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夕阳西下，张盛独自登上城楼，看着城下连绵不绝的叛军营帐，深深地叹了口气。

城破就在这几日了，城破之日，就是他自杀殉国之时。

张盛不自觉地捋了捋乱糟糟的胡须，手指连带着手臂都开始颤抖。他不想死，他也不敢投降。

为了破解眼前的困局，他们什么办法都想了，哪怕最难以置信的巫术，张盛都抱着渺茫的希望去支持，去尝试。

病急乱投医。

可是人数的对比太悬殊了。城中粮草已断，士兵疲惫不堪，除非有神迹降临，否则此围断不可解。

“神迹……”张盛叹了口气。他经历过大起大落，见惯了腥风血雨，却从来没见过神迹。

“将军何故叹息？”一个沙哑衰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张盛猛然警觉，佩刀随之出鞘。

“呵呵呵，将军不必惊惶。我是阿婆。”那声音慢悠悠说道，随着声音，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城墙的暗影处颤巍巍走了出来。

张盛顿时放松下去。这老婆子是军中的帮厨，为人和善，且烧得一手好菜。不仅如此，她还会装神弄鬼，赢得了许多士兵的喜爱。甚至连张盛，也曾请她为自己生病的小妾进行过驱鬼。

“粮草已尽，人心惶惶。”张盛忧郁地说道。到了此时，他的态度反而格外温和。

“我看那城中的几百战俘，雄壮鲜美，应当是好口粮。”阿婆的样子，就像一个慈祥的老太太。

“那点肉食，不过沧海一粟。”张盛摇了摇头，他听过这老妇偷偷吃死人的流言，但这种事，对于他这样见识过尸山血海的战将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老妇虽然愚钝，也愿意为将军解忧。”阿婆忽然严肃起来，“我有一法，可解当前困境。”

张盛猛的转过身来，眼神热忱地看着阿婆，仿佛看着救命稻草:“说说看。”

二

阿婆已经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只知道自己是某位隐秘存在的祭司。

她的师傅告诉她，她唯一的任务就是唤醒这位神明。

在遥远的上古时期，人类的战争，大量的死亡引来了这位存在的注视。神明降临，九成以上男性被神明吞食，人类几近灭绝。

这灾难的原因却极其简单:这位神明喜欢人类男性肉体的鲜美和营养丰富。

而在人类即将毁灭之时，神明却因为食人过多遭到世界的反噬，不得不陷入沉睡。

时过境迁，人类重新繁荣，世界也几乎没有留下这位神明的痕迹。只有祂的祭司，在隐秘地传承，一代代做出唤醒主人的尝试。

阿婆已经二百多岁了，记不得很多事，却依然对还是小女孩时第一次吃男人的经历记忆犹新。

当时是在河边的草地上，瘦小的师傅将一个健壮的裸体男人扛了过去。师傅把男人放倒在河边，用膝盖抵住他光洁的脊背，男人下面那丑陋又莫名诱人的奇怪事物肉眼可见的膨大起来。清澈的河水，绿茵茵的草地，男子沾染鲜红血液的小麦色皮肤，居然就是她童年美梦中的色彩。剖开的饱满肉体，红润鲜嫩的肌肉，淡黄润泽的脂肪，都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那时她就想，明明是个高大结实的男人，肉却是如此温热柔软。

“可是……我们能吃人吗？”她天真地问师傅。

“主人说，可以。”师傅笃定地回答道，“男人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原本就是用来吃的。”

这句话造就了她看待男人的方式。所以男人只能进入她的胃，无法进入她的心；男人的肉棒只能进入她的嘴，没法进入她的阴道。

作为神的祭司，阿婆相信现在的世界是颠倒的。为什么本该作为食物的男人成了这个世界的掌控者？为什么人肉成为禁忌？为什么她的主人无人知晓？

她要践行神明的道路。

所以她一定要抓住张盛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果我助您成功摆脱了困境，还请将军满足我一个愿望。”阿婆认真说道，其实她还没想好愿望。

