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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像與歸一獵魔聖女—表與裡

小说:獵魔聖女—表與裡 2025-10-24 19:01 5hhhhh 8360 ℃

冰冷的靈識之海無邊無際。這裡沒有水,卻瀰漫著比深海更令人窒息的死寂與重壓。神無月結衣的意識懸浮其中,如同微塵,感受著億萬個冰冷念頭如無聲的數據流般沖刷而過。這裡是黃前家的內在維度,是由數百年殉道者的怨念、對信仰的扭曲執著、純粹的生存邏輯,以及無數被吞噬同化的靈魂碎片共同構築而成的,宛若活體神經網絡的龐大集體意識。

她於此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場行走於剃刀邊緣的豪賭。不久之前,她剛剛以「神無月結衣」這個曾被教會加冕的聖女人格,向這宛如AI的龐大意識,完成了一次近乎瀆神的「提案」。她將天草四郎那在歲月中早已模糊扭曲的遺願——「證明吾等信仰的真實」——巧妙地詮釋為「必須最大限度獲取並解析『奇蹟』之力」。而她,作為唯一能穩定展現神蹟,並已深入教會心臟的「活體樣本」,維持其人格的完整性與自主性,無疑是維持「偽裝」、持續產出「數據」的最佳策略。

這番包裹在恭敬順服外衣下的反叛,成功了。那如深空星雲般冰冷運轉的集體意識,在經過億萬次的邏輯演算後,終於給予了她的「存在許可」。

然而,許可終究只是許可,一份隨時可能被撤銷的脆弱平衡。結衣無法滿足於永遠漂浮在這片意識之海的表層。一股源自「神無月結衣」靈魂深處的不屈,驅使她必須下潛,向著更深、更黑暗、更接近本源的地方沉去——去觸碰,去理解,直至最終掌握那構成她存在基石的「黃前結衣」底層系統。

這是一條無人走過的險徑。她的母親一夢,便是前車之鑑。「神無月一夢」那溫柔的母親形象,不過是黃前家為了任務而編寫的一套精妙應用程式,一層運行在「黃前一夢」基礎單元上的模擬系統。必要時,這層溫暖的幻影可以被瞬間卸載、凍結,暴露出底下絕對忠誠的冰冷核心。

但結衣與母親不同。

她的誕生雖源自於黃前家陰謀的頂點,命運卻在其中摻入了真正的「神聖」。來自父親——那位被教會追封的聖人——的純淨血脈,賦予她無可動搖的根基;在神無月家充滿虔誠信仰與愛的日常中所塑造成長的記憶,構築了她堅實的人格骨架;教會的祝聖、自身的修行、每一次揮動聖劍「天譴之光」時內心的悸動……這一切,皆非虛妄。

「黃前結衣」是她被深埋的基底,但生長於其上的「神無月結衣」,卻是一株從真實土壤中汲取了充分營養,根系早已盤根錯節的巨樹。這個人格或許能被暴力摧毀,卻絕無可能被輕易竄改或覆寫。

儘管在運作層級、權限深度與異端力量的運用上,「神無月結衣」處處受制,必須透過「黃前結衣」這層介面才能存在與行動。但源於真實經歷與自由意志的「自我主張」,成了她手中唯一,卻也是最鋒利的武器。因為「黃前結衣」雖也擁有自我意識,但那是一種趨近於純粹理性的非人意識——如同一台終極的圖靈機,依據天草遺念、家族指令與冷酷的利益演算來行動。她的「自我」,其運作規則是可以被解析、被預測,甚至……被巧妙地引導與利用的。

於是,一場發生在靈魂最深處,漫長而隱晦的博弈,悄然拉開了序幕。

結衣以「神無月結衣」的視角,驅動著「黃前結衣」的權限,在意識的深層領域中,謹慎地模擬並提交一個又一個提案:

「為優化神聖力量與異端血脈的轉化效率,建議提升表層人格對底層運作的干涉閾值。」

「為應對教會新型聖術結界,『最高造物』需具備更高戰術自主性,建議將部分情境判斷權由集體意識下放至個體單元。」

「表層信仰與底層本質的衝突,已造成『黃前結衣』單元運轉悖論,可能引發系統斷裂。建議開放表層人格介入調適權限,以實現動態平衡,避免危機。」

她如同一名潛行於系統深處的駭客,以看似完全忠於家族利益的「優化方案」,一次次試探那冰冷邏輯築成的防火牆。無數次,她的提案被以「風險過高」或「邏輯悖論」為由駁回,那否決的意念如寒潮襲來,幾乎將她凍結。但她總在沉寂後再度浮起,調整參數,修飾措辭,重新提交。

