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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an】叠彩,调色,第3小节

小说: 2025-10-30 20:37 5hhhhh 1160 ℃

立希那张总是带着不耐烦、却又会在她熬夜画画时默默递来热可可的脸,毫无预兆地浮现在眼前。如果立希看到现在的自己……爱音扯了扯嘴角,一个干涩的、近乎自嘲的弧度。那个火爆脾气的鼓手,大概会气得跳脚,指着她的鼻子痛骂吧?骂她软弱,骂她愚蠢,骂她怎么会把自己弄到这般不堪的境地?那些尖锐的、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话语,此刻在想象中响起,竟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怀念的暖意。至少,那是来自“外面”的声音,来自一个还关心她死活的人的声音。总好过这无边无际的、能将人逼疯的寂静。

她翻了个身,面朝着素世那张巨大的、堆满昂贵文具和厚重书籍的书桌。桌面收拾得异常整洁,仿佛昨夜那个在灯下书写的身影从未存在过。只有那本深色的皮质日记本,静静地躺在桌面的正中央。它合着,像一只沉睡的、守护着秘密的匣子。烫金的边缘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一点幽微的、诱惑的光。

爱音的视线凝固在那本日记上。

昨夜素世书写时专注的侧影,那沙沙的、如同心弦拨动的笔尖声,还有那个落在唇上、轻得像叹息的吻……无数碎片在脑海中翻涌。那本日记里,藏着什么?是记录她这个“珍宝”每日的“状态”?是写下那些扭曲的占有欲和所谓的“艺术灵感”?还是……藏着那个在黑暗中颤抖哭泣、说着“怕”和“冷”的、她所不认识的素世?

好奇心,像一条冰冷的蛇,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带着一种危险的、近乎自毁的诱惑。

手腕上的链子“哗啦”一声轻响。爱音坐了起来。身体依旧酸软,但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她。她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毯上,一步一步,走向那张书桌。链子的长度刚好允许她走到桌边,却无法绕到桌后。她只能站在桌子的侧面,伸出手臂,指尖堪堪能够触碰到那本日记的封面。

深蓝色的皮质触手微凉,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质感。爱音的手指在上面停留了片刻,感受着那细腻的纹理。心脏在胸腔里沉闷地撞击着,一下,又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素世身上那股清冽的红茶香。

指尖微微用力。

日记本的封面被掀开一角。雪白细密的纸页露了出来,上面是素世那熟悉的、带着贵族式优雅弧度的字迹。

爱音屏住了呼吸,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急切地、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投向那翻开的第一页——

日期: [爱音入职前一个月左右的具体日期]

今天终于敲定了。Anon Tokyo,不,现在应该称她为千早爱音老师了。她接受了我的聘请,下周开始正式授课。

说实话,直到现在,指尖敲下这些字,仍有些微的不真实感。Anon Tokyo… 这个ID背后的人,那些在社交平台上看到的、带着粗粝生命力却又充满灵气的速写和色彩实验,那些关于艺术史和街头观察的碎片化思考,甚至那些抱怨颜料涨价、深夜赶稿的碎碎念… 都曾是我在长夜或冗长茶会间隙,偷偷点开屏幕时,窥见的一小块鲜活世界。

她的画,有种不顾一切的坦诚。贫民区的斑驳墙壁,流浪猫警惕的眼神,廉价咖啡馆里疲惫的侧影… 那些被我的世界刻意过滤掉的“不完美”,在她的笔下却焕发出一种奇异的、近乎悲悯的光芒。她谈论伦勃朗的光影时,会联想到地铁站台忽明忽灭的顶灯;分析蒙克的《呐喊》,又能扯到楼下便利店深夜醉酒大叔的嚎哭… 这种将“殿堂”与“泥泞”毫无障碍地连接起来的能力,让我着迷,也让我… 隐隐嫉妒。她的生活似乎充满了我不曾体验、也无法想象的“真实”。

