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北部的叛乱被镇压了……”

“今天早餐的时候就有人传了，匪首好像还是咱们学校的毕业生……”

“……对对对，好像校长还特地让法庭把她押回学校里来处刑……”

扰人清静……

我停下手中保养枪械的动作，将拆了一半的步枪随手摆在桌面上，起身走向一旁的洗手池，洗干净手上的污渍。

抽出一张预备好的请假申请单，简单的填写了日期后，我推门离开准备室，向教工处走去。

“什么事？”主任忙着手头的文书工作，甚至懒得我看一眼。

“请假。”

伸手递上假条，他终于抬起头，接过假条，边看边说道：“你竟然还会请假。”

“上半年公休日加班攒下的假期，最近需要外去购置一些东西。”

“嗯……”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并没有收下假条。

“理由通过，驳回请假时间。”

“什么意思？”

“校长指名给你派了任务，下周再休假吧。”

“所以，就把你派来了？”

“是啊，相当恶趣味吧，这个校长。”

“你才知道？留校三年的老学长？”

身旁的女孩咯咯的笑了，金色的夕阳穿过高墙上的小窗撒在她的身上，挺温馨的，应该吧，如果不是在牢房里的话。

劳薇娅，前学生会会长，学生宪兵队队长，北部叛乱匪首，我的……搭档。

她还是穿着多年前的那套气场十足的红黑礼服搭配，红色的双排扣礼西装外套，黑色百褶裙，黑色连裤袜，黑色长靴，只是臂章和校徽都换成了没见过的标识。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卷？”我伸出食指勾起手铐间的锁链，将那双被铐住的双手举到她面前，问道。

“这不是考砸了嘛……”劳薇娅嘟着嘴，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

该走了。

“你还会来吗”

少女拽住了我的袖口。

“在最后一天之前，不会再来了，你知道的，刽子手只允许探视死囚两次。”

午夜梦回

“这样的对自己人开刀，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知道。”

她看着正在保养枪械的我。

“一定很累吧，对抗杀戮的快感。”

多年前的下午，少女看着如木头一般拆枪的刽子手，喃喃自语道。

“不许你留在校宪兵队！”

临毕业前，她霸道的堵在我的面前，伸出右手，向我发出邀请。

“和我一起申请去北边，去做从没有人做过的事！”

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不曾抓住的她的手，想要回应不曾回应过的那份邀请，却最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梦醒了。

“这不会还是你以前那个包吧？”

“还能用，就没必要换。”我将装着工具的已经明显退色的旧帆布包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解释道。

“你是什么苦行僧吗？一点物欲都没有？”

劳薇娅坐在床边，右腿翘在左腿上，笑意下暗藏着俯视一切的傲然，尽管被铐住的双手只能规矩的放在身前，但却无法拘束住这位校史上最强会长身上的气场。

“等了多久？”

“起床有一会了，昨晚没睡多久。毕竟，以后也不会再犯困了。”

“伸手。”我拿出手铐钥匙。

“好~”劳薇娅乖乖的抬起胳膊，还是和以前一样，俯视着一切的会长唯独在我面前摆不起任何架子，才真的像一个少女。

“你就不怕我趁机打倒你越狱？”

“我宁愿如此。”放下手铐，我也转身在床边坐下，

“算啦，还是体面点，给自己留个全尸吧。”

“给我留了多长时间？”劳薇娅将头轻轻的靠在我的肩头上。

“现在是八点，校长要求下午两点开始。”

“三年不见，情商竟然提升了诶……”她缠上我的右臂，贴的更紧了一些，语气中充满了惊讶与欣慰，却又好像是嗔怪。

“要示众的吧，结束以后。”

“我否决了。”

……

少女轻叹了口气

“火化以后也不会……”

“我都安排好了，不会的。”或许是出于安慰，我搂住劳薇娅的肩头，打断了她的话。

“看来我的首席刽子手，也成了一个手眼通天的家伙呢……”

“不说这些了。”

“嗯，都听刽子手大人的。”

