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是终究要离我们而去的人。”

爸爸这么说道，这是他理解的母亲的想法，这也能很好地解释母亲对我们的态度，就是成长过程中要担负起作为监护人的职责；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投入。

好吧，这么说有些刻薄。“我们的母亲其实也很关心我们”，我记得第一次冒险时她见到大哥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确是彰显了某种喜悦的。若说她不关心我的话，那么也就不会有她对小光的一些托付了。

但，

我渴望的是那种可以扑在她怀里撒娇的那种爱。这是一个孩子对母亲最真实的诉求。而这并非是高石奈津子能给我的东西。

对高石女士来说，同石田先生结束了爱情关系，也就宣告了孩童，这“爱情的结晶”丧失了与她建立联系的意义。她仍会默默担起养育我的责任，但我对她来说也仅仅就是受法律保护的她的儿子罢了。

母亲不是那种“冰冷无情”的人。因为身边没有了恋人，她其实也很需要我，甚至需要大哥。这种需要【只同她自己的需要有关】，同我的想法无关。按我的理解，就是我和大哥都必须安安全全地被她看着长大，长大到可以离开她的年纪。这个过程中她可以求得一种心安，也可以获得一种“我还是有亲人的”的自我欺骗。

这就是我们的母亲，这就是我和大哥的幼时环境。我和大哥都把对方当成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大哥需要通过我来建立直接的亲情感，也需要用保护我的方式来规避他的脆弱敏感；我则需要有大哥这样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母亲。

我还记得我五岁那年，那时候家里尽是阴冷基调。要说还能想起什么温暖之处的话，大概是午后。我在阳台附近搭了一堆积木，午时的阳光射入屋内，与刚旁听过父母愈来愈不频繁、语言愈来愈简洁单一的吵架，走进弟弟房间来进行压力转移的大哥，他头上的一抹金黄交相辉映的场景。

“……这样么。”

“怎么？”

“我想起来了。当初。父母离婚那年我其实最在意的是大哥的消失。”

“哦？”

“以前，我看到一些关于教育类的文章，关于父母离异给孩子造成影响的，我不自觉地把自己代入到‘父母给孩子呈现出的离异关系是一种撕裂’的那类群里了。但是现在一想，或许我已经对父母的矛盾有些适应了。我更不能适应的其实是我大哥，突然就没了！”

“这样…哦，你小时候好像跟大和哥哥有些矛盾？好像是要摆脱他给你造成的束缚对吧？所以你才要……忘记那段很美好的回忆？”

“大概是的。认识哥哥之后我就更向着他那边，我觉得自己变得自由多了。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反倒是我跟大哥更容易滋生出禁忌的情感吧。就那么依偎着。”

“哼哼…你是不会的，大和哥哥就不好说……”

光突然坐起来，她的面直扑我面前。

“你这么一个向外探♂索的人，是很快就会被外界的玩物吸引住的类型呢~”

的确是。

就像现在，光的两只手分别拄在我腰的两旁。

虽然光的身体已经探索得很清楚了，可是不同时景下的感悟是不同的，这感悟的差别更应当去探索。

“我们只可以跟彼此【禁忌】哦~”

光轻轻地啃咬着我脖子上的肉。

……

“…妈妈，我以后还可以和哥哥一起玩儿吗。”

“当然可以啊，我有作为母亲探望大和的权利。”

“……那妈妈为什么一定要和爸爸分开啊？”

“——石田裕明不适合我。”

“爸爸……我以后还可以和弟弟一起玩儿吗。”

“可以，阿岳会很愿意和你在一起的。”

“爸爸……你们为什么非要分开不可呢？”

“这是大人的事，你不必知道。”

……

“……突然有点想大哥了。去看看他吧。怎么样？——顺带也看看大嫂。”

缠绵过后，我问道。

“好啊。准备点带给他们的东西。”光疲倦地趴在我的胸膛上，讲话黏黏地。

“…总是觉得大哥越来越像爸爸了。性子是年少时就像：冷淡、硬骨头、暴躁。人生轨迹和作风是近些年，越来越像。”

