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家裡靜悄悄的，昭彌沒有在工作室忙，也沒有縮在沙發上看她的腦機面板，而是身體僵硬的站在玄關、盯著門口，等著那個前些時候消失在門後的背影

昭彌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有多傷人

『我又沒叫妳照顧我』

那明明不是自己真正想說的⋯⋯卻因為最近積壓的壓力與煩躁而脫口而出

又犯了一樣的錯⋯⋯結果到頭來自己還是沒有學到教訓嗎？昭彌嘆了一口氣，雙手緊抓著自己的臂膀，試圖抑制身體的顫抖

這樣的場景昭彌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盧卡斯⋯⋯這位當初自己還只是個小女孩時交往的男友，就是被自己用一句話給氣走的

盧卡斯當時擔心昭彌會在竄網椅上過熱，徹夜守在身邊，結果自己回給他的竟是一句『我又沒有逼你！』，盧卡斯的臉當場垮了下來，立刻就提了分手，隨後扭頭就走

昭彌原以為那只是當年稚嫩的自己因莽撞所犯下的錯誤，不會再重蹈覆轍，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學會了如何珍惜所愛之人，但直到現在她才驚覺⋯⋯自己還是會傷害到最重要的人

而這次不是盧卡斯，是V⋯⋯是那個不曾因自己的改造與後遺症而鄙視、不曾因自己的冷言冷語而離開、不曾因面對龐大的威脅而退縮的⋯⋯那個女人

昭彌雙眼無神的望著地板，胸口悶到像有一塊鉛壓在上頭，想起V這幾天守在身邊時的樣子⋯⋯不管多累都不敢睡太熟，她就怕一個沒注意，伴侶就在竄網椅上燒起來，而且不管幾點脫離竄網，總能看到她已經煮好餐食等著

自從決定跟著V回夜城後，昭彌就日夜不休的做著準備工作，她們可不能什麼準備都沒有就回到夜城，那不用幾天就會被FIA的特務抓住了

沒了黑牆，昭彌得研發出不亞於黑牆的入侵程序，這樣才能在面對新美國時更有勝算

為了避免被FIA發現，昭彌得研發出最好的訊號屏蔽功能與反入侵程序

一個做完還有下一個，昭彌總覺得還有哪裡不夠、不放心，便一直把自己困在工作室裡，幾乎連飯都不吃，只是拼命灌咖啡提神

當時的V雖沒有阻止，但實在不忍心看到昭彌這樣操勞，便走到昭彌身邊講了句『昭，先休息一下好嗎？吃點東西，不然再這樣下去妳的身體會撐不住』，眼裡盡是擔憂

昭彌當下的第一個反應是抗拒，雖然不是不知道V的好意，可當時自己腦子裡正卡著一段快編輯完成的程式碼，稍有分神就會失去那模糊卻即將清晰的完整架構

現在可不是吃什麼飯的時候⋯⋯！當時的昭彌感到心煩、焦躁，內疚瞬間被這些情緒給蓋了過去，所以她選擇了用最傷人的方式趕走V

「我又沒叫妳照顧我」

此話一出，整間工作室就像太空一樣，安靜到可怕

然而最可怕的是⋯⋯V什麼也沒說，甚至沒多看昭彌一眼，只是靜靜轉身離開

沒有摔門，沒有咒罵，但當氣動門悄聲關起的瞬間⋯⋯那細微的聲音卻像是在昭彌心裡投下一顆震撼彈

昭彌呆愣在原地，拳頭握的緊繃，指節發白，當昭彌終於邁出步伐往外衝出去想跟V道歉時，家裡已經不見她的蹤影了⋯⋯

明明心裡早就依賴著V的照顧，卻還是會在情緒來時，慣性選擇用刺把自己包起來，最後連最愛的人也刺傷

昭彌知道的⋯⋯V那不是多管閒事，而是愛，是自己長久以來拒絕卻又無比渴望的愛

「Val⋯⋯對不起」昭彌低聲說著，但回應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V還會回來嗎？是不是就會因此獨自回夜城了？

昭彌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V如果真的不回來了，那她這輩子就再也沒機會把這句『對不起』傳達給V了