三

怪异而简陋的石头祭坛被临时搭建了起来。

张盛按照阿婆的吩咐，在城中的主要广场上举行一场特殊的战争动员。

七十七个年轻健康的男性战俘被剥得一丝不挂，反绑双手一排排跪在了广场中央。他们不论面容是否英俊帅气，个个都是阳刚健壮，充满男性肉体的力量和美感。

相比起来，城中的军民就个个显得面黄肌瘦。不少军民在围观，对着这些充满肉感的裸男们指指点点。

已婚妇女们窃窃私语地品评着哪个战俘的阴茎更加粗大，哪个战俘的胸肌更加结实，哪个战俘色胆包天，死到临头了反而鸡巴变得硬邦邦。

“妈，你看这些大哥哥身上这么多肉，如果煮来吃，应该很好吃吧。”一个小女孩天真地说道。

“人肉怎么能吃呢。”另一个小男孩反驳道。

“很好吃呢，那天有个老奶奶给了我一只大哥哥煮熟的脚丫子让我啃，可比猪蹄子香多啦！”小女孩得意地说，但突然又苦了脸，“哎呦，老奶奶让我保密来着。”

“要我说，就算吃，肯定要吃屁股蛋啦，肉多吃得过瘾。你看广场这么多屁股，够我吃到明年了。”原本反驳的男孩忽然加入了讨论。

“毕竟是小孩子。我告诉你们吧，男人身上最好吃的是……”另一个大一些的女孩开口说道。

这些孩子的话仿佛打开了某些禁忌的闸门。在场的军民，不论男女，忽然看这些战俘的眼神都开始不一样起来。

不少战俘都感到脊背传来一阵凉意。

动员的重点便是要杀掉这些战俘表示破釜沉舟。张盛讲完话后，阿婆站到祭坛前开始神神叨叨说一些非人的语言。

这仪式进行的时间很长，军民们耐着性子看她表演，一心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当阿婆的仪式终于结束后，七十七个穿着素色衣裳的少女走了过来。她们都还是黄花闺女，早就被反复灌输了对叛军的仇恨，此时每人一把锋利的短刀，各自站到一名战俘身后。

见到动手的居然都是平日里娇柔的少女，军民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接下来的宰杀可谓状况不断。原本的计划自然是一名少女割喉杀死一名战俘，但实际上，这些女孩多数没法完成这项任务。

尖叫的，哭泣的，晕倒的，呕吐的，而这样的拖拉也给这些男子造成了额外而更加持久的痛苦。现场鲜血、屎尿和精液喷溅得到处都是，不少军民已经受不了，纷纷离去。

但阿婆早有准备，她事先已经在这些少女中培养起了“异类”，她们对于宰杀男人具有强烈的渴望。

此时她们几个担当起了收尾的工作，帮助别的少女终于将这些战俘尽数杀死。

经过简单清洗，阿婆让少女们将七条裸男肉体抬到祭坛上。

接下来，阿婆指挥着还能行动的少女和另外几个愿意帮忙的妇女，开始将剩余的新鲜男人肉体放血开膛，继而用砍刀分割成小一些的肉块。

在众女开始将这些肉块分发给城内军民的同时，阿婆再次到祭坛前开始念念有词。

只是她这一次变得愈发癫狂，看得张盛不住皱眉。

他是属于病急乱投医，却没想到这老太婆准备的仪式如此血腥诡异。

他心中甚至隐隐希望阿婆只是在装神弄鬼。

随着阿婆的吟唱，城中似乎变暗了几分。而当她声嘶力竭几近昏厥地喊出一个非人类语言的词语（“契约更新！”）时，天地仿佛突然间彻底安静下来，甚至连蚊虫都不再鸣叫。

四

张盛心有所感，赶紧快步登上城楼查看。

只见外面黑压压的敌军依旧，只是在目之所及的更远处，恍惚间，他似乎见到了一座高山般的巨大形体凭空勾勒出来。

那形体看不出眼耳口鼻，外面是一层满是粘液的粉色薄膜，能见到内里有不停变换色彩的液体流动；无数肉瘤附着其上，呼吸般看似无规律地脉动着，而随着这种脉动，数不清的眼睛、嘴巴一样的器官在形体上凸显出来，又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留下一片黏糊糊的水渍或泡沫。

