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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三十七娘子。娘子

小说:娘子。娘子 2025-10-24 19:01 5hhhhh 1430 ℃

愛音回到書房時,夜色已深,燈火未熄,窗外風聲繞梁,帶著晚蟬漸歇的餘韻。

她走至屋角那張小榻旁,有些疲憊地褪下外衫,折好放在案邊。手指觸及布料時,她忽地輕笑了一聲,卻無半分喜意。

那是種帶著自嘲的苦笑。

新婚的第二夜,她便躲來了這裡。

她仍記得那日素世來尋她,步步逼近,最後說:「你這是……打算讓我獨守空閨嗎?」

她當時心虛,仍強作鎮定地回:「怕擾了娘子休息。」

素世望著她,眼中沒有怒意,只是輕聲說:「我可以等你。」

那語氣,溫柔中帶著點顫抖。

她曾以為,自己最初的退卻與逃避,總有一天會讓那人心冷。可沒想到,素世竟一日比一日更溫柔。

不逼她,不怨她,只靜靜陪著她,一如她從不曾開口說破的那些秘密與懼怕。

那樣的體諒,曾讓她既慚愧又動容。

而如今……素世終是不說話了。

她再次坐回這張榻上,卻已不再是當初,為了躲避而求之不得的分鋪,而是一個被留下的人,無處可去的歸處。

那時她怕露餡,怕牽扯,如今,她怕的是再見到那人眼中……那種沉靜。

那種被傷透後仍不肯說破的沉靜,比責問更教人心疼。

她緩緩仰躺下去,望著帳頂燈火影映出的微光紋路,像凝結在心頭的一層薄霜,無聲地覆了下來。

片刻後,她喃喃開口,聲音幾乎聽不見:

「素世……妳明明說過可以等我的……可我是不是……讓妳,等錯了人。」

──

夜已深,屋內只餘豆大的燈火,靜得連窗外樹影搖晃的細聲都能聽見。

素世獨自躺在臥室的床上——那張兩人曾經日日共眠的床。

她本想在愛音離去後,另去外間鋪就,卻在收拾鋪蓋時忽然停了手。

不是捨不得這張榻,而是——無論換到哪裡去,這心裡的冷,是避都避不開了。

她側身躺下,將自己縮成一團,背對著空下來的那半邊床鋪,薄被裹緊,像是想隔絕什麼,也像是習慣性地尋求一點不真實的安慰。

方才那道「對不起」的聲音,還迴盪在她耳邊。

不是沒聽見。

只是聽見了,更難過。

那句話說得太輕,輕得像是試探,又像是告別。她沒回頭,也沒應聲,怕一動,就會撐不住那僅存的平靜。

可一旦靜下來,身體一放鬆,那些積壓了一整日的情緒便一股腦地湧了上來。

她終於忍不住,淚水順著眼角靜靜滑落,浸濕了枕巾。

不是嚎啕,不是抽泣,只是默默地落淚,無聲,卻止不住。

她還記得上一次這樣哭,也是因為愛音。

從小她就被教導要穩重、要沉著,要做長崎家的女主人,不能動不動就紅眼圈。

可今夜,她又撐不住了。

她咬著唇,連哭聲都不敢發出來,怕一開口,那整顆心都會碎得無法再拾起。

——她不是沒懷疑過。

那時愛音總不肯碰她,總說自己疲累或不行男女之事,她心裡也曾閃過種種猜想:也許他另有隱疾,也許身體真有難言之隱。

但她從未怪過他。

她體諒、遷就,學著壓下自己的期待,試著從日常的陪伴裡尋求親密的形式。

只因她真心動情了。

也曾想過——若他願意說,她能接受的。

可直到那衣襟掀開的瞬間,她才知道:原來他瞞著她的,不是一時的難言之隱,而是一整個身分的真相。

她心裡震驚過,迷惑過,最初也確實想問——「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騙我?」

但真正壓垮她的,不是那一層女兒身的皮,而是……在揭去了初時的震驚後,她冷靜下來,才發現一件事:

若自己是真心愛了她這個「人」,那麼——她呢?那個自始至終都知道真相的她,對自己,會不會從來都沒動過真感情?

她開始害怕。

她一向那麼篤定,那麼清楚自己要什麼——在選擇婚事時堅持親自觀人,與愛音相處後,也願意一步步付出信任與依賴……可現在,她忽然無法確定了。

如果愛音根本沒愛過她,

那她這些日子的心動,是不是只是一場單方面的錯付?