傍晚時，玄關傳來了開門聲，縮在沙發上的昭彌立刻抬頭

一開始昭彌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她怕希望落空，但又無法忍受不去期待

直到見到V的身影出現在玄關，還朝著自己喊了聲『我回來了』，昭彌才真的確定V回來了

那一瞬間，壓在心口的那塊鉛轟然碎裂，昭彌顧不得自己的形象，淚流滿面的衝過去撲進V的懷裡

這可把V嚇壞了，手上拎著的一大袋購物袋直接丟在地上，雙手緊緊抱住昭彌

「天啊，寶貝，怎麼啦？」V趕緊搓了搓昭彌的背安撫她

「我以為⋯⋯妳不會回來了」昭彌的聲音帶著顫抖

「欸⋯⋯？」V一時之間有些錯愕

「妳那時候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我以為妳是氣到不想再見到我」

V轉而輕輕拍著她的背，語氣溫柔「我怎麼捨得丟下妳一個人？我剛剛只是去趟超市買些菜⋯⋯我還記得，當初我們在夜城出發去太空港前，妳也是不肯乖乖吃飯，但我一煮韓國菜妳就肯吃了，所以我才想說這次也能用同樣的方式」

「那⋯⋯妳不生氣？」

「我哪有不生氣？我超氣，哄妳吃飯結果還被妳咬了一口」V笑了笑「但我知道那時候如果吵下去，事情只會變更糟，所以我才想說出門冷靜一下，順便去買菜回來，沒想到這樣反而讓妳更不安了⋯⋯是我不好，對不起」

昭彌愣了一下，應該道歉的是自己，結果V反而先向自己道歉了，明明她什麼事都沒有做錯⋯⋯

「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明明那句話根本不是我真正想表達的意思，但我卻只為了逞一時口舌之快，就講出那種傷人的話傷害妳」昭彌向V道歉，心裡滿是懊悔

「我知道，我知道妳沒有那個意思」V輕聲回應「但我最氣的其實不是那句話，是妳完全不顧自己的身體」

「我以為妳⋯⋯也會像盧卡斯那樣，因為我的一句話而離開我」

盧卡斯⋯⋯？啊⋯⋯那傢伙啊，V想起來了，就是之前透過IfDream看到昭彌回憶中的那個前男友吧

「妳把我跟他相提並論？」V皺起眉頭，嘟著嘴

「不、不是⋯⋯妳跟他當然不一樣，我只是⋯⋯」以為V生氣的昭彌支支吾吾的解釋

V又回到了原本溫柔的笑顏「開玩笑的，我才不在意那傢伙呢，真的不在意，一點都不在意喔，我只是想告訴妳，我絕對不像那傢伙，那麼輕易就丟下妳，太遜了，我可不一樣，我會愛妳到天涯海角、天長地久」

昭彌露出感激的微笑，摸了摸V的臉龐「妳跟他當然不一樣，跟任何人都不一樣，妳太美好了」

V在昭彌掌心裡蹭了蹭，認真的說「那傢伙離開，是因為覺得妳沒回應他的付出，而我會生氣，是因為妳沒有好好對待自己」

「可是我今天說的那句話⋯⋯」

「雖然是挺傷人的啦，但其實妳也沒說錯，照顧妳這件事本來就是我自己想做的，不是被妳要求、被妳逼的」V親了親昭彌的頭頂「我想做的事，誰都阻止不了我」

V不停的親著昭彌，簡直像隻把主人舔滿臉的大狗狗，昭彌雖然一臉無奈卻也沒有推開她，甚至，嘴角還勾起了一抹微笑

「那⋯⋯今天的晚餐，能跟我一起煮嗎？」昭彌小聲的問

V樂的一臉笑開懷「當然好，嗯⋯⋯只要妳不介意我可能會幫倒忙」

這一刻，她們知道，不管彼此之間有多少爭吵、多少不擅言辭的時刻，只要還願意擁抱彼此，那份愛就不會斷

V其實早就習慣昭彌的壞脾氣了，從一開始認識這個女人，自己就發現昭彌是那種表面像冰，心裡卻是一團火的類型

平時嘴裡說的都是計畫跟竄網，結果一遇到一點小意外就罵爆別人祖宗十八代

縮在自己懷裡時乖巧的不得了，下一秒卻可能突然就抓妳滿臉，陰晴不定、難以捉摸

自己向她拋過去的愛心都會撞上那張冰山冷臉，全部彈開，一句『我愛妳』說的次數可能單手就能數得出來，但實際上內心卻比兔子還怕孤單

工作時的神情總是很專注，一動不動，像尊雕像，但在意亂情迷時的表情卻又是那麼真實

有時會偷偷趁自己睡著時幫忙更新系統與調整各項改造裝置的參數，向她表示自己身體狀況很不錯時，又不會表明是她的功勞，只是表示那是自己有乖乖復健的成果

這些都讓V忍不住去愛她、照顧她

V知道昭彌的個性，一陷進去就會不顧一切，更何況這次不只是為了她自己的安全，也有V的，昭彌一個人要想法設法為了她們兩人回到夜城後的安全著想，所以V沒有阻止昭彌這幾天的工作，也不想像別人一樣對她下命令，V從來都只希望自己能在一旁，成為那個『不會要求她改變，只會默默守著她』的人

