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我真的没事。”

“没事也不行，还是要在医院观察两天。”

“你们刚刚不是给我做过检查了吗？我现在好极了，甚至能吃下一头牛！”

“确实如此，但是……”

“哎呀，王大夫，您就别但是了，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现在真的非常非常无敌健康。不信我给您表演一套拳法。”说着，诊疗室里的一双双眼睛，全都看着眼前这个身穿蓝色条纹病号服的少年，在光滑的白色地板上表演起了一套虎虎生风的武术。

“这……”闻讯赶来的康复科主任都傻眼了。

南欢的主治大夫无奈地抹了抹额头。“醒是醒过来了，人怎么像是傻了一样，怕不是脑袋给睡坏了。恐怕有转精神科的必要。”

仁爱延生托养中心的副院长则在一旁沉吟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咱们中心的一个重大喜讯，像这样百年难遇的奇迹，可得好好报道一下，打一打知名度，媒体都找了吧？”

“都已经在路上了。”照顾南欢的护士举手道。

南欢打了一套拳，气喘吁吁的。“奇怪，按理说即便是肉体凡胎施展这套拳法也可以引动天地间的以太能量波动，造成不可思议的效果，怎么一点用都没有？按理说下界也会有以太能量存在的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忽然，他又猛地想到自己醒来后，似乎没有见到一直带在身上的那个小金人。

“对了，护士姐姐，请问你有没有看见我身上的一个小金人？”

“小金人？什么小金人？奥斯卡小金人？”护士迷惑不解。

南欢在手上比划了一下。

“金闪闪的，一个男人的样子，大概这么大。从我出生到现在就一直带在身上的。”

“没有，从来没有见到过。”护士说道，“我们这里没有任何你的私人物品。”

“奇了怪了。”南欢喃喃道，自顾自地走到窗台边，看向楼下在花园里晒太阳的病号们。

小金人是英雄神的传承，与自己灵魂绑定之后，按理说会形影不离。难不成小金人在哥哥那里？又或者是隐藏在自己身体内？可是既然如此，自己怎么完全感应不到。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说起来，小金人带来的那些记忆……”

难不成一切都是梦？南欢心里一凉。

“不，不……不可能是梦。”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他甚至还能默写出那些用天界的文字书写的法门要诀，还记得许多天界的秘辛和前世种种孽债。

正当众人为南欢一时活泼打拳，一时沉静自言自语而疑惑不解时，房门忽然响了。

“咚咚咚。”

护士连忙打开门。只见一个衣服上还挂着灰渍，身上淌着汗水，风尘仆仆的高大男子立在门口。

她闻着男子身上的汗味，不禁皱了皱眉，捂住了口鼻，一旁衣着干净整洁的其他人看见也是不自觉地捂住了鼻子。“怎么一个邋里邋遢的民工跑到咱们医院来了？”众人心想。

男子却毫不计较众人的反应，而是盯着窗台边那个单薄的少年身影，轻轻唤了一声：“乐乐。”

“咦，这个声音……”正在苦思冥想的南欢忽然怔住了。

他立刻回过头。

一个寸头，皮肤黝黑，长得英俊面色却有些面色晦暗，精瘦身材衣着破旧，裸露的肌肤上一块又一块疤痕，眼眶里泛着水光，紧紧盯着自己的男人。

“哥！”南欢二话不说，百米加速度冲刺般冲了过去，把男人撞了个满怀。

他紧紧地抱住那个男人，像是要把自己嵌在对方身体上。虽然别人有些嫌弃那男人的味道，他却在他胸口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那是种可靠的味道，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救援的游泳圈一样。

他仿佛要同他融合在一起，好像他们两个生来就是一体一般。

饶是南欢脑海里多出了久到离谱的记忆量，但过去的毕竟是过去的了，他现在的心智依然是那个被哥哥宠坏，且还想继续被宠的半大孩子。

“乐乐，你受苦了。”

“不，哥，你才受苦了。”南欢在南豪的怀里啜泣着。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哥哥伸出手抚了抚南欢的头发。

“我也是，我好想你。”

周围众多医护见两兄弟的真挚情感，也不由得有些唏嘘。在南欢那间病房里，还有好些与他一样情况的人，恐怕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机会与自己的家人再见面了。因此，哪怕两兄弟就这样卡在门前拥抱了足足一分钟，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们也还是一声不吭，默默等待着。

结果还是南豪第一个打破了僵局。“乐乐，咳咳。”

“嗯？”南欢还是闭着眼靠在哥哥的胸脯上。

“你再抱下去，你老哥我的肋骨就要断了。”