這樣的念頭一旦冒出,便如潮水漫堤,再也止不住。

她心裡最柔軟的那處,被一語未提的真相劃開一道深痕,而現在,這道痕早已潰散成整片傷口。

她將頭埋進枕中,顫抖著捂住嘴,眼淚靜靜浸濕了半邊枕面。

她不是不愛她。

她是愛得太深,才會這樣痛。

──

素世第二日一早便出了門,去了舖子。

與前日對婢女所說的「歇息幾日」全然不同,她甚至起得比平時更早,一襲素色衣裳,神情平靜,連早膳也未用,只吩咐幾句便坐上馬車離府。

她不知道要怎麼在這宅子裡與愛音對視,也不知道若愛音再次出現,她是否還能裝得雲淡風輕。

所以,能逃就逃吧。

哪怕只是逃進那熟悉不過的長崎舖子裡。

她一整日坐在後堂,或翻帳,或查看貨冊,有時甚至什麼都不做,只靜靜望著角落一方茶案出神。那是愛音曾來探她時坐過的位置,還因為她手冷,堅持給她暖茶,如今想來,那些貼心與那些溫柔,到底是真是假?

她明知思緒如此氾濫毫無益處,但腦中偏偏甩不掉那一盒盒熱銷中的香丸。

尤其是「茶語香緣」系列。

她走過前廳,看到鋪面上那香囊攤子正熱鬧得緊,前來問香的客人圍了一圈,掌櫃忙得不可開交。

香匣上的封標仍是愛音親手書寫的字,筆跡清潤如人,字邊還刻了她與愛音共同設計的圖樣。

那是他們最早共同研發的作品,一款、一味,都帶著當時相知相契的回憶。

她立在攤前,望著那一籃籃茶香,不知過了多久,才被掌櫃小心地喚了一聲,她才回過神來。

只是眉眼仍淡,未語,便轉身回了後堂。

——

愛音這邊,亦無片刻閒暇。

第二日清早,她便回了衙,正式接任刑房協理的差事。

這回升職,說來也是順勢。她春闈中貢士,早便得郡守賞識,如今調查帳務需有人信得過,她父親千早允恭又適時調任臨城,手中握有一份難得的案線,裡應外合,自成網絡。

只是外頭的事情雖緊要,她一顆心卻始終懸著。

素世不肯說話、不肯接近,甚至連氣都未發,卻教人最是惶惶。

她不是沒試過。

第三日一早,她讓婢女送去一小盒桂圓核桃糕,是素世平日配紅茶最愛的點心。桂圓香氣溫潤,糕體綿柔,剛入口時還殘留著烘焙時的蜜香。

無聲無語,只是透過細節試著靠近。

她又把素世愛喝的祁門紅茶放在書案一角,甚至寫了一張紙條,隻字片語,不求回應,只求素世知她心意未改。

可那一切,像是投石入湖——

「咚」一聲,水面旋起細微波痕,然後便沒了聲音。

無風,無語,也無回音。

她自嘲地想,也許那湖水早就結了冰,無論丟什麼進去,都只會沉下去,再也無從撈起。

她埋首案卷,雙手翻閱如飛,但眼底始終空落。

案上的字越看越模糊,她知道不是眼花,而是心亂。

素世什麼都不說,也什麼都不問,可那樣的靜默,比責問更叫人不安。

這一次,她終於明白,她的靜默,自有千言萬語壓在心頭。

──

接下來的日子裡,兩人彷彿默契十足地錯開了作息。

同住一屋簷下,卻幾乎不曾照面。

早膳時,一人起得早,吃得匆匆,另一人索性晚些用膳。

晚間歸宅,也總有一人會繞道書房或舖子避開。兩人雖未正式分居,但書房與臥房兩端,分得比過往任何時候都遠。

不共坐,不共餐,不共話。

即便未公開衝突,卻比吵過架還讓人心寒。

日子這樣一日接一日過去,府中僕婢皆是聰明人,不敢多嘴,卻私下議論紛紛:

「大人是不是與夫人吵架了?」「好像許久沒見兩位同席了……」

這風聲,自然也傳入了街頭巷尾。

當初千早才子與長崎千金結親,可說是整座城中的美談。如今兩人似怨似冷的模樣,一傳十、十傳百,八卦之言浮浮沉沉,有人說千早大人另結新歡,有人說長崎夫人不容於婚家,說法百出,甚至傳入了長崎氏耳中。

這日,長崎氏照例到舖子查帳,素世也剛好坐鎮後堂。

母女二人坐在內廳一隅,案上擺著幾份貨冊,茶煙悠悠。長崎氏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狀似隨意道:

「……我聽說你跟你夫婿,最近……怎麼了?」

素世一頓,指間的筆停在半頁帳上。

她沒看母親,只輕聲道:「沒什麼。」

長崎氏只是笑了笑,也不逼問,只慢慢放下茶盞,語氣平和地說:

