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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y】鬱欲纏結,第1小节

小说: 2025-10-22 15:41 5hhhhh 4670 ℃

  1.

  为什么过去会让人死在未来?

  思考这个问题有多久,她似乎就和千早爱音做了多久。

  维持一段荒唐的关系比想通困扰了她十几年的问题还要容易,千早爱音乐此不疲、孜孜不倦的将她解开的线绑紧,她不让长崎素世有推开她的机会,被踢了一脚也不生气,贴上来咬她的肩膀,长崎素世疼得缩起身子,千早爱音暗沉的灰眼睛滴出墨,让高潮的涟漪扩大至能淹死一个人,被她托起背哄著呼吸时长崎素世气喘吁吁,罪恶感和快感被直对著裸躯的冷风一吹,好冷啊⋯⋯千早爱音手指的热度却要把她烧穿了。

  过了好久,也说不上久,六年而已,对长崎素世这种砌在回忆里半步都迈不出来的人来说一晃眼就过去了,她如今才渐渐想明白千早爱音也许是故意的。故意把冷气出风口固定朝著她吹,让她流的汗碰上冷风让皮肤泛起鸡皮疙瘩、故意用各种各样的道具肏弄她前细致的讲解一番,配合甜腻的嗓音把她肏得只知道哭、故意装作很在乎她的样子,让她不舒服让她内疚,好像千早爱音做的一切在她眼里,唯有伤害才不是故意的,而是真心。

  如果此刻在她体内的是一柄弯刀,沿著子宫的弧度割破她的脂肪,也许长崎素世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吧。温和的浪潮将电视机拍上岸边,高松灯的脸被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衬得苍白而执著,她说动物间的同性交配在人类产生灵智前就已经存在,只不过人类花了更久的时间去接纳它,就像谁又能算出人类花了多长时间才意识到星星的存在?明明它们在我们头顶闪耀爆炸了那么长时间。长崎素世在黑暗里的眼睛发酸,除了看著高松灯的脸想到千早爱音以外什么都做不到,空荡的房子里只有高松灯和闪烁的萤幕是重心。

  就算失了重心,也不会让长崎素世现在就死掉。难道她比想像中还要保守?跟千早爱音做爱没有一次是不哭的,明明除开她刻意的碾磨都很舒服,长崎素世从第一次到现在都没能习惯千早爱音事前问这问那的关心,太虚伪了,看到我的故作镇定慢慢被瓦解就那么有趣吗?千早爱音这个恶劣到极点的人肯定在暗自愉快吧,否则她怎么可能跟一个人没有名份没有约定的做了好几年。

  羔羊在不疾不徐的十指下被剃去绒毛、开膛剖肚,长崎素世在她掌下恐惧的颤抖、神经衰弱,屠户如果认为杀生前的温声细语和抚摸能帮助幼崽放松或延长生命就太可笑了,但长崎素世活下来了,她被放过了,因为千早爱音在她耳边说妳真的好漂亮⋯⋯不用掩饰声音也可以。她的蜷缩可能出于即将被宰杀的恐惧、可能出于同性做爱的背德感,她可能真的违反风俗伦常,跟一个随时能抽身离去的少女做爱直到她们都成为女人,她没有突破世俗眼光的勇气,她清楚自己的懦弱,所以被千早爱音拉著缠绵于床榻间也一次都没有拒绝。

  像奄奄一息的将死之人一样瘫著,长崎素世的眼神落在落地窗外平铺的楼顶,恍惚间要走向彼岸,千早爱音看了她一会儿,胸腔震动,她笑了起来,长崎素世又一次想丢下她自己离开,她才不会让她如愿。阴核传来的刺疼让长崎素世一惊差点咬到舌头,千早爱音补上她的无措,咬她的舌尖,隐隐扩散开的血腥味和她们的白日宣淫一样荒唐,她沉到水底的羞耻爬上桥梁向世人展现,千早爱音突然发什么疯?不拉窗帘无所谓、白天做爱无所谓、两个女人交媾无所谓,在海归面前什么都无所谓,她把西方价值观带回来强加在她身上,是不是连跟她做爱的人不是自己也无所谓?

