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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装不良第六章:高架桥下的宣战

小说:女装不良 2025-11-18 20:22 5hhhhh 1520 ℃

自从那个被汉堡肉焦糊味和拉面汤汁统治的、堪称灾难的「修罗场之夜」后,我那间曾象征着平静与隐匿的一百平米公寓,便无可挽回地沦为了两位少年王者角逐的新棋盘。每一天,都像是在上演一场精心策划却又混乱不堪的心理战与地盘争夺战。

橘玲,以他那份混合着偏执与忠诚的、不容置疑的姿态,强硬地在我这里「借住」了下来。他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甚至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正义感——「海斗哥你这里已经被极端危险分子(其指向性明确到无需指名道姓)入侵了!作为你最信赖、最忠诚的弟弟,我必须有责任留下来保护你的安全!」

于是,我那曾经单调却有序的生活节奏,从一个人的寂静独奏,骤然升级为两个人的暗流协奏,最终,彻底演变成了三个人的、永无宁日的喧嚣交响曲。

每天清晨,唤醒我的不再是生物钟或是闹铃,而是卫生间门外激烈的争吵与门板被拍打的闷响。

「滚出来!绫小路!你已经占用超过十五分钟了!」

「先来后到,懂不懂规矩,橘玲?还是说你这头银毛猩猩连最基本的礼仪都需要重新学习?」

餐桌上,则永恒地上演着名为「谁才是更了解海斗哥口味」的早餐品鉴大会。一份精心摆盘、甚至用番茄酱画了蹩脚爱心图案的欧姆蛋,与一碗汤头浓郁、叉烧肥瘦恰到好处的日式拉面,会同时被推到我的面前,伴随着两道灼热的、充满期待与竞争意味的视线。

「海斗哥,尝尝这个,我特意控制了油盐比例,健康!」

「啧,花里胡哨。吃这个,能量足,你夜班刚结束需要补充体力。」

就连夜晚那片刻的闲暇,也会因为沙发座位的主权问题而引爆战火。为了争夺我身边那个被他们默认为「特等席」的位置,肢体冲突几乎是家常便饭,直到我忍无可忍,用卷起的报纸(偶尔也会动用一点巧劲)在他们各自的小腿迎面骨上留下对称的青紫色印记,这场无聊的争夺才会暂时偃旗息鼓。

我这间原本显得有些空旷的公寓,如今拥挤得如同东京高峰时段的山手线电车,每一寸空气里都饱和着青春期过剩的荷尔蒙与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而我,田中海斗,这个仅仅渴望在便利店轮班与公寓沙发之间维系一份脆弱平静的「前」任总长,就如同被夹在两台全功率对向运行的巨型电磁铁中间的一枚细小螺丝,承受着来自两个方向的巨大撕扯力,动弹不得,身心俱疲。

我深知,这种建立在微妙威胁与强制镇压之上的、令人窒息脆弱的平衡,终将有被彻底打破的一刻。

而那个最终引爆炸药的导火索,遵循着池袋地下世界最古老、也最赤裸的规则——地盘的归属。

绫小路凉一所统领的「绯红毒蛇」,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如同拥有自我意识的活体病毒,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在池袋东区疯狂复制、扩张其势力范围。他们风格狠辣,行事诡谲,所过之处,要么臣服,要么被吞噬。而最近,这支贪婪的触角,终于越过了那条模糊的东西区界限,悍然伸向了西区,伸向了那片被橘玲和他的「漆黑之月」奉若神明、视为绝对不可侵犯的核心领域。

那片区域,不仅包括了象征着池袋西区灵魂的西口公园、几条流淌着现金与信息的繁华商业街,更关键的是……它涵盖了我所居住的这栋公寓楼所在的整个街区。

对于橘玲而言,这早已超越了单纯的地盘侵犯。

这是对他内心「圣域」最直接的玷污与践踏。

是他小心翼翼珍藏着的、与我之间那些脆弱而珍贵的「共同回忆」之所,被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危险的「入侵者」用肮脏的鞋底肆意踩踏。

