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个「魔王登基大会」，大概……嗯，还有五分钟不到吧。

莉莉姆的呼吸很乱。

呼……吸……呼……

不行，完全冷静不下来。心脏像是要在胸腔里造反一样，咚咚咚地捶个不停，声音大到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手心里黏糊糊的，全是冷汗。

我可是莉莉姆，下一任的魔王。

「莉莉姆，你在紧张吗？」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是克亚。

莉莉姆猛地转过头，差点因为动作太大而扭到脖子。克亚就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那种一如既往的安心微笑。明明是好友，可这家伙的能力却强得离谱，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从容不迫的气场，简直比城堡里那些自称干部的家伙还要强。

「才、才没有！我怎么可能会紧张！我可是莉莉姆！注定要名留青史的伟大魔王！」

她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威严，但那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暴露了一切。

可恶，这种辩解连她自己都不信。一想到等会儿就要面对那群魔王干部，她的腿肚子就开始转筋。那帮家伙，仗着自己资格老势力大，根本就没把她这个新魔王放在眼里。他们嘴上说着遵从父亲的遗嘱，实际上只是想把她当成一个方便控制的傀儡。

克亚没有戳穿她的伪装，只是走到她面前，用那双认真的眼瞳注视着她。

「莉莉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关系的。」

「欸？」

「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哪怕是再怎么离谱，再怎么异想天开的事情，都可以直接说出来。不用害怕，也不用伪装成你父亲的样子。」

她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莉莉姆心里的锁。

伪装……吗？

没错，她一直在模仿父亲。模仿他说话的腔调，模仿他看人的眼神，模仿他那套所谓的「王者风范」。可是，她根本就不是他。她就是她，一个继承了魔王名号，却什么力量都没有的……杂鱼。

但是克亚的话还在继续。

「你才是魔王，莉莉姆。从今天起，这里的一切，都应该由你来决定。」

……由我来决定。

由我……来决定！

热血冲上大脑。

对啊！怕什么！我才是魔王！虽然现在力量还比较弱，那也是魔王！那群家伙再怎么不满，也得乖乖听着！

克亚说得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那个昨晚彻夜未眠想出来的，连自己都觉得有点疯狂的计划，为什么不说出来！

要告诉他们！要告诉所有人！莉莉姆，不是一个可以被他们随意摆弄的装饰品！

「克亚！你等着瞧吧！」

莉莉姆握紧拳头，感觉身体里涌出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

「我会让他们大吃一惊的。」

克亚看着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

「嗯。」

就是这个！就是这种感觉！

莉莉姆不再犹豫，转身面向那扇通往王座大厅的巨大石门。

她的底气回来了。管他什么干部！她要带领整个魔族，征服人类，征服世界！这才是魔王该干的事情！

她用力伸出手，伴随着「嘎吱——」一声沉闷的巨响，厚重的石门被她亲手推开了一道缝隙。门外嘈杂的议论声和刺眼的光线，涌入瞳孔。

原本嘈杂的大厅安静下来。上百道视线，像磨得锋利的刀片，齐刷刷地刮过莉莉姆的皮肤。她能感觉到，那些视线里混杂着审视和轻蔑。

城堡的王座大厅很宽敞，也很空旷，空气里飘着一股旧石头和名贵熏香混合的味道，那是属于旧时代的，属于她父亲的味道。

她站在入口，王座在视线的尽头，那段铺着红毯的路显得格外漫长。

怎么办，腿又开始软了。

不，不行，莉莉姆。克亚还在后面看着呢。你要让他们大吃一惊。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往前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地使不上力。周围的魔族干部们穿着华丽的礼服，投来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件待售的商品。

终于，她走到了王座前的台阶下。她没有坐上去，而是转过身，面对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

「听、听好了！你们这群家伙！」

声音出口的瞬间，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有点太大了，而且还有点破音。底下传来几声窃笑。莉莉姆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

