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月”在游戏舱旁呆坐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那纷乱如麻的心绪稍稍理清。内测结束的惊险、身份切换的恍惚、以及对本体状况的担忧，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的是必须面对的现实——接下来这一周，她都得用这副模样生活了。

她深吸一口气，从柔软的地毯上站起身，走到了那面熟悉的穿衣镜前。

镜中的少女，黑发略显凌乱，脸颊因为刚才的情绪波动而泛着自然的红晕，一双明眸带着点刚刚镇定下来的余悸，却更显得水汪汪的动人。身上那套奶白色针织上衣和格纹百褶裙，将她的青春活力勾勒得恰到好处。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咕噜”声从腹部传来。“枫月”这才想起，从昨天“上线”前到现在，她几乎没怎么正经吃东西，而“枫月”这具身体本身的“储备粮”——那些薯片、泡面和零食，也早在她的记忆里显示已经告罄。

“得去采购一下了……”她喃喃自语。然而，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一股强烈的窘迫感便瞬间席卷了她。

去超市？以现在这副美少女的模样？独自一人？

虽然她拥有枫月全部的记忆，知道该怎么走路，怎么说话，甚至知道附近超市哪个货架放着最喜欢的零食，但……主导这具身体的意识，终究是那个当了二十年男生、内心还是个处男的林凡啊！要她以这样美少女的形态，公开出现在外人面前，被形形色色的目光注视……

光是想象一下，她的脸蛋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通红，一直蔓延到耳根，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心脏也不争气地“扑通扑通”加速跳动起来。

“唔……”她用力甩了甩头，仿佛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双手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给自己打气：“反正我现在就是枫月，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买东西而已，对，就是买东西！”

深吸几口气，她拿起床边那个印着卡通猫爪图案的小挎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钱包钥匙，然后像是要奔赴战场一样，挺起胸脯，走出了房门。

初夏的阳光有些刺眼，微风拂过，带着青草的气息。

她租住的公寓离大学不远，通往校外商业街的路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果然，没走几步，麻烦就来了。

“同学，你好，能认识一下吗？加个某信可以吗？”一个穿着篮球服、身材高大的男生拦在了她面前，脸上带着阳光灿烂的笑容，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她裙摆下的双腿瞟过。

“枫月”身体一僵，属于林凡的意识瞬间明白了——这种眼神，他太熟悉了！以前他和张硕在路边看到漂亮妹子，也是这种带着欣赏和想法的目光！可现在，被这种目光注视的对象，变成了他自己！

一股恶寒顺着脊椎爬上来，让她差点原地跳起来，感觉就像是菊花被人盯上了一样，浑身不自在！

“不、不用了，谢谢。”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几乎是凭着枫月记忆里那种对陌生搭讪的惯性反应，快速地说完，然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侧身从男生旁边溜了过去，脚步加快。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或许是今天她这身打扮确实很吸睛，又或许是独自一人的美少女总是容易成为目标，从公寓到超市这短短十来分钟的路程，她竟然又接连遇到了三四个前来搭讪要联系方式的男生！

有直接上来就夸她漂亮的，有假装问路实则套近乎的，还有更直白的，直接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每一次，她都感觉自己的头皮在发麻。属于“枫月”的那部分记忆和性格，让她能勉强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和冷淡，说着“不好意思”、“不方便”、“不需要”，但内心属于林凡的那个部分，却在疯狂呐喊和不适。那些赤裸裸的、带着占有欲和性暗示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针，扎在她裸露的肌肤上，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以前怎么没发现，搭讪这么让人难受……”她心里欲哭无泪，只能加快脚步，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超市的大门。

冰凉的空调风扑面而来，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她推着购物车，穿梭在货架之间，开始大肆采购。薯片、巧克力、肥宅快乐水、各种速食食品……她几乎是报复性地往车里扔着“枫月”记忆里喜欢吃的，也是原来的“自己”喜欢吃的零食。

沉浸在挑选食物的过程中，之前那种被注视的紧张和不适感渐渐淡化。等到她推着满满一车“战利品”走向收银台时，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

