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牙仙把一只精灵放入到十四行诗的口中，后者的呼吸开始平稳起来，血色也逐渐浮现在她的面颊上。但是牙仙的呼吸声却沉重起来，她同样听出来哈恩就是下令处决曾经帮助过她们的那一家人的军官，并发出一连串对德国人的诅咒。

司辰向楼梯的位置看了看，“我们得赶快离开，哈恩从见到我与十四行诗时就打算杀死我们，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些镇民怎么办？“

维尔汀把目光别了过去，不去直视牙仙的眼睛，“我不知道，哈恩会使用驱逐术，靠神秘术根本对付不了他。而且，武装党卫军也不是我们能应对的。”

牙仙想了想，她也同意了维尔汀的看法。

“其他人呢？“司辰问。

“都死了。德国人没有放过他们，无论他们是不是伤员。”

十四行诗与维尔汀都没有继续说出什么话，牙仙将司辰助手的伤痕都涂上了药膏，并用绷带包扎好。维尔汀扶着桌子的边缘尽可能平稳着自己的气息，24小时内发生的事情是她以往极少遇到过的。哪怕是在瓦尔登湖酒吧，她都没有如此的靠近死亡。

大概过了几分钟，上尉带着自己的部下从楼上走下，高尔与威廉都跟着他们的上级离开，回去部署防御阵地。而哈恩则留了下来。他站在走廊口，右手按在枪套上。“Ich mag diese Mittel nicht.“（我不喜欢这个手段）慢慢的走到3人的附近。

随着哈恩的靠近，维尔汀感到空气正在开始变得凝固，似乎有一只手正在掐住她的喉咙。装甲兵少校将他握着的左手伸开，一只精灵躺在灰色皮手套的中心，它无声的尖叫着。“Wenn Sie diese Art von Trick noch einmal machen.” （如果你们再搞这种把戏。）他把手中的精灵扔到地上，然后把靴尖踩在精灵的身上。“Das ist es, was ihr geworden seid.”（这就是你们的结果。）

皮靴的尖端在地板上碾了几下，就像是熄灭被丢弃的烟头一般，令精灵变成了不成形状的淡黄色碎屑。

“Nimm sie weg.“（把她们带走。）哈恩对屋外喊了几声，端着STG44自动步枪的突击兵们走入旅馆内，将枪口对准3人。命令她们赶快离开。

在她们即将被带离旅馆时，哈恩却示意突击兵们先停下，他揪住维尔汀的头发，将她拽了起来，“Und noch eine Sache.”（还有一件事情。）他从侧面看着被他抓住的少女，“Ich rufe keine Rooster。”（我不叫公鸡。）

击中腰部的重击令她像个盐柱一般僵在门口，喉咙中不断地翻出咯咯的低响。“Nimm sie weg. “（带走她们。）装甲兵少尉挥手示意掷弹兵可以把她们带走了。

与第一防卫学校的地下室比起来，当地餐馆的储存室并不潮湿，甚至干燥到有扬尘飞起。维尔汀靠着墙坐下，肾脏被击中的痛苦还没有消散，十四行诗坐在她的身旁，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刚才自己不说这些话，哈恩也许就不会伤害司辰了。她想道。中午的阳光从通风窗处投射出屋内，给昏暗的屋内带来少许照明。牙仙把自己的外套盖在维尔汀的身上，然后找到一把椅子坐下。她同样想独自安静一会。当前的情况也是她从来没有遇到的，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密集的死亡。

屋外的响动仍然在持续，有发动机的噪音，也有人们活动的声音。更多的车队抵达了这个镇子，透过窗缝，维尔汀听到了引擎的噪音，她咬牙忍着疼痛，站在木箱上向外看去。4台装载补给的卡车从路上经过，沉重的货物使得车轮被压入雪中，最终卡车驶向一座邮局后。数张看不出颜色的毯子盖在货物上，将它们掩盖的严严实实。

弹药？燃料？还是食物？她思考着，不过无论是什么，武装党卫军肯定不想失去那些东西，如果能让它们出意外，也许能够引开这些德国人的注意力，给逃跑创造机会。

于是她继续观察那些卡车的走向，它们最终在邮局的门前停下，升腾的雾气从排气管中涌出。一个带有野战帽的人则拿着一沓文件，跑到虎II坦克的附近。爬上炮塔，将文件递给车长。后者接过文件，然后向卡车上的士兵喊了句命令。紧接着他们掀开毯子，露出了一个个油箱、金属罐与板条箱。

“看来是燃料与弹药。”司辰继续观察那些士兵，他们开始爬上坦克的后部，将油料倒入油箱内，所有人都裹着大衣，背着步枪。寒风吹在他们身上，令他们的大衣下摆紧贴在腿上。如果把它们点燃，那德国人就不得不去救火了，没了燃料与弹药，再强大的坦克也不过是一堆废铁。她想到。