  不曾有这么疼的吻,看出她的抗拒后千早爱音也很少再吻她了,她们都默契的不去看长崎素世隐晦的推阻。千早爱音掌握主导权,她纵容长崎素世的扭头,用别的方法弥补自己,从不倦于洗涤因不铺毛巾而湿透的床单,也从不把那面镜子遮起来,自从她发现某个角度能让长崎素世直面自己的狼狈后,她们做爱的姿势就不再变了,床上画了无形的白线,案发现场死人后画的白线,长崎素世被她按在那里。

  很难受,激情褪去徒留冷风吹拂,千早爱音热烫的身躯竭尽全力环抱她,但没有棉被阻隔还是会有冷风泄漏,在条条间隙里吹乾她脸上的泪痕,乾在皮肤表层的液体拉扯脸皮,再怎么拥抱还是觉得冷,她自作主张的双臂永远没办法缝合长崎素世从胸腔开到阴阜的裂痕,掏空了内脏后连血也流不出来,指尖从穴口探入触碰到空气,虚无、虚无、虚无,千早爱音的脸不属于千早爱音,做爱也开始满足不了她了。

  能看透她每一秒都在想什么的人提出两个选项,洗个澡跟她下45层去吃晚饭再回来做爱、或者略过吃晚饭和搭电梯这两个浪费时间的行为继续做爱。满足饥饿的行为被千早爱音形容成浪费时间,显然刻画在基因里的进食需求被性欲压过一头,长崎素世不理会她充满戏谑的眼睛,事实上她根本没看——她不想抬头,无言的起身穿衣,在她灼人的注视下抖著手强迫自己一颗一颗规整的扣上纽扣,腿间蜿蜒滴下的忐忑被千早爱音接住,滴到地上可不好清,她一边说一边帮她擦乾净,半跪在地上,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明明不想对上视线的人是长崎素世,真的如她所愿了又觉得恼,长崎素世踩住她的手,很轻,眼尾飘红拉长夕阳余晖,千早爱音的心跳一下、一下,仰望著跟她在沸腾煎锅里将彼此炙烤的哀戚面容,和某件事物、某个人纠缠久了,连恨都会变得暧昧,更何况她对她从来都是烧尽爱意的飞蛾扑火。千早爱音捏住她的脚踝,现在还问她饿不饿只是赘词,可如果连她都闭口不言,长崎素世会很无措、她会逃跑,毕竟在这段关系里她唯一敢主动做的只有沉默和沉没。

  又哭得像被强迫的,长崎素世肯定千早爱音在这么想,可她没办法控制,一旦委屈的阀门松开了就旋不紧,她并不自愿被千早爱音看到自己的脆弱,跟傻子一样,千早爱音慢吞吞的剥开她,解开她以为整齐实则错位的钮扣,她很想问千早爱音知道自己是掠食者吗,还是她全然不觉得这样纵容的、甜蜜的、一厢情愿的注视会让她恐惧。她天生会对张扬的一切过敏,千早爱音尖锐的虎牙和飘扬的粉发都太鲜艳显眼了,高饱和度的马蹄把长崎素世踩扁,艳红铺开成葬礼上的红毯,压扁、抹匀,光亮功名簿上最不起眼却费时的一列。

  最后她们还是吃了晚餐,在千早爱音洗碗时不用面对她的脸是难得的休息时间,下腹的疼痛在蔓延,有些瘀痕,是手指奸到最里时她胡言乱语著让她用力、再用力点,把我揉碎,连一点渣都不要剩下。她和千早爱音相处时最放松也最晕眩,很多话没个阻碍就溜出来,滑腻的小鱼在舌头上拍打,腥味让她想吐,低头靠在餐桌上,余光瞥见的动物抱枕和电视柜上摇头晃脑的公仔无一不大声嚷著长崎素世的私人领域被迫公开,来吧,粉色头发的导游举起牌子,往里面请,带妳们看看这个永不放晴的枯萎森林。

