地码放在一旁，然后俯下身四肢着地，趴在了老何的脚下。他宽阔厚实的背脊，便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人肉脚垫。 　

　　老何毫不客气地将双脚踩了上去，布鞋在他的背上蹭了蹭，将鞋底地污垢尽数抹在了他黑色的劲装上。作为这一切，他才抬眼看向一旁早已目瞪口呆的李允知。

　　看着这位堂堂镇北大将军，此刻却卑微地匍匐在老何脚下，心甘情愿地承受着这份羞辱。李允知只觉得这感觉有些奇妙，此等殊荣怕是大梁皇帝本人在此都难以拥有，而老何，他的管家，一个他以为的普通人，却实实在在地掌控着脚下人的一切。

　　与此同时，远在大梁皇宫的深处。金碧辉煌的寝殿内，身为大梁皇帝的梁齐正赤裸着身子，被绑在一个特制的木架上，摆成一个“大”字。老太监手持一根浸了油的皮鞭，正不紧不慢地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红色的鞭痕。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禀……禀告总管，派……派去的人，失败了……全军覆没……”

　　老太监挥鞭的动作猛地一顿，“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全……全都死了……一个都没回来……据……据探子回报，是镇北将军卫章的人出的手……三皇子……他……他怕是已经入了京城……”

　　被绑在木架上的梁齐听到这个名字，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颤抖起来，那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畏惧。老太监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扔掉皮鞭，止不住地来回踱步。

　　“陛下莫慌，他再厉害此刻也没了权势！这京城还是您的天下，咱家会护着您的！”

　　梁齐紧咬着牙关，心中还是说不上的担扰。老何的回来，注定让这个京城不太平。

第十四章

　　马车最终在一处位于京郊的宏伟宅邸前停下。这宅子占地极广，朱红大门上悬着一块无字黑匾，高墙深院，气度非凡，比起李允知在大乾的府邸有过之而无不及，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管家该有的。卫章的骑兵队早已悄然退去，只留下几名精干的护卫守在门前。他们见到老何和李允知皆躬身行礼，神情恭敬。

　　二人在此安顿下来，铁牛跟着卫章去了府上。府内的日子过得奢华，李允知被安置在主人房里，窗外便是精心打理的竹林与假山流水的景致。府内陈设无一不精，书案上摆着上好的湖笔徽墨，架子上陈列着前朝的瓷器，就连他沐浴时用的香皂，都是宫中才有的贡品。然而，这份优渥却像一个华美的牢笼，将他牢牢困住。

　　老何有些变了味。或者说，回到了大梁的他，才显露出自己真实的那一面。他不再是那个时刻侍奉在侧的管家，白日里，他总是行色匆匆，不是在书房里与往日的手下密探，便是独自外出，一出去就是大半天，不见踪影。他身上的气息也变了，不似往日府邸里的那般温厚，而是多了几分京城的风尘，与一种李允知说不出的味道。那味道像是奔涌在京城之下的暗河。

　　他依旧称呼李允知为“老爷”，态度也依旧那般温和，只是那份温和之中，藏不住多日的疲惫。他实在太忙，忙得一时半会儿忘记照顾李允知的情绪。这让李允知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单与不安。在这座陌生的府邸里，他像一叶浮萍，无所依傍。府里的仆从护卫大多并不认识，待他恭敬有余，却毫无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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