我常常对着她拍出的那些模糊的、只露出手的工作照发呆,试图拼凑她的模样。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拥有那样一双能捕捉到尘埃中微光的眼睛?会是利落的短发?还是… 像她笔下偶尔出现的、带着梦幻色彩的街头涂鸦少女那样,有一头… 樱色的长发?(这个念头真是幼稚又可笑,但每次看到那些粉色的涂鸦,总会忍不住这样想。)

日期: [爱音第一次授课后的日期]

爱音老师,来了。

比想象中… 更美。不是那种温室花朵的精致,而是一种带着韧性的、仿佛经历过风雨洗礼的清透感。她的眼睛,是银灰色的,像伦敦雨季清晨的天空,沉静,却又藏着许多未言明的故事。头发… 竟然真的是樱粉色的!不是张扬的亮粉,而是一种柔和的、带着灰调的粉,像初春最早绽放、还沾着晨露的那一簇。当她微微低头,几缕发丝滑落颊边,专注地看着我带去的画册时,那画面… 竟让我一时忘了呼吸。

她的授课方式也让我惊喜。没有刻板的条条框框,没有高高在上的说教。她更像一个引路人,带着好奇和热情,领着我穿梭在艺术的长廊里。今天讲的是文艺复兴早期的湿壁画。她不仅分析技法,更会引导我去感受那些宗教画背后,普通工匠对“光”和“救赎”最朴素的渴望。她说话时,语速不快,但每个词都带着思考的重量,银灰色的眼眸会随着讲述的内容,时而明亮,时而深邃。当她讲到乔托如何突破拜占庭的僵硬程式,赋予人物以人性的温度时,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画册上轻轻划过,仿佛能触摸到几个世纪前墙壁的肌理… 那一刻,我仿佛也感受到了那种创造的悸动。

日期: [某次授课后的日期]

爱音老师似乎很疲惫。今天下午的课程,讲着讲着印象派对“瞬间光影”的捕捉时,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语速也慢了下来。我抬头,发现她不知何时,单手支着额头,眼帘低垂,浓密的樱粉色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她竟然坐在我对面的扶手椅里,就那么… 睡着了。

我一时怔住,连呼吸都放轻了。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暖融融地笼罩着她。几缕粉发俏皮地翘起,随着她平稳的呼吸微微颤动。她睡着的样子,毫无防备,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稚拙,与平时授课时那种沉静睿智的气质截然不同。桌上摊开的画册,莫奈的《睡莲》映衬着她安静的睡颜,竟有种奇异的和谐。我的心跳莫名地快了几分,不是被惊扰的恼怒,而是一种… 难以言喻的柔软。她一定是太累了。那些深夜赶稿的日子,那些为了生计奔波的压力… 我轻轻起身,没有惊动她,只是将手边那杯已经微凉的红茶换成了温水,又拿过一条薄毯,极其小心地、盖在了她的膝上。

看着她沉睡的侧脸,我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在网络上用画笔和文字打动我的人,这个在课堂上为我打开艺术新世界的人,她不仅仅是一个ID,一个老师。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会疲惫、会不小心在午后打盹的、名叫千早爱音的人。而这份认知,让之前那些隔着屏幕的欣赏和好奇,悄然沉淀,滋生出一种更复杂、更温热的东西。

日期: [后续某次授课后的日期]

爱音老师今天谈到了艺术创作中的“共情”。她说,伟大的作品往往诞生于艺术家对描绘对象最深切的“感同身受”,无论是人、物,还是一种情绪。她引用了尼采关于“深渊凝视”的话,又谈到现代心理学中的镜像神经元理论… 她的思维总是这样跳跃又深邃,能将哲学、心理学和艺术史如此流畅地编织在一起。

我看着她侃侃而谈时发亮的眼睛,看着她为了解释一个概念而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她无意识用指尖缠绕一缕粉发的动作… 一种强烈的渴望攫住了我:我不仅仅想理解她讲述的知识,我更想理解… 她。理解是什么塑造了她这样的视角,是什么让她在困顿中依然能保持对美的敏锐感知,是什么让她的话语总能精准地触动我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

当她讲到“共情是双向的桥梁”时,目光不经意间与我交汇。那银灰色的眼眸清澈见底,仿佛能映照出我所有的思绪。我慌忙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日记本的皮质封面,感觉脸颊微微发烫。这份悸动,这份想要靠近、想要理解的渴望,这份因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而牵动的心绪… 我想,这大概就是… 爱意萌生的感觉吧?