  今晚的主厨完成善后工作,看到她唯一的客人摸著腹部,自暴自弃的情绪从她身上飘出来,千早爱音用一个很不体面的姿势艰难钻到餐桌下看她的表情,长崎素世的目光避开她,她就用指腹揉她的眼角,泪水毫不意外的又流到手腕,记不清这样令人厌烦倦怠的戏码上演过多少次了,就算姿势再有趣也会变得无聊。主演之一日复一日担忧这出戏会迎来结局,千早爱音知道长崎素世剧本上的注释远比她要多,所以她率先扔开了框住行动的白纸,拉著长崎素世往舞台上走,像以前一样,对,像以前一样。

  为什么她总是希望未来和过去没有不同,巷口面包店淘汰过时的口味、不特别钟爱的香薰味道停止产出、常听到的音乐淡出流行,人们喜新厌旧的速度比发丝生长的速度要快,总有一天她喜欢的洗发精味道也会被商家研发的新品取代吧,躯体分解时间远比不上塑料漫长的人类又是哪来的信心保证永远,她固守著一辈子的约定咽下一杯又一杯难喝却习惯了的蔬果汁,比任何人都认真也比她们都悲观,说实话,她不认为MyGO能在一起直到海枯石烂。

  妳也是⋯⋯千早爱音,妳也是。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崩坏和挫折很早就在长崎素世的人生里出现,她比她们都要早成熟、要早衰败,身体、心灵、希望,通通都昙花一现兀自飘零,高松灯的诗曾经令她回光返照。尝过幸福后她反倒乾枯的更快,长崎素世站在后台擦拭贝斯上的指纹,听著椎名立希和要乐奈拌嘴,满脑子想的都是MyGO总有一天一定会解散,她想了很多可能,金钱、价值观、感情⋯⋯她不再认为CRYCHIC的各奔东西是自己不够努力,但骨子里从国小就随著父母离异而剖半的身子受了潮,又因为那场雨烙下病根,她饱受抽髓之苦,心脏和关节每逢落雨便胀痛,滴答、滴答⋯⋯

  外面下雨了,还好没有出门吃晚餐。千早爱音说,长崎素世脸色发白,好痛、真的好痛⋯⋯是她要千早爱音弄得太用力了吗?腹痛愈烈,发烂的思绪从宫腔里剥落,从沉淀的湖底止不住往更深处坠亡,湛蓝色的泪和鲜红色的血滴,通通落在千早爱音身上,她一只手帮她擦眼泪,一只手掀起衣摆帮她吸椅边往外冒的血,千早爱音也是慌了,脑子被抽了,明明钻出来桌面上就有卫生纸能用。

  擦了一会儿千早爱音才想到爬起来,但长崎素世抽咽著说痛,不让她走。她总算知道长崎素世今天怎么那么爱哭了,注重健康却防不了翻腾的生理期和热雨,这是生理反应和阴影塑造而成的必经之痛。好,我不走,她们像交尾的海豚那样叠在一起,海水腥味和血腥味闻起来也没那么不一样,长崎素世被她抱起来,环住她的脖子掉眼泪,冰冰凉凉汲取体温。快感是她给予的、安慰是她提供的、陪伴是她牺牲的,千早爱音是她紧抓不放的。

