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将是你最后一次见到她，但你们当时都觉得，这只是生活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时刻。那是新年刚刚过去，寒风带着飞雪呼啸的一个晚上，溶溶月光下，你和她并排着走进大阪的淀屋桥车站，沿着楼梯来到位于地下的站台。她披着一件白色的风衣，里面是一身红色的旗袍，这是为了白天的活动换上的。

对于那时旗袍花纹的样式，你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想，但记忆却在逐渐模糊。夜晚的车站空空荡荡，你们并排坐在椅子上。寒冷的不只有空气，似乎你们之间的氛围也如冰霜一般令人难以忍受，但你并不急于打破沉默。你在想，今晚还很长。

你们要坐到接近京阪电车终点的四条站，即使是特急列车也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段时间已经足够长。对于悄悄并拢了双腿，刻意保持平静，但小腹中的膀胱里早已汹涌澎湃的她来说，甚至有些太长了。

你隐隐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什么也没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人能比你更熟悉她——尤其是这种状态下的她。你知道在尿意的驱使下，她的每一个细小动作，每一个微妙的神态，甚至比她自己还了解。

看起来她已经很急了。在以前，她通常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的，但是今天她没有，只是低着头，被旗袍下摆遮挡的双腿轻轻扭动。除了风雪，衣料摩擦的声音是你们漫长的沉默中唯一的背景音。

即便如此，坐在她身边，你依然感觉很舒服。这让你想起那时的事，你生活的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她身旁的位置，而你生活的一切，都与她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这种联系随着时间而越发明显，反倒是在一切的最开始，你并没有感受到这一点。

你转过头，看着她的侧脸，她面无表情，散发着清香的发丝间能却看到汗水缓缓流淌。她很着急。白皙的双手平放在大腿上，却轻轻握着拳。她真的很着急。

你知道。因为这和以前完全一样。

（二）

昏暗的房间中，一个穿着绿色衣服，头发染成了蓝色的少女端坐在华丽的椅子上，与他隔着一张桌子相对的，是小木。

这是小木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紧张得想要马上逃走，但是对面女生散发的气息却似乎能让他变得平静。

他是从一个叫“一瞬间”的网站找到这家占卜店的，在此之前，他从未接触过这些神秘的东西，他根本不相信。但现在，他希望那些传闻都是真的，据说，这家占卜店真的能预言未来。

小木来到店里之后还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犹豫着该如何开口，而打扮洋气，看起来相当年轻的蓝头发少女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同样一言不发。然而，小木觉得那双眼睛似乎能看穿自己的一切。

“我知道了。”

在一片寂静中，蓝头发女生突然开口。她的声音细若游丝，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小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明明他自己还什么都没说。

“你想知道，你和你的同桌，那个叫小遥的女生，会有怎样的结果。”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小木大惊失色，虽然他的确知道这里能预言未来的传闻，但没想到蓝头发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他来的目的。

“难道你认识我？”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没有人告诉你吗？万事万物都被命运牵引，而我能看清你们被迷雾遮挡的未来。”

“是的……是的，我是……是要问这个。”

来之前还很强烈的担心被一扫而空，小木相信眼前的这个蓝头发少女。他更想知道答案了。

（三）

“车快来了。不知道回去以后还有没有公交车。”

你假装不经意地抛出了话题。她没有抬头，依然凝视着灰白色的地砖：“不行的话还可以走回去。”

这让你想起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曾经徒步走过半个京都，这座城市其实很小。

“你马上就要搬走了吧。”

“嗯。去东京，三月底走。”

她的身体微微蜷缩着，双腿不自然地做着小动作，两只手不时颤抖，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你开始回想，她上一次去厕所是什么是时候。下午？还是吃午饭的时候？这样说来，似乎自从中午你见到她以后，就再没看见她去过厕所。

听她说，上午她去了大学还是什么地方的活动，这身衣服就是为那是准备的，之后就来见你了。你们一起吃了午饭，下午在大阪市区闲逛，买东西。你本来担心穿着旗袍的她会不会太过显眼，幸好，城里并不缺少像她这样的人。你觉得，这个下午过得很愉快。

你悄悄看着她，这样说来，她已经积攒了半天，甚至是一整天的尿水了吗？但如果不刻意观察，还真是难以察觉这一点，难道是随着时间的增长，她的忍耐力终于有所提升了吗？还是她变得更在意自己的形象了？你的心里涌起复杂的情感，五味杂陈，又泛着苦涩。

