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也是不那么正经地回答：“当然是想一直住在妈妈的肚子里不出去呀~”

“讨厌，这明明是你自己想的吧！”

黑色裤袜提起，裙摆落下，时川雪重新掂量着自己肚子里沉甸甸的幸福，微微看向我。

正想开口，身后一个女声却突然响起：

“我这是……怎么了？

根本来不及隐藏，时川雪的连裤袜之上，紧紧包裹着双胎足月孕肚的模样就这样被苏醒的唐棠看了个精光。

“啊啊——”

我闪身，一步挡在时川雪面前：“不不不……那个，唐棠小姐，你看错了，这个是假肚子，我们在……对，在完成生物课实验，所以要扮演孕妇一天，对！”

唐棠揉了揉眼睛，再看向慌乱的我俩，不解地歪头：“什么肚子？你说时川雪同学吗？她不是很正常吗？”

于是，无论时川雪怎么挺腰，摸孕肚，唐棠的眼里都是一如既往的正常，完全无法看见那孕肚的形状。

我和时川雪，无言，震惊，对视。交换眼神，我们心领神会——这多半是那个心魔婴儿的能力：扭曲他人眼中的异象，隐藏孕肚的形状。

这可省了不少解释的功夫。完全没必要的喧闹终于结束，好一顿收拾和解释后，屋内三人总算能够开诚布公地谈论未尽的话题。

“啊，说到肚子，对了，刚刚你们……是帮我把那个恶鬼从我的肚子里生下来了对吧？”

我闭上眼，在仔仔细细地探查了一遍唐棠之后，我总算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结论。

“真没想到，你们居然还会驱魔……”唐棠震惊地看着时川雪轻点孕肚，其上浮现的金色符咒——当然，时川雪的孕肚在唐棠的眼里只是正常到再正常不过的平坦小腹——嘴都快合不上了。

“其实，我们和你一样，一直在探查‘坠楼女鬼’的校园怪谈，”时川雪扶着多了一个婴儿体重的孕肚，缓缓找了个椅子坐下休息，“还好我们来得及时，再晚些，恐怕，你就要成为那个女鬼的凭依对象了。”

“……鬼……真的存在？”唐棠感到一阵后怕。以灵异惊悚为精神食粮的她，在真正窥见鬼怪后，却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模样——这还真是叶公好龙，我心想。

唐棠心里五味杂陈：“谢谢你们救了我……作为交换，我……会把我知道的说出来。”

这无疑给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我们提供了方向。我和时川雪坐直身子，仔细听起唐棠接下来的叙述：

“其实，那天晚上，我在探险的时候真的看到了那个跳楼的女生，”唐棠垂下头，像是为刚刚骗了我们而自省，“她穿着校服，和平时不一样，肚子特别大，一看就是怀孕了。”

“那天晚上，我只是想拍个视频素材。标题我都想好了——《午夜教室：跳楼女生的最后一课》。”

唐棠断断续续地回忆起那天的场景，带着我们回到了她去探险的那一天：

“还好，保安全都睡着了……”

唐棠背着相机、录音笔，提着从仓库顺来的小手电，一路溜上教学楼顶层。

晚风透过破损的窗缝钻进来，像是在行人耳边轻轻呼气。风很冷，不是秋夜的冷，是“空”的冷——吹在身上没有温度，只有空洞的掏空感。

唐棠打开录音笔和二手相机，嘴角挂着惯例的笑：“大家晚上好，我是糖糖，今天是《糖探鬼事》的特别篇。今天我们要重访传说中‘坠楼女生’的教室——”

走廊的尽头，原本紧锁的教室门，自己开了一条缝。“咿呀——”的声音，细得像是婴儿在吸气。

“哇啊！谁，谁？”

唐棠知道，这里的风很大，门很有可能是被风吹开的。但是，她的地理知识告诉她，那间教室的门，按照现在风的方向，根本不可能吹开。

“这也太诡异了……”

唐棠不知道自己的脚为什么自己开始挪动。她站在门口，心里开始盘算：这要是真拍到点什么东西，播放量保证能爆。一想到流量，唐棠原本的退堂鼓便收了回去，又硬着头皮往前一步。