“滚。”

………………

“我饿了。”劳薇娅翻身搂住我的脖子，撒娇道。

“在你看不上的那个破包里，有便当。”

“你做的？”

“不然呢？”

“我要吃。”

我伸手整理好劳薇娅额头的碎发，扣好礼服上的的金色铜扣，扶着她起身重新坐到床边。

接过饭盒的劳薇娅迫不及待的将其打开，看着其中的煎肉排配饭，满眼的惊喜。

“在外面最想吃的就是这个，你的手艺没下降吧？”

“到也没荒废到那种地步。”

大概这是我最后一次做道菜了吧。望着正在大快朵颐的劳薇娅，我暗自想到。

“多谢款待，这下死而无憾了。”

我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接过她递过来的餐具，放回背包中，顺便取出包中两捆麻绳，摆在桌面上。

“这么快？”

“不，还早，只是顺手拿出来。”

“要抱抱。”

………………

“到点了。”我的声音好像有点颤抖。

劳薇娅“嗯”了一声，伸手捏着我的脸，强行挤出在我的脸上一丝微笑，随后笑着从我的怀中挣脱，走向桌旁，为我理顺摆在桌上的两团短绳。

“怎么回事，都打结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太短了，缠不成一捆，放进去莫名其妙就打结了。”我有些心虚，小声嘟囔道。

“开始吧。”

绞刑的刑前拘束并不复杂，一个简单的手铐结再限制一下双腿即可。先对折，再将对折处向下弯做出两个绳圈，交叉，拽出内圈形成新的两个绳圈，扭转两个新的绳圈，最后向下穿过两个外圈拉紧即可。这是最简单，最常用，最实用的早已刻进肌肉记忆中的绳结，但今天的绳子不知为何格外的难用，手中环环相扣的绳圈一次次的散落，让我不禁有些恼火。

“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扭头将绳子平铺在桌面上，一板一眼的按照标准步骤将绳结打好。劳薇娅自觉的将双臂伸到我面前，我顿了一下，但还是将绳圈穿过她的手腕，收紧，完成了对双手的拘束。

“我摸到了，你兜里的东西。”回头拿另一段绳子的功夫，劳薇娅又开口了。“给我来一根。”

我点点头，掏出烟盒打开，拿出一枝纯白的烟卷，递到劳薇娅嘴边，待她衔住滤嘴后，我又从另一个口袋中拿出打火机，为她点好。

“呼——”劳薇娅悠长地吐出第一口烟，修长的手指熟练而优雅地夹住烟卷，“这比边境的货味道好多了。”

我没有回应，只是自顾的取过另一段绳子，俯身拘束住她的双膝。

“这么短……”劳薇娅抬起修长的右腿估测着自己的步幅，嘟囔道，“这要走多久才能出去……”

“先抽完吧，一会我帮你。”我倚坐到桌沿上。

虽说校规不严，也没有某些私立学院近乎变态的惩戒制度，但我确实是第一次见会长大人吸烟。

“已经开始需要这种东西来抵抗当宪兵对你的影响了吗……”

“那你呢？”我反问道。

“一样，不过是另一番模样的地狱。”

橘红色的燃点将所剩无几的烟丝与烟纸燃烧殆尽，劳薇娅吸完最后一口，丢下烟蒂，倏地袭入我的怀中，吻住了我。

会长被拘束着的双手如祷告般举在胸前，紧紧抓着我的领口，小巧的舌尖撬开我的双唇，裹挟着温热的烟气闯入我的口中。揉杂着辛辣的咖啡般的酸涩弥散在口中，是我向来不太喜欢的燃尽前最后一口的口感，但又好像多了一丝从未品味过的风味。我抬起双臂环住怀中的劳薇娅，只希望能将她留在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最后一缕烟气消逝于唇齿交织间，肺中残存的空气也已消耗殆尽，劳薇娅的身躯微微后撤，抓着领口的双手攀上我的脸摩挲着，好像在拭去什么。

“还算是幸运，最后是你送我走。”

