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中的烟雾愈发的浓密，弥漫在房间与走廊的上部，维尔汀捂着自己的口鼻，这种燃烧后的废气相当刺鼻，而且会阻碍她们的呼吸。屋外的火炮轰鸣令楼板再度颤抖。88mm主炮射出的炮弹再次凿入墙壁，散落的尘土与烟雾混合，令2人感到难以呼吸。

“司辰，前面的路也塌了。”十四行诗拉着维尔汀的衣袖，玻璃笔的尖端冒着闪光，照亮烟雾覆盖下的区域。透过盘绕的浓烟，被散落瓦砾与砖石堵住的走廊像是濒死巨兽的咽喉。被拉住的司辰向后指了指，一道被开裂的缺口啃咬在墙壁上，相当狭小，但是足以让她们挤过去。

屋外的炮击停止了，随之而来的是手雷的爆炸。她的助手也看到那处缺口，德语的喊声隐约从墙壁另一侧响起。“快走，十四。“她率先走到裂缝的附近，”你先过去。“她从箱子在取出卡邦卢克瓶，向她们走来的门口投去，一团褐色的液体扩散开，粘连在门板上，将道路堵死。尽管这种屏障无法阻拦住掷弹兵们，但是也足以拖住他们一会。

屋中的烟雾更为浓郁了，温度也在不断地升高。维尔汀侧过身子，准备将自己挤入到缝隙间。她看到自己的助手正守在另一侧，枪声也同样在肆虐着，掷弹兵们正在肃清这个建筑。

司辰艰难的把自己从砖石间挪了过去，高温使得她的衣服被汗水稍稍浸湿，汽油燃烧后的恶臭令她的胃部不断翻涌，她知道不仅仅是木头与布料被点燃的结果。想到这里，她感到自己的手指已经开始有些颤抖了。

皮靴踢在门上的闷响如同惊雷般敲在2人的心上，十四行诗把玻璃笔指向正在被撞击的木门，她在空气中划出对应的诗句，准备释放神秘术。

维尔汀微微张开嘴，她大致听了一下那些噪音。踢击停止了，然后是金属摩擦的粗粝响动。“十四，快趴下。”她钻出缝隙，将十四行诗拉到大理石桌子下。STG44的扫射将木门打的粉碎，接着皮靴踢开剩余的碎木板，一枚M39手雷从门外飞入，落在地上。透过昏暗的光线，维尔汀看到蓝色的圆盖，一只无形的大手顿时紧握住了她的心脏。

那是进攻手雷，她来不及扔回去。

手提箱被她挡在自己与助手的身前，爆炸的冲击卷过整个房间，维尔汀感到自己的手臂与肩膀变得火辣辣的疼，她知道那是冲击的结果。“十四。“她低声示意。尽管口中已经充斥着鲜血的腥味，但她现在还活着。被她拿起作为掩护的手提箱则如同卡车碾过一般，变成一块不成形状的残骸。

助手立即诵出诗句，白色的光亮划破烟雾，击中正在冲入房间的掷弹兵。另一道青色的光弹也在门廊中炸开，爆炸术令门外的人被全部震倒。紧接着她拉着十四行诗向后退去，她不确定屋外还有多少武装党卫军。因此贸然冲出去大概率会被子弹打穿。2人穿过又一个缺口，阳光穿过被炸塌的门廊投射入屋内。2名少女低着身子跑出摇摇欲坠的建筑物，蹲伏在一座石制花坛后。她们之前所在的建筑物已经变成一座正在剧烈燃烧，黑烟密布的废墟。

“现在怎么办，司辰。”

“继续跑。”维尔汀从一处缺口处翻过断墙，她回头看向后方正在燃烧垮塌的建筑物，“德国人占领这里应该是必然了，所以我们不能久留。”十四行诗也跟了上来。2人俯身移动到一台卡车的残骸后，远方的天空已经被爆炸与浓烟染成一片紫红色。密集的火炮轰炸将整条街道化为一片燃烧的废墟，倒塌的建筑物将几条主干道全部堵死，死者的残骸倒在瓦砾与建筑材料之中。被击毁的装甲载具已经被火焰烧的漆黑，撕裂的金属完全扭曲着垂向地面。远处的枪声响成了一片，显然双方的战况十分激烈。

“那牙仙小姐，她……”十四行诗喘着粗气，然后问。

维尔汀想了一下，然后拍拍助手的后背，“我相信她能找到办法的。”