只是,这份爱意,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会扩散向何方?我尚不清楚。我只知道,每周等待爱音老师到来的日子,成了这偌大宅邸里,最鲜活的期盼。

爱音的手指停留在那深蓝色的皮质封面上,指尖冰凉。她刚刚读到的文字,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她麻木的心底激起一圈圈混乱的涟漪。

Anon Tokyo… 粉丝… 樱色长发…

那些字句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热度,描绘着一个她几乎快要忘记的自己——那个在社交平台上分享廉价颜料画出的街头速写、抱怨房租、却依然对光影和人性充满好奇和表达欲的千早爱音。素世,这个将她囚禁、用项圈和绳索羞辱、在画架上肆意掠夺她尊严的人… 竟然曾是屏幕另一端,默默关注着她那些微不足道的生活碎片和艺术尝试的… 粉丝?

爱音感到一阵荒谬的眩晕。她银灰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几行字,仿佛要穿透纸背,看清写下这些文字时,那个坐在书桌前的少女,脸上是否真的带着她笔下那种“不真实感”和“着迷”。那些对她疲惫睡颜的细致观察,那小心翼翼盖上的薄毯,那因她一个眼神而“脸颊发烫”的悸动… 字里行间流淌的,是一种笨拙的、小心翼翼的、甚至带着点诗意的倾慕。这和她所经历的暴行,简直是两个平行宇宙的故事!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带着一种被撕裂的痛楚和更深的困惑。她几乎是带着一种自虐般的急切,手指微微颤抖着,翻开了下一页。

日期: [大约是爱音开始疏远素世后的日期]

为什么?

为什么爱音老师最近总是显得那么疲惫?眼下的青黑更重了,连那樱粉色的发丝都似乎失去了些光泽。我提出支付双倍的课时费,希望能减轻她一些负担。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礼貌却疏离地拒绝了:“长崎小姐,按合同来就好。” 那声“长崎小姐”,像一根细小的冰针,刺得我指尖发麻。

上周暴雨,课程结束时已是深夜。雨势太大,我提出让她留宿在收拾好的客房,很干净,也很舒适。她站在玄关,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神却异常坚定:“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习惯回自己的地方。” 她甚至没有多停留一秒,就冲进了雨幕里。那决绝的背影,让我站在空旷华丽的大厅里,第一次感到这房子… 冷得刺骨。

她回复我社交账号上的消息也越来越慢。有时是隔天,有时甚至石沉大海。那些曾经让我雀跃的、关于街头新发现的涂鸦或者某本有趣画册的分享,再也没有了。对话框里只剩下我单方面发出的、关于课程时间确认的、干巴巴的询问,和她同样干巴巴的、一个字的回复:“好” 或者 “收到”。

日期: [疏远加剧后的日期]

不安。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

她是不是… 讨厌我了?

是不是觉得我太无趣?太笨拙?还是… 她终于厌倦了这份工作,厌倦了… 我?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最恐怖的梦魇,攫住了我所有的呼吸。眼前瞬间闪过那些画面:孤儿院阿姨不耐烦地将我珍视的、母亲唯一的照片扔进火炉;父亲隔着车窗,对我挥了挥手,笑容温和,却再也没有回头;冰冷的、散发着霉味的地下室,门锁“咔哒”落下的声音… 黑暗,无边的黑暗和冰冷瞬间将我吞没。

不!绝对不行!