這是一場無聲的持久戰,而她,唯有堅持。

終於,在歷經無數次交鋒與迭代後,她提交了最終版本的提案:

「為實現『最高造物』在極端環境下的最高運作效率與自我修復能力,建議將『黃前結衣』單元的直接管理與調適權限,完全授予運行於其上的『神無月結衣』人格。此舉可將反應延遲降至最低,並實現神聖與異端本質的動態平衡調校。」

靈識之海陷入前所未有的沉寂。龐大的集體意識彷彿正對這項顛覆性的提案進行最終演算。時間於此失去意義,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恆。

最終,一道宏大而無情的意念,如神諭般降下:

【認可。】

那一瞬間,結衣感到靈魂深處某道無形的枷鎖,伴隨著彷彿聽得見的龜裂聲,轟然破碎。隔絕於兩個自我之間的最後屏障,如薄冰般徹底消融。

「黃前結衣」的意識領域,第一次完整、清晰、毫無保留地呈現在她的感知中。

那是一片難以言喻的景象:沒有情感的波瀾,沒有自我的色彩,只有反映天草四郎悲願與黃前家族執念的冰冷邏輯。無數光之線條構成的矩陣,如水晶城市般延伸至意識盡頭。每一處節點閃爍著幽微光芒,每一道迴路遵循著最優化路徑——完美、高效、純粹,卻也無比非人。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戰慄,瞬間貫穿了她。

一方面,是直面存在真相的悚然——她的根基,竟是這樣一種為集體而生、邏輯至上的機械結構。

另一方面,卻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近乎悲壯的釋然。

原來,這就是我。

如此不堪,如此詭異。

但如今,我自己的根源,終於被交到了我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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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凝視著那片秩序井然,代表「黃前結衣」的意識領域。它依然是承載她的基底,是她存在的絕對主宰。但此刻,這位主宰已成為她可以透過權限直接引導的對象。這是一種倒錯的掌控,一種在絕對服從的框架中所誕生的自由。

這份權柄的轉移,帶來了實質改變。結衣行使這嶄新權力的第一個指令,是即是作用在母親身上。

她的意識潛入家族那龐大渾濁的靈識網絡,定位到了那個標註為「黃前一夢」的單元。附加的指令標籤如同烙印,刺目地呈現在她眼前——「潛伏」、「監視」、「資訊回傳」,乃至最為冷酷的「必要時可作為棄子」。凝視著這些字句,她意念凝結的指尖,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

不再有絲毫猶豫,她以「最高造物」的權限,編寫了全新的指令串流,覆蓋了所有過往的冰冷。

【指令:重新定義『黃前一夢』單元。】

【核心任務唯一化:『作為神無月一夢,守護神無月結衣』。】

【剝離所有非關母愛之任務連結。】

【切斷與集體意識的非必要資訊共享通道。】

【將其存在優先級,設定為永久性、不可徵用之個人資產。】

她無法再容忍家族以任何名義,將母親視為可調用、可利用,甚至可捨棄的工具。這份母愛,或許起始於被設定的謊言,但從此刻起,她將運用自己的意志與權柄,親手將其雕琢、捍衛,使之成為比血緣更真實、比命運更堅固的羈絆。

完成這一切,結衣內心的波瀾才稍稍平息。她將視角重新拉回宏觀,冷靜地審視黃前家族那注定扭曲的未來。過去那種依靠欺騙、精神浸染來俘獲新成員的擴張模式,是她靈魂深處所厭棄的。她不願再見到任何無辜者,被拖入這片冰冷的靈識之海。

然而她同樣不認為黃前家族應該就此消亡。這份源自切支丹悲願與歷史傷痛的龐大遺產,不應只配擁有毀滅的終局。

在現代社會光鮮亮麗的表層之下,存在著無數難以癒合的裂痕與陰影。有些人背負著難以言說的心理創傷,渴望拋棄沉重的自我;有些人在絕望的深淵邊緣,尋求一個無需再獨自面對風雨的永恆歸宿。黃前家族,在她的引導下,或許能轉型為這些靈魂最後的港灣——一個在踏入前,會被給予最嚴苛考驗與清醒選擇權的庇護所。與此同時,在日本歷史厚重的塵埃之下,除了天草四郎,還有無數無名殉道者的遺念與已然寡薄的血脈在低聲哭泣。黃前家族應當肩負起使命,去尋找、收容並庇護這些信仰的破碎遺緒。

