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天说黑就黑了，云低得压人，像是谁把一块湿透的旧棉被直接盖在了东京上头。空气里全是雨前那种闷闷的土腥味，吸一口，肺里都像沾了泥。阿笠博士那辆黄不拉几的甲壳虫，一路吼着冲到“心韵疗愈中心”门口，轮胎磨地一声尖叫，车还没完全停稳，柯南就一把推开侧门跳了下去，鞋底蹭着湿漉漉的地面，连伞都没拿。灰原哀跟在他后头，脸色比天还阴，一句话没说，只是手攥得死紧。博士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手里还捏着那串叮当响的钥匙，一边喘一边嘀咕：“这地方……怎么连灯都没开？”

　　门是虚掩着的。

　　不是忘了关，是根本没人想关——或者，没人敢关。

　　柯南推开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大厅里黑得像口井，连感应灯都没亮。没有音乐，没有香水味，没有茶杯轻碰的声响，连空调的嗡嗡声都没了。只有几盆绿植的影子歪歪扭扭地趴在墙上，像被谁随手丢下的破布，风一吹，就轻轻晃一下，晃得人心慌。他喊了一声“小兰姐姐”，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撞了几个来回，没人应。他喉咙发紧，心跳一下比一下重，像有人在他胸口敲鼓。灰原哀跟进来，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神经上。博士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敢踏进去，手电筒的光一晃，照见接待台上那杯凉透的茶，水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膜，像死水。

　　文件散了一地，有几张被撕了一半，字迹模糊。一个笔记本摊开着，最后一行字写着：“今天的情绪疏导很成功，她终于愿意开口了。”——后面被红笔划掉了，划得又深又狠。

　　没人。一个人都没有。

　　柯南转身就往楼上冲，脚踩在地毯上，软得像踩在棉花里，可他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二楼的门敞着，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檀香，但更浓的是那种刺鼻的化学味——漂白水，或者更强的消毒剂，像是有人刚用它把整个房间刷了一遍，想抹掉什么痕迹。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从底下漏进一条线似的光，照着满地灰尘，光柱里有细小的颗粒在飘。房间中央的几个坐垫歪在那儿，一个翻了，一个被踩扁了，像是有人猛地站起来，连鞋都没穿就跑了。

　　柯南蹲下来，手电筒的光像针一样，一寸一寸地扫过地毯。指尖突然碰到一个硬物。

　　凉的，圆的，带着点滑。

　　他捏起来，是耳环。

　　小兰今天戴的那一对，珍珠缺了个角，挂钩弯了，像是被人硬扯下来的，连带着耳垂都可能被撕破了。他盯着它，手心出汗，却不敢动，怕一动，这东西就会化掉。

　　就在它旁边，有几根极细的丝，深紫色，泛着一点光，几乎和地毯的颜色融在一起。他屏住呼吸，用证物袋一点点夹起来。这颜色……他见过。佐藤浩一案里，尸体被绑着的绳子，就是这种材质。不是普通麻绳，是特制的丝线，柔韧，不易断，常用于高端绳艺——而那个案子，最后结案报告里写着“无明确嫌疑人”。

　　他喉咙发干，声音哑得不像自己：“他们刚走。不超过十分钟。小兰……被带走了。”

　　灰原哀一直没动，站在窗帘边，手指轻轻拨开厚重的褶皱，像是在找什么。然后，她停住了。

　　她捏着一个东西，小得像颗纽扣，黑色，几乎看不见，只有一端，有个针尖大小的红点，在暗处，一明，一灭。

　　“是摄像头。”她说，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冰碴子，“还在工作。”

　　柯南冲过去，心脏在胸腔里撞得生疼。他没问怎么知道，也没问信号能追踪吗——他知道灰原哀的脑子，比任何警用系统都快。

　　“博士！”他喊。

　　阿笠博士没等他说完，已经把笔记本电脑啪地打开，插上接收器，天线一甩，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起来。屏幕上的代码像瀑布一样滚，他额头冒汗，袖子一擦，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信号太弱……干扰太强……但方向是……市郊，旧纺织三厂。移动缓慢……速度大概三十码……像在车里。”