“小遥——”

终于，你叫出了她的名字。她抬起头，看着你，白皙的脸庞一如既往得美丽，即使在面无表情时，也似乎带着似有若无，又难以捉摸的微笑。刚来日本时，她曾经将头发染成了棕色，但最近又变回了黑色。此时，她看起来和高中时那么像，只是依然清纯的面容带上了些成熟的气质。

这个空旷的站台几乎只有你们两个人，你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回响。你看着她，心跳得更快了，她见你犹豫的样子，也没有催促，反而摆出了笑脸，静静地等待。她的大腿轻轻地张开又并拢，似乎想悄悄把手伸进去，但想要这么做并不容易。很短暂的尝试后，她还是放弃了。

其实你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有些话你一直想说，却觉得现在不是时候。但现在不说，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你看着她的眼睛，你很少仔细观察过她的眼睛。以前不需要，最近，或许是不敢。

就在此时，比寒风更加刺耳的啸叫从远处传来，瞬间震天动地，连小遥都突然发抖起来，然后她闭上眼睛，低下身子，将右腿压在了左腿上，双手胡乱地抓着衣服上的丝绸。

声音先是变响，又逐渐停止。是车来了。红色的双层车厢中空无一人，这是只有特急列车才有的特殊车厢。你和她都很喜欢这种车厢。

“车来了。”

你站起身，看着在椅子上挣扎的他，犹豫地伸出了手。

她看着你，眼中似乎带上了泪水，随后，也伸出纤细的手握住了你，她的手很冷。你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很冷。

（四）

蓝头发女孩说话的声音如同吟诵，她歪着头，眯着眼睛，微笑着看向木讷的小木，就像猎手在玩弄猎物。

“你真的想知道吗？窥探命运可不是好事，这是一种诅咒。”

小木不是很明白对方的意思。窥探命运……小木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恋爱能否有结果，会走向何处，为什么会与命运这样捉摸不透的东西牵扯在一起呢？

他不明白，但是他点头：“我想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想知道。”

“去和她打招呼吧，明天就去，会有好结果的。”

“好结果，你是说……她……她会……”

“你这样扭扭捏捏的，女孩子可不会喜欢，不过也说不定。会有好结果的，我能看见你的命运，你们的命运。”

“我该……怎么做？”

小木的声音在颤抖，他不知道这是因为激情还是紧张。

“去和她打招呼，命运会带你走完之后的路。”

“可是……难道不是我的行动决定了命运吗？”

蓝头发女生微笑着，身体前倾，将那双眼睛靠近了小木。

“命运是一条纤细的丝线，它若隐若现，但没有人能摆脱它。命运将你和你的困恼带到了我面前，它同样会决定你的未来。”

“你……你到底是谁？”

“我和你说说之后的事吧，重要的是你得知道你自己是谁。”

蓝头发女生的声音继续像诗一般吟唱着。

（五）

你和她上了车，来到上层车厢，车上没有人，你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你看到她的姿势有些僵硬，站起来走路时尤为明显，纤细的腰身鼓起，大腿在走路时依然紧紧并拢，但她清秀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迹象。

虽然车厢很空旷，但你们还是坐在了一起，这也许是一种习惯，这习惯你们保持了好些年。你在靠窗的位置，而她则在外侧。她很犹豫，动作轻柔，一手扶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另一只手捏着大腿处的旗袍布料，缓缓坐了下来。这动作似乎让她痛苦不堪，她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许久才呼出来。

你没有说话，这种场面你不是第一次见，但内心依然澎湃不止。厚重的车厢与玻璃阻隔了凌冽的风雪声，你和她的距离似乎变得格外近。

小遥坐下后，又将右腿叠在左腿上，手优雅地平放在大腿根部，身体靠在椅背上。她的姿势真美，一直以来你都不确定，到底是她的姿势真的很美，还是因为她的人美。

直到列车发车，你们都没有再说话。车会在地下行驶一段时间，所以窗外一片漆黑，你将视线转向她，明明只是坐着乘车，她的眼神却看着十分顽强，你不禁笑了。

“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大学之后，我本来以为，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小遥侧过脸，她的眼神锐利：“不是你自己找过来的吗？居然还说这种话。”

