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婷没有废话，从口袋里掏出自己所有的现金，直接塞进小哥的怀里，同时亮出了自己藏在皮夹克内侧的警官证。“车子借我用一下，回头去市局找我领回来！”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她已经跨上了后座，一把夺过车把，拧动电门。小电驴发出一阵“嗡”的声响，猛地窜了出去。只留下那个外卖小哥，捏着一沓现金，看着自己远去的坐骑和那个女人的背影，在夜风中凌乱。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安婧瑶驾驶着轿车，远远跟在那辆黑色面包车后面。她的驾驶技术精准而冷静，始终保持在对方后视镜的死角之外。面包车显然也具备极强的反侦察意识，在市区内连续变换车道，绕了几个大圈，最后驶向了一片荒凉的城郊工业区。

　　这里遍布着废弃的工厂和垃圾处理站。面包车最终在一个巨大的汽车报废场门口停下。安婧瑶立刻将车熄火，停在远处一个废弃仓库的阴影里，举起了早已准备好的高倍夜视摄像机。

　　她看到一个人从面包车上下来，正是人贩子——余东升。他和报废场里的人交谈了几句，塞了一沓钱，然后就合力将那辆黑色面包车推进了一台巨大的液压粉碎机下。

　　“咔——轰——！”

　　伴随着金属扭曲声，那辆黑色面包车，在短短几十秒内，就被压缩成了一块废铁。

　　安婧瑶的手指微微颤抖，但镜头却稳如泰山。她将这销毁证据的全过程完整地记录了下来，甚至清晰地捕捉到了余东升那张在阴影中闪烁着得意和贪婪的脸。

　　另一边，林诗婷骑着那辆快要散架的小电驴，凭着追踪器上那个时有时无的信号，一路狂飙。冷链车最终的目的地，是位于武州高新技术开发区的一栋现代化写字楼前。大楼的玻璃幕墙在夜色中反射着冰冷的辉光，上面印着几个低调的字体——“天华科技公司武州分部”。

　　林诗婷看到那辆冷藏货车熟练地倒车，驶入了大楼的地下装卸平台。随着厚重的卷帘门缓缓落下，所有的线索都消失在了这栋钢铁与玻璃构成的堡垒之后。

　　她在一个监控死角停下车，仰头看着这栋大楼。

　　一小时后，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里，两人碰头了。

　　“我这边，锁定了一个地点，天华科技武州分部。像个高科技要塞，里面全是监控摄像头，车到里面就没有任何线索了”林诗婷喝了一大口可乐，压下心中的烦躁。

　　“我这边，锁定了一个人贩子余东升，。”安婧瑶将摄像机里的视频片段传到加密平板上，表情凝重，“他还销毁了交通工具。我录下了全部过程。”

　　林诗婷凑过去，看着平板上那辆黑色面包车在巨大的液压臂下被碾成废铁，眼神变得冰冷：“干净利落，这背后绝对有更专业的组织在操盘。”

　　她抬起头，看向安婧瑶，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面包车在被销毁前，是空的，对吗？”

　　“对，只有余东升一个人。”安婧瑶回答。

　　这个答案让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凝固。

　　林诗婷的脑子飞速运转，她用手指在沾满水汽的桌面上画着草图：“我们捋一下。线人说昨晚看到一辆相似的面包车进了‘陆家庄园’。我们蹲守，看到一辆冷链车和一辆面包车从里面开出来。面包车是空的，它被销毁了。冷链车去了‘天华科技’。”

　　她停下笔，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不安：“被绑架的，是三个人。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不知道这三个人到底在哪里。”

　　安婧瑶顺着她的思路分析，脸色也愈发难看：“我们现在面临一个三岔路口，一个可怕的谜题。”

　　她伸出手指，点在桌上“可能性一：三个受害者，包括苏颜，都在那辆冷链车里，被一起运到了天华科技。那面包车只是个幌子，开出去就是为了销毁。”

　　“可能性二”林诗婷接过了话头，“有受害者被留在了那个神秘的‘陆家庄园’里，另外的人被冷链车运走。我们不知道庄园的主人是谁，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可能性三”安婧瑶的声音低沉下来，“余东升是人贩子。有没有可能……冷链车里的人和被留在庄园里的人，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已经被再次转移了？”

　　三个可能性。她们最害怕的是，苏颜的下落完全是未知的。她可能在那个固定的“天华科技”，也可能在那个神秘的“陆家庄园”，甚至可能已经随着她们没能追踪到的其他路线，流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不能再等了！”安婧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们必须立刻上报！把我们掌握的所有线索——人贩子余东升、目的地‘天华科技’、以及源头‘陆家庄园’——全部提交！申请对这三个点位同时进行紧急布控和搜查！只有发动武州警方的全部力量，三路并进，才有可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苏颜！”

　　这是在当前信息下，唯一正确且高效的行动方案。

　　安婧瑶立刻拿出她的加密工作笔记本，双手在键盘上化作一道残影，迅速将这份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每一个疑点都指向巨大犯罪网络的紧急报告，连同所有证据，打包发送给天州总局的赵刚局长。

　　然而，当她敲下最后一个字，点击“发送”按钮时，屏幕上却没有出现预想中的“发送成功”提示，反而弹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闪烁着血光的红色警告框。

　　【访问被拒绝。您的操作已被记录。】

　　安婧瑶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立刻开始敲击键盘，一行行代码如瀑布般在屏幕上刷新，但无论她用什么方法，都无法连接上警务内部的加密网络。有人从网络世界的另一端，轻而易举地切断了她的所有权限。

　　“怎么回事？！”林诗婷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就在这时，安婧瑶的电脑屏幕突然一黑。几秒钟后，屏幕重新亮起，上面只有一张拍摄于几分钟前的实时照片。照片上，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妇人，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给一只流浪猫喂食。背景是她们再熟悉不过的，安婧瑶老家小区楼下的那个小公园。那是她的母亲。

　　啪！

　　安婧瑶猛地合上了笔记本，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屏幕折断。

　　嗡——嗡——

　　安婧瑶的手机在同一时间剧烈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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