“司辰，您还好吗？”十四行诗在箱子下问道。

“我很好。”维尔汀伸手把十四行诗也拉上了木箱，并搂着助手防止她掉下去。“看，那些是汽油，还有弹药，我们可以在那里放一把火，这样德国人就不得不去救火了，我们可以趁机逃走。

“可我们跑不过子弹，而且神秘术也用不了。“十四行诗仍然记得哈恩的破除能力，据她所知，那是神秘术中的一种极其罕见的方向，被称为“驱逐术”。这种神秘学能力实际上是神秘术的对立面，即抑制、削弱、甚至完全中断神秘术式。

“等到晚上，他们的警戒态势放低。“维尔汀从木箱上跳下，”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做好准备。“

“他居然是个放逐者。“牙仙向门口回头看去，她显得有些愤怒，“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放逐者？”十四行诗有些奇怪，她并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牙仙顿了顿，然后继续说，“放逐者，也有人称他们为无魂者。神秘学家的突变体，他们无法使用正常的神秘术，但是可以干扰、抑制神秘术的使用，而且他们的术式都是专门用于对抗神秘学家的。因此神秘学家群体并不接纳他们。他们对于抛弃他们的神秘学家也充满了憎恨，于是和人类一起迫害、追杀神秘学家。”

十四行诗与维尔汀都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在她们的认知里，驱逐术只是一种特殊的神秘术，由于难度与使用后的被动结果，因此极少有神秘学家会去学习它。

在光线无法照到的墙角处，一串悉悉索索的响声从家具后传来。它们像是啮齿动物的制造出的，3人都向墙角的位置看去，隐隐约约中，几个黑影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维尔汀吸了几下鼻子，她闻到了某种曾经闻到过的气味，那是在基金会的禁闭室内。“那是什么？“十四行诗的声音有些颤抖了，她躲到维尔汀的身后，用手紧紧地捏着司辰的衣服。

“沙米尔虫。“牙仙率先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我想它们并不欢迎我们。“

灰褐色的神秘生物成群结队的从阴影内涌出，它们咬牙切齿的看着“侵入“它们领地中的外来者，决心把她们都驱逐出去。为首的沙米尔虫体型是最大的，它像是一只野蛮的鼹鼠，尖牙利齿与锋利的爪子赋予了它统领其他沙米尔虫的权力。

“准备战斗。“司辰做出判断，与愤怒的沙米尔虫共处一室可不是好主意，但是武装党卫军同样不会让她们出去，子弹远比牙齿与爪子危险。她们只能压制那些沙米尔虫，以便让自己能够平稳的待在储存室里。

低声发出嘶嘶警告的沙米尔虫群更加靠近了，它们此刻已经结束了警告，决定武力驱逐那些“不速之客“。术杖、精灵与玻璃笔也都聚集起力量，准备为它们的主人提供对抗愤怒的沙米尔虫群的保护。

寒意从墙壁后渗透而来，术杖与玻璃笔的尖端亮光都熄灭了，精灵从空中落到地上，蜷缩着在地上打滚。十四行诗吃惊的看着眼前的情况，上一秒钟还在张牙舞爪的沙米尔虫们现在都在瑟瑟发抖，它们撞击在一起，相互啃咬，最终尖叫着向黑暗中退去，似乎有个极其可怖的天敌正在向它们逼近。

“Wir sind nun im Verzug und müssen den Nachschub bis 14:00 Uhr abschließen.“（我们现在已经落后了计划进度，必须在14:00之前完成补给。）卡尼斯上尉的声音率先墙的另一侧传来，皮靴踩在地板上的噪音如同有人在敲鼓

“Dieser Plan konnte einfach nicht umgesetzt werden, Hauptsturmführer. der Munitionsverbrauch war zu groß und alle Fahrzeuge mussten gewartet werden.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维尔汀之前没有听到过它。（这个计划根本无法完成，上尉。弹药消耗太大，所有车辆都需要维护。）

“Vorrang hatte die Versorgung mit gepanzerten Kräften, so dass die Grenadiere auf Panzer vorrücken konnten.”（优先提供装甲部队的补给，让掷弹兵坐在坦克上前进。）哈恩的声音也跟着响起，“Ich bin der Meinung, dass man die Initiative ergreifen und die Offensive fortsetzen sollte. Panther Panzer und Grenadiere Zug ging voran, und Schwere Panzerzug im Rücken, der bereit war, beim Durchbruch durch die Linie zu helfen.“（我的看法是主动出击，保持攻势。黑豹坦克与掷弹兵排领头，重装甲排作为突破矛头。）他继续说，“Wir waren in der Lage, sie zu zermalmen, ihre Überreste zu zermalmen.”（我们能够碾碎他们，粉碎他们的残部。）