爱音老师… 她是照进我灰暗世界里唯一的光。她的画,她的话语,她银灰色眼眸里闪烁的智慧光芒,甚至她疲惫时打盹的侧脸… 都成了我赖以生存的空气。我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

可是… 我该怎么做?我的好意被她推开,我的关心石沉大海。我还能用什么留住她?用合同?用金钱?不… 这些在她面前似乎都苍白无力。她身上有一种我无法用物质衡量的、自由的灵魂。正是这种自由,让我着迷,也让我… 恐惧。我害怕这自由的风,终有一天会将她从我身边带走,就像所有我曾珍视过的人和物一样。

日期: [计划萌生的日期]

我查阅了很多资料。隐秘的,晦涩的,甚至… 令人不适的。

原来,Alpha和Omega之间,存在着一种最原始、最彻底的联结方式——完全标记。

他们说,那是一种烙印在灵魂和肉体最深处的契约。一旦完成,Omega将本能地臣服于她的Alpha,无法抗拒,无法逃离。她的信息素会永远渴求着标记她的Alpha,她的身体会记住那种被彻底占有的感觉,她的灵魂… 也将被打上永恒的归属印记。

这听起来… 像是最黑暗的诅咒,却又像… 绝望中唯一的绳索。

我从未接触过这些知识。祖母的教导里,只有优雅、克制和上流社会的礼仪。性与欲望,是肮脏的、需要被摒弃的。可此刻,为了留住那道光,我似乎… 别无选择。

想到要将爱音老师… 想到那种彻底的占有… 我的指尖在颤抖,胃里翻涌着一种冰冷的恶心感。这与我心中对她的珍视、那小心翼翼的倾慕,背道而驰!这简直是… 亵渎!

可是… 当“失去她”的恐惧如同深渊巨口般吞噬过来时,那点微弱的道德挣扎瞬间被碾得粉碎。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这是唯一能确保她永远属于我的方法。只有彻底拥有,才能永不失去。就像… 把最珍爱的蝴蝶钉死在标本架上,虽然残忍,却能永远留住那份惊心动魄的美。

日期: [计划执行前夕]

一切都准备好了。

特制的、能压制Omega反抗的信息素诱导剂。确保万无一失的环境。还有… 那根象征最终归属的项圈。

看着镜中的自己,海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疯狂的执念和深不见底的恐惧。我的手在抖,心在狂跳。我知道,一旦迈出这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我将亲手摧毁那个在午后阳光下为她盖毯子的自己,摧毁那份小心翼翼萌芽的爱意,将一切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爱音老师… 对不起。

但是… 请原谅我的自私和懦弱。我无法承受再次被遗弃在黑暗中的冰冷。所以,即使化身吞噬光明的农神,即使要承受永恒的诅咒… 我也要,把你留下。

“即使化身吞噬光明的农神,即使要承受永恒的诅咒… 我也要,把你留下。”

空气仿佛凝固了。手腕上冰冷的金属触感变得异常清晰,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撞击着那坚硬的束缚。没有预想中的愤怒嘶吼,没有崩溃的泪水。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东西,像冰冷的沥青,缓慢地注入她的胸腔,堵住了所有宣泄的出口。

原来如此。

那些暴行,那些屈辱的枷锁,那场在画架上将她灵魂都撞碎的掠夺……并非源于纯粹的恶意或施虐的快感。它们是一个溺水者,在绝望的深渊里,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根由错误认知、扭曲的恐惧和病态的占有欲编织而成的、注定会断裂的稻草。素世,这个优雅的囚禁者,自己也被一个名为“被抛弃”的古老梦魇,锁在了更深的牢笼里。

荒谬感像冰冷的潮水,漫过脚踝,带来刺骨的寒意。爱音扯了扯嘴角,一个无声的、干涩的弧度。她翻开了下一页。

日期: [完全标记事件后不久]

为什么?

为什么和书上说的不一样?