你看着她的右腿在空中轻轻晃动，脚尖也在发抖。

“我毕业之后也不知道做什么，想着你的决定总不会错，就跟来了。毕竟当时学日语也是受你影响，就是……就是那张纸条。”

“……”

小遥交换了左右腿，手慢慢抚摸着大腿，低着头，没有说话。

“不过在同一个学校真是个巧合了，只有这里要我，不然我肯定想去东京嘛。”

“东京没什么好的，路上的人都像行尸走肉，也许以后我也会变成这样。”

“你以后可是大公司的白领，用日本人的话说，就是OL。”

她瞪了你一眼，眼神像是能杀人，你觉得四周的气温瞬间低了好几度，连空气都要结冰。

“你一天到晚究竟都在想什么？”

“……我觉得，我还是比不上你。虽然一直和你走着差不多的路，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和你完全不一样。再过一阵子，我就要回去了，希望你在日本一切顺利。”

她沉默，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娇柔的膀胱中灌满了令人坐立不安的液体，而她大概已经忍耐了很久。你想到了以前，每次喝多了水，她的运气总是格外糟糕，几乎没有能坚持到厕所的时候，总是被迫在各种奇怪的地方释放。虽然每次她都说，以后绝不会再这么做，但过了不久，又会遇到憋得近乎失禁的绝境。

“不过，今天真的很开心。”

你努力驱赶脑中的胡思乱想。

她闭上了眼睛，双手支在腿上，身体前倾。她说话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有些颤抖：“其实有时候，感觉你还挺不错的。”

你苦笑起来：“果然，之前是不太行吗？”

她没有说话。你也没有说话。列车行驶在黑暗的地面之下，不时掠过站台，因为是特急列车，所以一路上几乎没有停靠。

这趟车你坐过很多次，在某一个时刻，你下意识地向外望去。就在同一瞬间，窗外的漆黑消失了，郊区的夜景呈现在了你眼前。大片的农田和日式的一户建，稀少的路灯，可以看到夜空中的星星。

她也在看着窗外。在你的视线离开她，望向窗外的时刻，她将手隔着旗袍伸进了两腿之间，但当你注意到这一点，并将目光放回她的大腿后，她又悄悄把手拿了出来，似乎还有些恋恋不舍。

你还是忍不住，如往日曾做过的那样，问她：“说起来，你怎么不去厕所啊？”

她看着你，也露出了往日的神色，惊讶中还带着些害羞。

（六）

“你是说，虽然她对我的态度一直很恶劣，但其实并不讨厌我？而在之后的校园祭上，我们……我会明白她的心意？因为她会在那天濒临失禁，而我帮到了她？”

“没错。”

蓝头发少女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她讲述的故事却让人难以置信。

小木不知道说什么，他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那……之后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你们就像童话里说的那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你们好像还对那天的事情上瘾了，一直在玩那种憋尿游戏。”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对，说到底，怎么会有人能预知命运？人的想法每时每刻都在改变啊！”

“这没有那么难，小木。如果穷尽汉字，或者英文字母的所有可能的排列组合，一定能找到一篇文章，准确地预言了你的一生，不是吗？”

“也许吧，可是……我该做什么？”

“去和她打招呼，命运会带你走完剩下的路。”

“命运？不对……这不对！要是我没听你的，这些预言不就无法实现了吗？”

蓝头发女孩面对激动的小木，只是淡淡地笑着，这种从容不迫的笑容，让小木有些愤怒。

“语言能决定一个人的思维，语言就是看待世界的方式。当你知道了预言的存在，你就再也不是之前的自己了。自由意识只是幻想，至少对你来说，只是幻想。”

自由意识？幻想？思维？青春期的恋爱烦恼，与这些宏大而抽象的名字在小木的脑中飞舞，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语言就是行动。当我说出预言，这弱不禁风的话语就对真实世界产生了影响。接纳你的命运吧。”

“也许吧……我知道了。我……我该走了。”

“别急，小木，故事还没说完呢。”

蓝头发女孩握住了正欲起身的小木的手。

（七）

“没有，我还好……”

她将头偏向另一侧，你看着她的侧脸。尽管这样说，她的手却又哆嗦着塞进了两腿之间，旗袍的下摆被拉扯开，雪白的大腿在其中若隐若现。

你知道她在说谎，但你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通常来说，这叫做善意的谎言，只是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和她对话时也会考虑这种事了。

