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瑞只感觉一切声音都离自己越来越远。所有的疼痛，所有的嘲笑，所有的羞辱，都仿佛飘到了云端。

意识，是从一片柔软的触感中，缓缓归来的。

马瑞最先感觉到的是身下那份不真实的、仿佛陷入云端的绵软。紧接着，是鼻腔里一股淡淡的、混杂着酒店床品清香的消毒水味道。

他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冰冷的聚光灯和无边的黑暗，而是温暖的、橘黄色的床头灯光，以及一片陌生的、高级酒店房间的天花板。

他……在哪里？

记忆的洪流瞬间倒灌而入，决赛的胜利，突如其来的指控，那三轮让他皮开肉绽的毒打，那根粗暴的、侵入身体的奖状，以及最后……那几乎将他彻底摧毁的、对性器的蹂躏与抽打。

他想要翻过身，可这个动作牵动了他全身的伤口，让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又无力地跌了回去。

剧痛，让他确认了那一切都不是噩梦。

他颤抖着手，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质地优良的薄被。他赤裸的身体呈现在眼前，但和他记忆中那副血肉模糊的凄惨模样，又有些许不同。

他那片曾被打得青紫交加、皮开肉绽的臀部，此刻已经被仔细地清理过，上面涂抹了一层冰凉的、透明的药膏，虽然依旧肿胀不堪，但已经没那么骇人，痛感也从尖锐的撕裂，变成了更为沉闷的、火辣辣的灼痛。他那根饱受蹂躏的性器，或许也被涂上了药膏，在铁笼里静静躺着，连同那对被沙土碾磨过的睾丸，都得到了最得当的医疗处理。

有人……“照顾”了他。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的不是丝毫的温暖，而是深入骨髓的恶寒。这种“照顾”，本身就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宣示所有权的控制。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下体。那个冰冷的、象征着枷锁的金属阴茎锁，依旧牢牢地锁在那里，提醒着他，他仍然是一件被标记的物品。他又惊恐地摸向自己的身后，那根曾给他带来极致痛苦与羞耻的奖状已经不见了，但身体被异物撑开过的、那种空洞而屈辱的感觉，却仿佛永远地刻在了他的记忆里。

就在这时，他瞥见了枕头边，一张折叠整齐的、酒店信笺纸。

他颤抖着手，将纸条展开。上面是几行用钢笔写下的、力道十足的字迹：

“马瑞选手，

“你的伤势已做基本处理，以便不影响你明天的‘行程’。 希望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乖一点，省的我们彼此多费工夫。

“明早九点，三道武馆，别让我等太久。

“——王涛”

没有威胁，却字字都是威胁。没有命令，却句句都是无法违抗的命令。这张轻飘飘的纸条，仿佛有千钧之重，彻底压垮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的火苗。

他将纸条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环顾四周，他在床头柜上看到了自己的手机。他的手指因恐惧而有些不听使唤。他本能地想给父母打电话，想向谁求救，但那张纸条上的话语，如魔咒般在他脑中回响。他知道，他已经没有资格求救了。

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一个最常用的社交媒体APP。

下一秒，他的世界，彻底崩塌。

整个热搜榜，几乎被他的名字和身体所占领。那一个个猩红的、刺眼的词条，像一根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眼球上：

1. #省相扑决赛公开惩戒#【爆】

2. #三道武馆 明日直播预告#【沸】

……

5. #相扑冠军的屁股到底有多翘#【新】

……

8. #马瑞 羞耻性勃起#【热】

……

13. #奖状的正确用法#

……

每一个词条，都是对他尊严的一次公开凌迟。他不再是一个有名字、有身份的人，而是被拆解成了一个个充满色情意味的、可供人肆意讨论的身体部件——“屁股”、“巨蛋”、“勃起”……

他不受控制地点开了那个最让他感到恐惧的词条：#三道武馆 明日直播预告#。

里面的内容，是一段经过精心剪辑的、他昏迷后被王涛戴上阴茎锁、并摆成最终展示姿态的视频。视频的最后，是王涛那张带着胜利者微笑的脸，以及一行巨大的、加粗的黑字：

“明日上午九点，锁定‘三道武馆’官方直播间，见证烙印的延续。不见不散。”

而下方的评论区，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场数字时代的狂欢盛宴。

“我操！明天还有直播？！王涛牛逼！这才是真正的付费内容啊！”、“已经设好闹钟了！妈的，比等过年还兴奋！”、“明天会玩什么啊？今天已经这么刺激了，明天不得上天？”、“求求了，明天一定要继续打屁股啊！今天那片青紫色真的太美了！”、“打什么屁股，我更想看怎么玩那个被锁住的鸡鸡和超大的蛋蛋！”、“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马瑞好可怜吗……（虽然这么说，但明天我肯定还会看的，对不起……）”

马瑞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机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柔软的被子上。屏幕的光，映照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写满了绝望的脸。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对他的羞辱，并没有随着聚光灯的熄灭而结束。恰恰相反，它才刚刚开始。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网络时代的红人，一个被无数陌生人窥探、意淫、消费的色情符号。他的痛苦，成了别人眼中的“付费内容”；他的屈辱，成了别人期待的“明日直播”。

困住他的，不只是那个小小的阴茎锁，而是这张由人的欲望和恶意编织成的、覆盖了整个世界的、无形的数字囚笼。

他无处可逃。

酒店房间里一片死寂，窗外城市的霓虹若隐若现。马瑞蜷缩在床上，将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发出了无声的、比任何嘶吼都要凄厉的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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