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的城市景色飛速掠過,Allen靠在副駕駛座,手指無意識地摩擦著褲子邊緣。

「所以?」Matthew打破沉默,眼睛盯著前方路況,「談得怎樣?」

Allen轉頭看向窗外:「還在討論條款。她很...謹慎。」

「謹慎是好事。」Matthew在紅燈前停下,側頭看了Allen一眼,「但你看起來...不太像談生意的表情。」

Allen的手指停頓:「什麼意思?」

Matthew聳肩,綠燈亮起,車子繼續前進:「我認識你十年了。你談生意的時候,眼神是算計的,在評估利弊、風險、回報。」他停頓,「但剛才在會議室,你看她的眼神是...別的東西。」

Allen沉默片刻。窗外的景色在他視線裡模糊成一片。「即使要讓步，」他終於說，聲音低沉，「我們也要知道自己在交換什麼。不能盲目服從。」

「服從？」Matthew重複這個詞，語氣帶著疑惑，「這只是正常的商業談判吧？」

Allen的手指停頓了一下。「我是說妥協...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Matthew看著他,沒再追問,但眼神若有所思。車廂內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轟鳴聲。

Allen閉上眼。會議室裡Sophia最後看著他時的眼神,不只是商業評估,而是...別的東西。更危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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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點,Allen的公寓只有梳妝台的燈光亮著。

他坐在床沿,手中握著那份Personal Service Agreement。黑色封面,厚重的紙質,像某種無聲的宣告。

他深吸一口氣,翻開第一頁。

>第一條:服務範圍與獨家條款

>乙方(Allen Lam / "Lily")同意在合約期間內,不得向任何第三方提供相同或相似服務...

Allen的手指緊握文件邊緣。「獨家。」

>乙方同意每週至少與甲方(Sophia Mok)會面兩次,其中一次為週間,一次為週末(週五晚至週日晚)。週末時段,乙方需保持"Lily"身份...

「整個週末?」他喃喃自語。

他站起來,在房間裡踱步。文件在手中微微顫抖。這不只是幾個小時的會面,這是...

憤怒在胸口燃燒。但同時,還有別的感覺——某種被完全看見、被完全想要的感覺。

他強迫自己繼續往下讀。

>第三條:互相保護條款

>第四條:媒體與紀錄

>第五條:終止條款

>任何一方可隨時以書面形式終止本合約,無需說明理由,且不承擔任何違約責任...

Allen停頓。「隨時可終止?」

如果她真想困住他,為什麼給這麼大的退路?

>第七條:補償

那個金額...遠超俱樂部行情,甚至超過他公司現在的月營收。

這不只是買服務。這是...

他翻回前面,重新審視每一條。互相保護。平等終止權。然後他看到最後那行用較小字體印在底部的說明:

特殊說明

本合約不構成雇傭或交易關係。雙方簽署本合約基於自願與互相尊重。

Allen盯著那行字。「不構成雇傭或交易關係...那構成什麼?」

如果只是交易,為什麼要加這句?如果想控制,為什麼給這麼多保護?

他放下文件,雙手撐著額頭。困惑取代了憤怒。

她想要他留下,但用了最笨拙的方式——把無法量化的渴望,硬塞進法律條款裡。

「她到底想要什麼?」他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說。

也許...也許只有問她,才能知道。

第二天早上,Allen撥通Dianne的電話。

「她給了我一份合約。」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什麼樣的合約?」

Allen簡述了主要條款——獨家、週末、定期會面、高額補償。

又是沉默。

「聽起來她想要的不只是約會那麼簡單。」Dianne的聲音帶著某種理解。

「我知道。」Allen的聲音有些緊繃,「但我不確定...」

「不確定她想要什麼?」Dianne打斷,「還是不確定你想要什麼?」

Allen愣住。

「Allen,我認識她幾個月了。她來俱樂部觀察了很久,才第一次預約。而那次,她點名要你。」Dianne停頓,「當她給你名片,給你合約...這些都不是隨便的決定。」

「所以?」

「所以她不是衝動的人。但更重要的是,你打電話給我,不是問我該不該簽。你是想讓我告訴你可以簽。」

Allen張開嘴,想反駁,但發不出聲音。因為Dianne說對了。

「那就去吧。去問清楚她想要什麼。不要讓自己活在猜測裡。合約可以寫得再完美,但如果你們不知道對方真正想要的,那只是張廢紙。」

Allen深吸一口氣:「我會的。」

「還有,不管發生什麼,隨時告訴我。我會在這裡。」

「謝謝,Dianne。」

「去吧。去找你的答案。」

電話掛斷。Allen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的城市。陽光灑進來,溫暖但不刺眼。

他拿起手機,找到那個號碼。Sophia的私人號碼,名片上的。

深吸一口氣。撥出。

鈴聲響了兩次，接通。

「Allen。」Sophia的聲音低沉，帶著某種預期，「我在等你電話。」

「我想見面，」Allen說，聲音比預期中更穩定，「談談那份合約。」

「好。什麼時候？」

「週三，中午？」

「可以。地點呢？」

「選個中立的地方。餐廳。」

「Lumière，」Sophia立刻說，「市中心那家。我訂包廂。」

「好。」

短暫的沉默。Allen的手指在膝上緊握又鬆開。有太多問題在舌尖，但所有字句都感覺不對。Sophia的呼吸聲透過話筒傳來，帶著一種靜待的耐心。

「那份合約...」他開口，然後停住。

電話那頭沒有催促，只有平穩的呼吸聲。像是她知道他想問什麼，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

「週三，」Sophia終於說，聲音輕而堅定，「面對面談比較好。」

不是要求，不是命令，而是一種理解。

「是的，」Allen說。

「很好。那麼，週三見。」

電話掛斷。Allen握著手機，心跳劇烈。三天。他會見到她，會問清楚，會知道這一切到底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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