身体是诚实的，虽然你和她都没有说什么，但小遥却变得越发难以平静。虽然在寒冷的雪夜，她穿得也相当少，但此时，小遥乌黑的发丝间在不断流出汗水。她的脸色也有些泛红，这让她看起来更有活力了，不然，你总是觉得她像是一座冰制的雕像。

她的右腿不停地晃动，左脚的脚尖在地上扭动着，双手从腿间抽了出来，环抱在胸前，又时不时抚摸着不合时宜隆起的小腹。

你很难让自己不去注意小遥的动作，她自己或许都不知道，这些动作在你看来格外撩人。她那在巨大压力下紧绷的身体倒像是一双温柔的手，不断地在你的心弦上拨动。

田野上已经积起了一层雪，明天电车和公交也许会停运吧。你从包中拿出了一款在自动贩卖机买的350毫升朝日啤酒，拉开了拉环。

你不会喝酒，也不喜欢喝酒。酒精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搅动着你的五脏六腑，你将喝酒视为一种对自己的惩罚，又暗中希望这种惩罚能让你变得麻木。

“嗯……啊……”

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因为接近极限而无法自持地发出喘息，这种时候，她的娇喘总是甜得发腻。你从未承认过，但你喜欢这种声音，这种声音总能让你变得兴奋。

你转身看向她。她正趴在自己的腿上，双腿平放在地上，又不停地踢着地面。你看不到她的表情，想来一定很难受。因为他人的痛苦而感到愉悦，你总是因此而心怀罪恶感，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

你犹豫着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忽然在此时感觉有人抓住了你的手臂。是她伸出了左手，紧紧地握住了你，你能感受到她在发抖，手指拼命用力，却终究使不上多少力气。她以前也会这样做，在憋不住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抓着你。

“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双腿更加大幅地扭动着，突然间，她全身紧绷，一动也不动，握着你的力气也变得格外大，你甚至感觉手臂有点疼。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她的呼吸才变得稍微平静一些，松开了手，收了回去。

“你……你为什么之前不去个厕所？”

你第二次开口问道，你想，这次她总不能又说自己没事了吧。

小遥直起了身子，她的脸显得苍白无助。

“我以为没事的……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提这种事情。”

“你以前说过的，在我身边……”

“在你身边总是会遇到这种事……”

“是啊，以前只是开玩笑，但现在我倒是不得不相信了。”

“你……你说什么？“

“应该快到了。你……你还能行吗？”

“我……你不是清楚得很，是一定要让我亲口说出来吗？”

“这倒没有……”

她的牙齿似乎都在发颤，旗袍的开叉处已经被拉到了大腿根部。似乎再动一动，就能看到里面的内裤了。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来见你之后就没去过。”

你心想，那就是半天的时间了。你突然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该做什么。她需要你的帮忙吗？就算需要，你又该怎么做呢？你有些落寞，拿起那罐啤酒，无言地喝着。

窗外的景色在逐渐变化，渐渐地出现了街道与马路。你们正在从大阪的郊区逐渐进入京都，京都的房子都很矮，似乎市中心的京都塔就是全市最高的建筑，这是个非常古朴的城市。不过此时，你只觉得，相比郊区的农田，这里反倒更繁华一些。

在你沉思的时候，她靠在了椅子上，两只手都夹在了腿间。如果失禁了，尿液会直接顺着腿流下来吧？不过你知道，不到最后时刻，她是不会失守的。

要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平静实在是很困难的事，你和和她说点什么，让她分散一下注意力，可她只是仰着头，半闭着眼睛，表情有些痛苦，看得出在尽力忍耐。

她的身材很好，双腿修长，曲线毕露，只是胸前非常平坦，经历了这么多年，似乎完全没有变化。但此时，她的小腹倒是显眼得很，你不禁幻想，如果她的胸口能有小腹那样丰满，会是什么样子。

这么想的时候，你觉得自己好恶心。

小遥的声音打破了你的思绪，听起来她已经濒临崩溃了。

“小木，我想喝水，给我瓶水。”

你看向她，她却躲避着你的目光，双腿用力夹在一起。

你找了一圈，最后拿起了啤酒罐：“我就剩这喝了一半的啤酒了，要不给你去买一瓶？”

她悄悄瞄了一眼，又扭过头去，小声回答道：“不用不用，这个就行……还有，小木，你去一趟下层车厢，一会儿再回来。”

