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织造局的库房里，一匹匹色泽光亮、质地上乘的丝绸堆积如山，在烛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晕，仿佛流动的黄金。朱棡手持账本，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大哥，您看！”他指着账目上的数字，对身旁的朱标说道，“成本压到了历年最低，产量却翻了三番！只要将这些物美价廉的丝绸运往安南，足以换回够我们边军吃上两年的粮食！”

朱标却没有看账本，他只是拿起一匹丝绸，手指在光滑的绸面上缓缓滑过，感受着那冰凉细腻的触感。半晌，他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三弟，这些丝绸，是上好的‘商品’，却不是我们想要的‘武器’。”

“武器？”朱棡一愣。

“对，武器。”朱标的目光变得冷峻起来，“它能换来等价的粮食，却换不来十倍、百倍的利润。我们费尽心力，不是为了做一门‘公平买卖’，而是要用这丝绸，去掠夺安南的财富，去掏空他们的国库。你解决了‘生产’的问题，却没有解决‘价值’的问题。”

现在其实就是战争，大明的勤劳的妇女们用自己汗与泪去和敌人的血与汗拼杀起来，而现在只是一场毫无战术的肉搏战而已。

朱棡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不懂，明明是同样的东西，为什么在大哥口中，就有了天壤之别？他再次意识到，自己学到的还只是皮毛。

与此同时，奉天殿内，大朝会刚刚结束。安南国使臣恭敬地呈上贡品清单，言辞谦卑，极尽恭维。御座上的朱元璋不怒自威，只是淡淡地嘉许了几句，便让鸿 "胪寺卿引使臣退下。一切都显得波澜不惊，仿佛只是一次寻常的朝贡。

然而，退朝之后，在谨身殿的暖阁内，一场只有父子三人的密谈，正在进行。

朱元璋看着朱标呈上的织造局报告，沉声道：“标儿，安南黎氏篡位，对我大明阳奉阴违，其心可诛。只是云南未平，不易动兵。你这‘以丝换粮’之计，正好可以麻痹他们。朕允了，此事，就以你东宫的名义去办。让他们以为，我大明缺粮，需要他们的接济。让他们放松警惕，甚至……让他们为了争夺与我大明贸易的权力，自己先乱起来。”

朱标躬身领命：“儿臣明白。父皇放心，我们会让安南，心甘情愿地把粮仓搬空。”

秦淮河畔，一座高楼的雅间内，朱棡带着“如何创造价值”的难题，再见白栖云。

这一次，白栖云将他引到窗前。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秦淮河的灯火，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狱。一边是河畔拉客的“野妓”，她们各自为战，价格混乱，为了几文钱争得头破血流；另一边，则是灯火辉煌、秩序井然的官办教坊司，里面的女子明码标价，身价百倍于野妓。

“爷，您看。”白栖云指着那些混乱的野妓，吐气如兰，“没人命令那些男人去找女人，也没人命令那些女人出来卖。是男人心中那股烧得慌的‘欲火’，是女人身上那股藏不住的‘骚劲’，让这笔买卖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这股看不见、摸不着，却驱动着一切的力量，就是‘无形的手’。它源于人的本性，混乱、原始，却充满了活力。”

她媚眼如丝，身体轻轻靠在朱棡身上，用那绵软饱满的胸脯蹭着他的手臂：“就像爷您现在，就算奴家不说，您的手是不是也想往奴家这裙子里伸？这就是您的‘无形之手’在作祟。”

接着，她指向宏伟的教坊司：“而那边，就是‘有形的手’。朝廷看到了这股欲火，觉得放任它太乱，太浪费。于是，朝廷出手了。它起高楼（设立机构），宴宾客，定规矩（颁布政策），然后从中抽头（税收）。它没有创造欲望，但它驯服和利用欲望，把混乱的春情，变成了一门稳定、高效、利润丰厚的生意。”