「一、一百年了！我们魔族，就这样……嗯……就这样在城堡里待着！这像话吗！曾经让世界为之颤抖的魔族，现在和人类……人类这么悠闲！这是……这是耻辱！」

她越说越激动，原本忘记的台词好像又自己冒了出来。

「所以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魔王莉莉姆！要带领你们！征服人类！称霸世界！！」

她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最后一句，然后张开双臂，摆出一个自认为非常有气势的姿势，等待着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然而，大厅里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几秒，一个满脸褶子，胡子编成三股辫的老魔族才抚掌，慢悠悠地开了口。

「哦哦哦！真是……真是何等雄壮的志向啊，魔王陛下！」

接着，另一个挺着啤酒肚的肥胖魔族也跟着搭腔，脸上的表情像是犯了难。

「那个，陛下……计划是很好啦，但是……和人类的贸易怎么办？东境那边好几条商路，都是老臣在打理，这要是打起来……唉呀，这可不好办啊。」

「是啊是啊，我南边的矿山，产的『荧光石』，人类那边可是抢着要呢。这要是断了货，损失可不小。」

一个穿着暴露，像是蛇一样的女魔族倚着柱子，懒洋洋地开口，话语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佻。

「说得好。所以，要用什么去征服？陛下您的魔力……好像还没到能一个人掀翻一座人类城市的程度吧？」

「噗嗤。」

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一瞬间，整个大厅里所有敷衍伪装的礼貌表象全部碎裂了。

他们在笑。

他们在笑她。

莉莉姆张开的双臂僵在半空中。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他们在说什么？贸易？矿山？魔力？

那不是重点啊。

重点是……征服世界啊！这是魔王应该做的事情啊！

但是他们的眼神，他们的语气，他们的窃窃私语，都在告诉她同一个事实。

没有人把她的话当真。

他们只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在这里发表着可笑的童言稚语。

羞耻和委屈像是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她的心上。眼眶一热，视线开始模糊。克亚鼓励她的话，她自己鼓起的勇气，刚才那莫名其妙的热血，此刻全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她不是什么魔王。

她只是一个没人理睬的小丑。

莉莉姆的手缓缓放下，不敢再看台下任何一个人的脸。她转过身，提起裙摆，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什么魔王，什么征服世界。

都无所谓了。

泪水终于决堤而出，将整个世界都冲刷得模模糊糊。她撞开那扇巨大的石门，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唉，毕竟还是个孩子。」

大厅里，魔族干部们的议论声再次响起。

「莉莉姆！」

她看见克亚焦急的脸，听见她呼喊自己的名字，但她已经停不下来了。

她只想逃离，逃离那个不属于她的地方，逃离那些嘲笑她的声音。

莉莉姆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魔王城，消失在城堡外错综复杂的幽暗森林里。城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将克亚的呼喊声隔绝。

镇子外的林地，今天的阳光算是不错。

一个身影正蹲在草丛里。

艾莉，一个刚拿到初级证书没多久的小魔法师。

今天是为了补充炼金用的「月光草」才跑到林子深处的。

嗯……今天的收获还行。腰间的布袋已经鼓囊囊的了，再采几株就可以收工回家。稍微处理一下，然后就能躺在床上看那本没看完的小说了。

就在艾莉伸手去够一株长在石缝里的月光草时，一个声音飘了过来。

「呜……呜呜……」

什么声音，是小动物吗？不对，像是哭声……是小孩？

谁家的小孩会跑到这么深的林子里来啊。

艾莉直起身，侧耳听着。声音断断续续的，听起来很伤心。

循着声音，她拨开植物，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哭声越来越清晰，穿过一片阴影，视野豁然开朗，她看到了。

在一棵大的橡树底下，缩着一个小小身影。黑色的长发乱糟糟的，身上那件看起来就很贵的黑色蕾丝长裙被树枝划破了好几个口子，沾满了泥土和草屑。她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是个小女孩。迷路了吗？