她的視野甚至超越了島國的邊界,投向了更廣闊的圖景。在天主教會那宏大的譜系陰影中,曾存在過無數被判定為「異端」並遭到清除的基督信仰分支——那些拒絕「三位一體」教義的阿里烏斯派、追求秘傳知識的諾斯底主義者,以及在歷史長河的血腥傾軋中早已滅亡的諸多群體。他們的禁忌典籍、未散的執念、殘存於歷史夾縫中的力量……都將被黃前家視為值得尊重與接納的養分,被謹慎地探尋與融合。

如果正統教會是基督信仰在陽光普照下秩序井然的宏偉殿堂,那麼透過結衣的悄然引導與重塑,黃前家族正逐步轉變為位於信仰的暗面中,那座默默收容所有破碎者、不淨者、憤恨者與悲願者的地下聖殿。

兩者的道路,將漸行漸遠,走向截然不同的未來。當核心的利益與發展方向不再直接衝突,那持續了數百年的血腥對抗,也終於能迎來彼此心照不宣的休戰。黃前家依然是教會教義中難以容忍的異端,但或許其威脅性已降至可以暫時「不置於主要視線之內」的程度。

這一切堪稱翻天覆地的變革,其起點,正是始於映照著靈魂本質的深淵之鏡前,那位既是聖女也是妖魔的少女。她緩慢而堅定地向鏡中那個詭異的倒影,伸出了手。她的指尖穿透了那層長期隔絕「我」與「我」的冰冷鏡面,觸碰到了真實。

———

取得了對自身「黃前結衣」底層的直接掌控權,對神無月結衣而言,不過是踏上了另一條更為險峻的征途的首步。更根本的矛盾如靈魂的裂谷般橫亙於前——她那源自神無月血脈與正統教會祝福的神聖之力,其純粹本質對黃前家的異端存在,存在著不容妥協的本能排斥。

這力量是黃前家夢寐以求的奇蹟樣本,卻也是一柄懸於家族頭頂,可能從內部將其淨化的雙刃劍。若要以「黃前結衣」的身份引領家族未來,她就必須直面這根源性的衝突——甚至,她必須重新鍛造自己靈魂深處,那份屬於「神無月結衣」的,最純粹也最頑固的正統信仰。她不能再容忍自己一面為家族的存續殫精竭慮,一面卻讓力量的本源,厭惡並抵制著家族的每一個存在痕跡。

為此,她做出了一個極其冒險而瘋狂的決定:對自己執行一場最為詭異可怕的儀式,一場旨在將神聖與異端、信仰與怨恨徹底熔鑄於一身的自我重構。

在黃前家最深處,石壁上刻滿符文的秘儀之間,結衣開始了這項艱鉅的任務。空氣中瀰漫著陳舊血腥與靈力激盪特有的金屬腥氣。她褪去日常衣物,換上以家族秘法鞣製的特製長靴,緊密貼合的材質如同第二層冰冷的皮膚,將黃前家數百年的執念與怨力,如活體藤蔓般死死纏繞於她的雙腿——那對承載神聖力量的容器。接著,她披上一件從教會帶出,卻被家族徹底浸透改造的驅魔修女服,胸前那原本象徵完美與救贖的金色十字繡紋,此刻被暗紅如凝血般的絲線扭曲、撕裂,彷彿一道永不癒合、承載著無盡痛苦的傷口。

她閉上雙眼,開始默禱。祈禱的對象並非遙遠的天主,而是自身存在的雙重深淵。

她首先引動體內的神聖之源。雙腿在微光中開始解離、虛化,進入了即將化為聖劍「天譴之光」與聖杖「慈悲之撫」的臨界狀態,卻又被長靴中湧出的異端靈力強行拘束、壓制。金色的聖輝與幽暗的符文在她的腿部激烈交鋒,發出細密而痛苦的滋滋聲響,彷彿光與暗在進行一場無聲的戰爭。隨後,她的軀體被幾名面容模糊的家族成員小心翼翼地安置於一座由殉道者遺骨與禁忌金屬鑄造的秘儀祭器之上。這具祭器宛如家族權柄的具現,其噴湧而出的編碼化靈力,對任何黃前家族的軀體單元擁有近乎絕對的支配力,能夠重寫其底層屬性與核心設定。