但今天⋯⋯自己是真的忍不住了，昭彌的臉色一天比一天糟，從一開始的簡單吃幾口，到後來幾乎只靠咖啡過日子，還一副我沒事的樣子，最後V終於伸手阻攔了她的工作進度

V本來以為昭彌雖會嫌她煩，但還是願意聽進去一點，可沒想到⋯⋯

「我又沒叫妳照顧我」

那一瞬間，V的大腦是空白的，自己不是沒聽過昭彌說過比這更難聽的話，但這次⋯⋯卻讓V特別難受

比起氣昭彌不領情，V更氣的是昭彌還是慣性選擇用傷人的方式推開別人的好意

V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門的，只是知道如果再多待一秒，自己可能也會因為情緒控制不住而說出一些讓兩人都後悔的話

V不想那樣

所以V選擇離開，好讓彼此都先冷靜一點再說，最後不知道怎麼的，就走到了那個觀景台

望著遠方第谷太空港起降的太空梭，V心中的怒火被擔憂取代，自己帶著昭彌回去真的好嗎？自己重新登上來生女王寶座後就真的能護昭彌安全嗎？真的要讓昭彌因為自己而重新陷入被關回籠子的危險嗎？

這幾天昭彌勞累不為別的，為的就是她們兩人回夜城後的安全，昭彌深知新美國在夜城早就佈滿眼線與勢力，無論明的暗的，如果不做好完全準備，被FIA闖入家門強行帶走只需要一兩天

但自己還是會擔心昭彌的身體啊⋯⋯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妳自己一個人？真少見啊」

V轉過身去，只見一個有著銀白色短髮的少女就站在身後，V看了看四周，這裡只有自己跟那名少女而已，所以對方應該是在跟自己講話吧⋯⋯但自己並不認識她啊

「呃⋯⋯對⋯⋯」

「我偶爾會來，每次都看到妳們兩人一起，簡直就像分開就會死的連體嬰一樣」少女輕笑「上次妳獨自來這裡，像瘋了一樣，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V眨了眨眼，一時之間有些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支支吾吾的說自己只是出來散散步而已，沒什麼

「huh⋯⋯吵架啊」銀白色短髮的少女顯然沒被V糊弄到

「唔⋯⋯也、也不算啦，就、就只是溝通上的問題」被對方明著點出來讓V漲紅了臉

「反正不管怎樣，她也不會真的生妳的氣，妳就用平常討好她的方法解決就行了，反正妳都能為了她從地球跑上來了，這點小事難不倒妳吧？」

「嗯⋯⋯平常的方式啊，我之前是有試過用昭彌的家鄉菜來引誘她吃飯的」V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語

嗯⋯⋯？

為什麼她會這麼了解昭彌？知道她不會真的生我的氣

又為什麼⋯⋯她會知道我是為了昭彌才來第谷的？

V一抬頭，只發現剛剛那位少女已經不見蹤影了，只留困惑的V呆站在那個觀景台

雖然剛剛在觀景台遇到了奇怪的人，但反正對方說的也不無道理，V便來到了超市，打算做幾道韓國料理，這樣應該就能讓昭彌好好吃飯了

V推著購物車，仔細的看著架上那些食材，自己記得之前昭彌曾經煮過一道叫泡菜鍋的東西，整鍋紅通通的湯當時嚇了V一大跳，鼓起勇氣吃了之後雖然覺得很辣但也很好吃，這次如果自己能做這道料理的話，昭彌應該會很高興吧？

V往購物車裡放了幾樣食材，但因為僅憑印象，V就把疑似可能需要的食材通通都拿了，多了沒關係，少了可就糟了

甚至還在賣泡菜的貨架前遇上了一位來自韓國的奶奶，V一副見到救星的樣子，向老奶奶請教了一堆問題，V的購物車裡才少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食材