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也绝不妥协的底线。

于是,一场旨在彻底划分归属、双方各自召集了超过百名核心成员的、注定将震动整个池袋地下世界的帮派火并,变得不可避免。

约定的那一天,傍晚如期而至,天空却阴沉得异乎寻常,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地压在城市天际线上,仿佛随时都会不堪重负而坍塌下来。冰冷的细雨,如同无数根纤细的、饱含愁绪的银针,连绵不绝地从天空飘落,无声地浸湿着世间万物。

我刚结束便利店的兼职,拖着被夜班消耗了大半精力的身躯,行走在回家的熟悉路线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混合着泥土深处泛起的腥气与远处金属栏杆锈蚀味道的冰冷气息。我的右眼皮从下午开始就一直不受控制地跳动,一种沉重的不祥预感,如同湿透的蛛网,层层叠叠地缠绕住我的心脏,并且越收越紧。

当我终于走到公寓楼下时,立刻察觉到了与平日的迥异。那个总是聚集着下棋老人、嬉闹孩童的小公园,此刻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就连便利店的自动门开关声,似乎也比往常要稀疏许多。整片区域,都被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死寂般的诡异氛围紧紧包裹。

就在这时,我裤袋里的特制手机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足以让我神经绷紧的特定频率震动。

是一条来自「零课」区域情报员的加密短信。

信息内容极其简洁,只有寥寥数语,却让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目标地点:池袋西区旧货物线高架桥下空地。事件性质:大规模恶性械斗。关联方:绯红毒蛇,漆黑之月。预估参与人数:200+。指令:立刻前往现场评估风险等级,并在事态失控、可能升级为社会性公共事件时,行使必要介入权限。」

旧货物线高架桥……那个地方,距离我的公寓,直线距离不足五百米。

我抬起头,望向那片被绝望的阴云彻底笼罩的天空,胸腔里挤出一声沉重得仿佛带着铁锈味的叹息。

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

没有丝毫犹豫,我立刻转身,将回家的路线抛在脑后,朝着短信中指定的那个风暴中心快步走去。这一刻,我的身份不再仅仅是那个渴望远离一切麻烦的便利店员田中海斗,更是被职责与某种更深层牵连所驱动的、「零课」的特工海斗。

……

池袋旧货物线高架桥下。

这里是现代化都市飞速发展进程中,被遗忘和抛弃的角落。早已废弃多年的铁轨枕木腐朽不堪,铁轨本身布满了深褐色的锈迹,如同巨大的伤疤横亘在地面上。支撑着上方铁路线的、巨大的水泥桥墩,则成为了涂鸦艺术家们(或者说,是城市失落者们)的画布,层层覆盖着色彩斑斓、却大多充满愤怒与迷茫的图案。

此刻,这片本该寂静的荒芜之地,却被两股泾渭分明、如同即将对撞的黑色潮水般的人群所占据。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雨水的清新,而是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雨水的湿腥气,以及从超过两百名年轻男性身体里蒸腾出的、混杂着恐惧、兴奋与暴戾的肾上腺素的味道。

一边,是阵容齐整、身着统一黑色特攻服的「漆黑之月」成员。他们如同在暗夜中悄然集结、等待扑食的狼群,纪律严明,沉默不语,但每一双眼睛里都闪烁着一种近乎宗教狂热的忠诚与决绝。他们的武器多以钢管、镀锌水管为主,看似简陋,却在集体挥舞时能形成恐怖的破坏力。

而另一边,则是衣着风格杂乱无章、彰显着强烈个人色彩的「绯红毒蛇」成员。他们更像是一群被饥饿与欲望驱使、躁动不安的鬣狗,队形松散,却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桀骜不驯、无所顾忌的火焰。他们手中的武器也更为多样,从磨尖的自行车链条到焊接了铁钉的木棒,无不透着一股草根的、原始的狠辣。

冰冷的雨水顺着高架桥板之间的缝隙持续滴落,在地面上积聚的坑洼里砸开一圈圈涟漪。两股人潮之间,相隔不过二十米,这短短的距离,却仿佛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充满了即将爆发的毁灭性能量。

