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被岑凌云拉黑了，发现这一点的我叹了口气。

　　我对收获这样一个结果毫不意外，把人蒙在鼓里，去毫无防备地面对被人发现、可能身败名裂甚至留下案底的情况，去提心吊胆、去惶恐不安，这种事确实太过分了——秦龙确实足够优质，但是对于不缺炮打的岑凌云来说，这显然是没法接受的。

　　心里对岑凌云多少有些愧疚，但很难说我对此感到后悔，尤其是在目的完成的如此完美的情况下。

　　这场好戏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落幕，让我好好松了一口气。

　　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种能力。

　　从选址踩点开始，研究针孔摄像头的安装、充电和联网问题，去旁敲侧击地咨询医生健康风险备齐prep和pep，再到一个个联系好负责轮奸的这伙人挨个按着做试纸——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竟然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办完这些，或许这就是激情的力量吧！

　　尤其是选人环节——对于我这样一个连blued都没注册过的人来说，要凑齐这么多能信得过的同性恋，简直是难上加难。还好我的gay达足够灵敏、也还好之前加入了LadyGaga演唱会纪录片的粉丝包场群，不然，还真没办法让我成功凑齐这么多人。

　　从整个群里不停发送“互摸”的人中分辨出口嗨的和真正胆子大的，再从里面找到其中的1，在交流中确定了他们的性格之后，我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

　　吊起了这些本就被性欲支配的生物的胃口之后，他们答应得毫不犹豫，能操到秦龙这样的极品，足以让他们趋之若鹜。整个过程是各取所需，甚至结束之后他们还表现得意犹未尽——当然，他们不会再有机会了。

　　我唯独对两个人感到愧疚，那就是张智超和岑凌云。他们的角色太过重要，以至于我不得不隐瞒了计划中的风险，来确保他们的参加。

　　张智超只需要作为开启故事的钥匙，甚至对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还在微信里关心了一下事情是否顺利，和我击了个掌。虽然按照我的计划，风险基本处于可控范围内，但是岑凌云到底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直面了压力，我无法不对利用了这份友情感到抱歉，尤其是他还是在所有人中和我认识最早、关系最深的。

　　要说认识他的契机，那得从小学时说起——别误会，没有什么烂俗的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甚至上了同一所大学的巧合戏码，我们是在大学认识的；但要溯本及源，就不得不提到一部童年动画《网球王子》。早早觉醒性取向的我，面对这部动画片里性格鲜明、形貌俱全的各色帅哥，自然是无法拒绝，每天准时守在电视前观看金鹰卡通，并陷入了如果这些帅哥同时追求我到底要选哪个呢的少男同性恋幻想。

　　因此，哪怕知道真实世界的运动与动画里的超能力战斗大相径庭，大一第一次选修体育课时，我还是果断秒选了网球。

　　第一次上课时，集合站队时老师blabla地讲着上课安排和注意事项，而我则忍不住将目光频频投向一边的帅哥，倒不是因为我被他迷住了，而是因为他让我一下就想起了年幼时在这部动画里最喜欢的角色，英气阳光的脸上写满了意气风发，实在是让我移不开眼。

　　本就是因追忆童年才选了网球课，与这种似是故人来的感觉叠加起来，虽然成年后逐渐变态的xp已经和当时大相径庭，但是看到如此符合童年记忆的人物，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在老师提出组队练习后立刻找上了他。

　　而意外之喜是——这人还真是同性恋！甚至是和我以相同的理由选择了这门课。顺利地组成了搭子加上了好友，这门课也就成了我大学期间唯一一门一次也没有旷课的课程。

　　岑凌云和我一样，都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交流起来毫不费劲。不过，虽然都处在彼此的审美范围之内，但可惜的是，这人是1——撞号了，而且我对于不能当性奴的男人不感兴趣。最后的结果是交了个朋友，偶尔聊聊天，一切便戛然而止了……直到我向他发起了这个刺激的邀请。

　　而另一个承担了关键兜底任务的保安大叔，认识的时间其实也差不多，都是在刚上大一的时候遇见的，只是过程就复杂得多了。

　　我喜欢旅行，但目的并非是到热门景点排队打卡、或者跑到大同小异的商圈古镇逛街，而是来到各种新的城市和生活环境，并借此认识各种各样的人——也算是我的职业病了，凭借着外形的优势，从各种各样的人口中套出他们的生活经历，再从他们夸下海口的吹嘘中找出其中真实的部分，这很有趣，不是吗？

　　既然来到了这座城市上大学，那么我当然也不会错过本市的风景。

　　那是一个一觉睡到十点半的周一，完美地错过了上午的两节课。那时的我才刚上大学，还不太好意思直接旷课——所以我打电话给辅导员请了个病假，正好下午的课也不用上了，瞬间多出了一整天的空闲时间。

