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尖叫。

“啊，啊……啊——！”

他嘶哑哀嚎，手臂狂乱挥舞，试图击碎眼前的黑暗。

有什么拥住他，束缚住他手脚，他身体痉挛出扭曲的状态，剧烈挣扎。

“啊————！”

“时衣！衣衣，衣衣！”有人在他耳边急促呼唤。

紧接着，温热的柔软覆下来，如一场宁静的小雨，细细密密落在他大汗淋漓的额头、紧闭的眼皮、发烫的脸颊上，再划动到他耳边，继续呼唤。

“衣衣，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沉静而坚定的嗓音宛如一线亮白的光，破开裹缠住时衣的黑暗之茧，让他停下尖叫，窒息的肺腑得以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

“恒哥？”他眼睫颤动，嗓子完全哑了，几乎是用气声说话。

“是我，是恒哥……来，呼气，没事了，没事了衣衣……”

时衣睁开眼，望向无光的空间，胸膛起伏，剧烈喘息，每一个毛孔都狂涌出汗，紧绷到极致的身体却无法放松，依然在不停战栗。

混乱的世界撕扯着他的脑海，意识在尖锐的疼痛与粘黑的混沌中沉浮，唯有一个问题在颅腔深处疯狂回荡——

我是谁？

是翻云覆雨的创世者，还是……一个被孤独囚禁了不知多少年的可怜虫？

我是谁？

我是谁！

两个人此时都身体光裸。黑暗中，时衣的手无法自控地颤抖，哆哆嗦嗦地触摸到压住自己的那具身体，急切探索——

腹肌沟块分明，胸肌饱满蓬勃，上面有两道平行的疤痕，喉结上下滚动，下颌线条坚硬……

每一处都带着与从前一样的温度与力度，唤醒记忆，就连气息也熟悉无比，应当能抚慰最惊慌的灵魂。

但还不够，不够。

……一个人，怎么能确认，自己不是在虚拟的幻觉里呢？

喉管与肺腔仿佛被烈火灼烧过，又干又痛，渴得让他发疯。

他的手一路向下，划过胸膛与小腹，分开茂密的阴毛，握住对方的阴茎，套弄了两下，就想要塞进自己身体里，得到某种确认。

宗恒原本只是拥着怀中人，手掌轻轻抚慰他发抖的脊背，任由他在身上摸索，没想到他突然要做。

睡前那次，他俩是在虚拟时空里，时衣的穴口并没有真地被撑大，直接插入，会受伤。

他轻轻抓住时衣的手腕，低声问：“衣衣，是想做吗？那我先帮你扩……”

“假的！都是假的！”

话音未落，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骤然打断了他。架构师看似逐渐平复的情绪瞬间崩塌，仿佛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咔嚓”断裂。

时衣手脚瘫软，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空，放声号啕：“我知道你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恒哥，可我好想你啊……”

宗恒将他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他那颤抖不止的身躯。浸透绝望的呓语支离破碎地倾泻而出，宛如从深渊浮起的泡沫，脆弱而无助。

“好黑啊，只有我一个人，我真的好想你……太黑了，恒哥，我知道你不是真的，但是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好想你，我每一秒都在想你，恒哥，怎么这么黑啊，我坚持不下去了……”

这两年，他好不容易才将怀中人养出了些肉。可此刻，这具身体在哭泣中微微痉挛，骨节如同嶙峋的针，从皮下生生顶出，竟又显出当初骨瘦如柴的影子。

那针闪着寒光，狠狠刺入宗恒的心脏。他胸口泛起细密而深刻的疼痛，用力抱紧时衣，仿佛这样就能替他抵挡住侵袭而来的无边黑暗与孤独。

他从未问过时衣，那十一年的监禁是什么样的。但此刻，他亲眼见到了——

如有实质的噩梦将时衣的身体紧紧裹缠住，从他的每一个毛孔钻进去，渗进血液，蚀入骨髓，洞穿了理智与灵魂，让他踩不到底，抓不住凭依，只能在虚空中下坠、下坠，在永无止境的坠落中疯狂。