在这片压抑到极致的寂静中,唯有雨声沙沙。而在两方人马的最前沿,他们的「王」,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决定性的对峙。

「我再说最后一遍,绫小路凉一。」

橘玲的声音,如同被冰水浸过的刀刃,冰冷、锋利,清晰地切割开雨幕。他站在「漆黑之月」队伍的最前方,那头标志性的银白色短发,在桥下昏暗的光线中,反射着如同金属般的冷冽光泽。雨水打湿了他的发丝,几缕湿漉漉的银发贴在他光洁的额前,为他那张本就雌雄莫辨的精致脸庞,平添了几分凄厉而脆弱的美感。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根缠绕着黑色绝缘胶带的实心铅管,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从这里,带着你的人,立刻给我滚出去。」他的视线,如同最精准的狙击枪,死死地锁定在对面的凉一身上,那双灰色的眼眸深处,翻滚着毫不掩饰的、近乎纯粹的杀意,「这里……离‘那个人’栖息的地方,太近了。我不允许任何污秽,惊扰到他的安宁。」

他的话语,直白得近乎愚蠢,彻底暴露了他不惜发动这场战争的、最深层也最私人的动机——守护那片与他心中神明毗邻的净土。

然而,此刻被愤怒、嫉妒以及某种被侵犯领地的恐慌彻底吞噬了理智的他,已经全然不在乎这动机是否显得幼稚或可笑。

「哈?‘那个人’?」

站在他对面的绫小路凉一,闻言发出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充满了嘲讽意味的嗤笑。

他今天罕见地将那头瀑布般的乌黑长发在脑后束成了一个高而利落的马尾,完整地露出了那张足以让月光都为之失色的绝美容颜。雨水顺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滑落,滴落在他微微敞开的黑色外套领口。他的手中,正漫不经心地、如同转笔一样,灵活转动着一根从旁边废弃护栏上拆下来的、长短适中的镀锌钢管。

「不过是个破便利店的打工仔而已,值得让你这位‘漆黑之月’的总长,紧张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吗?橘玲。」凉一微微歪着头,嘴角勾起一抹恶劣而艳丽的弧度,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作品,「还是说,你其实是在害怕……害怕让他看到,你现在这副因为嫉妒而面目狰狞、只敢在我面前狂吠的……丧家之犬的模样?」

他尚不完全了解玲与我之间那复杂深刻的过去羁绊,只是本能地察觉到,那个名为「田中海斗」的男人,是能够轻易牵动眼前这位银发对手情绪的最大弱点。但这并不妨碍他凭借野兽般的直觉,将我也划入他潜意识中的「所有物」范畴,并以此为最锋利的武器,狠狠地刺向对方的痛处。

「听着,橘玲。」凉一停止了转动钢管,用其尖端,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却又无比笃定的姿态,遥遥地指向了我公寓楼所在的方向,他的声音不大,却在雨声和寂静的衬托下,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敲打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今天过后,不止是这片区域,这附近的每一条街道,还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橘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的脸,嘴角的笑意加深。

「……以及他,都将会是属于我,绫小路凉一的东西。」

「你找死——!!!」

这句话,如同投入滚油中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橘玲体内所有压抑的疯狂与暴怒。

他发出一声近乎野兽濒死般的咆哮,原本精致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高高举起了手中那根缠绕着铁链、显得格外沉重的铅管。

「『漆黑之月』全员——!!!」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以吾等之血与荣耀!将眼前这些狂妄的入侵者——彻底碾碎——!」

「『绯红毒蛇』——!!!」凉一也几乎在同一时刻,发出了进攻的号令。他手中的钢管划破雨幕,笔直地指向前方,那双漆黑的眼眸中,燃烧着征服与破坏的火焰,「让他们用身体牢牢记住!谁,才是池袋这片夜空下,唯一的、真正的王——!」

「噢噢噢噢噢噢——!!!」

「杀——!!!」

两股加起来超过两百人的黑色人潮,在各自王者充满煽动性的号令下,如同两股积蓄已久、终于决堤的毁灭性海啸,发出了震耳欲聋的、仿佛要撕裂天空的呐喊,挟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朝着对方发起了全力的冲锋!