“爷，”她转过身，面对着朱棡，一双玉臂环上他的脖颈，声音黏腻入骨，“您现在的织造局，就像那群野妓。您需要学会用好这两只手：先用‘无形的手’，在全天下贵人的心里，点燃一股对您丝绸的熊熊欲火；然后再用太子殿下的‘有形的手’，建起一座‘教坊司’，让他们只能通过您定的规矩，花大价钱，才能摸到您的丝绸！”

朱棡被她撩拨得心神荡漾，却强忍着欲望，追问道：“如何点火？又如何建笼？”

白栖云咯咯一笑，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吹气：“点火，就要找到最干的那堆柴。建笼，就要用最坚固的锁。这天下最干的柴，是女人的嫉妒心，是男人的攀比魂。最坚固的锁，是皇家的规矩……”

她的话语越来越轻，最终化作一声娇媚的呻吟。朱棡再也按捺不住那股原始的冲动，一把将她横抱而起，大步走向内室的床榻。

“爷……您这只‘无形的手’，可真不老实……”白栖云娇喘着，双腿已经熟练地缠上了他的腰。

“你这妖女，教的好课，本王自然要好好奖赏你一下！”

一时间，满室皆春。白栖云那看似妖孽无双、掌控一切的姿态，在朱棡狂风暴雨般的冲击下，瞬间化作了婉转承欢的娇媚与臣服。每一次肉体相撞都好像是直达灵魂，空气中只留下淫菲的嗔叫声。

朱棡从白栖云的“课堂”上满载而归，眼袋发黑但是双眼却炯炯有神，立刻将这番“青楼经济学”转述给朱标。

“倒是辛苦三弟出卖色相了，回头让娘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

太子微微笑着回道，脑子里却早就把有形的手和无形的手刻印在脑海深处，开始盘算起来接下来的棋局。

一场由马皇后出面，在后宫举办的盛大“赏花宴”，成为了点燃欲望的第一把火。宴会上，太子妃吕氏和几位最受宠的公主身穿一种纹样独特、华美绝伦的礼服，瞬间引爆了整个贵妇圈的时尚地震。

紧接着，在欲望被点燃到最高点时，朱标以太子之名，颁布“东宫令旨”：此种纹样，被赐名为“云龙九现”，正式定为“皇家御用”贡品。民间严禁仿制，违者以僭越大罪论处。其使用权被严格限制，非皇家赏赐或三品以上命妇，不得穿着。

“无形的手”点燃了欲望，“有形的手”铸就了金笼。

“云龙九现”缎瞬间成为了整个大明，乃至周边藩国权贵圈中，代表着至高荣耀与地位的符号。

在织造局的公事房里，朱标将一封来自安南使馆的国书递给朱棡。国书上，安南国王的言辞谦卑到了尘埃里，恳求大明太子能“赏赐”百匹“云龙缎”，并承诺以三座满编粮仓的储备作为“贡品”，以示对天朝上国的敬意。

朱棡看着国书，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

朱标却显得异常平静，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巍峨的皇城，缓缓说道：“三弟，你看。我们没有多费一粒米，没有多派一个兵，安南的粮仓，就已经向我们敞开了大门。他们甚至会感激涕零，认为这是我们给予的恩赐。”

他顿了顿，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朱棡：“这，就是规则的力量。它能杀人于无形，更能……灭国于无声。父皇让我们麻痹安南，而我们，则要在这麻痹之中，吸干他们的骨髓。”

朱棡心悦诚服地躬身应是，退出了公事房。

房内只剩下朱标一人，他重新拿起那份国书，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这些日子以来，三弟的成长让他欣慰，但那些层出不穷、闻所未闻的奇谋妙计，却让他愈发好奇其源头。

一个风尘女子，真能有如此经天纬地之才？她到底是谁？她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朱标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察的精光，他对着门外侍立的内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平静地说道：

“去备车，孤要亲自去一趟秦淮河。”

“孤，倒真想见一见，你口中这位‘妖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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