艾莉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

「喂，你没事吧？」

听到声音，那个小小的身体抖了一下，她抬起头。

哇啊，哭得好惨。一张小脸哭得通红，眼睛肿得像核桃，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看起来狼狈极了。

她看到艾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哇」的一声哭得更响了，接着不顾一切地扑进了艾莉的怀里。

「呜哇啊啊啊啊——！」

欸？欸欸欸？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把艾莉撞得往后一仰，差点坐倒在地上。那个小孩紧紧抱着她的腰，把眼泪鼻涕全蹭在了她的衣服上。

我的衣服……

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闪过一秒，就被震耳欲聋的哭声给冲走了。

嘛，算了，反正也要洗的。

「好啦好啦，不哭了不哭了。」

艾莉有些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背。这孩子真的好小一只，感觉一用力就会散架一样。

她在艾莉怀里哭了足足有五分钟，哭声才慢慢小下去，变成一阵一阵的抽噎。

「你……你家在哪里啊？我送你回去？」

她从艾莉怀里抬起头，用那双红肿的眼睛看过来，摇了摇头，然后又把脸埋了回去。

这是……不知道家在哪里的意思？麻烦了啊。

艾莉叹了口气，伸手想帮她把黏在脸颊上的湿头发拨开。但是指头划过头顶时，碰到一个奇怪的硬硬凸起。

嗯？

顺着摸索，藏在浓密凌乱的黑发下的，是一只小小的……角。再摸另一边，对称的位置，还有一个。

角……？魔族？

脑子里嗡地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活的魔族。虽然镇子上偶尔会有一些为了贸易而来的魔族商人，但他们经常会用魔法或者帽子把特征遮起来。像这样毫不掩饰的，还是头一回见。

不过……

艾莉低下头，看着还在自己怀里小声抽噎，像只淋了雨的小猫一样的身体。

话说回来，人类和魔族好像快一百年没打过仗了。眼前这个……除了那对角，怎么看都只是个迷路了的小鬼头。

就这么把她扔在森林里，好像有点……

「不哭了哦，你要是不知道家在哪里，就先……跟我回家吧？」

她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艾莉，过了一会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艾莉站起身，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她好像哭到腿软了，站都站不稳。

没办法了。

艾莉叹了口气，在她面前蹲下，拍了拍自己的后背。

「上来吧，我背你。」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趴了上来。艾莉托住她的腿，把她稳稳地背在背上，捡起地上的草药袋，朝着镇子的方向走去。

背上的身体很轻，背上传来体温和均匀的呼吸声，看来是哭累了睡着了。

夕阳的余晖把整个镇子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色。艾莉背着这个捡来的麻烦，走到自己那间小屋前，腾出一只手，推开了自家的木门。

木勺在锅里搅动，用林子里采来的蘑菇，加上一点风干的肉块和豆子，一锅简单的炖菜就算完成了。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热腾腾的香气还是一个劲地往鼻子里钻，让忙活了一下午的肚子发出了抗议。

艾莉把锅端到桌上，视线转向了屋子角落的旧沙发。那个小身体蜷缩在上面，似乎睡得很沉。黑色的裙子皱巴巴的，脸上还挂着干涸的泪痕。

就这么让她睡下去也不是办法。

艾莉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喂，晚饭做好了哦，不吃吗？」

肩膀动了一下。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那双红肿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茫然，像是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过了一会儿，她的视线总算对焦到了艾莉脸上，然后又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

「我叫艾莉。你呢？」

她在沙发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似乎终于从睡梦中清醒了。一整天的疲惫和委屈好像都随着这场睡眠消失了，她的身体里又重新注入了活力。

她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自以为很有威严的声音开了口。

「哼，你就是我的第一个仆从吗？听好了，卑微的人类！吾乃君临魔界，即将支配这个世界的下一任魔王，莉莉姆大人！」

哈？魔王？

艾莉端着碗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看着眼前这个还没桌子高，正努力挺起小胸膛，一脸「快崇拜我」表情的小家伙，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所以，我决定了！」