  好烂,长崎素世烂到极点了。热水浸润发丝和眼皮,千早爱音只来得及帮她放水脱衣服就被拉进澡盆里,气泡咕噜咕噜上浮,混著消散的血丝,长崎素世闭著眼睛笨拙的吻她,睫毛发颤,跪著的膝盖表皮磨红了、骨头因为碰到水而作痛,她牵著她的手腕,毫不犹豫的把手指插进乾涩的甬道。千早爱音有一瞬间的错愕,很快反应过来,揉她的后颈安抚,甬道逐渐变得湿润,刮蹭、顶弄、按揉,有些触感截然不同的血与水沿著指根漏出来。沐浴乳被千早爱音一寸不漏的抹到全身,乳尖、下颚,长崎素世失禁一样的潮吹了,按在后背的手掌都传来她呛咳的震颤。

  泡泡和悲哀冲入下水道,自我献祭有没有换来神的欢心,恐怕没有吧,因为千早爱音把她压在浴缸边缘从身后肏她,长崎素世妳真是、真是⋯⋯要让我气死了。千早爱音很不客气的咬她腰上的肉,温柔稍纵即逝,她从哪一次交合开始变得不那么温和了,指尖掐住阴核根部,把屈辱和愧疚都旋转推回被肏开的软肉。长崎素世无声痛哭,手掌垫在腹部和浴缸之间,她跪不住了,一次次被愠怒的力道往后按,究竟后来是疼得流泪还是太舒服了都很难分辨,千早爱音贯穿她、刺穿她,让她崩溃让她语塞,让她模模糊糊失去形体,一根骨头都不剩。

  不要那么常哭,不要让人担心,不要一直偏过头往往外推,不要⋯⋯不要让除我以外的人看到这些。最后一句长崎素世没听清楚,但综合以上咬著耳垂和颈侧的喃喃自语,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果然她只会给千早爱音带来困扰而已。到最后她只会喘息流泪了,被扶著下巴回头接吻也没力气,那对蓝宝石蒙上雾气,颊边黏著发丝,穴口一缩一缩吐出经血和阴液,就这么无助勾人的歪在她身上。千早爱音咬了咬牙,唉⋯⋯她整个人像没洗澡似的大汗淋漓,是千早爱音把她弄成这个样子,也只能负起责任帮昏过去的长崎素世清理乾净。

  醒来已经在床上了,千早爱音坐在书桌前,打开桌灯看她上次、或者上上上次赴约捎来的外文读物,长崎素世不想让她发现她醒来了,但下体湿湿黏黏的很难受,后背躺久了也有点热,她翻个身,悄悄去看千早爱音鼻梁上反光的银框眼镜,她戴眼镜面无表情的时候特别好看,是她会自恋的拍照上传收割粉丝欢呼的表情。千早爱音的短袖上衣已经换下来了,也是⋯⋯刚刚才因为长崎素世脑子发热的勾引而彻底弄湿了。

  等她回过神来,千早爱音已经阖上书盯著她看有一会儿了,浓密的睫羽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唇边似乎勾了点笑,她今天还没对著长崎素世笑过,长崎素世应该为此感到不安的,但她的脑子今天特别迟钝,愣是到夜深了才有反应。睡不著吗?千早爱音凑过来看了看床单,还好长崎素世翻来覆去的也没让经血侧漏,她想了想,握住长崎素世的手腕时感觉到她细微的颤抖,想著逗她再做一次的心思因为生理期这头等大事而遭到驳回,她忍了又忍,把玩笑话吞回去,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我们去看电影吧。

  —

  2.

  既敏感的同时又有过剩的共情能力,长崎素世像熟透的香蕉,软趴趴黏糊糊,口感不好也难以握在手里,会为俗套的离别情节流泪、容易受伤,裹足不前。她有一些需要被拯救的女主角所拥有的特质,不同的是她不希望被看见,拯救,自愿或非自愿的双向情感交换,这个词太有份量太自以为是了,长崎素世不喜欢,她更需要的是稳定。无论受苦争吵亦或享福祈祷,都不会移动分毫的坚定。