“嗯。同感。”

“然而回忆起了小时候对他的印象。他很温柔的。富有力量感的温柔，真的就如同我的母亲，照顾着我。”

“诶？那你说，他跟爸爸还同居的那阵子，会不会更像个女人呢？”

“！你说得有道理。家务和饭食都是他来做的，虽然外表是个强硬的男子汉，但其实更像个老妈子……”

“呵哈~有个好大哥的岳……童年其实还是蛮幸福的嘛……”

嗯。这么一想的确是这样。

谢谢。我的大哥。

像颗野蛮生长小草的我，有一个要做为我遮风挡雨的石穹的大哥。数年间我们都分享着彼此的喜悲。

“……天啊。我当年到底为什么要反复跟他说‘你不适合空姐姐’这种话的。对他好残忍啊。”

“……老实说我当年也觉得你是少有的武断。这种事。但就当是你更了解大和哥哥了。”

“我是很了解他啊……但是……为什么会当他是不介意我这种表达的类型呢……”

“？他很介意吗？”

“……倒不是说他很介意啦……唉。我觉得我应该对他温柔一点的，幸好大嫂是个相当温柔的人。”

光抬手拍了拍我的额头。

“没关系的。他长大了。他听得进去你的话。我不好说当时究竟谁更合适跟大嫂在一起，然而到现在大家都作了各自的选择，不是吗？”

“…唔。如果说他是我母亲的话，我就成了帮着别人说话的白眼狼了……”

“噗~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啊。我觉得。你们是关系足够好才能讲那样的话的，再说那时候你们不是恢复成了很正常的兄弟关系了嘛？”

“……光。”

“看你，又来了又来了。”光扭了扭脑袋，长长的头发磨蹭着我的胸膛，“来亲个吧~”

我大概还是改不掉这种回忆伤神的习惯了，并且对于同回忆时身边的光极佳的互动体验很敏感。

倒塌的神像

哥哥曾被三个人：光、大嫂和光子郎哥喜欢过。但最终他没有和三人中的任何一个修成正果。要说原因，光子郎哥是他主动放弃了；大嫂则是努力过多次，累了；至于光，我觉得最主要的是因为她最终移情别恋到了我的身上——就算没有我的话，任何一个让她产生兴趣的男孩儿，大概都能让这种禁忌之恋自然消泯掉的吧。

对这三人来说，有一个共同的命题：太一形象的倒塌。大嫂面对的是“她的英雄”不再是“她的英雄”；光子郎哥面对的是“他未必是拯救两个世界的最佳救世主”；而光面对的则是“昔日的庇护者丧失了庇护的能力”。

在意的人的形象倒塌掉，这样的事未必全坏，往往隐藏了全新的可能性。

“确实，因为你看待问题的习惯就是这样的，这正是我选择了你的理由之一。”

光曾对此这样评价。

没有了英雄的叙事后，大嫂在现实中挣扎辗转，并选择了大哥作为恋人；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性幻想后，光子郎哥放空了自己，并在合适的时机遇到了小贤；被迫接受哥哥的颓废后，光的停滞性失去了相当重要的支撑，鼓动着她向着积极开拓的形态迈进。

比较一下的话就是：光子郎哥的可能性只和爱情有关，光的可能性只和个人成长有关，而大嫂的可能性则两者参半。

我比她们三个更早地经历了形象的倒塌，或者说是“神像”的倒塌也行，这也适用于她们三人，毕竟无论是英雄、救世主还是庇护者，都有多多少少的神性在那儿。我的那个神像是我的大哥。