「从明天开始，我就要着手进行征服世界的伟大事业！」

她挥舞着小拳头，越说越兴奋。

噗……不行了，真的要忍不住了。这家伙是认真的吗？魔族还挺有意思的。

艾莉把一碗炖菜推到她面前，努力憋住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哦哦，好厉害的计划。那，我也要被抓起来吗？」

「嗯？」

莉莉姆的豪言壮语被打断了。她低下头，看着艾莉，又看了看面前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炖菜，陷入了沉思。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好像在权衡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重新抬起头。

「哼，看在你把我带回来，还给我饭吃的份上，我就特别开恩好了！」

「哦？」

「等你臣服于我之后，我可以赐予你『荣誉魔族』的身份，让你来当我的直属部下！怎么样，感激涕零吧！这可是无上的光荣！」

莉莉姆一脸得意地宣布，仿佛给了艾莉天大的恩赐。

艾莉看着她那副神气的样子，再也忍不住，转过头，肩膀开始控制不住地抖动。

「你、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莉莉姆涨红了脸，有些气急败坏。

艾莉赶紧转回来，强行把笑意压下去，摆了摆手。

「没什么没什么。快吃吧，不然要凉了。」

她拿起勺子，自己先吃了一口。嗯，味道还不错。

莉莉姆狐疑地瞪了她好几眼，但肚子的抗议声最终还是战胜了魔王的尊严。她拿起勺子，气鼓鼓地挖了一大口炖菜塞进嘴里，腮部立刻被撑得像只嘴里塞着松果的小松鼠。

也许是真的饿坏了，她吃得又快又急，汤汁溅到了嘴角和脸上都毫不在意。

至少吃饭的样子一点都不像魔王。

艾莉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的「魔王大人」和那碗炖菜奋战，心里想着。

莉莉姆把最后一口汤也喝得干干净净，然后把碗往前一推，勺子在碗里发出了「哐当」一声清脆的响声。

看着那只被舔得干干净净的空碗，艾莉感觉自己的厨艺好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肯定。

莉莉姆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然后用手背擦了擦嘴。这个动作把脸上原本就有的污渍和刚才沾上的汤汁混合在一起。

不行，实在是太脏了。

强迫症有点发作了。感觉不把她弄干净，自己今天晚上会睡不着。

「那个，莉莉姆酱，吃饱了的话，要去洗个澡吗？身上和脸上都沾到东西了哦。」

「沐浴吗？也好！身为魔王的身体，自然要时刻保持洁净！」

莉莉姆从椅子上跳下来，然后，就在房间的正中央，当着艾莉的面，开始解自己的裙子系带。

欸？

等、等一下。

那个，浴室在……

不应该在这里脱衣服的吧

艾莉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把组织好的语言发送到嘴边，莉莉姆已经把那件复杂的蕾丝裙脱了下来。裙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堆成一团。

接着是袜子。然后是内衣。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忸怩。仿佛在别人的客厅里，当着刚认识不到几小时的人的面把自己脱个精光，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的眼睛……该往哪里放？

她就那么赤条条地站在那里，皮肤白得发光，在灯光下，像是上好的牛奶布丁。身材还没有发育，平坦的胸口，纤细的腰肢，一切都带着孩童特有的稚气。

心跳开始加快。

屋子里的空气好像变热了。

我为什么要一直盯着看啊。

脑子里乱糟糟的。

之前在书店角落里偷偷翻看的那几本画着各种捆绑和道具的书上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如果……是眼前这个家伙的话……

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把她绑起来……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让艾莉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过莉莉姆完全没有察觉到她内心的风暴。