教室的灯泡全坏了，只剩下窗外的月光。一阵奇怪的声响传来——像是有人在轻拍肚皮。

“咚……咚……咚……”

唐棠举起手电往黑暗里照去，当她看清所见之人时，她的心跳差点停滞：

一个穿着亚久学园校服的女生，头发散乱，脚下是半开的窗。她的腹部隆起得惊人，校服撑成诡异的弧线。而她的双手，正在温柔地抚摸那一片隆起的地方。

她抬起头，眼神空洞，嘴唇轻轻地动着。

“■■……你看到……■■孩子■吗？”

唐棠整个人僵住，脑子里拼命搜寻面前灵异现象的合理解释：幻觉、恶作剧、有人扮的、太紧张……

可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比刚才更近。

“我的■■……你……看到■■■了？”

她一步步朝我走来。每一步都伴着脚底水渍的声音——那些水，正从她破损的腹腔下流出，弥漫出恶臭的鲜红。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你你——你是谁！”

唐棠想后退，可脚却像被什么牵住般，任凭她如何动弹，都无济于事。

风突然停了，整栋楼像被掏空一样安静。

那女生抬起头，我看清了她的脸——

是那个跳楼的女生，那个唐棠在校园论坛里见过无数次开盒照片，遭受网络暴力的跳楼女生。

“■■掉下去了。”她的语言嘶哑得让人难以听懂，但语气平静得近乎温柔，以至于让人汗毛直竖。

“■■从我的肚子里■■■了，摔在■■■，■■没接住……”她的语气逐渐变得偏执，一步步朝着唐棠走来。

“你■■……还给■■我！！！！”

下一瞬间，整间教室的灯管同时闪烁。墙上的试卷、桌下的椅子、天花板的风扇，全都开始微微震动。

脚上的束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除了，唐棠赶忙动身，疯了一样往外跑。可是走廊不是走廊了。明明跑着，可每一步都像踩进了泥里，越是向前，就越陷越深。

教室门一扇扇自己关上，黑板上满是“咯咯咯”的字样，粉笔在自己写——

「找呀……找■……找■妈……」

唐棠不敢回头，即使脚步越来越重，也没命似地往前冲——直到她撞开一扇门，摔进一个堆满婴儿玩具的房间。

那不是教学楼能有的房间，更像是校外情趣酒店的房间。房间里，到处都是安抚奶嘴、小摇铃、碎布娃娃，还有一只小小的婴儿车，孤零零地停在中央。

里面，似乎还有什么在动。

“……mama？”

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但那一声，却像细针扎进唐棠的耳膜，激起了她所有遭受的恐惧。

“别过来！我……我不是你妈妈！”

她退了一步，脚踢翻了一个奶瓶。乳白色的液体从瓶口流出，阴风阵阵，——可那不是奶，而是血。

唐棠的呼吸乱了，转身想逃。就在那时，小婴儿车缓缓转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里面的布团被怪力撕破。

一个湿漉漉的婴儿爬了出来，眼睛通红，像被火烧过。

它爬向唐棠因恐惧而不断颤抖的身体，一边发出黏糊糊的笑声，以及牙牙学语的简单音节。

“ma……妈……”

“不，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那小小的身影猛地扑过来，整个身体像雾一样钻进唐棠的怀里。

唐棠感到胸口一阵冰冷，然后是一股胀痛，从腹部传开。

“妈■……■■■■■。”

唐棠的世界开始倾斜。眼前的一切都在融化。

肚子在鼓胀，呼吸在撕扯。不知过了多久，当唐棠挣扎着爬起想要离开时，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的腹部，像一个孕妇一样，高高的隆起。

唐棠想要尖叫，可喉咙发不出声音。

唯一的声音，是那婴儿在她的体内笑着：

「咯咯咯……mama……」

许久，我们才从唐棠的叙述中回过神来。

“你的意思是……那个钻进你肚子里的婴儿，是那个跳楼女生肚子里还没出世的胎儿？”