明明… 明明已经完成了最彻底的联结。书上说,Omega会变得温顺、依赖,会本能地渴求她的Alpha,视其为唯一的归属和依靠。

可爱音老师… 她看我的眼神,比之前更冷了。那银灰色的眼眸里,曾经偶尔会闪过的、或许只是职业性的温和,如今只剩下冰封的湖面,深不见底,映不出任何光亮。我靠近她,试图释放安抚的信息素,换来的却是她身体瞬间的僵硬和不易察觉的后缩。她不再主动说一句话,连最基本的课程讲解都变得机械而简短,仿佛只是在履行一项令人厌恶的义务。那份疏离,那份无声的抗拒,像无形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试图靠近的指尖。

我明明… 是按照那些资料上说的去做的。我给了她最彻底的占有,用信息素和身体一遍遍宣告着所有权。我以为这样就能锁住她,让她像那些书上描述的Omega一样,温顺地栖息在我的羽翼之下。可为什么… 结果却适得其反?她的灵魂,似乎在我自以为是的“拥有”中,离我越来越远,缩进了一个我永远无法触及的冰壳里。这感觉… 比被她礼貌地拒绝双倍薪水、拒绝留宿… 更让我恐慌。仿佛我倾尽所有、不惜化身恶魔去抓住的东西,只是一捧流沙,攥得越紧,流失得越快。

今天提前结束了冗长无聊的家族茶会,只想快点回到有她的地方。推开那扇沉重的房门,一股熟悉的、却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味道,像冰冷的蛇,瞬间钻入鼻腔——劣质烟草燃烧后留下的、辛辣呛人的气息。

她背对着门,蜷坐在那张昂贵的波斯地毯中央。樱粉色的长发披散着,遮住了侧脸。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她单薄得近乎脆弱的背影。她的肩膀微微耸动,指尖一点猩红的光,在昏暗中明明灭灭。袅袅升起的青灰色烟雾,模糊了她的轮廓,也模糊了地毯上繁复华丽的花纹,像一层肮脏的纱,笼罩着这间华丽的囚室。

那一瞬间,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不是愤怒,是一种被彻底背叛、被狠狠践踏的恐慌!我给予她最好的物质条件,我小心翼翼地想要留住她,她却在这里… 用这种自毁的方式,用这种低劣的、刺鼻的味道,玷污着“我”的空间,也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我所有的努力!

“滋——!”

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冲了过去。没有思考,没有言语。我的手掌,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混合着恐惧和暴怒的力量,狠狠地、精准地攥住了她指间那点猩红!

皮肉烧焦的糊味,混合着烟草的辛辣,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剧烈的灼痛从掌心炸开,但我感觉不到。我只感觉到她身体猛地一颤,那点猩红在我掌心彻底熄灭。她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眸在昏暗中看向我,没有惊讶,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疲惫和… 一丝几不可察的、近乎怜悯的嘲讽?

我看着自己瞬间红肿起水泡的掌心,又看看她指间残留的烟灰,再看看她那双仿佛看透一切、却又空无一物的眼睛… 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更深的自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到底… 在做什么?

日期: [人体彩绘事件后]

失控了。

彻底地… 失控了。

我原本只是想… 只是想留住那份美。留住樱花在她肌肤上绽放的瞬间。那些人体彩绘的资料,那些唯美的图片,让我以为这是一种更“艺术”、更“亲密”的拥有方式。看着她赤裸的身体在我笔下逐渐被赋予新的生命,看着她肌肤因为画笔的触碰而微微战栗…

可是… 当那灼热的液体喷溅在我脸上,当她在我身下崩溃尖叫,当那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草莓信息素混合着绝望的气息将我彻底吞没… 我身体里某种名为“理智”的闸门,轰然倒塌了全都被一种更原始、更暴烈的本能碾得粉碎!我只想撕碎,只想贯穿,只想用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将她彻底钉死在我的世界里,让她再也无法逃离,无法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着我!

画架在撞击下呻吟,昂贵的颜料和画具散落一地,如同被践踏的尊严。她的哭喊,她的颤抖,她身体深处绝望的绞紧和迎合… 这一切都成了助燃的汽油,将我的理智焚烧殆尽。

当一切终于平息,看着身下那具布满指痕、淤青、泪痕和精斑、如同被暴风雨彻底摧折的樱花般瘫软的身体… 看着那双涣散失焦、只剩下空洞的银灰色眼眸… 巨大的、冰冷的、足以将灵魂都冻结的愧疚感,如同最沉重的冰川,轰然砸下!