「喂，人类。」

「浴室在哪里？愣着干什么。」

「啊……在、在那边。」

艾莉猛然回过神，手指胡乱地指向屋子角落的一扇门。

莉莉姆酱……

莉莉姆瞥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不满，但也没多说什么，就那么光着脚，哒、哒、哒地踩着木地板，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门在她身后关上，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艾莉呆呆地看着地上莉莉姆刚脱下的衣服，一个令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大胆计划在脑中逐渐成型，对面是个魔族……所以没关系的吧。

一段时间后，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过了大概一分钟，那扇简陋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股混杂着热气和肥皂味的湿润空气涌了出来。

莉莉姆走了出来。她大概是找到了挂在门后的毛巾，身体已经擦干了，但头发很明显没好好擦，还是湿漉漉的，发梢滴下的水珠很快就被地板吸收。被热水蒸腾过的皮肤泛着一层健康的粉红色，看起来暖洋洋的。

「我的衣服呢？」

「那个，你的衣服太脏了，上面全是泥和草屑。我拿去洗了，挂在外面明天差不多能干，今天晚上先穿我的吧。」

艾莉指了指放在床上的睡衣。

「唔……」

莉莉姆似乎对这个安排不是很满意，但也没有反驳。

很好，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还没等莉莉姆去拿衣服。艾莉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真诚。

「那个……莉莉姆酱。」

「关于你说的那个，征服世界的计划……」

「嗯？」

莉莉姆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来。

「我有一个办法，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其实呢，我也算是个魔法师啦。虽然只会些低级的魔法。」

艾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这个动作或许可以让她的说辞显得更可信。

「我会一种……嗯，该怎么说呢，『补魔』的手段。可以直接把魔力输送给你，增强你的力量。」

莉莉姆的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吗？！那太好了！」

「啊，不过……」

艾莉故意拖长了声音，做出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

「做这个的时候，为了让魔力能够最顺畅地流通，身体之间是不能有任何东西阻隔的。也就是说……不能穿衣服。」

「嗯，我知道了！」

这家伙也太没防备心了吧。唔……稍微有点负罪感。

「那，要开始了哦。你先……躺到床上去吧。」

艾莉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跳已经快得不像话了。

「嗯。」

莉莉姆应了一声，乖乖地爬上床，然后像一根木头一样直挺挺地平躺下来，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身体两侧，眼睛盯着天花板。

她紧紧闭上眼睛，一副准备迎接什么神圣仪式的表情。

真的……要这么做吗？就这么对一个刚捡回来的魔族……

脑子里那个声音在质问自己。

不过她还是坐到床边，床垫因为重量而陷下去一块。莉莉姆的身体因此朝她的方向微微倾斜。

艾莉伸出手。

要从哪里开始呢？

视线在她平坦的胸口上扫过，手指轻轻点在莉莉姆胸前因为紧张而微微挺立的凸起上。

莉莉姆的身体像被针扎到。

「呜！」

「这、这就是魔力吗？好奇怪的感觉……」

艾莉没有回答。她用指腹捏住了那个小点，开始有节奏地揉搓。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覆上了另一边，做着同样的动作。

「啊……嗯……好、好痒……」

莉莉姆的身体开始不安分地扭动起来，双腿无意识地摩擦着。那种陌生的酥麻感从胸口蔓延开来，像无数只小蚂蚁在皮肤下游走。

这就是在变强吗？原来注入魔力是这种感觉。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反而……有点舒服？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体内好像有一种情绪在乱窜，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艾莉的手指停下了动作。

欸？结束了吗？

莉莉姆有些失落地睁开眼，却看到艾莉的手指正顺着她的腹部一路向下滑去。

手指经过肚脐，继续向下。

「等……等一下！那里是……」

莉莉姆的话还没说完，艾莉的手指就拨开了两片柔软的肉瓣，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个最敏感的小肉粒。