  除了她始终坚定的追求不变以外,千早爱音和她的关系也算稳定⋯⋯吗?她想到她们初次上床的景象,每一幕画面都模糊而清晰,衣服第一次被剥下时,长崎素世被她冰冷的指尖冻得只知道发抖,在炎夏中这点冰凉没有那么难挨,可她的拇指按在肚脐里,隔著薄薄的肚皮使肠道都冻伤,痉挛的颤抖是出于对性的初试生涩还是高潮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千早爱音看起来那么悠然自得让她很不满很生气,她不信这人看不出她流淌的羞耻,但她只是笑著解释道,因为拥抱看起来已经不足够安抚妳了。

  安抚她的义务没有人该承担,长崎素世对此并不擅长,只会哄骗自己,就连曾经很担心她的妈妈也还坐在办公室,因为她长大了,一点点情绪上的动摇已经不会激活母亲灵魂里的担忧,让她适时出现在房门拿著机票,说素世最近心情不好对吧?妈妈都知道喔,这个假日我们出门放松一下吧!

  出现在她房门的人成了千早爱音,她没主动给过她备用钥匙,但某次走在街上看到她抛接那串熟悉的钥匙也没有要回来,无声无息的默许她跟在身后再次踏入房门,仅有两人的空旷地方响起茶杯触底的清脆声响、紧跟著长崎素世的呻吟,方糖在滚烫的茶汤里融化,另一个人的唾液流进喉咙里的感觉很恶心,是她觉得没品味的那种味道,更让她恶心的是千早爱音被她浮于表面的落寞欺骗,那么轻易的决定要安慰她、取悦她,长崎素世面无表情,看著贪婪的自己把千早爱音吞吃入腹,自己又被她切开,仿佛承受痛苦欢愉的身体与她无关。

  和她做完的那天晚上,千早爱音留下来过夜,长崎素世窝在她怀里听缓慢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追魂索命的鼓点让她难以呼吸,半梦半醒间脊椎激烈的生长刺穿床垫,疼痛却很温吞,折磨似的一点一点从脚踝噬咬直至咽喉,她剧烈挣扎起来,千早爱音却没有醒来,满身冷汗浸透睡衣,她头晕目眩,扶著千早爱音环在小腹的那只手,疑惑恐惧于她怎么会没有反应。千早爱音牢牢抱住她,向内压迫肺部与胸腔,长崎素世第一次面对溺亡的可能,CRYCHIC解散那晚下的大雨没有让她溺死、MyGO曾经的分歧没有夺走她的呼吸,但千早爱音的拥抱好像能做到,让肺与喉管积满水,背脊上的刺桎梏她,没有逃跑的可能,她会死在千早爱音怀里。

  因为她太残忍了,失败尽管困扰过她却没有击倒她,千早爱音是熟谙自洽的梦想家,和长崎素世天差地别,如果连痛苦都能忘却,那这个人还会记得什么?今天千早爱音若是处于她的立场,恐怕依旧能成为粉丝眼中最懂营业最亮眼的成员,我会被妳灼伤,爱音,妳明明知道的。她想逃避,羡慕又不解,千早爱音的脑内神经与她不同吧,一定是的,否则她怎么可能主动拉开长崎素世的衣领,用最郑重的目光和玩笑的语气,诱骗她共赴最亲密无间的关系。

  母女、姐妹、挚友、伙伴、爱人,长崎素世和千早爱音的关系到底该以什么定位,千早爱音大步向前走,没有留恋或犹豫,她是最坚定履行多变的不变,长崎素世害怕被她动摇,不敢靠近她,被卷入漩涡中心就再也出不来,从根本上就抵制灾厄发生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偏要用了然的目光包裹我,为什么偏要对我步步紧逼,为什么她偏偏唯独明白千早爱音唇瓣下蛰伏的感情。