你突然笑了起来。你明白她要做什么了。原来已经忍不住了吗？看起来情况比她表现得更加糟糕呢。

你点了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

（八）

“有很多人都喜欢小遥，但是被我捷足先登了？”

蓝头发少女点头，她的眼神空灵，似乎在望着另一个世界。

“等高考结束，我和她大吵了一架，一个暑假都没见面，但是在大学开学前夕和好了，我们互相去了对方的大学参观？我还会和她去看……莫奈的画展？莫奈又是谁？”

听到小木的话，蓝头发少女笑了：“看来谈恋爱真能让人变得文艺。你不必重复我的话，这些都是真的。”

“就算你这么说……这还是很奇怪，就像是……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毕竟你好像对自己的事不是很关心啊。你不想知道后续吗？”

“你说，我和她在大学期间因为异地，关系逐渐冷漠，到最后，几乎不再说话了。可是，转机发生了，因为我们都准备去日本上学？”

“实际上，是你听说她要去日本，就也跟着去了。”

“因为我受了她的影响，开始学日语。就算这么说，我还是很难理解，毕竟我根本不会什么日语啊……”

“她对你的影响，可比你想象中要大得多。”

“听上去是的，似乎我的很多决定，都受了她的影响……不过这不是挺好的吗？听起来她的选择都很靠谱。”

“没有人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只有适合与不适合。”

“嗯……我和她都要去日本，我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了！在异国他乡，我们旧情复燃，然后重新和好了吧？一定是这样的。”

蓝头发少女的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我正要和你说这个。”

小木觉得自己又有些紧张，他问道：“那个……或者你也可以不说？给故事留下一些悬念？”

“只要听了开头就要听到结尾。这是这里的规律。毕竟，我告诉过你，预知命运可是一种诅咒。”

蓝头发少女的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小木只能点头。

命运的……结局吗？

蓝头发少女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房间中。

“那将是你最后一次见到她，但你们当时都觉得，这只是生活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时刻……”

（九）

小遥弯着腰，扶着前面的椅背，慢慢站起身，给你让出了过道。你感觉自己在离开时轻轻蹭过了她的小腹，那一时刻，她情不自禁地呻吟起来，但马上，就控制住了自己的声音。

她的小腹真的很胀，很硬，即使她现在急成了这副样子，其实也是竭力忍耐的结果。

她看起来很累，似乎随时都会体力不支，瘫软在地，但身体又紧绷着，完全无法放松。

好好释放一下自己的压力吧。你想着，往楼梯走去。你能感受到小遥的目光凝聚在你身上，那目光仿佛有温度，让你感到全身发烫。

当走到楼梯口时，你隐约听到了衣服的摩擦声。已经忍不住要脱衣服了吗？她今天穿的是旗袍，虽然上半身会压着硕大的小腹，但脱起来应该还挺方便的。

你们两人都只顾着自己的事，以至于觉得时间都静止了，而完全忘了周围的环境。所以，当寂静了许久的广播突然传出了女性的声音时，你们毫无准备。

“前方到站，祇园四条。前方到站，祇园四条。”

“到站了？！”你连忙回头，想要叫住小遥，却看见她已经把旗袍下摆掀了起来，露出两条洁白而修长的大腿，双手正握着大腿根部的黑色内裤，准备往下脱。

你们互相对视着，保持了片刻的宁静，随后，小遥尖叫起来，连忙把旗袍放下，蹲在地上，环抱着大腿，把头埋进了怀里。

“抱歉……我……我……”

“变态……！”

你听到她细小的声音。

电车开始减速，马上就要到站了看来。在车里是来不及解决了，但到了车站马上就能去厕所，你走上前去，想要安慰小遥，顺便扶她下车，就好像这都是理所当然一样。

你走到她身边。地上依然干净，看来她没有失禁，但你听到了她的低声啜泣。本来准备在车上解决就很羞耻了，还遇到这样的意外，的确很难想象她此时的心情。

“小遥，我们下车吧……”

