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门了。”

早上出门时，我说了这句话，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发现涼音站在那里。

她似乎在看我，我们的目光微微交汇。

那双绝对零度的眼睛依然如故。今天从起床到现在，这是我们第二次对视。

真是稀罕事。

我和涼音的“偶遇率”低得离谱。

就像中奖率超低的自动贩卖机，一次就中奖的级别。

“那我走了，涼音。”

我又打了个招呼，注意到涼音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估计像今早那样，用蚊子哼哼似的声音说了什么。

我正试图猜她在说什么，她却“唰”地转身消失在客厅里。

嗯，和昨天没太大变化，但唯一不同的是，她居然看着我出门。

这在以前的涼音身上是绝不可能的。

平时除非我主动搭话，连眼神交汇都不会有。

不过嘛，就算搭话，回应我的也只有那冻死人的眼神。

但这也算进步了。

毕竟现在连涼音那蚊子叫似的声音都传到我耳朵里了。

这进步堪称人类登月级别！

阿姆斯特朗船长怕是也会感叹这是“伟大的一步”。

我结束这傻乎乎的思考，背手关上门，注意到玄关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高级礼车？

那造型，怎么看都像是电影里那种超长的高级车。

我正疑惑地盯着这辆车长夸张的豪车，车窗缓缓降下。

从那原本看不见内侧的窗户里，露出一张金发美少女的脸。

“早安。——佐藤启介？昨天之后又见面了呢。”

那自信满满的态度，还有那让人忍不住想问“这是天然的吗”的贵族式口吻。

我怎么可能忘记。

她就是昨天我改造的第四个对象——一条院丽华。

“早，一条院。用礼车上学，果然不愧是一条院财阀的大小姐啊。”

我随口调侃了一句，礼车的门缓缓打开。

……这是让我上车吧？

“本小姐送你去学校。”

一条院带着挑衅的意味，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看来是没得跑了。

既然她主动送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为了保险起见，我掏出手机，打开“兴趣改造APP”。

点选了应该是属于一条院的红点，屏幕显示：

**姓名：一条院丽华**

**兴趣：弹钢琴 想着佐藤启介自慰**

我从手机上抬起头，看向一条院，她正一脸无趣地看着我。

我把手机塞回口袋，说：

“上车，谢谢你的好意。”

说完，我走向礼车。

——这下麻烦了。

我坐在礼车里，面对面地看着一条院。

她垂至胸口的头发被轻卷成波浪，即使是隔着磨砂玻璃透进的微弱阳光，也能映出耀眼的金色光泽，长及腰际。

得益于外国血统，她的胸部将制服高高撑起，皮肤白得透明，简直不像亚洲人。

那精致得让人有点害怕的美貌，像是洋娃娃一般，配上那双自信满满凝视我的碧蓝大眼。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威压感真是强。

不愧是掌控世界的一条院财阀独女，气场非同凡响。

她全身散发着“我是特权阶级”的气势。

“……盯着人看，未免太没礼貌了吧。”

她嘴上这么说，脸上却一副“被看是理所当然”的表情。

她大概习惯了被注视。毕竟长成这样，也难怪。

“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气场很强。冒犯了就先道歉。”

“哦？你还知道道歉啊？”

一条院用尖锐的语气说着，眼神凌厉得吓人。

美人摆出这种眼神，气势真是不得了。

这下该怎么办？

昨天，我在公开市场上买了场便宜的架。

卖架的人就是眼前的一条院。

也没办法。

我想用APP改造一条院的兴趣时，系统提示：“目标不认识‘佐藤启介’，无法进行此改造。”

所以我只能买下那场架，让她记住我的名字。

人生中最蠢的事莫过于无端树敌，但我当时觉得不这么做，她永远不会知道我的名字。

那时的判断应该没错，但现在这局面该怎么处理？

“觉得错了就道歉呗。”

“哦？所以昨天那件事是我错了？你还真敢瞧不起我啊。”

一条院重新翘起修长的腿，用冰冷刺骨的声音瞪着我。

……好吓人。

不愧是我们学校的“不可触碰之人”。

传言说，谁敢惹她，可能会被沉到海底。

考虑到一条院家的势力，这传言似乎挺可信。

不过，现在怕这些传言已经晚了，骰子已经掷出。

“我可没瞧不起你，只是单纯不觉得那是我的错。”

说实话，昨天的事有没有谁对谁错，根本无所谓。

就吵架来说，一条院应该也有她的理由。

但这些都不重要。

我的目的是让她记住我的名字，不是赢那场争执。

“……你不怕一条院家？”

一条院面无表情地问道。

怕不怕？当然怕。

但为了目的，我必须那么做。怕归怕，但如果目的达不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且，我还有点小算盘。