唐棠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就跑到我肚子里来了，还害得我被迫经历了一次分娩。”

这下，所有的不对劲都能够合理解释了。为什么女鬼的话里一直反复念叨着“孩子”之类的词语，并且还会无差别地攻击任何遇见她的人。感情是因为唐棠同学误打误撞地“拐卖”了她的孩子，才让女鬼如此抓狂的啊。

“不过，既然你们找到我这个相关人物，那也就是说，你们是一早就知道有鬼存在的吗？”唐棠作为视频博主敏锐的嗅觉让她一下子就猜到了我们不同于他人的身份。

我叹了叹气，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身旁的时川雪便接下了话题，掏出了一个证明。

“天机不可泄露，我们也不能直说，所以请你谅解。”

唐棠面前晃动的证件一闪而过，但我已经能看见到她眼里的怀疑逐渐变为信服。我好奇地想去看一看上面写的是什么，那证件却被时川雪猛地收回怀中。

“欸，这个现在你还不能看，等到了合适的时间再给你看哦~”时川雪面带得意，瞥向我有些失落的表情，抬起我的手rua了rua孕肚，再放在她的黑裤袜大腿上俏皮地敲击。

“那……那为什么时川雪同学你能像蜘蛛侠一样射蛛丝啊？”唐棠不死心，天然的记者嗅觉让她紧咬着我们身上那一丝秘密的味道，死死不松口。

我紧张起来，看向时川雪。可时川雪并没有意外，相反，像是已经经历了多次这种情景一样，她掏出自己带有挂绳的学生证，在我们的眼前晃动。

“这个啊？很简单的，你知道钩锁吗？”

时川雪抛出挂绳，学生证在飞出之后精准地勾住了挂在墙边的衣架，再旋转一周绑在了衣架之上。

“只是小魔术手法啦。”时川雪见唐棠有些失望的表情，随手揪住毛巾上的线头，抽了一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丝线，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更加让唐棠的好奇消散而去。

我舒了一口气。还好，看起来时川雪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种情况了。不把普通人扯进契约者的世界，似乎是一个好的选择。

“好吧，你们跟我分享了这么多，我很感谢——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唐棠靠在床边，朝我们抛出疑问。

正欲要走的时川雪一愣，看向我，又看向唐棠，思索了一小会，她给出了答案：“为了……还那个跳楼女生一片安宁，让她安心往生。”

唐棠的脸罕见地严肃了起来，凝望着时川雪离去的身影，纠结起来。

“那个……”

正讨论着接下来的去处，身后的唐棠却站起身，拿着她的二手相机叫停了我们。

“先等一下，我这里可能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

离开唐棠的寝室，我和时川雪重新伪装好自己，鬼鬼祟祟地走在女生宿舍的走廊上。

“先回你的宿舍？”

点头同意我的话，时川雪下意识地越过走廊将目光投向她的寝室——可寝室外，林佳音带着几个老师和宿管在外面守着，埋伏等待着时川雪的自投罗网。

“不好！”时川雪朝我努了努嘴，连忙扯过我的口罩戴上，直接将自己的面部特征隐藏。

“怎么还在查……”我喃喃自语，赶忙跟着慌乱的时川雪，从另一侧的楼梯下了楼，小跑到一楼的洗衣房处。

“小妹子，你说的这个时川雪，我见她挺乖的呀，会不会你认错了？”刚刚还在刷霸总短剧的阿姨被强行拉来一起堵门，失去乐趣的她被林佳音的守株待兔战术弄得有些烦躁，不满地发表言论。

“这是教导主任亲自说的，要查这个6班班长时川雪的违纪行为。不配合主任工作你还想不想要工资了？”林佳音抱着双臂，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朝着委屈的阿姨发号施令。

6班，也就是我们班的班主任——平日里是个沉默的女人——此刻也开了口：“林同学，时川雪是时川家的次女，平时表现很乖，我不认为她会做出这种行为。”

“高老师，你平时纵容学生被扣的工资还不嫌多吗？”