　　到学校这边之后还只买了一个白菜狗的抱枕，还是有点太单调了，正好中午还不知道吃什么，于是我去宜家买了条鲨鱼，顺便吃了顿饭。

　　抱着鲨鱼和甜筒走出门时，明暖的阳光洒在了脸上，我正打算伸手去挡，那种晃眼的感觉却消失了，一团团层叠绵密的积云浮在蔚蓝的天上，恰好被微风推着包住了太阳，明亮而不炎热，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那就顺便走走吧，我导航了一个附近的公园，随手拍了拍垂在水边的柳叶斑驳的光影，在桥边抱着憨傻的毛绒鲨鱼自拍时，却突然发现一个有点不对劲的事情——那个大叔是不是在一直跟着我？

　　自从进了公园后，见到这个人的次数好像有点太多了。在这个工作日的下午，并非景点的公园里本来就没几个人，而这个穿着红色短袖的大叔一会儿出现在我的前面，一会儿又出现在我的后面，始终围在我周围的不远处，偶尔擦肩而过，实在是很难不察觉他的存在。

　　我稍稍打量了一下这个中年男人，他上身穿着比较老气的横纹立领polo衫，下身则光着脚穿凉鞋和宽松的短裤，估计都穿了有些年头，上面带着几个破洞，顶着卷曲凌乱的头发和没刮干净的胡茬，可以说相当的不修边幅，算不上丑，但多少有点邋遢。

　　在我偏过头看他时，他正站在桥的另一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对视了几秒之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一种可能性瞬间在脑海中出现。

　　第一反应其实是恐惧，被一个远比自己强壮的陌生男人尾随，而对方已经表现出了超过了礼貌欣赏范围的性欲。作为力量相对孱弱的男性，我下意识地打算避开，不动声色地掉头，快步向公园外走去。

　　可没走几步，理性便重新回归：光天化日的城市里，他能对我做什么？

　　相反的，这其实是我的机会——社交网络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同性恋到了三十岁后就会死”，意思是随着年龄的增加，同性恋总会倾向于在社会上变得透明，靠着隐藏来保护自己。要想了解这样的边缘群体，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吗？

　　想到这里，我停下了脚步，摆弄了半天相机，假装刚刚只是发现了一个巧妙的取景角度，随后若无其事地逛起了公园。

　　接下来大叔依然始终跟在我身边不远处；在我刻意绕了个小路，甚至中途拐进了厕所，放了个水，然后顺便洗了把脸出来之后，本来已经走出好一截的他再次出现在了公厕前不远处的长椅上，彻底坐实了我的猜测。

　　而一直盯着厕所门口的大叔，一看到我出来，就挂上了和善笼络的笑容，从长椅中间挪出一个位置，热情地冲我招手比划，示意我坐到他身边。

　　哼哼，果然如我所料……我在心中暗暗得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让惊讶和茫然出现在脸上，一脸无辜地向他走去。

　　“小伙子，过来过来……来，坐。”大叔招呼着我坐下，便开口提问：“你是学生吧，今天怎么没上学啊？”

　　“今天没课，所以出来逛逛。”我乖巧地回答。

　　“没课？今天不是星期一吗？”

　　“是啊，大学不是每天都有课的。”

　　“哎呀，你都大学了？”大叔说：“我还以为你是初中生呢，长得真显小，你是哪个大学啊？”

　　“嗯，跳了一级。”我笑了笑，说出本市的另一个招牌大学的名字。

　　“哇，可以啊，我就说你看着挺文静的，一看就是个学霸。”大叔果断地奉承到，“听你的口音，你是外地人吧？”

　　“嗯，是的”。我半真半假地拿出惯用的清纯好学生人设，像面对老师一样听话地回答；听着大叔像人口普查一样，从家庭住址、父母籍贯、学习生活，一直问到老家环境气候、特产景点，毫不设防地将刚编的人生经历对大叔和盘托出。

　　而大叔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整个过程中，他的视线就没有从我的身上离开过，始终用胳膊撑着大腿，侧身将脑袋压过来对我讲话，悄悄挪动着身体，不动声色地越靠越近。

　　“……哎，对了，你是来旅游还是来上大学啊？”

　　一番对话之后，他整个人的角度已经转到几乎正对着我，发愣了几秒后，再次问出了早就问过的问题。而我依旧乖巧地诚实回答：“我是来这边上学的。”

　　“噢……”他顿了顿，引出了这个问题的下半句话：“这旁边就有好多住的宾馆，要不要我带你去，估计也玩累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叔，我住宿舍的啊。”我眨了眨眼，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弦外之意一样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