吵架时，一条院一次都没提她家族的事。

她似乎想凭自己的力量压倒我。

如果是这样，就没什么好怕的。

没有一条院家的势力，眼前的人不过是个有点吓人的美少女。

接下来就看她会不会情绪失控。也就是说，她会不会生气。

可惜，从昨天的交谈来看，她比传言中理性得多。

所以我赌她不会让家里人掺和这种小孩子的争执，还在吵架时加了点小火药。

“一条院家当然可怕，但那和怕不怕你，是两码事。”

我直视她碧蓝的眼睛，毫不退让地说道。

我和面无表情的一条院对视。

空气里没有一丝甜蜜。

只有冰冷的氛围在我俩之间流动。

大概过了几分钟，

“……佐藤？记住一点。一条院家的人，绝不会忘记受过的屈辱。”

说完，一条院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完全没有笑意的微笑。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今天见到你，我总算痛快了。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你。”

说完，她转头看向车窗外。

那侧脸依然带着毫无笑意的微笑，脸色完全看不透。

真是可怕。

不过看这情况，兴趣改造的效果似乎不怎么乐观。

从上车到现在，我从她身上只感受到敌意。

果然还是因人而异吗？

之后，一条院一直望着窗外，没再搭理我，也没看我一眼。

◇

——在部室里，我无聊地戳着手机。

回想今天的成果，结论是：这APP的效果越来越搞不懂了。

涼音似乎有点效果。

但一条院，今天只让我感受到敌意，APP的效果很存疑。

高坂和雪代也一样。

今天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完全看不出APP有没有效果。

到底是不是因人而异？

我瞥了一眼右边，正开心地吃着我买的冰淇淋的柊木。

“干嘛？想吃？告诉你，就算你是前辈，这冰淇淋我也不会分哦！”

她说着，把冰淇淋藏到身后，扭过上半身。

“谁要你的冰淇淋。”

我才不稀罕冰淇淋。

我只想知道，这APP到底造成了什么影响。

如果兴趣对情感有某种影响，反过来说，如果对某人产生厌恶，兴趣会消失吗？昨天我揉了柊木的胸，效果似乎也不明显。

如果这假设成立，兴趣没消失，说明柊木被突然揉胸后没产生厌恶。

这可能吗？

搞不懂。就算她喜欢我，突然被揉胸会不讨厌吗？

昨天我在某个问答网站上问了：“如果突然摸了女生的胸，会被讨厌吗？（假设对方喜欢我）”，答案全是会被讨厌。

信不信那网站另说，但想想也对。

突然被摸，谁会高兴啊？那不就是痴女了吗？

换成男的，就像突然被摸了那话儿。

……这比喻好像不太对。男的毕竟没救，有些人可能还挺享受。

是我错了？用男性的经验去揣测女性的感受？

先整理一下。

我揉了柊木的胸，她说讨厌，还生气了。

但APP上显示：

**姓名：柊木由衣**

**兴趣：想着佐藤启介自慰**

和昨天一模一样，没变。

……完全搞不懂。

被异性性骚扰，正常人不会觉得反感吗？

这家伙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你干嘛用那种看可怜虫的眼神看我啊！”

柊木被我的目光吓得露出慌张的表情。

为什么我得为她的事这么苦恼？

“……柊木，昨天的事你原谅我了吧？”

“哼，看在你请我吃冰淇淋的份上，勉为其难，真的勉为其难原谅你了！”

她边吃冰淇淋，边露出傻乎乎的笑脸说道。

这是说，因为我被原谅了，所以她没讨厌我？

即便如此，被强行做了那种事，正常来说，她应该会对想着我自慰产生反感吧？

我在脑子里反复思考，答案却始终没有。

思绪乱成一团，毫无头绪。

……别瞎想了，直接试试删掉兴趣不就完了。

我打开兴趣改造界面，点选“兴趣1：想着佐藤启介自慰”，改成“兴趣1：”。

然后，柊木嘴里叼着冰淇淋棒，脸红红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摇摇晃晃地走出部室。

我静静地看着她离开。

——说是去厕所，回来得也太慢了吧。

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了大概三十分钟，柊木终于回来了，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清爽。

我打开兴趣改造界面，点选了应该是柊木的红点。

屏幕显示：

**姓名：柊木由衣**

**兴趣：想着佐藤启介自慰**

“不是吧，为什么啊！？”

“干、干嘛啊，前辈！？”

干嘛？她到底是有多想自慰啊？

为什么删了兴趣，马上又恢复了？

不对，是不是另有原因？

删了兴趣，感情和记忆又不会消失？

如果是这样，即使兴趣引发了情感变化，删掉兴趣，变化的情感也不会消失？

这就是不可逆的？

完全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如果情感确实是兴趣的源头，那就得试试看新的情感能不能让兴趣消失。

也就是说，最快的方法是让柊木讨厌我。

“前、前辈？你的表情好吓人啊？”

柊木一脸困惑地看着我。

但怎么才能让她讨厌我？

揉胸都被原谅了，那得再进一步？

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好，柊木，我们来做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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