金属与金属、肉体与肉体即将猛烈碰撞的瞬间,空气中甚至响起了令人牙酸的摩擦预兆。第一滴血,仿佛下一秒就要在这冰冷的雨水中飞溅开来!

一场足以重新划分池袋势力格局、注定将被铭记的百人级别血腥火并,已然拉开了毁灭的序幕!

就在这千钧一发、命运天平即将彻底倾斜的刹那——

就在双方最前锋成员的眼白都因嗜血而布满血丝,手中的凶器即将挥向对方头颅的最后一瞬——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几分仿佛刚从温暖被窝中被强行拽醒的浓浓倦意、却又无比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喧嚣与杀气的男声,如同投入滚沸油锅中的一大块坚冰,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平静,骤然在「漆黑之月」人群的后方响了起来。

「喂,我说你们两个小鬼……」

「是在我家门口,开什么……吵闹的夏季庙会吗?」

「……吵死了。」

这个声音?!

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橘玲和绫小路凉一那几乎已经扑出去的身体,以及脸上狰狞的表情,都在同一时刻,猛地、僵硬地定格在了原地。

他们不约而同地,猛地扭过头,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紧接着,发生了让在场所有不良少年都终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那黑压压的、如同铜墙铁壁般的「漆黑之月」人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从中间强行分开,自动地、近乎无声地,向两侧退开,让出了一条足够三人并肩通过的、笔直的通道。

一个高挑而挺拔的身影,正撑着一把印有「Smile Mart」便利店Logo的、与此地氛围格格不入的透明塑料雨伞,如同在自家庭院里散步一般,闲庭信步地,从那条由人体构成的通道中,缓缓地、一步步地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甚至有些皱巴巴的深蓝色便利店制服,外面随意套着一件灰色的连帽开衫。脸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以及被严重打扰清静后的不悦。他的步伐从容不迫,节奏稳定,仿佛眼前不是即将血肉横飞的百人械斗战场,而仅仅是一条下班回家时,因为施工而需要绕行的小路。

更加诡异的是,每当有情绪激动、身体失控的成员因为拥挤而即将撞到他时,他的身体总会以一种极其微妙的、近乎违反物理定律的角度,轻轻一晃,或是脚步看似随意地挪动半分,便恰到好处地、以毫米级的距离,避开了所有的推搡和碰撞。他就如同一条游弋在湍急河流中的游鱼,灵动而精准,在混乱而危险的人潮中,开辟出一条只属于他的、绝对安全的路径。

当然,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这并非什么神乎其神的身法或超能力。

这只是我那与生俱来的、却又如同诅咒般的「动能共感」天赋,在全力运转。我的感知如同无数无形的触须,延伸出去,精准地捕捉并预判着周围每一个人肌肉的细微颤动、重心的每一次偏移、每一次攻击意向所引发的动能涟漪。然后,再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自身肌肉的微调,引导、偏转那些即将波及到我的能量流向。在外人看来,便如同人群在敬畏地、自发地为我让路。

来的人自然是我,田中海斗。

「……海、海斗哥?!」

第一个发出声音的,是橘玲。

当他看清来人的面容,确认的确是我时,那张方才因极致愤怒与杀意而扭曲的脸庞,如同被温暖的阳光瞬间照射的冰雕,所有的凶狠、戾气与疯狂,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消融、瓦解、蒸发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复杂的、如同打翻了调色盘般的情绪——有震惊,有难以置信的欣喜,有仿佛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心虚与慌乱,甚至还有一丝……微弱的、生怕被责备的委屈。

他像一只原本正在龇牙咧嘴、捍卫领地的小兽,突然看到了最依赖、最信任的主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哐当」一声丢掉了手中那根象征着暴力和权力的沉重铅管,三步并作两步,用一种近乎冲刺的速度,拨开身前几个还在发愣的部下,朝着我的方向直冲过来。