　　“目暮警部！”柯南猛地转身，声音已经带了颤，“有监控，信号指向工业区！他们用的是车载发射器，小兰在车上！”

　　目暮警部没犹豫，直接对着对讲机吼：“所有单位，目标：旧纺织三厂！封锁所有出口，准备强攻！重复，目标：旧纺织三厂！”

　　警笛撕开夜空，红蓝灯光在车窗上疯狂闪烁。车子冲出去的时候，窗外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被甩在身后，城市的光亮一点点消失，最后只剩下黑。荒野在眼前铺开，像一张没有尽头的嘴。

　　废弃的工业区像一堆被时代遗忘的铁棺材，黑黢黢的厂房歪歪扭扭地杵在那儿，窗户全碎了，像骷髅的眼窝，月光从缺口里漏下来，照着地上厚厚的枯草，风一吹，窸窸窣窣地响，像有人在低声说话。

　　博士盯着屏幕，声音压得极低：“信号停了。就在前面——最大的那个仓库。旧纺织三厂，B区。”

　　他们下车，没开灯，没说话，像一群影子，悄无声息地围了上去。

　　仓库的铁门从里面被几根粗木杠死死顶住，木头还带着树皮，是刚砍的。门缝底下，有灰在动——是有人从里面，用脚蹭出来的。

　　“里面有人。”目暮低声说，打了个手势。

　　特警队员举着破门锤，深吸一口气，助跑，撞！

　　“砰——！”

　　第一下，门纹丝不动。

　　第二下，门框裂了。

　　第三下——

　　“咔嚓！”

　　锈死的门栓断了，铁门轰然倒下，扬起一片灰雾。

　　一股味儿冲出来。

　　霉味、铁锈味、灰尘味……还有一股甜腻腻的，像肉桂混着糖浆，又像烤焦的蜂蜜，闻着让人想吐。

　　仓库里亮得刺眼。

　　正中央搭了个一米高的木台，底下铺着黑布，四周架着四盏大功率摄影灯，反光板摆得整整齐齐，像在拍广告。这地方，明明是废墟，却像个精心布置的摄影棚。

　　而台上——

　　小兰穿的运动服被剥去，她只穿着单薄的白色空手道练习服。她的双手被强硬地反剪到身后，手腕并拢，被绳索以一种复杂的"十"字交叉方式死死捆住，绳结打得又紧又小，深陷进她纤细的腕骨皮肤里，勒出了一圈深红色的凹痕。绳索从手腕的绳结出发，向上缠绕，将她的上臂紧紧捆绑在身体两侧，限制了肩膀的任何活动能力。一道绳索紧紧压在她胸部上方，锁骨下方的位置，另一道则勒在她胸廓下方，膈肌的位置。这两道水平环绕的绳索像铁箍一样，将她上半身紧紧束缚，不仅让她呼吸困难，更是将她胸前的曲线清晰地、甚至是羞辱性地凸显出来。绳索深深地陷入单薄的练习服布料里，勒得紧紧的。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是，绳索从背后穿过腋下，在胸前再次交叉收紧，这种绑法将她双臂向后拉扯的力道进一步加强，迫使她不得不挺起胸膛，呈现出一种极其被动和脆弱的姿态。她的双脚踝也被同样的麻绳并拢捆在一起，绳索在她小腿肚上缠绕了数圈，将她双腿固定在一起，完全剥夺了站立或移动的可能。

　　她的嘴巴被宽大的黑色工业胶带封住，胶带边缘有些许褶皱，显示她曾试图挣扎或呼喊。更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练习服下隐约传来低沉的机械震动声。一个微型跳蛋被强行塞入她的衣内，固定在敏感部位，绳索的绑法确保它紧贴身体，无法摆脱。那细微却无休止的震动让她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增添了屈辱与痛苦。