  妈妈⋯⋯千早爱音睁大眼睛,阴液滴到臀缝,长崎素世就笑了起来,攀著她笑得喘不上气,眼眶都红了,千早爱音顿在那里根本不敢动。她也只有那次做爱反击成功,但是、不觉得很像妈妈吗?千早爱音哄她、逗她笑、蹲下来系散开的鞋带,偶尔还会喂她吃饭,太糜烂纵容了吧,她真正的妈妈也做不到这样。不管长崎素世如何试探,千早爱音都没有回以皱眉,真的真的很可怕啊,对她无底线包容的未知恐惧,如果千早爱音不是在累积功德或神女下凡,那她一定是圣母情结发作了,也可能是经不起打击的个人英雄主义。

  烂熟的木瓜番茄桃子酱,撕开表皮便塌陷的囊肿鼓包,会很肮脏、会很疼的,她能想到一百种软烂黏腻的粉色浆糊在腐蚀她的固执,在刨她的坟她的根。热茶雾气氤氲,顺著吉他琴弦划破她的心脏,她一字都不提爱的追求明目张胆,让长崎素世坐立难安,真的讨厌吗?完全相反,太心动、太鼓噪,太危险⋯⋯千早爱音会为了她改变在意料之中,但算上一百次塔罗牌也无法预估她何时离开。

  好讨厌自己的悲观主义,敷衍自弃的人生有想奋力一搏的时候,但不是对著千早爱音,她好不容易找回的安稳被千早爱音一脚踢开,她只想守住迷途的界线、守住RING小小的舞台、守住能挡雨的伞,别再诱惑我等雨后天晴了,妳的眼睛⋯⋯能看到千早爱音回首一瞬的彩色虹膜就该知足了。人要改变是很困难的,长崎素世对自己没信心,顶多努力做到不重蹈覆彻,虽然她尽管疼痛仍拉著千早爱音做爱了,她也被千早爱音拉著看第四遍同样的电影,失败的彻底。

  我知道妳不是因我而哭。男主角说。

  她的关节都破皮了,为了护著她让手背不断撞上浴缸很痛吧。长崎素世犹豫了好久好久,还没碰到她的手就被千早爱音抓住,她靠到她肩膀上,没有兴致勃勃的分享从三分钟解说里看来的致敬桥段也没有笑,只是紧紧和她十指相扣,刺目的白光似乎让灰瞳里复上层水。千早爱音一句话都不说,好像她从没看过这部每次都会出现在自我介绍里的电影一样全神贯注,这是经典啊,大家都该看过的!她说过好几遍自己的喜好,因为如果她不说,长崎素世就不会问,她们之间总是千早爱音先递出线头那一端。

  我知道妳是不想让我痛。长崎素世没说,摸著千早爱音的指节。

  后来注意力再也没放到电影上,长崎素世就这么默默的、任由目光水泥一般淋在千早爱音身上,让时间再久一些吧,让妳多说点话,让我了解妳,让我把妳的痕迹造成永恒的塑像,让我伏在上头,吻妳的鼻梁。

  —

  3.

  多巴胺和苯乙胺会共同触发爱恋的感觉,是与大脑奖励机制相关的神经传导物质,带来愉悦、兴奋和幸福感,驱动人们追求与重复这段令人上瘾的关系,所以其实爱上长崎素世的不是千早爱音本人,只是她脑子里的一些物质对吧?千早爱音躺在野餐垫上,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如果爱情能像掉落的苹果打在她头上,让她想明白跟万有引力一样重要的定律就好了,只因长崎素世没有一刻不在问她,妳为什么被我吸引。

  这当然是比喻了,长崎素世才不跟她说这些呢,听得最多的还是些破碎哭吟,易折的酥饼掉渣又发潮,千早爱音却不能切开来吃,好想干脆全塞进嘴里嚼烂吞下,跟我的心意一起被内脏吸收吧,妳太磨人了!