「海斗哥!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这里很危险!」

他一下子跑到我的身边,仿佛寻找避风港一般,紧紧地、用几乎要嵌入我臂骨的力道抓住了我撑伞那只手臂的袖子,仰起头,用那双已经迅速蒙上一层水汽的灰色大眼睛,紧张兮兮地望着我。那语气,那神态,与几秒钟前那个杀气腾腾、发号施令、威风凛凛的「漆黑之月」总长,简直判若两人。

而另一边,绫小路凉一在看清我的出现,并且亲眼目睹了橘玲这堪称「史诗级变脸」的整个过程后,那双深邃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般的大小。

那份旁若无人的、理所当然的亲昵姿态,那仿佛天生就拥有触碰我的权利的模样,像一根烧得通红、淬了毒的铁针,以无可阻挡之势,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深处,引发一阵尖锐而陌生的刺痛。

一股混合着强烈嫉妒、被排除在外的愤怒,以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

他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猛地将手中那根视若武器的钢管扔在地上,发出「铛啷」一声脆响,然后大步流星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朝着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放开他!」

凉一的声音,失去了平日里的慵懒与嘲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能让周围雨水都凝结成冰碴的刺骨寒意。

他冲到我的另一侧,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了我空着的另一只手的手腕,力道之大,甚至让我微微蹙眉。然后,他抬起头,用那双此刻燃烧着熊熊妒火、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的眼眸,死死地、如同锁定猎物般瞪视着橘玲。

「你算个什么东西?谁允许你这样碰他了?!」

于是,在池袋旧货物线高架桥之下,在超过两百名不良少年那集体陷入呆滞、三观遭受毁灭性冲击、下巴几乎要砸到脚面的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上演了堪称池袋地下世界有史以来,最荒诞、最离奇、也最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东西两区最凶恶、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两位新生代王者,前一刻还如同宿命的仇敌般,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将对方彻底摧毁,此刻,却像是两个在幼稚园沙池里为了争夺唯一一个心爱铲子而互不相让的小屁孩,一人一边,死死地拽着我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普通」便利店员的胳膊,开始了新一轮的、更加幼稚和直白的战争。

「是我先认识海斗哥的!在我还只有这么高的时候!」玲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为了增加说服力,他甚至空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个矮矮的高度,他抓着我手臂的力道更加收紧,仿佛生怕我被抢走,「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给我松手!海斗哥是我的!」

「哼,幼稚的可笑。先认识又如何?」凉一针锋相对地反驳,他的毒舌在此刻发挥了百分之两百的威力,话语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捅向了玲最脆弱的痛点,「他现在收留的人是我!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每天见面!你呢?你不过是个只能在外面眼巴巴看着的、可怜的局外人!」

「你那只是死皮赖脸地暂住!是海斗哥心善!你不过是个赖在他家里不肯走的寄生虫!」玲气得满脸通红,银色的发丝都仿佛要根根竖立起来。

「总比你这只只敢在外面乱叫、却连他家门密码都不知道的野狗要强上一万倍!」凉一的攻击愈发犀利,嘴角那抹胜利者般的恶劣笑容,深深地刺激着玲的神经。

「你说什么?!你想死吗?!」

「我说你……」

「都给我——闭——嘴——!!!」

我终于忍无可忍地,从胸腔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着怒火的低吼。这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带着一种仿佛能穿透鼓膜的锐利,以及久居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被他们两个在耳边如同立体环绕音效般的争吵,吵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被这幼稚的音浪给撑爆了。

我猛地运转动能共感,手臂肌肉以一种巧妙的频率震颤,轻易地挣脱了两人铁钳般的束缚。紧接着,我一手一个,精准地揪住了他们两人后颈的衣领——那里是猫科动物被制服时会瞬间僵硬的要害——像是拎着两只刚刚还互相哈气、此刻却瞬间炸毛僵硬的野猫,强行将他们从我身边扯开,并让他们面对面地、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同样不甘与愤怒的倒影。

「现在,」我的声音里不含任何情绪,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荒原上吹来的、夹杂着冰屑的寒风,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扫过他们两人瞬间变得有些苍白的脸,「我数三声。」