被比自己还要小的学生这样讽刺，就算脾气再好，也得生气。高老师生气地推了推眼镜，可话憋到嘴边，一想到学生会长的权利比自己一个小小的班主任还要大，就又不得不打碎了话朝肚子里咽进去。

可林佳音以及一众老师并不知道的是，我和时川雪早就已经跑下了楼，从洗衣房通向外面的小窗口翻了出去。

“不行，你的宿舍是回不去了……”我从外面伸出手，尝试去托举窗户里时川雪落下的屁股。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的……肚子卡住了！”

心魔婴儿虽然能让时川雪的孕肚看起来变得平坦，但实际上并没有缩小。此刻，时川雪的肚子在窗户上死死地卡着，孕肚被窗框变形挤压，形成一个正方体，在半空中动弹不得。黑色的连裤袜在空中蹬出一道养眼的弧线，三角地带已经小下去一半变成比基尼式的内裤已经快包不住时川雪的小穴，半露在外面，给人若隐若现的色感。

“唔！我的肚子……太大了……”时川雪憋红了脸，尝试努力在我的牵引下从窗户逃出。可此时，胎动突至，更给时川雪顺利逃出减少了一丝可能性。

胎动在正方体上变动，不断形成阵阵反抗的浪潮。时川雪那是有苦却吐不出，又被卡在窗户上下不来，又不能发出过大的声音。

我伸手，抓住时川雪的黑裤袜脚踝：“雪儿，你撑住，用手把身体往外推——”

“咿呀——！！！”

好一阵用力，时川雪的孕肚总算在布料的助滑摩擦下通过了窗户，可我的用力却没有及时收回。一阵惯性驱使，时川雪的大屁股逐渐笼罩我的阴影，直到遮住我的整个脸庞。

薄薄的连裤袜下，隐藏着精液混合爱液的奇异体香，闻一口延年益寿，再闻一口便无法自拔。

“对……对不起。”时川雪爬起来，手指轻轻擦过我被坐塌了的鼻梁。

“不要紧……回去再多砸几次？”

结果就是，我的头再次被时川雪狠狠地捶了一拳，鼻子变得更塌了些。

“这边，他们从这边跑了！”

杂乱的脚步声踩踏，在宿舍的地板上响起围猎的号角。洗衣房里，林佳音的脸映在打开的窗户玻璃上，望着一地落叶的金黄，连个人影都没有，只得气愤地跺脚，抓起一旁的水桶发泄，狠狠砸在地上。

“时川雪……你等着，得罪了我还想当班长拿钱……”她咬着牙，身上散发出的怨气让身后的老师宿管们都有些发抖。

幸好，在林佳音率军围剿之时，我和时川雪早就溜进了男女生宿舍楼交界处的小树林，一路偷偷摸摸地藏在树的后方前进。

“我的宿舍现在是回不去了，去你宿舍吧。”时川雪叹着气，抚摸着自己因为剧烈运动而躁动的孕肚，干呕着嗓子，难受地靠在我的怀中休息。

“好。”我揽着时川雪，用身体作为拐杖，一步步地搀扶这位足月孕妇，不断朝着变电箱的方向走去。

日薄西山，回到宿舍已是傍晚，我提着食堂的餐点回到寝室，喂养着面前三“人”同体的美女班长。

“我的亲爱的~明天你有什么打算？我们只剩下最后一天咯？”时川雪抓着三明治，歪着脸看我，想从我的表情里扣出我的所思所想。

我起身从后面抱住时川雪，趁机揩油：“那你的西瓜肚是不是也只剩下一天了？如果你考虑再多怀久一点我就马上告诉你~”

又是熟悉的敲击，我感觉我都已经快习惯了。

“好了，别卖关子了，快说。”时川雪抬起双胎足月，住着两个小宝贝的孕肚，翘起二郎腿，看着我，等待一个回复。

独角戏很快结束。时川雪惊讶地看着我，嘴角微微颤动。

“你也太大胆了……这个计划真的能顺利实施吗？”

我的手从口袋中伸出，张开，露出一片小小的SD卡。

“那就，让我们相信这座都市的恶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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