我还记得对大哥最开始的印象。他是伟岸的，是超强的。但这个印象没过多久就被填上了一个补缀：但并不是全能的。他因为没法跟父母有效地进行情感沟通，所以对我倾注了更多的情绪情感——就连这些情绪情感，我有时候都会感到并不太舒服，所以被它们感染后我也会哭闹，而这时父母就觉得，大和是不是没把弟弟照顾好——也会因此对他形成一些负面的评价。所以来自大哥身上的压抑感，我也很早就感知到了。他常常会不知所措，但还是强撑着试图让我安心。我很小的时候就理解他的不容易了，所以我一向没有去戳穿。

强撑着，让对方感到安心，这样的做法，也遗传给了我。无论是木偶兽豪宅，小光抓着我的脚不放那次，还是黑暗之海那次，再到后来同居……我都是这样待小光的。不过，我应该在黑暗之海那次的时候，就不再是“为了让对方感到安心”才强撑着，那个时候就已经更多是“为了能切实地帮到对方”，或者说，想要让她得到我眼中【该有的】好处。

在我的印象中，每次和大哥一起玩，无论是期待还是过程，都是相当快乐的。而快乐之余也会有一丝丝的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来自于大哥对我造成的较强的凝视感，或许可以说每次见面，他都搞出一种仿佛这就是生离死别的氛围——当然这么说是比较夸张了，大致是这种说法的三四成吧；又或者可以说，我不知道如何回应那种他作为我真正意义上的监护人对我的那种强烈期许。

这种不舒服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愈发强烈起来。我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在游乐场，我说要去玩云霄飞车。大哥急急地怒道：

“不行！”

随即表情又缓和下来，我和他都明白，他刚刚的表现过火了。那个时候我也在收敛情绪，不让自己表现出因他的生气而生发出的恐慌。

大哥的表情缓和下来：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去玩的话就去吧。但是我要陪着你一起。”

“可是，哥々不是不喜欢坐这个吗？”

“……你记错了。我还是很喜欢玩这个的。”

大哥把脸别向一旁，眼睛没有看着我。他一向如此，不擅长说善意的谎言。在那个时候我7岁了，是比较懂事的年纪。我其实并不知道如何很好地处理这种来自他的让步，为了我一时的快乐而让他去做他不喜欢的事。

见我愣在原地，大哥又有点儿用力地伸手拄到我肩膀上：

“怎么啦？再不去的话就要排更久的队啊？”

我懵懵地点点头，跟大哥一起去排队坐云霄飞车。

那一次的游玩体验相当差。一整套进程下来我的心里都装着事儿。那个时候我就已经非常不愿意麻烦别人为我做什么事了，那个时候我就很想也像大哥为我做点什么一样，为别人做点什么事了。

我要长大。我要获得力量！

那时候我觉得，只有能够通过帮助别人来体现自己的价值，才算是真正地融入了社会或是集体。

在这次云霄飞车事件之后，我就变得抵触大哥对我的任何帮助，但一开始基本没有表达什么拒绝的意思，因为我不好意思，我也知道大哥疼我关心我，对他的伤疤也有好处。这结果就是，每一次他刻意地说要帮我怎样怎样，我心中的恶感都会加剧一分。

……其实，我觉得大哥多少知道我的感受，他应该也看出来我的变化，我长大了。但他始终不愿意放手，他很害怕，他不知道我长大了意味着什么——他能看到的就只是我要离他而去，而他的世界会因此再度撕碎。所以，他对我的表达，也渐渐多了不定期的刻意、或是强迫症那样的意味。

我和大哥之间的矛盾随着一起成为被选召者这事儿愈发激烈了。

根本上讲，以前，我和大哥始终是没有外来者的两人世界，而他是我的保护罩；但到了数码世界，就没有什么两人世界，而是七人世界，七个人组成一个集体。而我不想让那些我不认识的人当我是累赘，这事关我的尊严，幼小的8岁儿童的尊严。

再说，巴达兽和加布兽是同一批数码兽，它们都能进化到成熟期。至少作为一名被选召者，我并不比其他人没经验，也不比其他人能力差。至少作为一名被选召者，我是可以同大哥平起平坐的。