张胜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耳边也随之出现一种似呻吟似哭泣，粗重而不详的低鸣幻听。

他的心脏仿佛被人直接抓住，紧紧攥紧了一般，身体也随之跪倒在地，不断抽搐。

等到那声音渐渐消失，张胜也终于从这不可名状的痛苦中渐渐恢复过来，见到周围跟随的随从士兵，也都一副刚刚遭受折磨的样子，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他小心翼翼地再次望向刚刚的方向，却什么异常都看不到了，就好像那景象只出现了一刹那，亦或是根本没有发生过。

同时，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腻的味道，这味道来源莫名，却经久不散。

此后的半个月，这香味一直萦绕他的周围，而敌军却再也没有进攻过一次。

期间，根据细作的回报，敌军中似乎突然流传起听起来香艳、怪异乃至恐怖的传闻：有无数士兵声称，他们受到附近某处神秘力量的吸引，半自愿半强迫地产生了强烈的前往该地的意愿。这种诱惑明确是色情类的，而真正动身前往的士兵，则再也没有一人返回。

军心散了，这支此前明明士气高昂的叛军很快分崩离析。

张盛抓住战机，主动出击，不仅解了围城的燃眉之急，更是乘胜追击，成为了扭转整个战局的关键人物。

他在上报朝廷的奏章中声称歼敌七万余人，却无法提供首级之类的证据，因为这些敌人似乎都凭空消失了。

最终朝廷认为，张盛的奏章难免有夸大之嫌，但力挽狂澜的军功却也是实打实的。

一直困扰张盛的香气也消失了，他在得意之时甚至会忘记和阿婆的约定。只有听到一些新俘虏的疯言疯语时，才会激起他内心深深的恐惧：他不清楚那天的所见所闻是不是幻觉。

他亲眼见到几个明显已经疯了的俘虏在那里大喊大叫：

“他们听不见我们喊他们！就那么直愣愣朝着那座大肉山走过去！

“那座蠕动的血肉！淌着粘液！他们却像见了光屁股女人那样兴奋！

“他们脱光了自己的衣服，赤条条，冲过去，抱住它，爬到它上面，然后随便找一个孔洞，就把坚硬的鸡巴塞了进去！

“妈的，数不清的白花花的裸男，就趴在那肉山上蠕动！

“那肉山伸出了触手！带着花纹和吸盘，忽然就把那些刚射完的家伙缠住，拖到肉山里面去了！连喊叫都发不出……”

这些战俘多是老丑邋遢之辈，但也有看起来颇为坚毅的青年。

张盛人前风光，夜里却常常被噩梦惊醒，而这造成了他的日渐虚弱。

一日，在他的府邸，他终于等到了阿婆。

阿婆还带来了一个蒙面的女子。她对那女子极为恭敬。

“将军，请您兑现您的诺言，满足我的愿望，将这个女子进献给陛下。”阿婆颤巍巍地说道。

女子摘下了面纱。

张盛瞬间呆住:他从未想象到世间有如此美丽的女子。他风情万种的小妾，连这女子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了！

她似乎能唤起他最最深沉的欲望，岂止下体，他恨不得全身都要勃起！

然而下一刻，张盛忽然如坠冰窟。因为就在刚刚，他又闻到了那种甜腻的香气。

那梦魇般的香气。

那女子极为动人地微笑了，没有说话，只是把一根白嫩的手指抵在唇边，仿佛在让张盛噤声，又仿佛在说:“人家现在只有一张嘴了。”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