“Bist du verrückt?“（你疯了吗？）威廉大声质疑，“Uns fehlt jetzt die Luftverteidigungsdeckung,Hahn”（我们现在缺乏防空掩护，哈恩。）掷弹兵排的指挥官抗议。“Es ist zu riskant“（我们不能冒险。）

“Es ist sogar noch gefährlicher, den Yankees zu gönnen, ihre Verteidigung neu zu gruppieren, sie werden einen Weg finden, sich zu wehren. Wir müssen jetzt handeln.”哈恩反驳。（放纵那些美国佬重新组建防线更是冒险，他们会想办法反击的。我们必须立即行动。）

“Ihr Okkultisten seid einfach nur skurril, und wir können es uns nicht leisten, es zu riskieren!”（你这个神秘学家根本就是异想天开，我们不能冒这个险！）高尔少尉也加入到这场争执中，“Sind Ihre Gehirne durch Okkultismus geschädigt worden? Oder willst du sterben? "（脑子被神秘术搞坏了？还是要死？）

“Ich bin Deutscher, Schoeck.“（我是个德国人，舍克。）装甲兵少尉用手敲击桌子，“Egal, ob es sich um einen Okkultisten oder einen Menschen handelt, sie sind germanische Völker und Arier. Wir sind eins und gemeinsam vollbringen wir die große Sache Das Reich. Das hat der Führer gesagt.”（无论是神秘学家还是人类，都是日耳曼民族，也是雅利安人。我们是一个整体，共同去完成帝国的伟大事业。这是元首说过的。）

“Du willst also unbedingt das Eiserne Kreuz bekommen?”威廉问。（所以？你就不顾一切？只为了得到铁十字勋章？）

“ Werden wir dem Feind eine Atempause gönnen? “哈恩质问自己的掷弹兵同僚。（难道我们要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最终有人用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发出的噪音令所有人都安静下来。“William, Groll, ihr beide haltet die Klappe.“（威廉，高尔，你们两个都住嘴。）卡尼斯斥责自己的下属们，“Walter ist einer von uns, und nur gemeinsam können wir stärker werden. Also einstimmig nach außen, und setze deine Energie gegen die Yankees ein. "（瓦尔特是我们中的一员，只有团结才会使我们变得更加强大。所以一致对外，把你们的精力用在对付美国佬身上。）

“Unsere Schwere Panzerzugführer hat recht, wir dürfen hier keine Zeit verlieren und nach Beendigung des Nachschubs weiter nach La Gleize vorrücken. Das ist alles, noch Fragen?”（我们的重装甲排长是对的，我们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完成补给后继续推进到拉格雷茨。就这样，任何问题？）

“Nein.”3个少尉都回复已经没有问题。（没有。）

安静了一会后，卡尼斯上尉又一次说话了，“Beenden Sie die Vorbereitungen für die Abreise so schnell wie möglich, Alles, und vertagen Sie die Sitzung.“（尽快完成出发前的准备，各位，散会。）

所有人都回答收到，他们的声音整齐如一。

“这些德国人打算在14点之前继续出发，往西推进。“十四行诗将自己听出来的部分告诉其他2人，”不过他们有些争执。“

“他们在争执什么，十四？“

“他们。“十四行诗有点感到难以置信，但她还是说出来自己听懂的部分，“上尉要求人类军官服从作为神秘学家的哈恩的命令，神秘学家与人类是一个整体，这是元首的话。”

维尔汀也有些惊讶，这和她认知中的情况区别很大，一般来说，神秘学家并不被人类社会接纳，自己通常是在精神病院，在惩教管理楼，在废弃的孤儿院以及无人问津的街道上会遇到他们，但是在纳粹德国，神秘学家却可以进入到元首的禁卫部队中，成为军官，甚至神秘学家与人类被认作为一个整体。

他们没有被投入灭绝营，也没有被迫害、驱逐。他们是德意志帝国的一部分。

维尔汀回忆着自己了解过的一切，无论是圣洛夫基金会还是第一防卫学校，都没有提及过这件事情。在她们接受过的教导中，除了基金会，没有人会接纳神秘学家。

“Was ist mit den Belgiern? Sie werden den Amerikanern wahrscheinlich weiterhin helfen. “哈恩突然问。（那些比利时人怎么办？他们可能会继续帮助美国人。）

“Spare deine Munition, Walter, das ist nicht die Ostfront.”（把你的弹药节省下来，瓦尔特，这里不是东线。）

“Was die Okkultisten betrifft.（至于神秘学家。）卡尼斯停顿了一下，“Sie wissen besser als wir, wie man es repariert.“（你比我们更清楚怎么解决。）

十四行诗立即将耳朵从墙面上脱离，她有些惊恐的看向维尔汀与牙仙，对她们说出德国人的命令，“他让哈恩处理我们。”

“那个家伙不会放过我们的。”司辰向沙米尔虫退去的角落走去，“十四，牙仙小姐，帮我一把，计划有变，我们得抓住几只沙米尔虫弄开门锁，想办法逃到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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