“啊……不好意思，哥。”南欢立马松开。然后发现哥哥的脸都快被自己抱成茄子色了。不过松开之后，他还是紧紧贴在哥哥的身边。

他回想起之前在心灵空间时，哥哥冲自己说的一番话，尤其是关于他为自己砍人还有癌症的部分，眼里不禁闪过一丝忧思。虽然看着哥哥现在的样子，那些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不过在这个场合他还不方便确认，只好暂且收拾起隐忧，仍旧是一副乐观的神态。

当务之急是离开医院。他有太多头绪需要时间厘清了。

如果哥哥真的患有晚期癌症，那随时都有撒手人寰的风险，他必须立马找出解救哥哥的办法。

于是南欢冲着那位管辖自己这块病区的大夫说道：

“医生，既然我哥来了，我现在可以跟他回去了吧？你放心，我哥会照顾好我的，我让他每天跟医院报个平安，这样总行了吧？”

“南欢同学，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以你现在的情况，还是留在医院观察比较合适。”王医生说着，上下瞄了一眼南豪，“再说……看你哥的情况，要想二十四小时照顾你，只怕够呛。”

南豪听了这话，不由得有些窘迫和局促。

南欢立马就不依了，把哥哥的手臂一拽：“我哥怎么了？我看他现在挺好的。再说，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我自己能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和健康水平。让我早点出院，腾个床位给有需要的人，我还造福社会了呢。”

“小伙子，我们也是为你着想。”德高望重的副院长说话了。“这个脑损伤可不是说着玩的，虽然机器没有扫描出什么问题，隐患还是很大的。”

“是啊，乐乐，你不用急着跟我回去的。”南豪手放在南欢的肩上，柔声说，“我那里，确实暂时不太方便你去。乖乖听医生们的话，过一阵我再来接你。”

“你看你哥都这么说了，况且你要出院也得办不少手续。不是说走就走得了的。”

南欢叹了口气。

唉……这就是地球社会的不便之处。想当年他在天界做独行侠的时候，哪里有人限制得了自己，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想什么时候撤就什么时候撤，根本用不着费这么多口舌。

“另外，你后续的医药护理费，已经预付了不少，既然你醒过来，康复之后就可以拿回去了。不过想要赎还也还是需要等整个疗程结束，过完观察期。”

听了这话，南欢倒是有些意动了。

他的医药护理费，是哥哥把房子卖了换来的。要知道，南州的房价高的离谱，堪称全国最高。而他们家的房子虽然旧了点，却是学区房，而且面积大，二手房变卖也能有个四五百万。除去南欢这一两年的费用，剩下的大头也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了，如果南欢没有苏醒过来，金额也足够让他老死在病床上。

“观察期有多少？”南欢问道。

“一个月就足够，一个月内我们每天派专人检测你的身体，尤其是大脑的情况。大部分时间，你都可以在院内自由活动，不过不能外出。想吃什么都有供应，想看书可以去阅览室，电视什么的也都有。康复中心有不少运动设备，也可以供你使用，不过暂时不建议剧烈运动。”

“听起来倒也不错。”南欢心想。

“既然这样，那我可以留下来。但是我能不能提几个要求？”

王大夫正准备插话，却被副院长给拦了下来。

那个头发花白的副院长沉稳地问道：“没事，你说吧。”

“第一，我这个人不喜欢闹腾。第二，我想让我哥来陪护。所以我想要一个单独的舒适的病房，病房里放两张床。另外，我还需要一台好用的连上网的笔记本电脑，用来学习这段时间落下的知识。”

“没了？”

“没了。”

“行，满足你。我还以为什么刁蛮无理的要求。小王啊，你给他安排一间康复中心的VIP病房，电脑也都给他找一台来。生活用品杂七杂八的都备上。”

副院长吩咐完毕，又冲着南欢狡黠一笑：“小伙子，我也有个简单的条件，需要你的配合。”

“但说无妨。”

“等媒体们来了，我需要你和你哥哥好好宣传宣传我们中心，就说我们中心医术高超，精心呵护，悉心照料，让你从严重脑损伤和脑死亡中苏醒过来，当然这都是事实。”

对民营医疗机构而言，新闻头条无疑是最好的宣传广告。

如果有人告他们夸大事实违反广告法，南欢作为证人铁定让他们吃不了官司。

“没问题。不过新闻里我要用化名，还要带上口罩。行吗？”南欢说着，伸出了他的右手。

副院长踌躇了一下，握住了南欢的手：“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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