「呀啊——！？」

更加强烈的刺激让莉莉姆有些迷失。

艾莉的手指开始在那里打着圈。时而轻柔，时而用力。

呼吸彻底乱了套，身体不听使唤了，腰肢开始不自觉地摆动，想要迎合那只手指。

「不……不行……那里……好奇怪……啊嗯……」

喉咙里发出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声音。她想合拢双腿，想让对方停下来，但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无法言喻的快感从被玩弄的地方涌出，冲刷着她的理智。

好奇怪，好奇怪，好奇怪！

但是……好舒服……

想被她……继续这样……

这种想法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我不是在为了征服世界而变强吗？这种事情为什么会感觉……很舒服？

艾莉看着身下已经完全沉溺的身体，听着她的呢喃，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手指的动作加快了。

终于，莉莉姆的身体忽然绷直，小腹剧烈地收缩，少许液体从她腿间涌出，浸湿了身下的床单。

她大口地喘着气，四肢无力地瘫软在床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世界在旋转。

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莉莉姆才恢复了一点力气。她撑起上半身，看到身下那片湿痕。

「我……我把它弄湿了……对、对不起！」

莉莉姆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身为魔王，居然……尿床了……

艾莉抽出自己的手，用早就准备好的毛巾擦拭干净，然后俯下身，看着莉莉姆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

「没关系。」

她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点笑意。

「你看，这就是魔力满溢出来的证据。」

「补魔，很成功哦。」

第二天，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挤进来，在房间的地板上拉出一条亮色的细线。

艾莉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的木纹发了一会儿呆。脑袋还有点昏沉。

她侧过头，看向床的另一边。

那个捡来的小魔族正蜷缩在那里，睡得像只虾一样，头发胡乱散在枕头上。

就在这时，旁边的身体动了动。莉莉姆伸了个懒腰，发出含糊的哼声，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才想起现在是什么状况，转过头，看到了正盯着她的艾莉。

「早……」

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说起来，最重要的事情还没问。

「那个……莉莉姆酱。」

「嗯？」

「你昨天那么晚没回去，家里人不会担心吗？我们今天……要不要想办法把你送回去？」

听了艾莉的话，莉莉姆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的睡衣有些滑落，露出半边肩膀。她毫不在意地拉了拉衣服，然后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

「肯定会来找我的。」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

「毕竟我是魔王，他们应该会来找我的吧，我就暂时住在这里好了。」

看来是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了啊。

不过，这个回答倒是正中艾莉下怀。

也好。

现在把她送回去就没得玩了。

「这样啊……那好吧。」

洗漱过后，艾莉把莉莉姆洗好的衣服取下来递给莉莉姆，经过一个晚上已经干了。

「好了。今天天气不错，一直待在屋里也挺无聊的，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镇上逛逛？」

「镇上？人类的城镇吗？」

莉莉姆露出好奇的神情。

「嗯。带你去见识一下即将被你征服的世界。」

艾莉开了个玩笑。

「哼，那好吧！就当是提前进行考察了！」

莉莉姆立刻挺起胸膛，双手叉腰。

啊，还有一个问题。

艾莉的视线落在了莉莉姆的头顶，那对黑色的角在浓密的发间若隐若现。虽然镇上的人对魔族见怪不怪，但这么小的魔族小孩一个人……不，虽然是跟着自己，但还是有点太惹眼了。

「等一下。」

艾莉转身从挂钩上取下一顶亚麻色的宽檐帽。

「戴上这个。」

她不由分说地把帽子扣在了莉莉姆头上，帽檐很大，正好能把那对小角完美地遮住。

「干、干什么啊！」

「伪装一下，为了不被坏人发现，这是必要的。」

「是、是这样吗……」

莉莉姆将信将疑地扶了扶帽子。

「嗯，走吧。」

艾莉满意地点点头，拉开房门。

尽管现在还有许多店铺没有开门，不过镇子上的中央广场一如既往地已经热闹了起来。

石板铺成的地面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马车轮子滚过的咕噜声，还有远处教堂传来的钟声混在一起灌进耳朵里。