………………

操场上，有一低一高两个台子，一个的表面做了硬化处理，是给领导坐在上面训话的，另一个要矮一些，在高台的前面，用于公开处刑，因此上面是一个便于清理且能够防止流弹沙坑。当然它的作用也不限于公开枪决，配合上仓库里的几个配套的移动式绞架，也可以用于公开执行短坠绞刑。绞架的结构也略有不同，并不是常见的L型或者门型，而是一根实木立柱，绞索从柱顶跨过，绳尾与配重沙袋连接，安有活门板的小平台下是装着滑轮的配重底座，用于埋入沙坑中保证整体的稳定性。

校长嘶吼着，将劳薇娅斥为校史之耻，而她本人正倚靠着立柱，斜仰着头无所谓的盯着天空，脸上写满着不屑。

“对匪首劳薇娅，执行绞刑！”终于还是来了。我走到劳薇娅身旁，俯身并起她的双腿，用皮带绑住膝盖与脚踝，再起身拉过绞索套在劳薇娅的脖颈上，接着理出绳圈内被一并困住的发梢，最后将绳结调整到左耳后，收紧。做完这些，处刑也就可以开始了，但今天要做的准备工作，却不止这些。我要为她，保下最后的体面。我走向立柱左侧区域，这里是活门打开后可以站立的，距离劳薇娅最近的位置。

“没事的，一会就好。”

会长大人只是笑笑，她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将左臂按在劳薇娅的肩上，右手张开，大拇指与小指托在颧骨下，食指与中指盖住眼睛，掌根抵住下巴，用整个手掌盖住那张精致的脸蛋。

助手按下了开关。

失去支撑的劳薇娅向下坠了几分，仰起的脑袋也变为了内收的姿势。“呜……”劳薇娅还算安静，身上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有绞索绷直后在喉中挤出的些许气声。

指缝间的鼻息逐渐变得急促，逐渐累积的苦痛终于冲破了她的矜持，掌中的头颅开始左右摆动着向外挣扎，束在身前的双手向上撕扯着我的衣袖，好像勒住她的不是绞索，而是我。

“就快了……没事……”我在她的耳畔轻语着，左臂也开始向劳薇娅的身躯施加额外的压力，只希望这样可以让她更快的解脱。会长的腰胯前后扭动着，被拘束着的裹着黑丝的双腿也被带动着互相厮磨着，发出沙沙的声响。这还不够，劳薇娅又屈膝抬起双腿，猛的向下蹬去，尝试着为自己找寻一方可以落脚的区域，接着又绷起脚背接连向下够了几次。反复的失败让大约是点起了她心中的燥火，鼻息开始变的更加短促，双膝向后弯着，急躁地踢着身后的立柱，发出一连串砰砰的闷响。这种踢击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调动起了全身的动作。

“砰！”这是幅度最大的一次，劳薇娅将低跟靴底重重踢在立柱上，整个身体反弓着向向前荡去，险些脱离了我的控制，但松开我的衣袖重新垂下的双手也从另一方面证明这大幅度的挣扎已经耗尽了她绝大多数的体力。

“就快了……就快了……”我继续将劳薇娅控制在怀中，除了姿势极其扭曲，大概已经和抱着没什么区别了。她的挣扎逐渐失去章法，脚尖向下绷直，双腿不断的抽搐颤抖，躯干也不受控制的接连向前挺着。终于，她失禁了，清液顺着双腿向下流去，在黑色的百褶裙上洇出一圈更深的水渍。

劳薇娅逐渐安静下来，原本早已无力抬起的双臂竟然再次缓缓抬起，有一次轻轻地拽了拽我的衣袖，终于还是无力的垂下。

结束了。

我颤抖着将右手挪开，嗯，遗容，还算完美。劳薇娅自然的闭着双眼，嘴唇也紧闭着，没有吐出舌头也没有渗出口水，除了泪痕与有些泛紫的潮红肌肤，和睡着了没什么区别。

剩下的，就交给收尸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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