我做了什么?

我亲手… 把我最珍视的、想要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光… 摔碎了。用最肮脏、最暴力的方式。

我踉跄着后退,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掌心被烟头烫伤的灼痛此刻尖锐地提醒着我之前的愚蠢和此刻的罪孽。我不敢再看她一眼,不敢触碰那具被我彻底玷污的身体。只能像个最卑劣的逃犯,胡乱地用浴巾裹住她,近乎粗暴地将她抱进浴室,用近乎自虐般的方式,一遍遍冲洗着那些我亲手画上、又被我亲手毁掉的“樱花”,冲洗着那些我留下的、令人作呕的痕迹。

水流声掩盖不了我内心的轰鸣。那是一种灵魂被彻底撕裂的声音。我终于明白,那些所谓的“完全掌控”,那些从阴暗角落学来的“知识”,全是谎言!它们非但没有让我留住她,反而将她推得更远,也将我自己… 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我变成了自己最恐惧、也最憎恶的模样——一个真正的、吞噬所爱的怪物。

日记在这里中断了。后面是几页触目惊心的空白,仿佛书写者已无力再面对自己亲手写下的罪证。只有最后,在空白的边缘,用极细、极淡、几乎要消散的笔迹,颤抖地写着一行小字:

“我该如何… 擦掉这些污秽?”

爱音缓缓合上了日记本。深蓝色的皮质封面冰冷依旧。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她手腕上银链随着呼吸微微晃动的、细微的“哗啦”声。她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向窗外。厚重的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不再是惨白的光带,而是城市沉入黄昏时,一片混沌的、暧昧不明的暗橘色。

污秽…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精致的镣铐,看着身上干净柔软的睡裙下,那些或许已经淡去、却永远烙印在记忆和身体深处的痕迹。

谁又能擦得掉呢?

————

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流淌。手铐的银链依旧冰冷,但爱音的活动范围被素世沉默地扩大到了整个起居室,甚至允许她靠近那扇巨大的、能看到外面庭院景色的落地窗。素世变得异常安静,像一只受惊后过度谨慎的鸟。她不再强迫爱音作画,不再进行任何形式的“艺术占有”。她只是按时送来精致的餐点,更换干净的衣物,在爱音“睡着”时偷偷凝视她,眼神复杂得如同纠缠的乱麻,混杂着未散的愧疚、小心翼翼的观察和一种近乎绝望的依恋。空气中那浓郁的、带着掌控意味的红茶信息素也淡了许多,只剩下一种疲惫的、带着涩意的余韵。

暴风雨在深夜毫无预兆地降临。

起初只是遥远的闷雷,像巨兽在地平线低吼。爱音在浅眠中被惊醒,窗外划过一道惨白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素世瞬间绷紧的侧影——她不知何时又蜷缩在爱音身边。

紧接着,一声炸雷仿佛就在屋顶炸开!震耳欲聋的巨响让整座老宅都似乎在颤抖!

“啊——!”

素世的身体猛地弹起,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完全失去了所有优雅和克制。她像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整个人剧烈地痉挛起来,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蜷缩成最小的一团,拼命地往爱音怀里钻,仿佛那里是唯一能抵御恐怖的避风港。

“不要!不要锁!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 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充满了孩童般的、深入骨髓的恐惧,“黑!好黑!妈妈……妈妈救我!爸爸……骗子!你说来接我的!骗子!” 滚烫的泪水瞬间浸透了爱音的睡衣前襟,她的身体冰冷得像块石头,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爱音的心被狠狠揪紧。这不是第一次看到素世的噩梦,但这一次,在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目的闪电映衬下,那份恐惧被无限放大,赤裸裸地、毫无遮掩地呈现在她面前。日记里那些破碎的词语——“盒子”、“黑”、“锁”、“冷”——此刻有了最直观、最惨烈的注解。