刚才还气势汹汹地宣称要视察领地的「魔王大人」，此刻却下意识地把身体靠向艾莉，一只手还偷偷地抓着她衣摆的一角。莉莉姆把头上的宽檐帽压低，视线从帽檐下偷偷地溜出来，好奇地扫过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类。

真像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孩子。嘛，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错。

不过，她能不乱跑也挺好的。

艾莉正想着待会儿是去市场买点菜，还是奢侈一下，先去面包店给莉莉姆买个新出炉的苹果派，一个熟悉还有些刺耳的声音，就突然划破了这片嘈杂。

「艾莉——！」

这个声音……

一回头，果然，一个穿着工装背带裤，留着一头利落棕色短发的女孩正大步流星地朝艾莉走来，一边走还一边用力挥着手，生怕看不见她。她那张总是带着爽朗笑容的脸上，还沾着几点灰黑色的印记。

是琳达。这家伙不是说最近都在她师傅的工坊里闭关吗？怎么跑出来了。

「琳达？你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了？」

她几步就冲到了艾莉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

「哟！你这家伙，总算舍得出门了啊！我还以为你打算在你的小破屋里长蘑菇呢。」

琳达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充满活力。她很快发现了艾莉旁边还有一个人。

「嗯？这小不点谁啊？你还有妹妹？」

她的目光太过直接，莉莉姆像找掩体的士兵，迅速地躲到了艾莉的身后，两只小手死死地攥住衣服后摆，只从腰侧探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地看着琳达。

「啊，这个嘛……这个说来话长。昨天在林子里捡到的，暂时住我这儿。」

「捡到的？」

琳达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写满了「这里面肯定有故事」。不过她也没多问，而是把视线重新放回莉莉姆身上，脸上露出一个她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

不过这个笑容配上她脸上的油污，效果可能不太好。

果不其然，莉莉姆缩得更厉害了。

「行了行了，站在这儿聊也太傻了。走，去那边的咖啡店坐一下！我请客！」

琳达说着，就扬了扬她手里拎着的一个布袋。袋子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了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正好，前段时间忙活的东西总算搞定了，顺便送你点礼物。」

礼物？这家伙能送什么？扳手还是锤子？

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啊。」

刚一点头，琳达就已经伸手过来，一把抓住了艾莉的胳膊。

「那就走吧！」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艾莉，朝街角那家挂着猫咪招牌的咖啡店走去。艾莉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只能回头对莉莉姆说。

「走吧，去喝点东西。」

莉莉姆没说话，只是抓着衣服的手更紧了，被动地跟着她们的脚步，走进了咖啡店。

店里的人不算多，但琳达的大嗓门还是成功吸引了零星几道视线。

「就坐那儿吧！」

琳达指向一个靠窗的卡座，率先走了过去，把手里的布袋随手往桌上一扔。

莉莉姆被这突如其来的新环境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艾莉拉着还在东张西望的她，在琳达对面坐下。

服务生很快走了过来，将三杯柠檬水放在桌上。

艾莉拿起菜单，先递到了莉莉姆面前。

「想喝点什么？」

「黑咖啡。」

艾莉像是没听到一样，抬起头对服务生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

「一杯卡布奇诺，麻烦多加糖。再要一杯热拿铁，谢谢。」

「那我要一杯摩卡。」

「好的，请稍等。」

「喂！」

莉莉姆不满地鼓起了脸颊。

「那个小孩子喝了会长不高的。」

艾莉随口胡诌。

「哼！吾乃魔王！怎么可能……」

她的话被琳达的大嗓门打断了。

「噗哈哈！艾莉，你从哪儿捡来这么个有趣的家伙！」

莉莉姆更生气了，但琳达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让她所有的气势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很快，饮料就端上来了，成功吸引了莉莉姆的全部注意力，刚才那点不愉快早就被抛到了脑后。

「欸，艾莉。」

对面的琳达突然身体前倾，招了招手，示意艾莉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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