　　上野百合子站在台下，举着相机，眼睛亮得吓人，嘴角挂着笑，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对……就是这样……肌肉的线条……恐惧和力量……这才是真正的美……你懂吗？这才是活着的证据！”

　　她没听见门倒下的声音。

　　没看见冲进来的警察。

　　她只看见镜头里的她。

　　佐藤美和子第一个反应过来，枪口直指她：“不许动！放下相机！”

　　上野百合子猛地回头。

　　脸上的陶醉瞬间碎了，换成了被冒犯的暴怒，像被抢了最后一块蛋糕的孩子。她想跑，想喊，想把相机砸了——可几个特警已经扑上去，像老鹰抓小鸡，一把将她按在地上，相机夺走，手铐“咔”地一声锁上。

　　佐藤美和子冲上木台，看到小兰正在挣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敬佩。“小兰！撑住！”她声音果断却温柔，迅速蹲下，抽出随身的多功能刀具，协助小兰割断绳索。胸部和脚踝的绳索被一刀刀割开，每一声纤维断裂的“嗤嗤”声都像在撕开小兰身上的枷锁。

　　然而，当佐藤注意到小兰练习服下传来的微弱震动声和她不自然的颤抖时，她的眼神一沉，瞬间明白了那股屈辱感的来源。佐藤咬紧牙关，强压住心中的愤怒，低声对小兰说：“小兰，别怕，我来帮你。”她的声音沉稳，带着安抚的力量，像是在告诉小兰，她不是一个人。

　　佐藤转过身，背对其他警员，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木台，形成一个临时的隐蔽空间，保护小兰的隐私。她轻声问道：“小兰，能告诉我……那东西在哪儿吗？”她的语气专业却充满关怀，避免让小兰感到更多羞耻。

　　小兰的脸因羞耻而涨红，泪水在眼眶打转，但她咬着唇，微微点头，指了指练习服下腹部的位置，声音几乎细不可闻：“……这里……”她的声音因颤抖而断续，带着深深的屈辱，但她信任佐藤，信任这个坚韧又温柔的女警官。

　　佐藤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语，动作迅速而轻柔。她用刀具小心翼翼地割开固定震动装置的细绳，那根绳索被特意绑得极紧，嵌在练习服内，确保装置紧贴皮肤。佐藤的动作精准，手指尽量避免触碰小兰的身体，保持尊重。当绳索被割断，佐藤用一块从木台旁捡起的布料裹住那个还在嗡嗡作响的装置，小心取出，迅速丢进证物袋，封好后交给身后的高木涉，低声吩咐：“妥善保管，别让任何人碰。”

　　装置被取下的瞬间，小兰的身体猛地一松。她再也无法抑制情绪，泪水夺眶而出，但她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只是低头紧紧咬住嘴唇。佐藤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没事了，小兰，你很坚强。你做到了。”她的声音温柔却有力。

　　毛利小五郎此时冲上木台，眼眶通红，嘶吼着抱住女儿：“小兰！我的小兰！”他粗糙的大手轻拍着小兰的后背，声音哽咽：“爸爸在这……没事了……”小兰瘫倒在父亲怀里，身体因长时间的束缚和精神折磨剧烈颤抖，低声啜泣逐渐变成压抑的痛哭。那哭声中夹杂着劫后余生的释然，以及被背叛和羞辱的深深创伤。

　　柯南站在一旁，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看着小兰手腕和脚踝上刺眼的淤痕，以及她眼中难以磨灭的阴影，心中怒火滔天。他瞪向被押解的上野百合子，她仍昂着头，眼神透着不屑与疯狂。柯南暗誓，这场黑暗的“艺术”表演，必须以最沉重的代价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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