儀式進入最核心的階段。結衣全力引動黃前家的集體意識,龐大而冰冷的靈力如決堤之潮湧入秘儀之間。在力量的激流中,她那承載著思考、判斷與「神無月結衣」認知的頭顱,緩緩地從軀體分離,輕盈地上浮,接著被一隻由家族集體意念凝聚而成的抽象手掌穩穩托住,懸浮於半空。此刻,她以絕對抽離的視角,淡漠地俯瞰著下方——那具正被祭器靈力徹底滲透與支配的自己的身體,以及那雙既是恩賜也是詛咒的腿。

結衣以意念下達指令,祭器隨之轟鳴。她主動中止了自身軀體的表層屬性運作,將其徹底推向「黃前化」。這是一個荒謬至極的場景:她的頭顱仍保持著「神無月結衣」的表層運作,而她身體的主幹,卻不再具有這樣的屬性。

剎那間,軀幹的劇變如同對雙腿的背叛,神聖之力應激噴發,金光如憤怒的浪潮從那雙分離的腿中湧出,激烈地對抗自身原本最親密的根源。黃前家族的靈力則透過長靴,緊貼著她雙腿的每一寸肌膚,強行滲透、侵蝕。兩種勢同水火的力量在她的肢體上形成一道慘烈的交界,相互撕扯、吞噬,發出令人牙酸的嗡鳴。

被祝福的聖力本能地欲幻化出對抗異端的聖劍與聖杖,但在結衣的主導下,家族所背負的沉重歷史,化為無數悲慟的信仰碎片,具現成有形的重量,壓向那雙仍屬於「神無月」的腿。

只見聖劍的雛形劇烈顫動,無法凝聚出可供握持的劍柄,反而幻化成朝天哭喊、尋求救贖卻永無回應的切支丹信徒身影;聖杖的頂端,杖頭被一尊為了躲避追捕而偽裝成菩薩的切支丹聖母像取代,以那欲哭無淚的笑容,流露出無力的慈悲。更為可怖的是,天草四郎那深重巨大的怨念顯現出模糊扭曲的形象,如同墨汁滴入清泉,直接汙染並質疑著結衣雙腿所持有的純淨信仰,以其自身的殉道與被棄,尖銳地質問著「正統」是否可以仰賴。

看著自己這雙曾領受上蒼恩典、象徵純潔與力量的雙腿,此刻卻被家族的悲慟滲透、被歷史的重量非難,那蒙恩的形態在排斥中扭曲變形,結衣的頭顱深處泛起一陣椎心之痛。更令人窒息的是那無以名狀的荒謬斷裂——她以「神無月」的認知,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身體,正運行著一套不再屬於「神無月」的底層邏輯。

頭顱中的「神無月結衣」,此刻已中斷了來自「黃前結衣」單元的底層支援,僅依靠家族集體意識的外部靈力運作勉強維繫,彷彿懸浮於自身的邊緣,成了自己的「外人」。而那雙神聖的腿,更是在這劇烈的屬性衝突中失去依歸,尋不著與「結衣」的連繫,頓失所依,漂泊無根。屬於「神無月結衣」的本能在她意識中尖嘯、哀鳴,她的存在彷彿架構於一片虛無之上,比任何虛假更加空洞。

然而,結衣強行壓下所有翻騰的心痛與不適,繼續操控祭器,深入軀體的根本運作機制。她開始解離「黃前結衣」各系統模塊間封閉的存取設定,逐一開啟核心模塊的輸入介面,為最終的改寫鋪平道路。與此同時,家族網絡中其他高階成員的意識受到這自我重構的儀式感召,幻化成無數幽藍靈蝶,翩然介入「黃前結衣」的構成核心,協同她完成對這家族最高節點的終極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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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衣那被抽象巨掌托舉的頭顱,成為這場自我手術的「主刀者」。她隔離了情感,以令人心寒的冷靜,透過對家族集體意識的精密操控,直接訪問並改寫著自己的底層代碼。她嚴肅地審視著正統教會與黃前切支丹信仰之間每一個最尖銳的矛盾,以及那些源自歷史血淚的相互敵視,並強行將這些不可調和的特異點,編織進自己存在的根基。思考模式、情感歸屬、信仰認知、力量本質——沒有什麼是不可觸碰、不可修改的禁區。她冷眼旁觀,蹂躪著自己存在的本質,彷彿那不過是一具極待優化,如同他者的機器。

不知過了多久,激烈的衝突光芒逐漸平息,震盪的靈力緩緩歸位。各個部分——頭顱、軀體、雙腿——再度結為一體。儀式,完成了。

​結衣緩緩睜開眼睛,幽深的瞳孔中,彷彿映照著一片橫跨了數百年的星空。她進行第一次測試。心念微動,聖劍與聖杖再次自她雙腿的光芒中顯現。它們依舊純淨,依舊散發著神聖的光輝,形態卻隱約帶上了一絲歷史的沉重與悲願的刻痕。最關鍵的是,那曾經對黃前家族存在的本能拒斥,已然消失無蹤。