「立刻,马上,让你们手下这些碍眼的小鬼,全都给我解散!消失!」

「不然,」我顿了顿,用一种平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在陈述今晚便利店饭团打折一样的语气,补充完了后半句威胁,「我就把你们两个的腿,从膝盖位置,全都打断。然后,亲手把你们扔进旁边那条漂浮着垃圾的神田川里,让你们清醒一下脑子,顺便喂鱼。」

我的威胁,简单,粗暴,甚至带着点黑色幽默。

然而,其震慑效果,却远比任何帮派间的死亡威胁都来得立竿见影。

那两个刚刚还吵得面红耳赤、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对方的少年王者,在听到我话语的瞬间,如同被兜头浇下了一盆混合着冰块的冷水,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沸腾的怒火和醋意,对眼前这个男人说一不二性格的认知所压制。他们不甘心地、用眼神进行着最后无声的交锋,那视线在空中碰撞,几乎要迸射出火花,却终究没有人敢再多吐出半个字的废话。

他们都非常清楚,我所说的「打断腿」,绝不仅仅是口头上的恐吓。那是曾经身为「宵暗之鸦」初代总长的田中海斗,绝对做得出来,并且有能力做到的事情。

「……三。」我开始倒数,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是!」橘玲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了屈服的回应。

「……嘁!」绫小路凉一则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咂舌声,但身体已经转向了自己的队伍。

「……二。」

两人几乎是同时,带着极度憋屈和耻辱的表情,转过身,对着自己那群依旧处于集体石化状态、世界观正在经历粉碎性骨折与艰难重塑的手下们,用尽全身力气,下达了今天这场虎头蛇尾的战争中,最让他们感到无地自容的命令。

「……全、全体都有!立刻解散!滚回去!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再提!」橘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都听见了吗?滚!立刻从我眼前消失!」绫小路凉一的声音则压抑着浓浓的怒火,但这怒火,显然更多是针对这屈辱的处境,而非对手。

随着两位王者这堪称耻辱性的撤退指令,那两股原本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黑色人潮,在经历了几秒钟难以置信的呆滞后,终于反应过来,随即以一种极其混乱、仓皇甚至可以说是滑稽的方式,如同退潮般,迅速地向着各个方向散去。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茫然、震惊,以及一种「我到底看到了什么」的梦幻感。

顷刻之间,这片刚刚还拥挤不堪、弥漫着浓郁血腥前奏的战场,便只剩下了满地狼藉的脚印、丢弃的零星武器,以及我们三个,如同三角般站立在雨中的身影。

而这场未遂的、雷声大雨点小的百人火并,也以一种谁都无法预料的方式,让所有参与其中、以及日后听闻此事的池袋地下世界成员,都清清楚楚地明白了一个事实——

池袋东西两大新生代势力之间,那看似为了地盘与尊严的斗争,其最核心、最本质的驱动力,早已变质。

那不再是单纯的权力争夺,而是演变成了一场围绕着那个名为「田中海斗」的、身份成谜的便利店员的、充满了幼稚嫉妒与偏执占有欲的……

爱情战争。

一个离奇而荒诞的传说,从这一天起,开始以病毒传播般的速度,在池袋的大街小巷、每一个阴暗角落悄然流传。

传说,那个曾经统治池袋黑夜、留下无数不败神话的「宵暗之鸦」初代总长,并未真正消失或陨落。他只是换了一种身份,如同敛去爪牙的猛兽,隐藏于市井的灯火阑珊之中。

而如今,两位锋芒毕露的新时代王者,为了争夺这位传说人物的「所有权」,正准备掀起一场,远比任何血腥地盘战争都更加惨烈、更加疯狂、也更加不可理喻的……

情感圣战。

当然,作为这场即将席卷池袋的风暴那无知无觉的暴风眼,此刻的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两个虽然暂时服从、却依旧互相瞪视、一脸不服不忿、仿佛随时会再次扑上去撕咬对方的、烫手的麻烦鬼,感到了前所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无力。

我那用尽全力才构筑起来的、摇摇欲坠的平淡生活……好像真的,已经在这一天被彻底炸成了碎片,随风飘散了。

冰凉的雨水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透骨地淋湿了我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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