所以，那时候太一对我的影响就很大了。他不单性格亲和，还一向把我视作同龄人。对比之下，大哥却一直希望把我，或者说我们，拉回到那个先前的两人世界。整个第一次冒险他都在试图这样做，仿佛只要我们两个安安全全的就不用管其他的了。一面是来自太一的平等视角的尊重，一面是来自大哥累积渐久的压力。对比之下，大哥在我眼中的形象持续下滑，下滑到我们终于对于他是否还应该处处护着我这问题吵起来。

最终推倒大哥神像的是奉吸血魔兽的命令前来对被选召者挑拨离间的小恶魔兽。在小恶魔兽出现以前我和大哥就吵了一架，我想当时小恶魔兽应该是在一旁偷听。大哥对我的反抗非常恼怒，吼道：

“好吧。原来你一直都觉得我对你的关心是多余的，我在你眼里只是妨碍你的绊脚石，是吗？”

……

大哥的话深深刺伤了我。在他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我首先为了他怎么想而担心。因为我一直都知道他有多么需要我，我很知道他鼓起力量来说这种话的时候，内心实际上有多么地受伤。

我同时感到相当委屈，我对大哥并不是这种用后则弃的态度，而今竟然被我最亲近、最在意的人污蔑成这样，这也激起了我的怒火。

我的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嚎叫，它驱使着我远离我的大哥。

不，我不能向他低头，我不能软弱地跟他解释我的想法。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就像先前他对我的种种强行，都是为了让我安心地活在他的臂翼之下。

种种情绪汇聚到一起而爆发了。我大哭，这引得大哥心软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走上前，试图用手掌安慰我。

但我一把把他的手甩开了。边哭，边向着没人的地方跑去。

……

虽然小恶魔兽是个擅长玩弄他人心理的家伙，但更重要的是，小恶魔兽对我说的不过是把我不敢想的东西重复了一遍罢了。

我并不喜欢大哥对待我的方式。

那个时候太一失踪了，团队的其他人也相继被小恶魔兽支走，聚在一起的除了我和大哥还有丈。小恶魔兽的话让我很是上心，而我其实并不真的讨厌大哥。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理我们的关系，我感到害怕，最后就选择一个人逃开。

“啊……原来是这样……这些事你好像没有同我说过……我或许是刚刚知道的？”

“嗯。我们同居那时同你倾诉的，更多是关于高石奈津子的一些事，关于我在那个‘家’里的种种感受。关于大哥这条线，因为我已经实现了相应的成长，也就没有把那段经历看得很重。老实说，这些事，其实只有在思考你跟两个孩子之间关系的时候会想起来一些，先前有时候看着小天那样子，我就想着他对小崎，是不是也是像大哥对我那样。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为了写我们的故事而想得这么细。毕竟我自己就是个过来人，我相信就算小天小崎走了大哥和我的那条路，他们最后也会健健康康的，这也是当初我没有同你谈这事儿的原因之一。”

“…嗯…，我对那个【小小的】岳，好像多了很多喜欢？”

“诶？”

“我想起14岁那年的一些事。放你在我的怀里尽情。说来，这也是当时为数不多的能让我觉得自己非常有价值的事呢。”

我一乐：“哈，你也是我的半个母亲嘛。”

“嗯。不过不如说我们是【互相年长】着。你的破事儿都归我管；我呢，我其实也当你是我哥哥了。”

“小贤的提议真好哇。这一来，我就可以收拢来更多的关于你的旧事，让那些的你的回忆也变作我的回忆。那些都会被抱在我的怀里~”

“你现在就把我抱你怀里吧~”

“好哇，来~可爱的、温柔的我的丈夫；和我一起装载着【小小的·回忆】的，只属于【我】的男孩儿~”

小说相关章节：【数码宝贝魔改向同人】【武嘉/岳光】岳与光给出的诠释【数码宝贝魔改向同人】【武嘉/岳光】岳与光给出的诠释【数码宝贝魔改向同人】【武嘉/岳光】岳与光给出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