在镇落的另一端，德军战斗群开始了最后的攻势，依靠着火力、人数上的双重优势，他们迅速压近着。在虎II坦克和豹G坦克的火力掩护下，掷弹兵班与突击班一间一间房屋地前进着。防御阵地相继陷落，但枪声依旧密集。2人拐过拐角，爬上一堆粉碎的瓦砾。她们只看到了3个士兵倒在沙袋后，被炸毁的机枪也散落在一旁。维尔汀看着挂在其中一人肩头的M1卡宾枪，这可以作为她的自卫武器。

坦克引擎的轰鸣随着远去而减小，现在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并将阳光从天空中投射在镇子内。空气中充满了火药的刺鼻气味与火焰燃烧后的焦味。维尔汀屏住呼吸，蹲下身子从士兵身上解下卡宾枪。喘息声隐隐约约的从附近传来，司辰起初觉得自己听错了，但她感到有东西轻轻的扯了一下她的外套。在她想拿开那颗挂住布料的钉子时，靴子旁的一张被血水糊住的脸正对着她。

“帮帮我……”伤者呻吟着，“医官……”

士兵的下半身与右臂已经被爆炸炸断，暗红色的血液从伤口中不断涌出，浸透了他破损的衣物。“帮帮我……”伤者仍然在喘息，他用手抓着维尔汀的衣摆。

被吓到的司辰摔倒在地上，她用手将自己向后挪了几下，受伤的士兵仍然倒在那里，他用手不断摸索附近的东西，“我……“他咳嗦了几下，然后仰面倚着沙袋，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我帮不了你……“维尔汀把衣摆拎了起来。她看了看十四行诗，后者同样也被吓到了，手中的玻璃笔也在微微抖动。

士兵呜咽了几下，然后头歪向一旁，“抱歉……“维尔汀抓起那把卡宾枪，想要站起身，然而士兵还在抓着她的脚腕，”孩子……别走……带我离开这里……帮帮我……“他仍然在重复着那几个词汇。

司辰将她的腿从士兵的手中抽了出来，然后跟着十四行诗跑向一栋砖屋的后院，直到她们穿过围栏，进入到屋中时，那个士兵还在不停的呻吟。“抱歉，我真的帮不了你……“维尔汀在厨房的橱柜后蹲下，低声自言自语着。”抱歉，我真的帮不了你……“

“司辰……“十四行诗将手放在自己同伴的肩头，轻轻的抚摸着她。“我们已经……”

“乓！”

一声枪响从屋外响起，开枪的位置距离她们很近，维尔汀听出来那是K98K的枪声。

地面上多出了几个水珠，然后缓缓地浸入了地砖中。2人低俯着身体向屋子的北侧爬去，屋外的交战还在持续，在爬过窗户时，维尔汀抬起头向外看了一下，街上足有十几个掷弹兵，在他们身后是一台豹G坦克，对于缺乏反装甲能力的步兵们，它是难以阻挡的。

房屋的北侧是一个路口，一台燃烧的M10坦克歼击车停在那里，周围是残缺不全的尸体。第825坦克歼击营的到来并没有让战事有实质上的转变。武装党卫军的军力还是太过强大了，发动机的轰鸣在屋外呼啸，流动的火焰则扫过街上的房屋。

维尔汀向身后看去，客厅中的窗帘与窗框已经被点燃，火苗在墙纸上跳跃着，向其他家具蔓延开。于是维尔汀抽出术杖，向街上释放出迷雾术阻断对方可能的射击视野。浅白色的烟雾笼罩着街道，“走！”她拿着M1卡宾枪率先冲上石板路，子弹从烟雾后射来，但是从她们的头顶上划过，全部打偏了。

涡流从街上卷起，将白雾全部化为透明的空气，维尔汀与十四行诗惊恐的看着街道的尽头，231号虎II坦克正在瞄准她们。潜望镜后的冰冷目光始终盯着她们，将她们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Lass deine Waffen fallen！”德国士兵喊着，他们将枪械纷纷对准维尔汀与十四行诗。司辰的目光从他们所有人的衣领上看过，都是武装党卫军的双闪电徽章。（丢掉你的武器！）

“怎么办，司辰？“十四行诗抓着她同伴的袖口，持有玻璃笔的右手则护在胸前。党卫军士兵们又用法语喊了一遍，并且警告2人，如果再不扔掉武器，他们就会立即开枪。

玻璃笔尖端的微光时断时续，如同处于风中的烛火一般。这是神秘术被抑制的表现，维尔汀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十四行诗，后者也认出那是放逐术式，那个神秘学家也在附近。通过神秘术逃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终，她扔掉了M1卡宾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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