  好没道理,投资报酬率不成正比、几乎是零正面回馈的付出给予,这些都曾经是问题,和长崎素世相处是在身体里塞一条回转不止的链条,冷漠的尖刺撕开痂留下永不愈合的长疤,千早爱音有些耐心,但没那么多,体现在她愿意花时间想无数跟长崎素世我来妳不往的话题,但不愿意等她停下呜咽才把手指塞进去,体液让指腹发皱,千早爱音牢牢盯著长崎素世,在她动摇的瞳孔中含住两指,吞下胜利的手势。

  世上没有人生来就是纯粹的奉献主义,即便常被人贴上乐于助人此一标签的千早爱音也是,她有想从长崎素世身上拿到的东西,进度条跑了99%的好感后卡在那里便足够磨人,让她向来挑高的嗓音偶尔夹带火气。她总在长崎素世发觉前将火苗扑灭,她对长崎素世的影响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徒增情绪上的压力,既想对她好又想生气,可看到长崎素世总是哭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她不认为自己只会带给她压力,至少私下收到礼物的反应和公众面前的玩笑都不会是沉甸甸的石头吧?

  她并不真如表面上那般浮夸倾斜于活泼乐观,但她承认自己的负面因子比其他人少了那么一点,认识长崎素世后因子不只和其他人持平甚至溢出了,想为他人分担或治愈伤口是天马行空的自大妄想,可她确实受到长崎素世的感染,如果固执一种本能,那长崎素世无疑将它发挥到了最好。她知道长崎素世偶尔会把她想得很坏,把所有事情都往最坏的结果想是一种病,但她也没办法说什么,她了解长崎素世的踌躇,不敢说是感同身受,至少能将心比心。

  爱意像数百颗小钢珠在嘴里炸开,千早爱音敷衍的捂著嘴,既然长崎素世不想听,她就算憋得想吐也可以不说,她假装没看到长崎素世无声的抗议,自顾自表达涌动的感情,把整袋糖果一股脑儿倒在她身上--长崎素世什么都不明白,千早爱音喜欢她喜欢到快要死掉了,别扭的贝斯手还坚持揣测她会因为累而想游回起点。

  累是会累,但还不都是因为妳!长崎素世当然是麻烦的女人了,什么都要她猜、要她靠近,偶尔千早爱音不想面对自己的徒劳无功会选择消失,但不能独自消化太久,因为长崎素世会失去氧气,好难搞啊⋯⋯她不会蒙起眼说长崎素世没有缺点,但在千早爱音眼里一切缺点都可以变得可爱,像奶油蛋糕上的糖浆樱桃。缺点是个人都有,千早爱音何尝不是如此,准确估测一个人的技能是在留学失败后得到的,她活用失败、利用欺骗,长崎素世的愧疚偶尔会被她拿来装可怜,无论开心难过都希望是因为妳,还不够拿来回答长崎素世的命题吗?

  那我就想想吧,虽然千早爱音是爱不需要理由的那派,她一边扣住长崎素世的手腕把按摩棒塞进去一边想,嗯⋯⋯果然第一点是让她一见钟情的漂亮!还有真正熟悉后不明显的温柔、眼睛像流水潺潺,小猫挠似的毒舌很可爱,做爱的反应也超级美味。她想了很多不太正经的理由,真要任意挑一个出来解释她绝对可以写出一篇作文来,但真正的问题是:千早爱音真正爱上长崎素世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如果被长崎素世爱上,会很幸福的吧。

  很自私吗?也许吧,但在爱人之前千早爱音是一个个体,如果和长崎素世待在一起会不幸福,她才不敢喜欢她,先是考虑到自己才决定赤脚触碰潮浪,千早爱音并非傻傻无私,她做足了准备,看到海的彼岸一定会是肥沃疆土而非荒岛。长崎素世拥有很多,她的宝藏藏在最深的花苞,千早爱音很向往,携著满船覆水难收的欲求启程,要用最热烈的烟花交换汁水迸溅的青果。