　　“这样啊……”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停下了喋喋不休的提问，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对对话越发漫不经心的大叔舔了下嘴唇，终于按耐不住心底的痒意，下定了决心。

　　下一秒，他极其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同时将粗糙的大手伸向了我的大腿内侧，挂上了一幅垂涎的笑：“哎，小伙子，长毛没有？”

　　唉，男人……早有预料的我释怀地推开了他的手，收起了伪装的怯懦，盯着他的眼睛，直言不讳地点破了他的身份：“叔，你是同性恋吧？”

　　“啊？哎？没有、不是……我……”

　　这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的反应，大叔明显因为我突然的转变和戳穿而手足无措，眼中的垂涎变成了慌乱，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放弃徒劳的掩饰，点头承认下来，“好吧，我是。”

　　他低头看向地面，张了张嘴，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向我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冲动了……你真的挺可爱的，对不起。”

　　这时，他才敢重新偏头看向我。

　　“没关系。”回应他的是我满不在乎的表情，我歪过头，与他垂下的脑袋保持平齐，冲他笑道：“怎么样，聊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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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叔估计也没见过我这么特别的人，再加上他侥幸地对我抱着的那点说不出口的幻想，聊天进行的很顺利，我也没有费太多精力就成功打探出了大叔包含性向觉醒的心路历程在内的人生经历。

　　算不上多么丰富的人生经历，不过在很多同性恋眼里，恐怕是相当值得羡慕的——本地拆二代，父母死得早，无牵无挂，了无羁绊。既没有朝九晚五的生存压力，也没有因同性恋身份产生的社会压力。

　　只不过，自由也意味着寂寞。大叔心里也是积攒了不少中年男人的忧愁苦闷，而我恰好也是一个足够优秀的聆听者，从不以自己的角度对故事中的任何内容进行评判，只表现出对方需要的好奇、共情与附和——大叔很快就彻底敞开了心扉，把童年时隐蔽的心事到少年时的迷茫和中年时的感慨都一股脑地倾诉了出来。

　　作为获得了如此多素材的回报，我也是请大叔吃了顿饭。

　　——而代价是大叔将我的好奇和回报视为了好感的信号，在加上微信之后便一直试着套近乎，尴尬地献着殷勤。

　　幸好他不像和我同龄的某些男生——仅仅在微信尴尬地搭讪、分享些莫名其妙的消息、在朋友圈留下些尴尬装熟的评论，就自我感动觉得自己付出了整个世界，并在求爱不成后转头怒斥曾经的女神是个养鱼吊着自己的臭婊子……大叔在我将话说开之后表现得很是坦然，只是偶尔还会趁机献献殷勤，没有完全放下执着；而我则借着这个窗口，结识了一些和他同龄的中年男女同性恋，了解了不少80后童年时代的风土人情和生活细节，以及网络时代前同性恋性向觉醒的心路历程。

　　而且大叔还是个敢于尝试的人，在我约他爬了几次山之后，反而是让他彻底觉醒了这项爱好，时不时就能看在朋友圈里更新登顶山川五岳的照片。

　　所以，当我想到“中年保安”这个作为保险栓的角色时，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整件事的风险毋需多言，但要说恰好有一个既不用担心身败名裂也不用担心丢掉工作的人，那就只能是他了——更何况他曾经光是收租闲的没事干时候真的当过保安。

　　只不过，比起剧本里只需要本色出演的其它人，真正当过保安的大叔却与我在剧本中设计的“保安大叔”的形象截然不同——虽然他精虫上脑的时候猥琐得吓了我一跳，但本质上是相当温厚随和的一个人。

　　但要成功作为剧本保险的最后保险，他就必须要镇得住场子，在必要的时候吓住好事的人，防止事情闹大；要彻底开发出秦龙最骚浪的一面，他就必须完全藏住轻浮和欲望，作为一个绝对纯粹的镜子，逼秦龙承认自己的欲望。

　　好在大叔愿意学，被我拉着排练了一遍又一遍，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台词、每一个动作，都是反复练习过，做了整整三套预案。

　　虽然最后大叔的语气和台词还是因为兴奋而跑偏了不少，但秦龙也早就兴奋得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微小的细节了。

　　简单回复了一下大叔发来的信息，再次确认了一遍参与轮奸的群演，反复排查了录像确认除了我自己没人有机会泄露这件事后，这个故事终于划上了句点。

　　反应过来自己到底一口气干了多少事，疲惫感也随之涌现。

　　我掀开床帘，看了看对床仍然沉睡着的主角，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荣幸吧，秦龙，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有幸享受我专为他编写的剧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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