當V終於提著一大袋購物袋回家後，就看到昭彌突然往自己的懷裡撲了過來

她哭了⋯⋯？

V將那袋食材往地上隨意一丟，雙手緊緊的抱著昭彌，自己完全沒料到，當初為了避免吵架而一聲不吭離開的行為反而讓昭彌不安了

而當聽到昭彌向自己道歉時，V更是只剩下滿滿的心疼，說話變得又輕又柔

那晚兩人一起在廚房做飯的時間也填補了因為一句失言而空白的幾個小時

晚飯後，V告訴昭彌，自己照顧她不是為了要討她開心、不是為了要她也回以相同的行為，而是真的很怕她累倒，把身體搞壞

「對不起⋯⋯這次是我錯了，以後會更小心，不讓妳那麼擔心」昭彌再次道歉

這晚，她們沒有激情，只是相擁入眠，V的手環在昭彌腰間，證明自己真的沒有離開

隔天，昭彌跟V並肩走在第谷的街道上

「妳今天拉我出門難道是為了補償之前那幾天冷落我嗎？」V露出一臉得意的笑容

昭彌皺起眉頭「妳想太多了吧？」

V盯著她側臉看了一會兒，隨後笑出聲「我想太多？我多瞭解妳啊，妳平時不愛出門，現在臉上就寫著『我想回家』幾個大字」

「是沒多喜歡⋯⋯」被戳穿的昭彌只能嘟噥著「但我想做點什麼，不是只躲在工作室裡，像昨天那樣傷妳的心」

V只是靜靜看著她，沒說話

昭彌突然加快語速，像是再慢點就會害羞到說不出口「妳的系統我都已經升級不知道幾次了，安全防護也寫了好幾層，但那些都是小事，很難感受到，可是我想讓妳知道⋯⋯我很在乎妳，哪怕是用我不擅長的方式也沒關係」

結果昭彌話才剛說完，就被V一把拉住手腕，往反方向走去

「妳幹嘛⋯⋯！？」

「回家」V簡單的回答

「什麼？現在？我、我以為妳會開心我主動跟妳出門」

「是啊，很開心，但我不想妳用這種方式補償我，做妳根本不喜歡的事」V轉而牽起了昭彌的手「我是因為想跟妳一起才喜歡出門，而不是出門本身有什麼好，如果妳會因此不高興，那就更不好了」

昭彌眨了眨眼，握緊了V的手

「我不要妳去做那些妳討厭的事來證明妳愛我，我想要的不是改變妳，而是妳能不再把我推走」

昭彌看著V，然後才小聲的說「我比較喜歡窩在家裡竄網，可以嗎？」

V噗哧一笑「當然沒問題，可是要記得按時吃飯喔，如果妳真的很急著把手上的工作完成，那我就做點比較方便吃的，聽說韓國有種料理叫飯卷？」

「妳從哪裡查來的？就只有這種不正經的事情做這麼勤快，要是妳學牌有這麼認真早就變賭王了」昭彌嘴上雖然冷冷的，耳朵卻已經紅了

晚上時，昭彌甚至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跟V一起在客廳看電影

昭彌靜靜靠在V的肩上，其實心思都不在電影上，而是不停的在思考著，自己到底該如何避免重蹈覆徹？因為自己真的⋯⋯真的不想再讓這個人傷心了

電影播放到尾聲時，螢幕上開始播放著片尾的工作人員名單，終於，昭彌開口了

「Val」

「嗯？」V低頭看她

昭彌慢慢坐直身子，轉過身面對V，眼裡是少見的柔軟「我知道⋯⋯我昨天說了很傷人的話，就像以前一樣，把在意我的人都推遠，但我很愛妳，Val，如果未來我又傷到妳，妳罵我也好、吼我也罷，我只求妳⋯⋯別像別人一樣走掉，好嗎？」

昭彌感嘆自己還是不善表達，什麼叫『如果未來我又傷到妳』？不應該是『我絕對不會再傷到妳』嗎？難怪之前的幾位男友最後都受不了自己分手了⋯⋯

看著昭彌一臉愧疚與自責，V慢慢伸手牽住昭彌的手，指腹輕輕撫過昭彌的手背「罵妳？我哪可能忍心罵妳，昭，我都已經想好了，以後妳要是真的又不吃不睡瘋狂竄網，那我就直接把妳從那張椅子上抱下來，然後緊緊把妳抱在懷裡」

「妳就不能改一下以前當傭兵時的習慣嗎？總是用肌肉解決問題」昭彌忍不住嘟噥「而且妳不生氣嗎？我沒有發誓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傷到妳」

