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蓝色的晨光从巨木的缝隙间斜斜洒落，也照亮天边如凝固血痂般的块状云团。

　　时间刚刚好。

　　鼎中的兽血已消耗殆尽。道归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随手将一颗小些的赤红丹药丢进嘴里——那是用剩下的边角料炼制的，效果虽差了些，却可以当糖豆吃。

　　卧室的门“嘎吱——”一声被缓缓拉开，声响拖得老长。

　　一颗小脑袋跟着探了出来。

　　“道归哥哥早啊！”

　　清脆的声音叮咚入耳，总能让人心情明朗。

　　“廿七早，睡得好吗？”

　　“特别好！”

　　小小的身影带着暖意钻进他怀里，像只小猫般轻轻蹭着。道归动作轻柔，生怕多用一分力就会碰碎了她。

　　一夜的疲惫，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治愈。

　　真想每一天都能这样……

　　“该走啦该走啦！”

　　白一看不得两人一大早就搂搂抱抱，总觉得自己像个……电……对，电灯泡！

　　体内的道则再次悸动起来，这次的指引更加清晰——往东去。

　　“廿七，我们该出发了。”

　　“哥哥去哪儿，廿七就去哪儿。”

　　“好。”

　　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就像平常出门一样。

　　两人牵着手，如同散步般悠然走出寨子。

　　寨子依旧寂静如常，无人察觉这两人一鬼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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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树都好高啊！”

　　“廿七从没见过这么多、这么高的树！”

　　白一回想起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经历，自廿七苏醒以来，这确实是她第一次出远门，想来她从前也没到过这么远的地方。

　　“大树你可见过比这更大……算了，忘了也好……”

　　说到忘了，这才发觉自己的记忆又出现了断裂，中间好几日的经历，竟完全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难道真是因为没有脑子，所以记性变差了？”

　　白一只稍稍失落了一下，并未深究。

　　既然想不起来，那便算了，大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嘘——”

　　道归忽然伸手，轻轻捂住廿七的嘴。

　　力道很轻，少女抬头，见他神色凝重，眨了眨眼表示明白。

　　「有妖兽。」

　　廿七连忙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道归这才将手放下。

　　「就在前面，不到百丈。」

　　「只有一只，是猪妖。廿七，想吃烤肉吗？」

　　少女眼睛一亮，小脑袋连点好几下，眸中星光闪烁。

　　金色的符箓在空中迅速勾勒成形。

　　无论看多少次，这绚烂的光影都让白一觉得惊艳无比。

　　刹那间，四周灵气向符箓汇聚，一股恐怖而寂灭的能量在其中酝酿。道归并指一点，一道手指粗细的金光激射而出。

　　光柱如入无物，径直洞穿前方一切阻碍。

　　远处传来一声凄厉兽吼，随即戛然而止。

　　“打中啦！”

　　“道归哥哥好厉害！”

　　走近一看，小山般的猪妖横亘在路中，旁边还有半具被整齐咬断的人尸。死者眼中的惊恐尚未散去，显然是刚遇害不久。

　　“无量天尊。”

　　在廿七察觉之前，道归指诀一捏，那尸体便迅速沉入地底，不留一丝痕迹。

　　“哇！好大的猪！这都够白家吃上好久好久啦！”

　　少女对这庞然大物充满好奇，这边拍拍，那边摸摸。

　　“这是一头正在结丹的猪妖。”

　　道归并指如剑，灵气缠绕指尖，如利刃般划开猪妖的皮肉。

　　“应该是随兽潮而来，体内灵力几乎耗尽，这才掉了队，被我们遇上。”

　　“道归哥哥这是在做什么？”

　　见道归半个身子都探进那切开的创口，廿七只觉得脊背发凉，头皮发麻，不由得后退几步。

　　“是为了取这个。”

　　“这是什么？好漂亮！”

　　道归手中托着一颗淡金色、拳头大小的圆球，表面虽沾着兽血，却掩不住淡淡荧辉。

　　“这是兽核。和修士结丹一样，随着修为提升，它会逐渐变大。”

　　“到了后期，修为凝练，兽核反而会缩小，从这种半透明状，逐渐化为金属质感、如眼球大小的珠子。”

　　“那道归哥哥也有一颗吗？”

　　一只小手猝不及防地按上道归小腹，吓得他一个激灵，兽核差点脱手。

　　“咳咳，当然。我如今也是结丹修士，离金丹只差临门一脚。”

　　“那廿七也有吗？”

　　“廿七还没有。你现在是筑基后期，等到开始精炼气海灵气，才会结丹。”

　　“这猪妖肉身灵力枯竭，价值不大，割些好肉晚上烤着吃吧。”

　　“好耶，吃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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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下一片漆黑，唯有小小的篝火努力驱散着仿佛要噬人的黑暗。

　　天黑得极快，方才还能看见半轮夕阳，转眼便已墨色沉沉。

　　天气闷热，夜空中看不见月亮，更没有星星，厚厚云层将天光遮得严严实实。

　　但廿七很开心，白一也很开心。一人一鬼正专心研究如何烤好猪肉串。

　　“该翻面了！要糊了要糊了！”

　　“别一直转呀！一面烤好再翻！”

　　“咦？不对，外面都烤黑了，里面怎么还是生的？”

　　丝线忙不迭地指挥着廿七，可在这“专业烧烤指导”下，肉串依旧没能成功出炉。

　　白一扭头，瞥见道归在一旁偷笑。

　　“普通凡火是处理不了妖兽肉的。若真用普通火，烤熟这一串得花一整天……”

　　话音未落，几根青藤猛地从廿七小嘴中钻出，速度之快，令两人一鬼皆猝不及防。

　　只见青藤如风卷残云，不仅卷走了她手中的肉串，连地上未串的肉块也一并扫空。

　　“嗝——”

　　只感觉脸像是被按进了篝火里，烫的厉害。

　　见道归瞪大眼睛，更是窘迫了，慌忙捂住嘴。

　　“我不是故意的……”

　　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委屈。

　　“没事，肉还多的是。”

　　道归将一张符箓丢进火堆，火焰倏地变小，却更加明亮集中。

　　“我想学这个！”

　　不知是不是为了掩饰尴尬，廿七第一次主动提出想学法术。

　　她脸颊仍红扑扑的，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道归。

　　“好啊。”

　　“那你可得坚持，符道并不容易。”

　　“廿七一定会认真学的！”

　　“这有什么难的？不是看一眼就会了？”

　　白一的丝线在空中随意弯折，不一会儿便复现出方才投入火中的符箓形状。

　　“区区灵火符，一看便知，根本难不住本天才！”

　　丝线飘回空中，渐渐隐没。

　　白一心中却又泛起一丝落寞。

　　“会了又有什么用呢？”

　　“又施展不出来……”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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