本能再次驱使了爱音。她没有推开这具颤抖的、寻求庇护的身体。她伸出双臂,这一次,不再是昨夜那种迟疑的轻拍,而是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近乎保护的力道,将素世紧紧拥入怀中。一只手环住她单薄颤抖的脊背,另一只手则轻轻覆在她紧捂着耳朵、冰冷的手背上。

“没事了… 素世,没事了…” 爱音的声音很低,带着初醒的沙哑,却异常平稳,像在惊涛骇浪中抛下的一枚锚,“只是打雷。我在这里。门开着,没有锁。你看…” 她微微侧身,让素世能看到那扇并未反锁的、通往走廊的房门轮廓在闪电的映照下清晰可见,“没有锁。没有人会锁你。我保证。”

她的怀抱温暖而坚定,隔绝了部分雷声的轰鸣,也隔绝了那无边的、想象中的黑暗。素世的身体依旧在剧烈颤抖,但捂紧耳朵的手,在爱音温热的掌心覆盖下,似乎松动了一丝缝隙。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更紧地回抱住爱音,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不再是无声的啜泣,而是压抑了太久、终于找到出口的、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呜……对不起…爱音老师…对不起……” 哭声混着含糊不清的道歉,在雷声的间隙里显得格外凄楚,“我… 我不是怪物… 我不想那样的… 我真的不想… 我只是… 只是太害怕了…”

爱音没有打断她,只是更紧地拥抱着她,手掌在她冰冷的脊背上缓缓地、安抚地摩挲着,传递着无声的支撑。

“他们… 他们都不要我…” 素世的声音断断续续,被剧烈的抽噎切割得支离破碎,却终于开始触碰那深埋的疮疤,“妈妈… 很早就生病走了… 爸爸… 他说去赚钱… 说很快回来接我… 把我放在… 放在一个很大、很吵、很冷的地方…” 她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那里… 好多孩子… 阿姨… 很凶… 我… 我弄丢了妈妈给我的玩偶…她… 她就把我… 关进一个… 放杂物的… 小房间… 没有窗… 好黑… 好冷… 有老鼠… 吱吱叫… 我拍门… 喊… 没有人… 没有人听见…” 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爱音背后的衣料,指节泛白。

“后来… 爸爸… 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说… 他有了新家… 新孩子… 祖母… 接我走… 给我漂亮的衣服… 大房子… 可是… 可是…” 素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爱音,海蓝色的眼眸里盛满了被遗弃的茫然和刻骨的伤痛,“没有人… 真的… 看着我… 没有人… 问我怕不怕… 他们只在乎… 我够不够‘长崎’… 我… 我只有那些东西… 可是… 它们都会不见!都会离开我!就像妈妈!就像爸爸!”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绝望的控诉:“所以… 所以当我看到你… 爱音老师… 你的画… 你的话… 你眼睛… 我怕… 怕得要死… 怕你和他们一样… 会消失… 会不要我… 那些书… 那些资料… 他们说… 标记了… 就永远属于我了… 我… 我信了… 我以为… 那样就能留住… 留住… 你…”

她泣不成声,巨大的愧疚和自我厌弃几乎将她压垮:“可是我错了… 大错特错… 我… 我变成了我最恨的那种人… 我伤害了你… 用最肮脏的方式… 毁掉了… 毁掉了我最珍视的东西… 我… 我不配… 不配得到任何光… 我只配… 我只配…” 她松开爱音,身体向后缩去,蜷缩起来,双手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

窗外的雷声渐渐远去,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玻璃。房间里只剩下素世绝望的哭泣声。

爱音静静地听着。那些破碎的叙述,拼凑出一个冰冷而残酷的童年。被至亲遗弃的孤独,被粗暴对待的恐惧,在华丽牢笼中无人问津的窒息感…… 这一切,都解释了那份扭曲的占有欲从何而来。那不是天生的邪恶,而是一个从未被好好爱过、也从未学会如何去爱的灵魂,在绝望中抓住的、错误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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