他用最温和的方式拥抱时衣，想要用手掌抚平他的伤痕。但时衣被困在无穷无尽的可怖梦魇里，哭到抽搐，也无法停止。

他一边轻声在时衣耳边唤他名字，一边把时衣抱起来，走到窗边，把严丝合缝的窗帘拉开一个小缝。

薄薄的一小片阳光倾泻而入。

“衣衣，看，有光！”

低沉而坚定的嗓音随着热气灌入耳道，某种红光透过眼皮，照进时衣漆黑的意识天空——那么温暖，那么明亮，正如在睡前，曾温柔吻过他脸庞的那一束。

两个时空点被这缕光芒连接，铸成一根金色的坚实锚链，破开噩梦的迷宫，稳稳地将时衣从无尽的坠落中拉起，拽回现实，落进当下的这一分，这一秒。

嚎哭声渐止，时衣上下睫羽濡湿地粘连了一下，然后缓缓分开。

他眼瞳上蒙着一层水雾，像是玻璃珠在最滚烫的时候被投入冰水，咔嚓布满裂痕，快要碎掉。

宗恒低下头，无声地啄了啄他通红的眼角：“不黑了，衣衣，现在不用怕了，有光了。”

有光了。

窗帘只开了一条缝，阳光因此并不刺眼，柔和地把光明投注在时衣的瞳孔上。

在黑暗中独自走了那么久，他真的找到光了。

恒哥抱着他往床边走，他转着头，一直望着那一小束薄光，胸口一抽一抽的，还在止不住地抽噎。

被放到床上，屈起腿，他依然偏着头，痴痴地看那一线光。

直到穴口忽然一阵冰凉，有东西裹着湿润的液体，“噗嗤”插入，他才猛然转回头，像是第一次看到上方的那个人，瞳孔一点点扩张。

“恒哥……”他哑着嗓子唤了一声。

恒哥卡在他两腿之间，用手指操起他的穴：“嗯。”

“你是真的吗？”

宗恒俯下身，亲了亲他的嘴唇：“是真的。”

有润滑液的辅助，宗恒很快就加到两根手指，进出之际，用中指指尖极轻地按压时衣的前列腺方向。

时衣发白的唇瓣逐渐充盈了血色，双唇间逃逸出泣音般的呻吟，被泪光滋润的双眸再度迷离起来。

“……啊，”他从胸腔深处发出一声叹息，再一次追问，“恒哥，你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宗恒再一次回答，手上动了动，想要再加入一根手指，却被时衣抬起脚，抵在他健实的胸膛上。

“恒哥，”时衣专注仰望着他，“现在就进来吧，我想要你。”

扩张不完全，时衣会痛。但宗恒与他对视片刻，说：“好。”

然后抽出手指，握住阴茎撸动了两把，进入半硬的状态，就涂抹上润滑剂，龟头在时衣的会阴上下滑动了几下，抵住半开的穴眼。

“衣衣，会有点痛。”他迟疑了一瞬。

“我要，我想要痛。”时衣吸了口气，坚定回答。

宗恒反压住时衣的腿，握着茎身，腰臀微微用力，把胀起的龟头顶入了时衣的肠口。

“唔……”撕裂般的痛楚炸开，时衣眼前一黑，闷哼一声，身体下意识蜷缩。

“衣衣！”宗恒动作顿住，几乎想要拔出来。

但时衣的两腿盘着他的脊背，不让他抽离：“恒哥，我要。”

宗恒垂着眼，看了看他，伸出手，握起他软绵绵耷在大腿内侧的性器，轻轻套弄。

等那软软的肉物勃起变硬，时衣鼻腔中哼出细微的低吟，宗恒才缓缓顶胯，把阳物送入更深处，掌心依然包裹着时衣的阴茎，轻揉慢弄。

“唔……啊……”

细嫩的蘑菇头上传来柔和如水波漫荡的欢愉，一点点舒缓了后穴的紧绷感。不久，时衣的喘息逐渐凌乱。

但每次沉迷，他都会身体陡然一个激灵，如同梦醒般，惊恐追问：“恒哥，你是……啊……是真的吗？”

宗恒一边操他，一边耐心地俯身吻他：“是真的。”

“你是真的吗？”

“是真的。”

他一次次问，他一次次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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