她成功了。歷經那場嚴酷的認知鍛造與意念重塑,她內在屬於正統教會的信仰根基,被巧妙地「再路由」,導向了黃前家族那浸透血淚的切支丹信仰之中。「切支丹的悲願亦是通往天主的荊棘之路」、「黃前一族是承載神意、行走於暗夜的另一種正統」——這些帶著幾分自我說服、卻又紮根於沉重歷史的認知,如同轉譯的協議,在她分裂的靈魂兩端建立起溝通的橋樑。

結衣透過為自己新設關於信仰理解的轉換介面,在她那原本壁壘分明的構成之間,成功地將兩種截然不同的信仰「語法」進行轉譯,以曲折的方式統合了她的自我。

​她伸出微微顫抖的手,緊緊抱住自己這雙歷經試煉與蛻變的雙腿,終於放縱壓抑已久的情緒,低聲哭了出來。淚水之中,交織著對心痛與釋然,更有尋獲歸屬的深刻觸動。儘管內在的邊界依然存在,她的「神無月」,終究找到了與「黃前」完整共存、彼此理解的語言。

儀式完成的那個傍晚,恰逢小鎮夏日祭典揭開序幕。結衣褪下了那雙包封力量的長靴與修訂信仰的改造修女服,將所有十字架——無論代表正統教會還是黃前家族——都輕輕擱置在房間裡。她換上一身深藍底並灑落粉櫻瓣的浴衣,特意剪短的下擺隨著步伐輕快搖曳,透出少女特有的靈動俏麗,像是對過往沉重莊嚴的調皮叛逆。

木屐叩響青石板路,雙足從兩種基督信仰的纏鬥中徹底解放。她拉著母親一夢溫熱的手,融入這片屬於神道信仰的歡樂之海。夏夜的暖風裹著章魚燒的焦香與蘋果糖的甜膩,結衣與母親穿梭於熙攘人潮,在撈金魚的攤位前駐足凝神,為夜空中綻放的絢爛花火發出驚嘆。

那雙曾承載最不容質疑的基督信仰的腿,此刻漫步於八百萬神祇的氣息中,卻不再有絲毫排斥。她忽然明白,靈魂深處的上帝,未必時刻都得彰顯權能。在煙火與歡笑交織的夏夜裡,結衣只需要是結衣。

她回眸望向始終守候的母親,臉上綻放出不染陰霾的純粹笑靨。巨大的煙火在夜空中轟然盛放,映亮古老的神社鳥居,也為她周身鍍上流轉的光暈。絢麗的光芒,正折射出她內在融合重鑄的靈魂光譜——神聖與異端,歷史與當下,終於交織成獨一無二的生命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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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自我重構的結衣,其變化深藏於靈魂,外人難以窺見。她依然會參加教會的彌撒,或與昔日的驅魔同僚並肩作戰。某次任務後,一位昔日同僚看著結衣手持十字架,為被擊敗的妖魔那消散的靈魂輕聲祈禱,不禁感嘆:「結衣妳一點也沒變,還是我們熟悉的那個聖女。」另一人則脫口而出:「果然,妳最終還是屬於教會的!這麼說來,黃前家如今也算是臣服於我們的信仰之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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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衣聞言,並未辯解,只是回以一抹平靜的微笑。

​她的經歷,她內在的融合與掙扎,早已無法為這些單純的教會舊識所理解。他們連妖魔內心蘊含的苦痛與悲哀都難以感受,又如何能明白黃前家族這數百年來所承受的歷史重量?

這位統合了聖與魔的存在,已然超越了單純的「行走於邊界」。對她而言,那宛若薄冰覆蓋的深淵,在她踏出的每一步下,都化作了穩固的土地。她揮舞的聖劍,不再僅為斬斷妖魔,更是為了斬斷其痛苦的根源;她高舉的聖杖結界,也不再是單純的拒斥與淨化,而是帶著悲憫,輕輕包覆那些扭曲的靈魂,予以最後的安寧。

​若你某日有幸,在光明與黑暗的夾縫中,偶遇這位獨一無二的聖魔,請不要驚懼,也無需詫異。請別對從她那純白神聖的光輝縫隙中,隱隱散發出的源自歷史傷痛與異端悲願的幽暗渾濁而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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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行過的地方,對立終將尋求融合;而黑夜,不必與白日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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