你将手放在她颤抖不止的肩上。她轻轻点头，右手扶着座椅，左手拉着你的身体，缓缓站了起来，她的双腿颤抖，紧紧并在一起。你看见，有一道水流顺着她的腿流到了鞋子上。

她忍到极限了，一下午的时间她的膀胱一直保持着高压状态，如今，她憋得连路都走不动了。你扶着她，一点一点地下楼梯，她的大半重量压在了你身上，你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对于你的帮助，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抵触，只是哭泣。一路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刚刚下了电车，没走出几步，车门就关上了。随着又一阵震天动地的响声，电车迅速地离开，向终点站出町柳方向驶去。

幸好今晚车站内几乎没人，毕竟深夜的京都是个十分安静的城市。来到京都，你总有一种安全感，就像回家了一样。就连她的状态，似乎也好了一些。

她一直踏着小碎步，鞋子不断敲打着地面，但又走不快，只能感受到她越发强烈的尿意，和在极限边缘挣扎的身体。

你向着厕所的方向走去，厕所并不远，她似乎也感受到了希望，止住了哭声。

当你们走到了门前，她都准备冲进厕所的时候，你们发现，厕所的门关着。你按下把手，门锁上了。

恐惧与绝望笼罩着你们。小遥双手按着下身，看着紧闭的厕所门，眼神变得黯淡。

“要忍不住了……”

你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她的身体剧烈抖动，不停地踏着小碎步，经历了长时间的忍耐，崩溃似乎就在眼前。

“快帮帮我，小木……”

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话说到一半，忽然看向了洗头池，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后，又连忙摇头，就像在驱赶不好的回忆。

你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你忽然觉得有些难过，就像是回忆的大山忽然压在了你的身上。不过，你马上又笑着，走近了她。

那就再胡闹一次吧，你想。

你一手托着她的肩膀，一手伸到小腿处，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她在你的怀里娇喘着，呻吟着，大腿互相摩擦着。小腹挂在纤细的腰间，里面灌满了令人不安的液体。

你突然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永不流逝。但时间仍然无情地淌过，随着她的呻吟和动作越发剧烈，你知道，时间不多了。

你将她放在了宽大的洗手台上，双腿跨在洗手池两侧。

大腿刚刚分开，她就猛地一抖，一股水流直接从两腿之间喷了出来。她再也顾不上别的，将黑色内裤往下一扯，还没来得及蹲下，就开始了猛烈的释放。

隔着镜子，你能看到那股洪流是如何从她娇小的身体中喷涌而出的。

（十）

“我……我不相信，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说我们互相喜欢吗？怎么最后会变得像陌生人一样，以至于会分开？”

小木瞪大眼睛，失神地看着蓝头发少女。在她的讲述中，他已知道了自己的未来，可他不愿意承认。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人和人的关系更是如此。不会变的只有命运。”

“我不相信……”

“你不能只在命运符合你的预期时才相信它。或者，你要连带着之前的快乐都否定？连同之前的互相喜欢也一并否定？”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可以明天不去找她。反正，你不是有……‘自由意志’嘛。”

“可是，如果一件事注定要失败，就像你的预言那样，那岂不是根本没有必要开始？”

“这都由你来决定。但是命运……命运会把你带到该去的地方。”

蓝头发少女伸出手示意小木，这次他可以离开了。

（十一）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结局，我所要走的路，我所必经之路。

我很快就要见到那个人，这或许是我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你看着她收拾完自己的一身狼藉后，终于放松了下来。红色的旗袍让她显得格外妩媚动人，你直到现在才来得及好好欣赏，你想要记住每一个细节。

秋天的午后，开着白炽灯的房间，嘈杂的喧哗声。

我不安地踏上台阶，穿过走廊，走进陌生的教室，茫然地环顾四周。然后，我看见了她。

你无言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离开了车站，来到了户外的人行道，月光照亮了她。

“所谓物哀，就是触景生情。”通识课上，年迈的老师正在讲台上照本宣科，小木无聊地看向窗外，心想着中午该吃些什么。

我看着她的脸，她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同样看向我，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想要说些什么。

我顺着命运而来，又将循着那条道路继续向前，我将收获的痛苦，还是快乐？

月光下，她回过头看着你，你知道，这或许是你们的最后一次对视。“谢谢你。回想起来，认识你，其实还挺开心的。”

“当你接触到外界事物，内心总是要有所触动的。”老师继续说着。

问题充斥着我的大脑。我看着她的脸，忽然在某一个时刻，我全然忘记了一切。

我有些紧张地说：“你好，我是小木。”

“你好啊，我是小遥。”

她笑着，看着我。

就在现在，此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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