「拜託，昭，我追求的不是那種永遠不吵架的優良模範戀愛，而是我們吵歸吵，但最後都還是能體諒彼此，跟彼此說聲『對不起』、『我愛妳』」

昭彌感動的眨了眨眼，隨後傾身向前，給了V一個極輕柔卻極深情的吻「我愛妳」

V雙眼彎成了月牙狀「我也愛妳」

在這個亮著溫柔燈光的夜晚，兩個曾經滿身傷痕的人，靜靜依偎、親吻，這樣的她們，無論遇上什麼難關肯定都能順利跨過的吧？

昭彌坐在觀景台的長椅上，今天她是一個人來的，V被她留在家裡整理行李，因為昭彌知道只有這樣，她想見的那個人才會出現

果然，隨著輕輕的腳步聲響起，來者最後坐在了昭彌旁邊的另一張長椅上

「我要回去了」昭彌沒有看向一旁的人，而是望著遠方的地球說著

「⋯⋯妳瘋了」有著銀白色短髮的少女簡短的回

昭彌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我們花了多少代價才來到這裡⋯⋯結果妳說妳要回去？夜城就是地獄，無論多久都不會改變，那座城市只會不停的奪走我們珍視的人事物」少女雖然仍保持平靜，但不難聽出她語氣裡的顫抖與憤怒

「我知道」昭彌垂下了雙眼「我們都視月球為希望之地，可是V在這裡卻會腐朽，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種事發生，哪怕要回去那個地獄⋯⋯只要有V在身邊就足矣，我相信她」

少女閉上了眼睛，顫抖的吐出了一口氣「真是⋯⋯一對麻煩的戀人」

少女沒再多加阻攔，她很清楚昭彌一旦決定了，就不會改變，更何況那是為了愛而做出的決定，她自己又何嘗不知道那種感受呢？雖然少女已經沒有辦法再感受愛了，但名為愛的情感卻早已深深的刻在她的靈魂裡了

「是啊⋯⋯而且夠蠢」昭彌自嘲

望著遠方的地球，銀白色短髮的少女一瞬間眼裡流露出了柔情與哀傷，但她隨即把那些情緒藏好，起身離去

「永別了」

「嗯⋯⋯沒錯，永別了，我們，永遠都不會再見了吧？」昭彌的疑問飄蕩在寂靜的觀景台，再也得不到對方的回答

而此時在家裡的V已經將兩人的行李都收拾好了，隨後她播出了一通電話

「V，有什麼事嗎？」藍眼先生平淡的問「如果妳是急著想要委託的話，可能得失望了」

「不是委託，我是來跟你收取報酬的，水晶宮那次的你還欠著，記得吧？」

「妳要什麼？」藍眼先生也不打算浪費時間，直接了當的問

「昭彌」V語氣堅定「我要帶走她」

藍眼先生沈默了一會，但表情看上去毫無變化，最後也只是淡淡的回「她已經將她自己賣給我了」

「我知道，所以我現在要把她買走」雖然把昭彌當作商品買賣讓V很不爽，但想跟那個人交易的話，雖無奈卻也只能這樣「你欠我的是價值一條命的酬勞，希望你沒忘記」

電話另一頭的藍眼先生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似乎是在思考可行性與利害得失

「好吧，她是妳的了」

藍眼先生最後還是答應了，整個過程都異常平靜，甚至讓V都有些錯愕，難道這個男人早就料到會有這天了嗎？

「還有一件事，我要兩張往夜城的單程航天票」

「如果我沒記錯，我應該已經不欠妳報酬了」

「沒錯，所以這個是預支，我猜你的事業版圖應該不是只有月球吧？等我回夜城，你的委託我能收便宜一點，而且保證找最好的傭兵幫你完成，如果沒人能做，我就親自幫你完成」

「容我提醒妳，V，妳已經不再是來生女王了，白日夢還是等睡著了再做吧」

「我會是」V自信的回

「妳讓我預支一份報酬給妳，但我卻不一定能得到我應得的結果？妳這個吸引別人投資的方式可不值得讚賞啊」

「你一定拿得到你應得的，而我一定會重回來生的寶座」V依然自信滿滿

「⋯⋯如果是別人，我會嗤之以鼻，但妳的話⋯⋯嗯，好吧，就讓我賭一把吧」藍眼先生輕輕勾起嘴角「妳們的單程票很快就會準備好，希望妳們也準備好了」

「不」V露出了她那副得意洋洋的痞笑「是希望夜城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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