结账，提着沉甸甸的购物袋走出超市，夕阳的余晖给她披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回程的路上，或许是因为手里提着东西，或许是因为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紧绷，搭讪的人少了一些。

走着走着，她忽然注意到，依旧有不少路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惊艳，有欣赏，有纯粹对美好事物的注目。

这一次，那种如同被侵犯般的不适感没有再强烈涌现。

似乎是觉醒了什么东西？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如同气泡般缓缓上升的……愉悦感？

她意识到，那些目光，是在看“她”——这个名叫枫月的美少女。他们是在欣赏“她”的容貌，“她”的身材，“她”的青春活力。

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关注、被肯定的感觉，悄悄地在她心中弥漫开来。就好像站在了舞台的中央，所有的灯光都打在自己身上，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虽然被那种赤裸裸的眼神看到有点不舒服……”她一边走着，一边下意识地用手指卷着耳侧的发丝，感受着胸腔里那颗加速跳动的心脏，似乎不仅仅是因为走路，“但是……别人看向‘她’这美少女……自己万众瞩目的感觉……可真舒服啊……”

这种认知，像是一道微弱的电流，倏然窜过她的四肢百骸。一股莫名的燥热从小腹升起，双腿之间那隐秘的部位，竟然不受控制地微微收缩了一下，渗出了一丝冰凉的、滑腻的液体，沾湿了内裤那层薄薄的布料。

这突然的生理反应让她身体微微一僵，脸颊再次飞起红霞，但这一次，红晕中除了羞涩，更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和……得意？

她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跑回了自己的小窝。关上门，将购物袋随手放在地上，背靠着门板，轻轻喘息着。胸口因为小跑而微微起伏，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润和一种奇异的亢奋。

她走到镜前，看着镜中那个眼波流转、面若桃花、似乎连发梢都带着吸引力的美少女，之前那种“被迫扮演”的无奈和窘迫仿佛一扫而空。

她扬起下巴，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混合着骄傲、自恋和一丝刚刚觉醒的、对自身魅力认知的笑容，用清脆而肯定的语气宣布：

“嘻，不愧是我，美少女枫月！”

“枫月”将采购回来的大包小包分门别类放好，又忍不住拿出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享受着垃圾食品带来的简单快乐。吃饱喝足，瘫在柔软的小沙发上，她那双灵动的眸子转了转，一个带着几分恶作剧意味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嘿嘿，不知道胖子那家伙现在在干嘛……”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她拿起手机，熟练地解锁，在某信好友搜索栏里输入了张硕的号码。

……

男生宿舍里，张硕正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地看着新出的番剧，桌上还摆着吃剩的泡面桶。突然，手机屏幕顶端弹出一条好友申请通知。

他随手点开，嘴里还嘟囔着：“谁啊这是……‘枫月’？不认识啊……”他好友列表里除了同学、家人，就是几个游戏里的哥们，突然冒出个明显是妹子ID的，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本着“万一是哪个以前没备注的同学”或者“万一是什么天降桃花”的心态，他手指一滑，点击了“同意”。

添加成功后的第一件事，胖子习惯性地戳进了对方的朋友圈。当加载出来的瞬间，他眼睛猛地瞪圆了，嘴里的薯片渣差点喷出来。

“我……我去！”他盯着屏幕上那张精致的自拍——照片里的黑发少女巧笑嫣然，眉眼弯弯，正是“枫月”之前对着镜子拍下的、带着俏皮笑容的那张。

胖子手指如同抽风一般，疯狂地上滑，一张接一张的自拍、生活照、甚至还有一些可爱的猫猫表情包掠过屏幕。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能看到的照片，从最新的到几年前的，全部挨个点了一遍赞！

“这妹子谁啊？！这么漂亮！还主动加我？！”胖子激动得胖脸通红，心脏砰砰直跳，瞬间把什么校花姜若依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脑子里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幻想起来：难道是我张硕隐藏的魅力终于被发现了吗？还是说……是哪个暗恋我的小学妹？

他搓了搓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又绅士，在聊天框里打字发送：

“在吗？”

“不行不行，在吗起手必定小丑”胖子把字删了换成另一种问法。

“那个，小姐姐，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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