  她压根不觉得长崎素世的担忧会没有解决办法,在她看来都是能造出小桥跨越的坎。这几年她有想过放弃、想过退回朋友关系,但每一次对上长崎素世忧郁的眼睛她都想哭,毛躁的棕色发尾有时在舞台灯光下飘动,她就想停下播弦的手,问她为什么昨晚睡得不好。长崎素世怀疑所有的爱都像泡沫,觉得歌声换来的双腿不靠谱,她就从来没想过许下在陆地行走的愿望。千早爱音要更努力、要更爱她,除了这些她还能为她献上掌握死亡的匕首,因为她想让长崎素世安心,想和她在陆地上遇见,在满天繁星下吹不是海风的陆风。

  浪漫、现实,未来、过去,改变、不变,攀爬、沉溺,位于光谱极端的我跟妳若把纸从中折起便能相遇,爱不能解决一切,这是再积极的我也无可否认的事实。但我们因为想靠近而得以延续、孤独得以拆分,才有从中切开的蜂蜜松饼。

  片尾名单在电视上滚动,千早爱音已经不生气了,闭著眼看似睡著了,这几年她才发现自己的脾气并没有那么好,看到长崎素世又把被她撬开的心门掰回去就青筋直跳,差点边肏边哄她答应交往。她不介意陪长崎素世拉来扯去,只是拜托,别让进度条倒退,她也需要被安慰的。千早爱音在心里哼著片尾曲,早上先带长崎素世吃早餐,上完课和她一起去排练,如果她心情好就分头回自己家写论文,心情不好就给她泡红糖水揉肚子,来月事的长崎素世特别适合趁虚而入,这时候对她使坏会很可爱很好玩。

  闷闷的呼吸让头顶有点痒,大学生长崎素世依旧比她们高,所以她的忧虑才会比她们都要深吗?千早爱音身子一歪,躺在长崎素世腿上。几分钟过去了,长崎素世都快把千早爱音盯穿了,鬓角处小心翼翼的轻拂风吹似的,一不注意就会忽略,但千早爱音不会错过任何在长崎素世身上发芽的微小动静,她牵住她的手,睁开眼,麻痺人的水银池塘里闯入冒著泡的滚烫泉水,每一颗气泡都裹著刨根问底的困惑。

  为什么生气?我真的那么重要吗?能保证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吗?不怕又被我骗吗?慎重承诺永远的妳没被我吓坏吗?在我身上花时间不是浪费吗?

  ⋯⋯

  我⋯⋯

  妳能不能杀了我⋯⋯不然拜托妳把我肏死吧。

  不可能脱口而出的问题还有很多,长崎素世垂下眼,她糟糕到极点的性格组成之一就是死不开口,悲观又乐观的想千早爱音肯定看不懂但应该能猜到。深夜唯一的光源洒在千早爱音身上,让长崎素世耳鸣了,惶惶不安,千早爱音是疼痛噬人时唯一触手可及的止痛药,一直如此,可她即便要痛死了也不愿呼叫一声,是蹙眉隐忍还是撒娇?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了,千早爱音不能用常理判断,她会拉著妳在夜晚追太阳,会说我们私奔吧,会笑著让茎刺划伤手指,会对从不回应的发霉茶叶无数遍说我爱妳。

  就算世界毁灭,长崎素世也做不到坦率、安心、停止悲观妄想、停止往岩浆里走去,自厌自弃捂住耳朵,就这么和不安的怪物相处就不会被任何人伤害也不会伤到任何人。她对取舍的把握总是失衡,没想过将自己置于抛弃的那一端却还没有滑落是因为什么,她认为思考求生只是徒劳。

  在她又要说什么前,千早爱音抱住她,摸她指尖愈合的裂伤,声音连结过去与未来,贯穿行于中央的长崎素世。滚动的名单还有很长,而千早爱音会一直诉说,用身体、用言语、用不讲道理的爱情,直到无底孤独被蜂蜜填满,直到人们终于相信摆在面前的解答而非松散的自欺线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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