「你也大了,夫妻之間的事,我不過問。只是我問你一件事——他,待你好不好?」

素世眼神微顫,仍不抬頭。

「他若待你不好……」長崎氏語調不緊不慢,卻字字沉穩「你只管說。我這做娘的,不會讓你委屈。真到了那一步,要我出手……逼離這樁婚事,也不是做不到。」

這話一出,素世終於抬眼,眸光一顫,神情閃過一絲驚惶。

她太清楚母親的性子。

當年這位長崎商號的當家,便是親自為她與千早家提親,女方開口、一錘定音,商界都要讓三分。若母親真決意要她合離,絕不只是說說而已。

素世下意識開口,幾乎是脫口而出:「她待我……很好。」

這句話並非虛假。即使此刻爭執、冷淡,她心底仍記得,那人曾有過的溫柔與體貼。

腦中畫面一個接著一個閃過,愛音為她熬茶煎藥、為她繫衣、為她寫香方時那雙專注的眼。

「只是……夫妻之間,總有些摩擦。」

她停了停,怕說得不夠有力,又補了一句:

「娘也知道的……夫妻磨合,難免有些爭執。這次是鬧得大了些……但我們能解決的。」

長崎氏望著她看了一會兒,眼神柔和了些,輕輕歎了口氣:

「看把妳給緊張的。娘沒要插手,只是想讓妳知道,娘家是妳的靠山。妳若真有什麼委屈,娘還是那句話——我會替妳撐著。」

素世終於低下頭,聲音細細的:

「嗯……謝謝娘。」

她埋下臉的那一刻,眼角有些泛酸。

她還不想讓母親知道……知道那件關於愛音,關於「她是女子」的秘密。

她不敢想,若「合離」二字真的落在案牘,傳入衙門,傳至外人耳裡,會發生什麼事。

她不想讓母親知道,她愛上的人竟可能是一場錯——

更不想承認,那場錯,她仍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

千早允恭在愛音成親後不久,便調任臨城任職。

表面上是升調實任,實則是為了避嫌,當時愛音身為新晉舉人,又成了長崎家的女婿,身分敏感,若父女同時坐鎮本城衙門,難免叫旁人妄加揣測。

千早夫人也因掛念,時常往來兩地相伴,便錯過了這些時日,愛音與素世之間的疏離。

是以,直到現在,雙親對她此刻的情況仍無所察覺。

而愛音,幾乎將全副精神都埋進了帳冊裡。

她坐在刑房辦案廳的角案前,面前鋪滿了過去三年本城公務往來的財政帳冊。一行一列皆端正整齊,看似毫無破綻,若只看總帳,甚至能對得上數。

但她愈是細看,眉頭便皺得愈緊。

問題出在細項:金流記錄錯亂不堪,備註敘述草率,有的甚至同日內重複,有的用途記載與數額完全不符,明明應該逐層核對之處,卻像是被人故意攪亂了脈絡。

她手指一頁頁翻過,眼底掠過冷光。

幾番交叉比對後,她發現這些錯帳,有一個共同的流向——

廣興行。

她盯著那熟悉的名字,指尖輕敲紙面,心中漸起波瀾。

那不是個陌生的名字,她記得得很清楚。

那時她方中舉人,也未及親事,便被造謠誣陷,聲名幾欲敗落。

那時素世尚未與她訂親,卻不顧流言親自為她發聲,保她名譽。

後來查出,造謠者背後,正牽涉到廣興行一支旁支,當時雖未能定罪,但脈絡明顯。

而素世,就是在那場風波當中,提出要嫁給她。

再往後,素世遭人暗算重傷,當時千早家尚未回覆親事,便因此動容,答應了這門婚事。

她一直以為,那段風波早已過去,如今再度見到「廣興行」這名字,卻突然有些明白:

或許當時素世之所以會被波及,根本就不是巧合。那些暗線、那些帳目,早已默默繞過了她們的人生軌跡。

她合起帳冊,眉心深鎖。

當時無法確定的,無法證實的,似乎逐漸拼出了輪廓。

這恐怕不是偶然。也許從她尚未迎親的那日,這條線就早已牽連進來了。

那時她還只是個府裡讀書的文職小官,如今手握查帳權限,再回過頭看,才發現……有些帳,有些人,是從一開始就想要遮掩的。

如今,她已是長崎家的女婿。

若這些偽帳真會波及長崎商號——甚至嫁禍到素世……

愛音神色一凜,目光變得沉冷。

她從桌角抽出信籤與文紙,略一沉思,便提筆疾書。

她得確認一件事。

——那時她成親前,父親在本城協理的那樁查帳案,是不是正是這一條線?

若是如此,則父親的調任,也許不只是「避嫌」這麼簡單。

兩日後,回信已至。

字跡一如既往,端正而凝重。

信內並未正面回應她的問題,只寫了短短幾句:

「你所察之線,確有所本。

若郡守認為時機已至,自會有人與你說清。

千萬事,勿躁,勿急。」

她握著信紙許久,心底已知——

有些事,已然到了「該揭牌」的時候。

果不其然,隔日清晨,衙門便傳來內訊:

「郡守大人邀千早協理申初赴後堂,命即刻整裝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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